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提出現(xiàn)代建筑能夠并需要實現(xiàn)對文化的表達，在文化建筑的設計過程中，以建筑空間有規(guī)律的組合，風俗傳統(tǒng)和歷史元素的融合來展現(xiàn)文化的內涵。通過武漢大學建筑設計教學實踐，闡述如何實現(xiàn)建筑文化內涵與形體空間之間的轉換。通過土家族鄉(xiāng)土民俗博物館、珞珈書院、曇花林歷史地段圖書館、主題式聚落更新等設計，探索與思考如何通過空間的變化、形體的組合以及文化元素的抽象，實現(xiàn)文化建筑的詩意表達。

關鍵詞：文化建筑；文化內涵；形體空間

中圖分類號：TU-026；TU2-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2909（2013）02-0005-04

什么是現(xiàn)代建筑？日本建筑大師安藤忠雄曾經如此概括：運用幾何學原理，使用現(xiàn)代常見的工業(yè)化材料，盡量表現(xiàn)簡潔、普遍、規(guī)范化、抽象化（舍棄繁瑣裝飾）的形象，在其中追求自由表達和個性的思考^[1]。追求自由的規(guī)律組合，而不拘泥中軸對稱的布局，容納多元文化和思想，同時賦予其在當代城市中失落的那些有關風土、傳統(tǒng)、歷史的記憶。安藤忠雄的概括代表了大部分優(yōu)秀建筑師對現(xiàn)代建筑的思考。建筑是文明記憶的載體，好的建筑特別是具有文化功能的建筑，應該是一個時代、一個地域人性的體現(xiàn)。

建筑處于具體的地理區(qū)位環(huán)境中，有著特定的地域和文化背景，這就要求建筑創(chuàng)作遵循場所文化特征，以融入特定文化內涵的建筑語言，實現(xiàn)對文化建筑的詩意表達。文化建筑的表達，是一個問題，也是一個挑戰(zhàn)。在現(xiàn)代建筑創(chuàng)作中增添對文化的表達，既符合現(xiàn)代建筑的發(fā)展趨勢，又闡述了地域建筑的文化表達。

一、圍繞建筑文化主題展開設計

什么是建筑文化？建筑作為一種文化，有兩重性質。首先其本身是文化；其次，建筑又是文化的“容器”^[2]。建筑如何實現(xiàn)對文化的表達，如何融入環(huán)境與文脈的設計思想和理念，體現(xiàn)文化意義和歷史沉淀，筆者認為設計者可以從四個方面對以上問題進行解答：一是思考如何用形體和空間實現(xiàn)對地域鄉(xiāng)土文化的再現(xiàn)和表達；二是思考如何用空間語言實現(xiàn)對詩情畫意和人文意境的轉換與表達；三是思考如何用空間語言實現(xiàn)與特定場所環(huán)境的對話，營造社區(qū)共享文化場所；四是思考如何通過群體空間的布局與組織實現(xiàn)對特定聚落歷史和社會環(huán)境的更新與表達。

為此筆者選取四個相應的設計課題具體闡述文化建筑設計的思路及方法，題目分別是土家族鄉(xiāng)土民俗博物館、珞珈書院、曇花林歷史地段圖書館、主題式聚落更新。

二、文化建筑的設計過程

（一）立意

文化建筑空間與形體的塑造，是一個“意在筆先”的過程，要有一個指導思想，但是這個指導思想并不虛幻，那些觸動創(chuàng)作的元素也不要求太精確太理想。其核心任務是將一定的文化思想與元素轉換為設計中的物質空間，將能與特定地塊環(huán)境和諧對話、內外整合的空間場所當作目標^[3]。

（二）從總平面入手

從總平面著手設計，劃分場地，尋找潛在的體塊分隔和有可能的軸線方向，處理地形和周圍建筑的進退與呼應關系。比如，土家族鄉(xiāng)土民俗博物館設計，一開始應考慮水、寨子等場地環(huán)境，注重與場地外圍輪廓的契合。建筑內外環(huán)境都應該是經過設計的，首先應考慮場地的綜合利用，做好內外分區(qū)和功能分區(qū)（如車行與人行的安排），以及入口廣場和魚嘴廣場的布置。

從總平面開始，在基地地形圖上反復分析，先分出建筑所占部分和場地部分，這是非常重要的，然后再著手建筑部分內部的空間組織。內和外相輔相成，好的設計，內外空間都是積極的。所謂積極，就是經過精心設計，具有必然性，而不是做了某一部分“剩下來”的。

（三）從軸線突破

形體和空間的設計必須通過軸線和序列組織。軸線是建筑平面和體型的組織規(guī)則和構成邏輯，序列則體現(xiàn)空間的層次，這種層次和流線往往是緊密相關的。建筑中的軸線是指被建筑形象所交代的空間和實體的關系，由這種關系，在人的視覺上產生一種“看不見”但又“感覺到”的軸向。合理的建筑處理使軸向感更合乎意圖，譬如故宮的南北軸線，其方向感極強，空間序列層層遞進，傳達出皇權至上之感。軸線不但是形體的組織，也可以傳達一定的文化內涵，不一定就是直線，但必須是可以感知的，不是雜亂無章的。

