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偉

(揚州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蘇 揚州225009)

平等是政治學的重要概念之一。一般來說，平等是指人與人之間在經(jīng)濟、政治、文化等方面處于同等的地位，享有同等的權利。但我們也應當注意，平等并非簡單的數(shù)量相等，“平等”偏向“公平(公正平等)”的意義，體現(xiàn)了明顯的價值判斷的意味，是人類追求的最重要的價值目標之一。二戰(zhàn)以來，人們對于平等問題的爭論主要表現(xiàn)為結果平等與權利平等之爭。后者是在批判前者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但其理論自身也存在諸多缺陷。本文擬對這兩種理論的演變及沖突原因進行分析，并評價其理論和現(xiàn)實意義。

一、平等觀念的歷史演變

從人類歷史來看，平等觀念出現(xiàn)于原始社會末期。在原始社會時期，由于生產(chǎn)力水平低下，物質財富不足，人們?yōu)榱说钟匀唤绲耐{而自然地結成群體，平等成為一種自然而非自覺。進入原始社會末期，由于金屬工具(青銅器出現(xiàn))的使用，生產(chǎn)力水平有所提高，群體中出現(xiàn)剩余財富，壟斷生產(chǎn)工具者同時也就占有了原本是公有的財富，于是出現(xiàn)了階級對立和階級壓迫，人們開始意識到“不平等”，“平等”觀念應運而生。然而，人們真正地開始理性思考平等問題、“平等論”成為顯學則是從啟蒙運動開始的。在近代西方資產(chǎn)階級反對封建專制和等級制度的過程中，張揚的是“自由、平等、博愛”這面大旗，“平等”是他們提出的重要口號之一，關于平等的理論在這一時期也有了重大發(fā)展。伏爾泰提出，“凡是具有天然能力的人顯然都是平等的”［1］。盧梭則更全面地提出了平等的原則和要求:人人生而平等;財產(chǎn)應盡可能地平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政治權利人人平等……因此，資產(chǎn)階級的平等觀念是在反封建的過程中提出的，首先要求在人格、政治權利和法律權利等方面實現(xiàn)平等，其平等觀對資產(chǎn)階級和整個人類社會都有著重要意義。

二、結果平等論和權利平等論的主要觀點

1.結果平等論的主要觀點

資產(chǎn)階級革命廣泛勝利之后，人們逐漸對他們所期待的“美好國家”感到失望，尤其是在下層民眾那里，貧窮、失業(yè)、種族歧視大量存在，貧富差距不斷拉大。二戰(zhàn)之后，美國提出“向貧困開戰(zhàn)”，歐洲出現(xiàn)了建設“福利國家”的熱潮。這些政治實踐需要理論支持，而啟蒙運動時期的平等理論已經(jīng)不能適應新時代的要求。因此，在1960 年代，羅爾斯從政治哲學的角度提出了邏輯更為嚴密、設計更為精致的平等理論，在西方引起了巨大反響。

羅爾斯認為公平就是正義。理解羅爾斯平等理論的關鍵在于理解其為達到公平而設立的兩條公平原則——第一條原則:每個人對與所有人所擁有的最廣泛的基本自由體系相容的類似自由體系都應有一種平等的權利(平等自由原則);第二條原則:社會的和經(jīng)濟的不平等應這樣安排，使它們(1)被合理地期望適合于每一個人的利益(差別原則);并且(2)依系于地位和職務向所有人開放(機會的公正平等原則)。［2］

這兩條原則是平等問題在社會生活中之兩方面的表現(xiàn)，前者表現(xiàn)為政治權利平等，后者表現(xiàn)為經(jīng)濟權利平等。羅爾斯認為這兩個原則存在“詞典式序列”，即第一個原則(平等自由原則)優(yōu)于第二個原則(包含兩個原則:差別原則和機會的公正平等原則)，而在第二個原則里面，機會公正平等原則又優(yōu)于差別原則。從羅爾斯的邏輯推演來看，他并非從一個宏觀的角度進行平等制度的架構，恰恰相反，他從一個特殊的角度——最少受惠者的地位——對于整個平等原則作出布置。因此，與其說羅爾斯的公平理論是為了實現(xiàn)每個人的平等，不如說它是在自由權利和社會機會廣泛平等的前提下，對最少受惠者實施偏愛和補償，借此達到社會最終平等之目的，這正是其結果平等論的立場。

