方向明
2010年5月28日至30日,《人民文學》長篇小說雙年獎活動,在慈溪舉辦。這三天,于慈溪文學界說來,確乎是個節(jié)日。單聽來的幾位作家的名字,就知道這個節(jié)日,對于愛文學的我儂,意味著什么。
阿來:沒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個屁
第一天迎來的是阿來。
接阿來的是我市女作家峻毅。說好的航班到了,阿來的手機還關(guān)著。繼續(xù)翹首以盼,直盼到這個航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阿來還沒出現(xiàn)。手機還關(guān)著。是號碼錯了,還是航班錯了?只有不停地撥手機。通了!是阿來,他說已落地,只是在等托運的行李;之所以沒開手機,因為手機也打包了,和托運的行李一起。
不按常理出牌的阿來!或者根本沒想,就這么出了牌。非常之人,常有非常之舉。
阿來明顯瘦了,讓峻毅一直不敢認。確實是他,眉間那顆痣是不變的。阿來是從韓國首爾直飛杭州的。在國外有些日子了,一直喝不到白酒,晚飯時,阿來要了白酒。這個戴眼鏡的藏族漢子,這時顯出了英雄本色。若不是緊接著有一個講座,那是一定要喝得天旋地轉(zhuǎn)的。講座題目是邱華棟出的:文學中的歷史與想象。聽說阿來是上初中才開始學漢語的,這一學,就學出了一個偉大的藏族漢語作家,一個藏族人的漢語表達為漢語書寫做出了杰出貢獻。顯然,阿來的漢語口語大遜于書面表達。但思想還是在不動聲色間露出鋒芒。他說,歷史有多種存在形式。CCTV講的是一種。古代史書也是一種。但官修的史書“有所言,有所不言”。做文學的人,應(yīng)當有一種責任,經(jīng)濟學家、歷史學家不關(guān)注的事情,我們當用文字記錄下來。他反復(fù)說一個觀點:“歷史就是現(xiàn)實?!弊x他的小說,感覺他的語言是詩性的,空靈的。可是,他在這個晚上的講座里,卻說了一句不太雅的話。他說:“沒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個屁。”很多話都模糊了,這句不雅的話,卻清晰地烙在了我的腦海。
阿來很多時候是沉默的。坐在上林湖的機船上,在突突的機聲里,阿來顯得與眾不同。他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倚著木柱,望著湖水和遠山,很專注。我們對著他拍照,閃光燈也沒干擾他。在船上的一段時間里,他幾乎沒說一句話,似乎連姿勢也沒有變,在突突突的機聲里,在微冷的風里,就那么望著湖水和遠山,望著滿湖欲溢出的水,望著綠得過于濃郁的山色。或許他在為這豐沛的湖水感嘆,或許在為過于柔和的山的線條而疑惑,哦,這江南的水江南的山!或者他根本沒想什么,只是想念家鄉(xiāng),四川阿壩馬爾康,他的那個“空山”。
劉震云:跑步時我的思維最活躍
劉震云也是個猜不透的人。不過,他不沉默,他喜歡說話。也許他覺得找到了一個“說得著”的地兒。
劉震云是第二天晚飯前到的,和李敬澤一起飛來的。一見面,敬澤就說,震云剛從美國飛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按照日程安排,他晚上七點半有個講座。晚餐時我坐在他邊上,跟他說晚上的活動,他聽說到學校給中學生講,似乎覺得沒甚可講的。就讓孩子們提問吧,他說??傻搅舜认袑W,階梯教室坐得滿滿當當,一上講臺就是如潮的掌聲,改變了他原來的想法。
讀劉震云小說,看他照片,覺得他有點憤青氣質(zhì),一臉的冷峻,特深沉特誠懇的那種。生活中的震云,還是很誠懇,像俺村鄰居家的大哥,但多了些幽默,還有一點狡黠,常惹得人忍俊不禁。我心里說,這個活神仙!
