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方方
【摘 要】本文主要運用簡單的物象延伸分析來研究作品中對“死”“兔子”這兩種意象的構建形成,并結合波伊斯個人生平及藝術觀念來闡釋該意象形成的隱含寓意和帶來的深厚影響。
【關鍵詞】兔子;死;波伊斯
一、對兔子的討論
在波伊斯的《向一只死兔講解藝術》中,作者巧妙的將對象設置成了一只兔子。為什么是只兔子呢?而且還是一只無法與之對話的死兔子?這是最令觀者費解之處。在波伊斯的作品中,以“兔子”為對象并不是偶發(fā)的。在《歐亞西伯利亞交響曲第32章》中,一只死去的兔子被懸掛在橫桿上,釘在十字架上的兔子被賦予成基督的化身,成為了神的代名詞。無論是何種兔子,都不再能被闡述成一只自然界中的可愛小生靈。在作品中,它的符號性遠遠大于了它的客觀形象。
在西方社會中,最讓人熟知的兔子當是復活節(jié)里的兔子了,它作為復活節(jié)的象征物之一,自出生便被賦予了神圣的地位。由于它極強的繁殖能力,人們視它為新生命的創(chuàng)作者,成為了興旺發(fā)達的象征。在家里,成年人常常會生動的告訴孩子們復活節(jié)的彩蛋會孵化成兔子,孩子自幼便被灌輸了兔子是向上的,美好的象征。商店里,兔子巧克力,兔子糖果更是多種多樣,形象的廣泛使用使兔子的形象深入人心。據史料記載,關于兔子,有著這么一段傳說。在古代耶穌的復活之日,正直斯堪的納維亞地區(qū)居民慶祝大地回春的“春太陽節(jié)”,作為草原、森林動物中多產動物之一的兔子,象征了春天的復蘇與新生命的誕生,同時它又是愛神阿佛洛狄特的寵物,也是日耳曼土地女神霍爾塔的持燭引路者。因此,兔子成為了復活節(jié)的吉祥物之一。這里的兔子已經遠遠脫離了“動物”本身,它的極強的繁殖能力成為它的符號象征,由此得出的興旺發(fā)達的美好寓意成為“兔子”的二次符號。當人們再次提及復活節(jié)的兔子時,已經不再是討論一只簡單的自然生靈了。當其作為符號存在時,人類主觀認為的意識使其某特征被無限放大,與之無關的條件被陸續(xù)忽略,如同語言、文字一般,它成為了一個代詞。
第一個聯(lián)系當是波伊斯的“自然情結”了。波伊斯自幼便在馬戲團打雜,接觸到了大量的動物、植物、昆蟲等自然生物。之后,他曾經營了一家實驗室,對植物學、動物學等進行研究,并決定學習自然學。在參軍期間,他不斷的與一位動物學教授談論自然科學的整體理論。在1956年,他與動物學教授的女兒結了婚。一系列與自然的相關聯(lián)系并不能決定他的選擇,卻為他為何選擇一只動物為傾訴對象予以了一定的暗示。波伊斯對自然的熱愛貫穿其一生,無論是事業(yè)還是婚姻,亦或者愛好特長。
其次當是他參軍的特殊經歷。在1947年,波伊斯有過一次影響其一生的經歷,作為希特勒軍隊的一名空軍,他在激戰(zhàn)中被擊落,戰(zhàn)友以為其陣亡便離開了,生死關頭的他被善良的游牧人發(fā)現,他們?yōu)樗ㄉ嫌椭o他蓋上毛氈,使其得以存活下來,也是在這樣的時刻,他看到了一只狂奔著的兔子,充滿生命力的兔子在特殊的關頭予以他重生的信念。這樣的記憶對于任何人都當是無法磨滅的。于是在他的作品中,油脂,毛氈、兔子等元素被大量的使用,學者將之解釋一是對其存有的特殊情感,二是它們予以他的重生意味。這樣的解說并無道理,卻得到了他本人的否定。那時對這不感興趣;可是后來,我建立了一種關于雕塑和藝術的理論與系統(tǒng),他就是一個更寬泛的理解系統(tǒng),把雕塑與社會實體、與每個人的生活和能力的關系作一種人類學的理解,那么這些材料似乎正好是一種有效的工具來弄明白這個理論,給在行為與表演過程中的討論帶來沖擊。”也就是說,對于一件藝術品的理解,構建其歷史的上下文關系離不開作者的自傳似的言說。