具體來說，羅爾斯的第一原則要求每個人擁有最廣泛的合法權利，這是獲得一切平等的前提和基礎，如果沒有第一原則，第二原則會成為社會中占優(yōu)勢地位者的特殊權利。而在第一原則基礎上，羅爾斯進一步闡述如何解決在自由合法權利基礎上的事實不平等問題。羅爾斯認為，若想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平等，除了以權利平等作為前提和基礎，還必須獲得機會上的平等，即種族情況、出生情況、所屬階級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才能”，在相等的機會條件下，杰出者才可以獲得更大的物質回報。然而，這期間還有問題，“才能”并非完全是后天努力的結果，天賦才能不平等是客觀存在的，因此羅爾斯所提出的差別原則便成為整個理論的核心點，差別原則是對權利平等原則和機會平等原則的重要補充。羅爾斯認為，即使權利平等和機會平等成為可能，整個社會仍然可能處于一種不平等之中。這種不平等與天賦有關，天賦較優(yōu)的人將在初次競爭中占據(jù)優(yōu)勢，這種優(yōu)勢會隨著競爭變得越來越大。這種不平等只能通過不平等的分配解決，那么怎樣的不平等分配可以使那些處于劣勢者獲得平等呢?羅爾斯將其表述為“適合于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羅爾斯指出，應當盡量排除社會歷史和自然方面的偶然因素對于人們生活前景的影響。在他看來，由于天賦等偶然因素帶來的收益，并不是道德上應得的，天賦應該被看做一種社會共同的資產(chǎn)而非具有較優(yōu)天賦者的私人資產(chǎn)，因此，在收入分配的時候應當對那些由于出生或天賦等偶然因素而在社會中受到損失的人予以一定補償。

2.權利平等論的主要觀點

權利平等論主要是針對結果平等論的弊端而提出的。在結果平等論的指導下，西方許多國家實行福利政策。1970 年代，西方風行的福利國家政策陷入困境，人們開始對結果平等論進行反思和批判，其中以諾齊克和哈耶克為代表。

諾齊克從自由主義立場出發(fā)，對羅爾斯的結果平等論進行了猛烈的批判。他反對羅爾斯的在分配結果中的補償性再分配，他認為國家的職能不應該包括對于財產(chǎn)再分配的內容，國家只應保護公民的平等權利，任何為了結果平等而進行的再分配，都意味著對個人權利和個人財產(chǎn)的侵犯，正如政府無權在未經(jīng)個人同意的情況下強迫某人割下自己身上的肉拯救另外一個人一樣，政府也無權以累進稅的方式強制剝奪一個人的財產(chǎn)來救濟其他人。［3］另外，諾齊克還批評了羅爾斯對平等的論證過程。羅爾斯之所以認為富有者應為窮人買單的原因是因為富有者在獲得財富之時得到了窮人的配合，而諾齊克認為事實并非如此。諾齊克認為在不違反法律的社會合作中，富人和窮人是在自愿平等的情況下合作的，雙方的收益也是對稱的，這一切是自由意志的表現(xiàn)，但在再分配中，羅爾斯卻偏向于“最少受惠者”而非保持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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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耶克則認為，結果平等或分配平等本身是非正義的。他認為市場機制下個人收入不平等完全合乎自由精神，而結果平等與保護私有財產(chǎn)制度是矛盾的，對收入結果進行人為補償顯然干預了自由的實現(xiàn)。另外，哈耶克認為市場是效率存在的原因，結果平等論使生產(chǎn)效率大打折扣，收入平等會鼓勵懶漢而導致生產(chǎn)效率低下。

在批判結果平等論的基礎上，權利平等論提出了自己的平等觀。他們認為，平等并不是結果平等論者所提倡的經(jīng)濟事物上的平等，而只能是個人在法律面前的同等權利，尤其是在生命、自由和財產(chǎn)等方面免受侵害的權利。

諾齊克強調個人自由權利的首要性，他認為，每個人的個人利益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國家不能為了社會價值和利益去犧牲個人價值和利益。