跟中學生們講話,他興致不錯。他先說,高考不咋的,甭怕。我1978年高考,復(fù)習了兩個月,上了北大,還是全河南省的“狀元”。接著他說,今天在場的還有那年河北的“狀元”,就是——手指了指陪他來的李敬澤。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他用劉氏特有的語言和腔調(diào),敘述了15歲當兵、尿了排長一褲子、文學啟蒙老師、我外婆和德國友人的對話等等,聽起來就是“一腔廢話”的風格,語言是純粹的小說語言,速記下來便是篇好小說?;卮鸷⒆觽兲釂柛蔷剩彩遣恍觳患?,不溫不火。有位女生觀察得細,問,劉老師,我見你進來時穿的外套有些特別,您穿這件衣服有什么特別的用意嗎?他穿的外套是中式對襟襖。我猜他可能會說些穿衣和個人愛好、文化認同一類的話。他的回答出乎意料。他說,沒有特別的用意,只是因為,是我母親做的。她為我做了十件。我母親以前是個裁縫。就這么簡單。但又是那么不簡單。在一個母親眼里,震云是個大孩子。他接著說,最近熱播電視劇《手機》,我娘說好看。我說是導(dǎo)演好,演員好。我娘不同意,她說,關(guān)鍵是小說寫得好!又是如潮的掌聲。
從慈溪中學回來,也許是孩子們的熱情讓震云不能平靜吧,震云和敬澤,還有寧小齡、華棟、徐則臣、馬小淘一起,又喝起了酒,還指名要白酒。卞部長和我陪他們喝。幾杯酒下肚,震云精神頭愈來愈好,話匣子又打開了。他又天馬行空起來。一會兒要開娛樂城,聘小淘做總經(jīng)理,罰華棟、則臣做門衛(wèi)。還說,李敬澤他們來消費,給他們打8折。一伙人全笑翻。
30日的頒獎典禮后,是5位獲獎作家與當?shù)匚挠训囊娒鏁?。一位文友說到了劉老師的跑步。劉震云顯然對此問頗感興趣,連忙拿過話筒來,說,我喜歡跑步。跑步時,我全身的細胞都在歡跳。這時,我的思維最活躍。我的好多小說就是在跑步時構(gòu)的思。
莫言:“向明小兄”
第三天,30日早晨,我才見到莫言。上午有頒獎典禮,我還要落實幾個事,起得有點早。一出門,就見隔壁房間走出一個人,是特別熟悉特別熟悉的那種。但我從沒真正見過他。為什么就覺得這么熟悉呢?他是誰?頭發(fā)梳得很齊整,一件淺色的襯衫,很挺刮。一個清清爽爽的男人!我在第一時間迎上去,用挺親切挺熱情的語調(diào)與他打招呼,連我自己都有點吃驚。我自我介紹,報出我的大名。他一聽,好像有點認識的樣子,還說,這個名字好。我和他一起走過長廊,乘電梯,一起走向一樓去用早餐。我想說,你比我印象中還精神。我還想說,我買了你幾乎所有的作品。我讀了你的長篇《豐乳肥臀》、《酒國》、《天堂蒜薹之歌》、《生死疲勞》,還有你數(shù)不清的中篇短篇。我想問,王安憶說,你的短篇有點拘束,長篇有時候不夠節(jié)制,中篇是最適合你的體積,你怎么看?……可是,我沒有說這些。我畢竟是一個有點矜持的人。我忘了說了些什么,反正就是“今天天氣哈哈哈”之類的廢話吧。進到餐廳,他在邊上挑了張小桌子,一旁是阿來幾個人。我沒有和他們坐一起去。我只是遠遠地看著這個男人,真是一個很清爽的男人。眼睛也比我想象的要大。在照片上,他的眼睛常瞇成條縫,周圍是縹緲輕煙,他喜歡抽煙。哦,今天,在這個叫慈溪的沿海城市的一個酒店里,中國當今頂級的兩位大作家,坐在同一個角落里喝稀粥,而我,卻像一個傻瓜,遠遠地看著他們,傻想。呵呵,這樣挺好。