波伊斯曾說:“馬、牡鹿和野兔等動物的形象總是不斷出現這些形象自由地額從一個存在的層面穿行到另一個存在層面,它象征著靈魂的化身,或與各種宗教有關的精神存在的世俗形式。”作品中的野兔如他所說,所代表的是自然,是宗教,是靈魂,是一種精神存在。
二、對“死”的探討
對“死”的探究一方面能夠引發(fā)對生的思考。因為要死,所以,生的意義變得非常的重要。人們愛看悲劇,因為悲劇中激烈的鏡頭會讓人震撼,使人感動,感動是因為人們看到了對理想和美善的追求受到折磨,通過悲劇的沖擊,人的心靈得以凈化,進而產生了向上的情感。說起“死亡”,人們難免畏懼。死就是人生的終點站了,靈魂、天堂、地獄都是未知的。心理學家認為,人對某種事情,越是忌諱,便愈是代表他對這種事情的恐懼,無論是較好的字眼還是色彩,都只是掩飾其內心的恐懼。人們對死亡的忌諱正好說明了一般人不敢正視死亡,所以才有了宗教和哲學。《向一只死兔子講解藝術》單從行為上理解是滑稽可笑的,誰會對一只死兔子喃喃自語?為什么作者要用死了的兔子呢?在作品中,波伊斯利用“死”,營造了一個悲劇性的畫面,如同一個悲痛欲絕的人,對著心愛的人喃喃自語。除了該作品外,他在許多的作品中都有對此元素的表現。人類的生存,是無數的犧牲換來的。人與人之間的暴力廝殺,工業(yè)發(fā)展對自然環(huán)境的不斷破壞都是人類發(fā)展路上的犧牲品。“藝術要生存下去,也只有向上和神和天使,向下和動物和土地連結為一體時,才可能有出路?!彼冀K認為人應該保護大自然,并與動物結為一體。對于自然的保護,不僅是藝術的生存,也是人類的生存之道。
三、對“死兔子”的選擇
在對兩種意象進行全面分析了解后,再對波伊斯對象的選擇便不難理解了。首先,是對象的特殊性。兔子的宗教寓意與“死”的特殊狀態(tài)的呈現形成一個觀念:犧牲。犧牲是崇高的,與單純的“死”無法達到的高度。對于現有的一切,過去做出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如何看待這種犧牲,是將其忽略,還是如同慰藉亡靈一般?波伊斯選擇了后者,在人類的前進發(fā)展中犧牲的都值得人類緬懷,應當給予同等的重視。在某些注釋中,這成為了一個來自于“前法西斯”戰(zhàn)場的大兵的人道主義情懷。這是不貼切的,似乎是將一個偉大的藝術觀念變成了一個前納粹的改過自新的行為表現。除了表示對藝術家本人的否定,也是對藝術作品的誣陷。其次,是強調。已死的兔子被賦予聽解說的權利,在客觀上是難以被理解的,但波伊斯給予了它聆聽的權利。這是在強調聆聽的重要性。聆聽的在表面上是兔子,實際上是人類。門被反鎖,人們無法聽到作者的只言片語,如同作品一樣,聆聽是一種態(tài)度,而不是具體的形式或內容。藝術需要聆聽,需要用心感受,不僅限于面畫展現的符號表象。再者,是與神靈的聯(lián)結。死兔子已經不存在生命跡象,靈魂得以超脫。波伊斯通過對其肉體的解說,實質是期望通過這個行為,完成人與神,人與靈魂,人與自然的靈性的、意象的平衡。
波伊斯對于作品的主題表現已經遠遠超過了作品作為藝術品存在的本身。他對自然,對社會次序的認識是深層次的,藝術的表現只是做為其主題表達的工具。顯然,死兔子丑陋陰暗的形象不符合任一審美特性。他企圖利用藝術創(chuàng)作的自由性發(fā)展出一種新的社會次序,他拋開了傳統(tǒng)意義上的視覺審美,將其引申到了社會哲學的高度,正如他的話所說:“人類就是審美。審美就是人類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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