哈耶克則認為，我們不可能同時獲得經(jīng)濟平等和權利平等，如果二者只能存其一，則只能是法律所保證的權利平等。他指出，如果我們平等地對待天賦不平等的人，結果將導致他們仍處于原來的不平等地位或收入水平，而唯一能使他們獲得平等地位或收入水平的方法就是區(qū)別地對待他們。由此，他得出結論:法律面前的平等和物質方面的平等是相互沖突的，我們所能實現(xiàn)的非此即彼，并不能同時實現(xiàn)兩者。顯然，哈耶克認為，法律是“我們能夠在不摧毀自由的同時所能確保的唯一一種平等”［4］，人生而平等只能限制在自由權利的范疇內。

總之，權利平等論者心目中的平等，只是法律面前的平等，是人人充分發(fā)揮自己才能的平等，是政治權利的人人平等。這種平等承認人們之間天賦能力的差別，從而也承認人們通過自由的努力在社會上所謀求到的有差別的收入水平和社會地位。在哈耶克一派看來，這種平等才是真正的平等，它不僅有助于保障人們的自由，而且能促進社會的發(fā)展。

3.對權利平等論的再批判

權利平等論的觀點對結果平等論進行了有力的批判，這對于正在陷入高福利泥潭的許多西方國家具有警示意義，但也仍然受到許多理論家的批判，其所存在的問題有:

其一，將權利抽象化。權利平等論者反復強調，自由—權利應當具有無可爭辯的優(yōu)先性，但事實并非如此。在一個權利優(yōu)先的國家里，自由和權利只對于那些富裕中產(chǎn)、對政治參與有閑情雅致的紳士們有意義，而對于那些經(jīng)濟窘迫的殘疾人、流浪漢們，這種權利的優(yōu)先性則是一種嘲弄。權利的平等應放在具體的歷史語境中去理解，抽象的權利優(yōu)先性只存于思想家的腦海里。

其二，將市場的作用絕對化。權利平等的理論基于一種對于自由市場的完全信任，認為自由市場最符合正義，人們在市場中的行為符合自愿平等的交換原則，人們應當對由市場交換行為所引起的盈虧(社會地位的上升或下降、經(jīng)濟收入的增加或減少)完全負責。這一觀點有明顯缺陷:首先，人們進入市場前的地位并不平等，即市場主體并不平等;其次，交換行為不可能遵循最大理性原則，完全平等的情況只能是偶然，自由市場中的大多數(shù)交換并不平等;最后，市場具有盲目性、逐利性、不完全競爭性，不可能是最完美的配置手段。

其三，將權利平等與把握權利能力的平等混淆，偷換了概念。權利平等論認為權利平等是其唯一能夠認同的平等，人們在法律面前的平等可以保證他們在市場交換中獲得平等的交換起點。但事實上并非如此，即使排除人們先天差異的因素，人們仍然無法獲得實際的平等權利。這是因為人們在起點之前的不平等導致其在掌握權利能力方面也存在不平等，即社會弱勢群體與社會強勢群體對于同一權利充分運用的能力完全不同，所以這種將權利平等與把握權利能力平等相混淆甚至等同起來的做法是荒謬的。

其四，權利平等具有虛假性和欺騙性。基于自由市場的權利平等在某種意義上對于發(fā)揮人們的潛能、調動人們的工作積極性、促進社會快速發(fā)展，能夠起到一定作用。但這種純粹形式上的平等是以犧牲事實上的平等為代價的。這種平等僅僅是形式上的平等而非內容上的平等，客觀上是對現(xiàn)存的社會不平等的辯護，具有虛假性和欺騙性?，F(xiàn)實是，社會精英們打著權利平等的幌子，堂而皇之地對社會底層人群進行無情的剝削和壓迫。

三、權利平等論與結果平等論矛盾沖突的原因

權利平等論和結果平等論是西方“平等論”中的主流派別，之所以發(fā)生矛盾沖突，有多方面的原因。

1.社會現(xiàn)實矛盾變化引起理論沖突

馬克思說:“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保?］政治哲學思想是人們對政治生活思考的總結和抽象，政治哲學思潮的轉向反映了政治生活矛盾的變化。