頒獎后的答問,莫言給我儂留下很好的印象。很大氣,很沉穩(wěn)。他是很健談的人。談話是他喜歡的一種表達方式。最初吸引我讀他,就是他的談話,2004年冬北海道之行言談實錄。一位文友提了三個問題,莫言拿來話筒,主動攬下了讓蘇童答的一個關(guān)于反腐敗小說的問題。他說,早些年,他就感覺到腐敗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程度,不僅是官員們想撈錢的那種腐化,而且是大家都希望通過非正常手段占有金錢的普遍心理疾病。他覺得這種心靈的腐敗比物質(zhì)的腐敗更可怕。這大概就是他寫《酒國》的原因。他還談責任感,談老百姓立場,談殘忍,“只有一個極端善良和懦弱的人,才有可能寫出殘忍的情節(jié)”。
答問結(jié)束已是中飯時間,李敬澤、卞部長和獲獎作家坐一桌,我也陪著。趁著還沒開筷的空檔,我從包里拿出頭天準備的小說《豐乳肥臀》,請莫言老師簽名。我看著他寫。先豎的寫下“向明小兄”四個字。接下來,一般的套路是“雅正”、“惠存”之類。他沒寫這些。他寫出的,是我完全想不到的。他換行寫下了“上林高翥”四字。我心里說:俺服了You。確實,我忽然覺得眼前的這位中年男人與我的心一下拉近了,特親近特親近的那種。這時我想起早上他聽到我名字時的神情,原來他讀了我的文章。我們在作家下榻的房間放了不少書,包括慈溪作家文叢四卷本,那里有我寫的總序。就在這篇序里,我寫到了上林湖畔筑“信天巢”的南宋詩人高翥。他沒說他翻了這些書,也沒說讀了我寫的序。我忽然覺得,他也是個有點矜持的男人。一切盡在不言中。他繼續(xù)換行,又寫下四個字:“左右滬杭?!彼郧皼]到過慈溪,今天剛聽我們介紹了,我們的左邊是杭州,我們的右邊是上海,他記住了。最后是日期,也頗有莫言特色:庚寅四月。不錯,按農(nóng)歷算,還是四月天。
30日下午莫言老師要去溪口。我很后悔,我沒陪他去。客觀原因是還有客人,但深層的原因,還是性格。我畢竟有點矜持。這讓我失去了很多,包括初戀;也讓我得到很多,至少讓我保持了自己。
嚴歌苓:愛吃咸熗蟹
嚴歌苓和蘇童是我們司機師傅30日凌晨才“接機”接到的。所以30日上午頒獎典禮現(xiàn)場才見到他們。蘇童和嚴歌苓的人氣都很旺,好些粉絲買了大堆的書排隊請他們簽名。蘇童很酷。頒獎致答詞時,莫言和劉震云都拿蘇童說事。莫言說自己已是“老人”,羨慕蘇童的年輕。劉震云說自己跟莫言一樣是“老人”,不過心和蘇童一樣年輕。蘇童確實顯得年輕,雖然近看白頭發(fā)也不少,不過他的格子襯衫和黑框眼鏡,讓他顯得很新潮。嚴歌苓簽的字很有架勢,是有底子的那種。不過她有點粗心,幾次把我們領(lǐng)導(dǎo)的名字寫錯,要么多了一橫,要么少了一豎。還幾次落下東西。早上李敬澤主編頒給她的木質(zhì)證書和我頒的紅緞面紙質(zhì)證書,她丟了兩回。第一次落在會場里,可能是做了《寧波晚報》的訪談后給忘了。后來在餐桌上,她拿著兩本證書顯得手足無措的樣子。我連忙把自己盛書的紙袋給了她,她鄭重其事地放在自己座位旁,表示不會再忘了。但事實是,她又一次忘了。有人說,她可能壓根兒不重視這個獎。這倒未必。不重視干嗎大老遠跨洋過海飛過來領(lǐng)這個獎?只是因為好福氣。好福氣的女人往往都會丟三落四的。
嚴歌苓的優(yōu)雅讓很多粉絲排著隊吵著要和她合影。我也擠過去拍了。我的一位同事更是為她的氣質(zhì)所傾倒,上午拍了她的照片,中午就回家做了電腦的桌面。還說,看到她,恍惚覺得一位大家閨秀從民國的黑白照片里走來了。