軸線的確立可以從周圍的環(huán)境要素出發(fā)，從選取的文化目標和文化氛圍出發(fā)，或者從特定的功能流線出發(fā)等。一個建筑可以由多個軸線組成，有空間上的軸線、實體的軸線，還有文化意義上的軸線等。設計要有軸線、有序列，建筑體量要有方向感。設計之初可以從一個或一組幾何形開始，逐步變化和調整，結合空間、體型、功能、流線、環(huán)境、文化等綜合思考，方方面面都有了統(tǒng)一的節(jié)奏，才能說是一個比較深入的設計。

（四）關于主體建筑的處理

主體建筑的體塊組合可以是集中式或分散式的，都要根據(jù)最初的基本型反復分析推敲。不建議純粹的分散或集中式布局，即分散的部分也需要有中心（軸線）作聯(lián)系，集中式布局也應有拆分的部分（不要簡單地堆成一團）。設計者可以嘗試要做集中先做分散，要做分散先做集中的設計方法。文化建筑設計，需要形成一個能夠控制全局的中心空間，或是實體的或是被圍合的廣場、庭院，來渲染主題。

（五）關于庭院組合

庭院組合在中國古代建筑中是一種常見形式，將人文思想和美好意境融入其中。例如，在珞珈書院設計題目中，要求學會庭院組合的運用，不限制設計師在設計中求創(chuàng)造求變化，相反地，設計者要“食古而化”，在熟練的基礎上滲透庭院空間組織的規(guī)律，活潑地表達，正確理解和熟練運用庭院組合的空間元素以及圍合與滲透的章法。當然這種設計訓練有一個過程，先是考慮約束，然后再超越，體驗“戴著鐐銬舞蹈”的境界。在設計中融入自己的思想，并非隨隨便便而來，需要耐心思考和反復推敲。

（六）開放現(xiàn)代的思維

最后，回到當初確定的文化主題和目標，一定要采取開放的思維，文化建筑的設計不等于傳統(tǒng)建筑符號的簡單復制和堆砌，而是要學會用建筑語言在空間上實現(xiàn)傳統(tǒng)文化的繼承和表達。千萬不要以為做一個坡屋頂，加幾個明顯的“符號”就是反映文化了，不應該把文化簡單、僵化地貼在建筑上。設計要巧妙，體現(xiàn)一定的抽象思維。

總之，要學會從無到有的布局，需要很好的控制能力和辯證思維。如果選擇集中式體型，那么就要及時打破集中式體型的格局；相反，如果選擇分散式體型，那么就要考慮及時收攏分散式體型。

三、建筑文化內涵與形體空間的轉換

通過文化建筑的設計訓練，逐步走向設計語言表達的自由。避免對文化表達的理解停留在生硬的符號借用和簡單嫁接上。運用幾何手段，結合特定功能，敘述內心故事，就是對這個世界的體驗和理解。以珞珈書院設計題目為例來說明如何實現(xiàn)文化語言向空間語言的轉換。

（一）意在筆先——探尋文化脈絡

文化建筑首先是植根于文化的，而中國文化的精髓在于詩詞、昆曲、園林等傳統(tǒng)文化形式。因此，可先設想一個故事，借用中國古代詩詞，感受詩詞所描繪的境界，體會場景的渲染和層次的遞進。

例如，一位學生的設計取意自“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通過詩句感受空間無限延伸，在盡頭卻峰回路轉、別有洞天的意境。因此，采用了層層跌落的徽派民居式風格，并使用了中心扭轉形式，從而在達到設想意境的同時，突出空間的主體地位和空間趣味的變化。

（二）山水入畫——考慮場地環(huán)境

在確定了大致空間意趣后，場地環(huán)境成為影響建筑形態(tài)的重要因素。在此設計中地形位于野外，既有山有水，還高低錯落，宜采用分散式布局。分散式布局使建筑有了不同方向延展的可能，不僅可以充分利用場地及周邊景觀，也使山水的美進入建筑之中，對于營造之前設想的場景而言，也更為自由，使空間的序列和意境的線索相統(tǒng)一。然后劃分功能分區(qū)：綜合的功能、相對舒展的地形、庭院布局的目標，這樣有利于把建筑體量分開。

例如，一位學生的設計理念是“尋澗見石”，在充分考慮了場地周邊環(huán)境后，將山水的意象和建筑巧妙融合，以開放式布局將自由的體塊與水體交錯組合。建筑整體不僅有水流動的質感，體塊的交錯也營造了建筑內部清風颯爽的通風環(huán)境。