1950 年代的朝鮮戰(zhàn)爭、麥卡錫掀起的反共浪潮、1960 年代的古巴導彈危機及越南戰(zhàn)爭，使得美國的霸權不斷受到挑戰(zhàn)，而此時其國內的爭取民權運動、黑人抗暴斗爭、校園學生運動、大面積的貧困現(xiàn)象加劇，從而使得美國處于一種嚴峻的政治危機之中，而羅爾斯《正義論》中所探討的平等自由、公正機會、差別原則等問題，恰以一種理論的方式提出了一些解決問題的建議或希望。但到了1970 年代以后，情況出現(xiàn)了新的變化——西方許多國家風行的福利國家政策導致經(jīng)濟出現(xiàn)嚴重的滯脹，貧困問題重新出現(xiàn)，而且越來越嚴重。到1990 年代中期，美國接受政府救濟的貧困人口已占全部人口的10%，英國更達到16%。［6］這種社會矛盾的變化，使理論界開始對過去各種社會福利政策提出質疑、做出反思，權力平等理論的主張者認為結果平等論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2.平等理論的內在矛盾

首先，平等與自由存在矛盾。平等和自由都是人類追求的重要價值取向，但其內部卻存在矛盾性。人與人的天賦才能、身高外貌、品德性格、家庭情況并不相同，如果遵循自由是唯一至上的原則，人們按照其自身條件自由發(fā)展并進入市場競爭中去，則他們所獲得的社會地位和經(jīng)濟收入自然是有差別的。如果基于自由至上的考慮，這種差別是合理正義的，而侵犯這種差別的則是不合理不正義的，通過公共力量進行平等分配則更侵害了自由原則。因此，在現(xiàn)代西方的社會條件下，自由與平等不僅無法達到統(tǒng)一，而且還是相互沖突的，理論界也由此出現(xiàn)分歧，發(fā)展為相互矛盾的兩大陣營。

其次，平等與效率存在矛盾。一般認為，平等與效率存在著明顯的矛盾和沖突。一般意義上，對于有限資源的競爭是效率產(chǎn)生的前提，收入平等則會滋生懶漢情緒，而降低生產(chǎn)效率，福利國家政策的破產(chǎn)雄辯地說明了結果平等論的政治主張確實存在嚴重的缺陷。因此權利平等論者認為，平等只應當存在于權利而非分配當中，鼓勵個人在同等條件下通過自身努力獲得更高的物質回報，以此維持社會經(jīng)濟的高效持續(xù)發(fā)展;該論者也承認這種自由、效率優(yōu)先的導向必然會引起社會下層的進一步貧困。結果平等論者認為，平等是人們追求的最重要的價值目標，以效率的名義侵害平等是人性淪落為財富之奴的表現(xiàn)，是唯生產(chǎn)力論的結果，這使得人的尊嚴和社會公義遭到踐踏。對平等與效率的優(yōu)先性的不同選擇，使結果平等論與權利平等論發(fā)生理論分歧。

最后，經(jīng)濟平等與政治平等存在矛盾。在人類社會發(fā)展中，人們緊緊地圍繞經(jīng)濟生活和政治生活開展生產(chǎn)勞動。近代以來，資產(chǎn)階級以自由、民主為名建立起廣泛的資產(chǎn)階級民主國家，普通公民成為政治參與的主體。此時，人們基本能夠獲得形式上的政治權利平等，然而，恰恰相反的是，人們之間的收入差距由于市場的自由性變得越來愈大。這種經(jīng)濟平等與政治平等形成一種怪異的張力，既對立又統(tǒng)一。結果平等與權利平等的矛盾實際上就是人們對平等在經(jīng)濟領域和政治領域的不同追求所引起的不同政治思想之間的矛盾。

3.新自由主義和新保守主義爭論在平等問題領域的延展

在對于自由問題的討論上，對當代西方影響較深的是新自由主義和新保守主義的爭論。羅爾斯和哈耶克分別是新自由主義和新保守主義的代表人物，可以認為他們關于平等的爭論也是其關于自由問題的爭論在平等問題上的延展。新自由主義強調積極的自由觀，認為公共權力應當對個人自由有所作為地進行保障;而新保守主義則認為新自由主義的這種行為不僅沒有保障公民自由，反而侵犯了公民最基本的自由權利——自由地選擇個人自由的權利。雙方對于自由的討論在平等問題上的分歧則表現(xiàn)為:是否應當使用公共力量對自由形成的分配結果進行再調控。