晚飯時候,蘇童和莫言、阿來都在路上了,邱華棟、我和文聯(lián)的同事們陪嚴歌苓和劉震云在一家小飯店吃小海鮮。這時候,我忽然覺得,哪怕走得再遠,嚴歌苓的底子還是老底子,這是無法抹掉的;雖然后來蓋上了別的油彩,但底色是不變的。嚴歌苓和劉震云曾在魯院同學過,說話就比較隨便。上了好多小海鮮,有泥螺、梅魚、蟹,震云有些不敢吃,嚴歌苓卻吃了很多,特別喜歡咸熗蟹。她有時冒出幾句上海白。我問她,儂是上海人?她說,她是上海女兒,從小就吃這些東西,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從寧波買些海鮮去吃。她說上海話時,調(diào)頭老軟,聽起來特別親切,一下跟我們近了。上海話跟我們慈溪方言相近,很多北方人分不清其中的差異,覺得沒什么區(qū)別。確實,慈溪與上海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血緣,習俗,包括語言。劉震云愛說15歲當兵的事,嚴歌苓說我當兵比你還早,好像說是14歲,當?shù)氖俏乃嚤?。劉曉慶和她是戰(zhàn)友。說起劉曉慶,嚴歌苓話就多了,說她人好,直率,敢作敢當,性子急,腸子熱,當然有時候有些頭腦簡單。劉震云一聽,忙抓住最后半句,跟在座的媒體朋友們說,停,停,聽見了吧,明天你們報紙發(fā)個頭條,《嚴歌苓說:劉曉慶頭腦簡單》。然后對著嚴歌苓說,你繼續(xù),繼續(xù)爆料。其實,嚴歌苓跟劉曉慶有一點很像,都是性情中人。說到某個名演員,嚴歌苓想都沒想就脫口說:叫某某的都不是好東西。雖然聲音不大,我們都聽見了。劉震云又叫停,說,又一條,又一條,《嚴歌苓說:某某不是好東西》。一餐飯下來,震云和嚴歌苓像說相聲一樣,說了好多,我們笑得直不起腰。
藏在風景里的村莊
你并不想看風景的,只是想動動腿腳,隨便走走的。在西湖邊似乎有很多條這樣的路,柏油路,兩旁望不到頭的綠色,大樹連著大樹,樹蔭里滴著綠色。太晚了,你只是想散散步,走一走這樣的柏油路。
走不遠,你看見對面林間有燈光。還有小徑,圓石頭鋪就的小徑。相對于柏油路,你自然更喜歡曲折的林間小路。然后是一段木頭搭成的小橋,橋下流水淙淙。這段木橋,有著一個好聽的名字:堆錦橋。你心里說,這樣平凡的地方,他們也花了心思,做了個“小品”,讓散步平添了趣味。從一旁的木牌上知道,這里的水是流向西湖的。為著流入西湖的水更清些,這里依地勢設(shè)計了一個濕地公園。浮生植物、挺水植物、水底植物,組成了一個立體的過濾網(wǎng)。即使是這么實用的起過濾作用的地方,他們也可以把它做得如此雅致,這是出乎你的料想的。更多的驚喜還在前方,那里有一段更開闊的水面,旁立一座亭子,亭子的名字叫“澹真亭”。東坡有云:絢爛之極歸于澹。你心說,澹泊是真,真水無香。中國的智慧早被先圣們說盡。你靜靜地走著,想著,聽著。四圍是一陣響似一陣的流水聲,夾雜著蟲聲,還有蛙聲。
正當你感嘆今夜不虛此行的時候,那邊傳來犬吠聲。你循聲走了幾步,一番新的景象現(xiàn)于眼前。你覺得親切,甚至瞬間有一陣的恍惚:難道真有世外桃源?這里有住家,是確定無疑的。一條簡潔的行道,道旁屋舍井然,兩層的樓屋,白的墻,窗子是有花格的,窗上方還有挑檐,檐上蓋著黑瓦。你真心地喜歡這樣的小樓,喜歡爬滿藤蔓的木格窗。連空調(diào)的室外機都用了木頭格子圍著,好減輕現(xiàn)代機器與周圍環(huán)境的不協(xié)調(diào)。