（三）漸入佳境——組織空間序列

確定大致意象和形態(tài)后，設計著重于通過推敲空間的組合序列來體現(xiàn)建筑的文化內涵。在設計構思里對流線的組織講究起承轉合，講究懸念，講究前后的遞進和變化，用一種路徑來串聯(lián)和組織，將這種路徑的轉折變化融入庭院布局。

例如，一位學生在“珞珈書院”中的設計理念是“曲徑通幽”，在組織書院空間時采用了路徑與深潭的層次遞進，充分運用建筑空間組織的序列層次、虛實、轉折等方法。一疊疊的院落在路徑的引導下不斷推進，主要空間、輔助空間以及交通部分都分置在不同的體塊之中，分離卻不分散，并且空間層次逐漸推進，能充分貼合“曲徑通幽、余意不盡、婉轉不斷”的詩畫意境。

（四） 融會貫通——提取文化元素

舒爾茨曾指出：“整個文化既是以符號系統(tǒng)的發(fā)展作為基礎，來保存并延續(xù)其經驗的?！钡幕氐奶崛〔粌H僅是將其符號化，更多的是將其融入建筑的空間布局、肌理表皮以及材料工藝中。

在土家族鄉(xiāng)土民俗博物館、珞珈書院以及曇花林歷史地段圖書館這三個題目中，有對空間組織和序列推進的思考，有對肌理和表皮營造的思考，也有對文化元素提取和融合的思考。在之后的主題式聚落更新題目中，新的創(chuàng)意主題、文化內涵與形體空間之間的轉換達到了融會貫通。以學生作業(yè)為例，具體闡述如何實現(xiàn)文化內涵和形體空間的轉換。

1 “酒文化體驗園”主題：“一壺山水，一壺青花”

主題創(chuàng)意靈感來自對北溪村依山傍水的環(huán)境體驗和對當?shù)鼐莆幕母形?，力圖在山水間營造一個黃酒文化體驗村落。依據(jù)所在場地環(huán)境特點，讓建筑處于山水之間，總平面采用“水樣流動的布局”。建筑以“容器”青花瓷為母體，進行了意境、造型、材料等方面的建筑性解構，充分塑造和展示“青花韻味與質感的建筑風格” （圖1）。

2. “文人風流棲居園”主題：順風順山順水

設計靈感來自對場地內向型空間特性的解讀，場地四周被山和竹林包圍，與傳統(tǒng)意義上“隱居”的意境類似，以此營造現(xiàn)代文人的棲居場所。設計中順應周圍自然環(huán)境的原有肌理，促成了“流動”的態(tài)勢，流動的風、水、山勢造就了新的村落?？偲矫孀鹧貏莸雀呔€，沿場地所在溪流組織線狀的巷道布局，形成多個半圍合的單體空間，并采用“游走路徑”，將村落隱匿于山林，營造文人獨居場所（圖2）。

3“青年書法愛好者基地”主題：山水印

原村落居民為書法家后裔，從自然環(huán)境和人文背景進行推演，旨在形成當代青年書法愛好者基地。創(chuàng)意靈感來自溪谷河床上裸露的石頭，造型獨特、質地優(yōu)良。因唐代大書法家褚遂良后裔隱居于此，又產生了“印章”的聯(lián)想，借鑒書法印章的章法組織總平面布局，將整個聚落的公共空間分為游走型、廣場型、復合型、圃園型，為書法篆刻愛好者提供豐富的交流活動場所（圖3）。

四、結語

以建筑語言表達文化建筑內涵時，通過發(fā)掘傳統(tǒng)詩詞中的行文意境，提煉建筑語境，并與建筑基地結合，以起承轉合、前后遞進、庭院布置等手法，實現(xiàn)書畫意境的建筑化。其基本流程可概括為：文化主題的確立—次標題的確立—場地的考量—文化元素的挖掘—空間的營造與功能的組織—高潮氛圍的渲染。通過一系列的探索實踐，將文化元素融入新的文化建筑，使其更加詩意化、本土化，成為新的文化建筑不斷探討的命題以及未來的發(fā)展趨勢。

參考文獻：

[1] 安藤忠雄.安藤忠雄論建筑[M].北京：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3.

[2] 諾伯格·舒爾茨.場所精神——邁向建筑現(xiàn)象學[M].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0.

[3] 沈福煦. 建筑與文化[J].同濟大學學報，2008（6）：33-40.

Poetic presentation of cultural architecture： architectural design teaching of cultural theme

WANG Yansong， ZHU Jiang

（School of Urban Design，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P. R. China）

Abstract：The article refers to the capability and necessity of cultural expression of modern architecture， and shows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modern architecture by means of pursuing disciplinary combination and inosculating tradition and history during the process of cultural architecture design. Transformation between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form and space is quested through the education practice in junior class of architecture at Wuhan University. With the design of Tujia folk custom museum， Luojia academy， library of Tanhualin historic area and theme-based settlement novation， how to utilize variation of space， combination of form and abstract of cultural elements to realize poetic presentation of cultural architecture is explored.

Keywords：cultural architecture； cultural connotation； form and 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