四、對兩種平等理論爭論的評價

兩種平等理論的爭論已持續(xù)了半個世紀，各自都有其擁護者，事實上，二者也并非非此即彼、完全對立的關系。其爭論對于人類探討平等問題是有益的。

1.兩種理論的爭論是對重大理論問題的探討

結果平等論與權利平等論之間的爭論，在某種程度上表現(xiàn)了現(xiàn)代西方社會在平等問題上所面臨的困境。這兩種觀點都強調了平等的一個方面，并且都對對方觀點進行了有力的批評。

就結果平等論來說，它對社會上的“最少受惠者”表現(xiàn)了特別的關愛，從一個嶄新的視角重新對平等問題進行審視，其理論體系之精致、論證之嚴密令人嘆服。權利平等論針對結果平等論的問題，毫不留情地進行批判，認為權利平等是唯一可以被承認的平等，除此以外一切通過公共力量來構建平等的方式都是對自由的侵犯，這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結果平等論的理論缺陷。兩種理論相互批判共同推動了現(xiàn)代平等理論研究的發(fā)展。

2.兩種理論的爭論是對于重大現(xiàn)實問題的探討

結果平等論是針對西方社會出現(xiàn)的較為嚴重的貧富分化而提出的，而權利平等論則是在福利國家政策無以為繼、經(jīng)濟嚴重滯脹的時候提出的，兩者具有顯著的時代使命感和深刻的現(xiàn)實意義。結果平等論的提出有助于改善下層人民生活狀況，緩和社會矛盾，為社會福利保障制度提供重要的理論支持;而權利平等論則是針對結果平等論在政治實踐中的失敗而提出來的刺激經(jīng)濟增長的理論，某種程度上對于發(fā)揮人們的潛能、調動人們的工作積極性、促進社會快速發(fā)展起到了積極作用。

3.兩種理論的爭論并未解開平等問題的癥結

結果平等論和權利平等論分別揭示了平等的兩個側面，即事實平等和形式平等，但他們并沒有找到使平等的兩個側面統(tǒng)一起來的現(xiàn)實途徑。

事實上，社會存在不平等現(xiàn)象的根本原因在于資本主義社會存在嚴重的階級剝削和階級壓迫，由于生產(chǎn)力水平不高，生產(chǎn)資料仍然需要通過未必公平的市場競爭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這種階級不平等不言而喻。馬克思主義認為:“無產(chǎn)階級平等要求的實際內容都是消滅階級的要求。任何超出這個范圍的平等要求，都必然要流于荒謬?！保?］因此，真正的平等只有在消滅階級之后才有可能實現(xiàn)。

同時，真實的平等不僅應當表現(xiàn)在形式上而且應當表現(xiàn)在現(xiàn)實上，不僅應當在法律的領域實行，而且應當在社會的、經(jīng)濟的領域中實行。真實的平等只存在于共產(chǎn)主義社會中，在那里，一切階級和階級壓迫都消失了，生產(chǎn)力高度發(fā)展，物質財富極大豐富，人們能真正做到各盡所能、按需分配，真正做到平等形式與平等內容的統(tǒng)一。因此，平等問題的最終解決只能在社會生產(chǎn)力的不斷發(fā)展和人們思想覺悟的不斷提高中逐步實現(xiàn)。

［1］ ［法］伏爾泰.哲學辭典(下冊)［M］.王燕生，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1:44.

［2］ ［美］約翰·羅爾斯.正義論［M］.何懷宏，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8:60.

［3］ 姚大志.自由主義的兩個教條——評羅爾斯和諾奇克的兩個爭論［J］.哲學研究，1996(9):25.

［4］ ［英］弗里德里希·馮·哈耶克. 自由秩序原理(上)［M］.鄧正來，譯.上海:三聯(lián)書店，1997:102.

［5］ 馬克思，恩格斯.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 卷)［C］.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2.

［6］ 李迎生. 西方社會福利問題的四大熱點［N］. 學習時報，2003 -07 -14(5).

［7］ 馬克思，恩格斯.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 卷)［C］.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4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