你的腿腳不由自主地往前了,走了十幾步,就見前后兩進屋中間的道地坐了四五人,正閑談中。其中的一位還以為你是哪家的親戚。你說出心中的疑惑,問這里為何叫“闊石板路”?一人說,是祖上傳下來的名字,民國的時候就叫這個名。另一人糾正道,清朝就這么叫了,前兩年修路時,挖出一塊大石板,像一張大眠床,厚度就有四十多公分,邊說邊兩手比劃著。你繼續(xù)往前走,一拐彎處有家小店,門口張掛著一張杭州詳圖。你買了一張。跟店主說,生活在這里真不錯。店主問你是哪里人,你說給她聽,她趕忙說你們那里也好,錢多。店主告訴你,這里叫南山村,南山路酒吧畫廊上班的小青年都在這里租住。前村有很多店,是為打工族開的。還有不少旅舍,是為背包族準備的。你忽然有一種興奮,為這樣一個古村,也為這里聚居的年輕一族。如果說南山路是杭州風情的前臺,這兒便是大后方。你加快了腳步,幾十步外,那里燈光亮了許多。有不少小吃攤,還有湘味館一類的風味餐飲店。這里的生活似乎才剛剛開始。對于許多人說來,也許,這里的白天從夜晚開始。來來往往的大多是年輕人。你也融入了年輕的人流。
你在一家咖啡屋門前駐足,它有著一個古雅的名稱:寒煙。這是一幢小樓,有一個小院。院門是你小時候見過的外婆家的矮門,還有著同樣矮的籬笆。矮門兩邊木板上寫著字:發(fā)呆,艷遇。整幢樓發(fā)出淡淡的暖色的光,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或可叫迷離的現(xiàn)實??Х任莸恼嬗幸慌爬鲜降臅鴻唬惲兄蟠笮⌒〉臅?。這個書櫥可能是觸發(fā)你邁進這個院子的最直接的因素。你有一些好奇,也有一些忐忑。這兒也許只是年輕人光顧的所在,如你這般年齡,也許是不相宜的。但你還是不由得進去了。青春的女生和男生引你進門,你說看看,他們說好,進來看看吧。門口書櫥陳列著的,都是些已經(jīng)泛黃的書。有很多英文書,你拿起來,翻了翻。其實你只認得26個英文字母。門旁的第一間空著,軟軟的棉布包裹著的墊子靠枕讓你一下子觸到了一種溫潤。你的心一下軟了,想坐下來,慢慢地發(fā)呆。四壁布滿了有些老舊的工藝品,有手工制作的土布,綴滿了古拙的圖案。有幾個窗戶,木頭的框,磨砂玻璃,定是從舊貨市場或哪個老宅收來的。墻的上方也是書架,也有許多外文書,當然還有不少中文書。你隨手翻到一本《愛情心理學》,原著者弗洛伊德,作家出版社1981年出的。書里夾著一張當年購書的發(fā)票,顯示的價錢是一元六角。你還抽出一本不算太老的書,書名《杭州老建筑》,王國平作的序。前幾年,杭州已經(jīng)立法規(guī)定保護50年以上的老房子,同時還在保護工業(yè)遺產(chǎn)、校園遺產(chǎn)、農(nóng)村遺產(chǎn)。有書陪你,你可以在這兒呆上一會兒。你沒有點咖啡,怕過于興奮。你要了一瓶啤酒,一盤鴨掌,還有一盤花生米。
從寒煙咖啡屋出來,已近子夜。南山村村口的燈火一點兒沒有減少。村口有一石碑,講述著南山村的過往和現(xiàn)在。早在人民公社時期,南山村是杭州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一個典型,得到過周恩來總理簽發(fā)的榮譽證書。2008年,南山區(qū)塊經(jīng)綜合治理,成為山、水、村相得益彰的杭州最佳居住點之一。
以后來杭州,你還會來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