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10日,農(nóng)歷大年初一,從媒體上得知,中國乒壇名宿莊則棟在與直腸癌進行了長達5年的頑強抗爭后在北京逝世,終年73歲。在震驚、唏噓之余,我不禁想起了與莊先生的兩面緣,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10年前,初涉媒體的我很為沒有合適的選題而苦惱,體育界的朋友給我推薦了莊則棟,說他盡管是一個有爭議的人物,但卻充滿了傳奇色彩。
莊則棟的一生跌宕起伏,上世紀60年代初,因連續(xù)三奪世乒賽冠軍而聞名,70年代,因參與“小球推動大球”開啟中美兩國友好的大門,因與日本球迷佐佐木敦子數(shù)十載的跨國婚姻也留下佳話美談。然而,因為“文革”期間任國家體委主任3年,莊則棟和許多人一樣也被卷進了那場浩劫。
2003年,“莊則棟北京乒乓球俱樂部”剛剛成立。清明前一個下著淅淅瀝瀝小雨的傍晚,我如約來到了莊先生的俱樂部采訪。
只見莊先生上身穿一件灰色的長T恤,下身穿一條黑色的燈籠褲,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說明了來意,莊先生讓我在休息室里等候。此時,莊先生俱樂部的球員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莊先生與他們親切地打著招呼。與此同時,不斷有俱樂部新成員在向莊先生購買乒乓球拍。莊先生不厭其煩地做著介紹,并欣然在球拍上題字。
打理完這一切,莊先生來到訓(xùn)練館開始指導(dǎo)會員們訓(xùn)練。莊先生訓(xùn)練起會員來一絲不茍。他時而手把手地糾正動作,時而與之對打,嘴里還不斷地叨念著一些術(shù)語。筆者依稀看到了當年莊先生叱咤風(fēng)云的風(fēng)采。
時間飛逝,轉(zhuǎn)眼到了晚上9點鐘,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忙碌,花甲之年的莊先生顯然有了些許疲憊。我不好意思地說,莊先生您實在是太忙了,要不我們改個時間吧。莊先生說:“好吧。其實你若想對我有更多的了解,可以從我這里買一本我寫的書啊?!庇谑?,我買了一本莊則棟和佐佐木敦子合著的《鄧小平批準我們結(jié)婚》。記得,那本沉甸甸的書,長達四百多頁,當時只有35.8元
第二天傍晚我如約再至,這一次我與莊先生熟識了許多。莊先生把一切安排妥當后,我們便聊了起來。莊先生快人快語,談古論今,盡管戴著眼鏡,仍然難掩他炯炯目光后的敏捷與睿智。
莊先生感慨地說:人生的道路有時真像一個圓,它的開始又是終結(jié),它的終結(ji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我是30年前從少年宮出去的,后來又回到了少年宮。有人說,這是倒退。不!這是一個新的開始。過去,我在少年宮打球,后來又去少年宮當教練,我曾在熱愛的事業(yè)中找到我自己,今后,我將在這項事業(yè)中重新找到我自己。
雖然“文革”是莊則棟的一段繞不開的經(jīng)歷,但那次談話我們沒有涉及“文革”。不談“文革”并不是要刻意回避,而是大家都知道,一談起“文革”他就會心痛。另外,莊則棟在“文革”中的悲劇也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悲劇,而是整個民族的悲劇,善良的人們都會給予諒解。
由于種種原因,莊先生與我聊的時間并不長,告別他時,我意猶未盡。
其實,這個社會沒有忘記莊則棟。在莊則棟高昂的治療費用緊張時,溫家寶總理專門指示財政部和體育總局予以保障,社會各界多有捐助,乒乓界的老戰(zhàn)友紛紛看望,前妻鮑蕙蕎也送來了最后的年夜飯。這讓在病榻彌留的莊則棟備感慰藉,他在遺囑中表達了對社會的深深感謝。
一代乒乓宿將還是離開了我們!當一切都歸于平淡,當肉體化為青煙,當悲痛成為記憶,我想說,莊先生,一路走好!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