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中國特色式的反危機干預下的加杠桿之后,如今由于巨量政府投資效果的減退,相應居民和企業(yè)層面已經開始了“以短換長”中國特有的去杠桿調整。此點有別于歐美的債券總量凈減少的“去杠桿”。
2012年9月份以來,歐洲央行、美聯儲和日本央行相繼啟動了新一輪的“量化寬松”政策。這意味著危機爆發(fā)四年后,又一場貨幣盛宴的序幕已經拉開,而這場盛宴由于中國央行的缺席,也給金融市場市場帶來了“三缺一”的遺憾。
中國央行的缺席,表明央行這一次似乎已經不愿意通過開閘放水的方式來應對危機。
自2005年以來,作為觀察中國資金面的重要指標,外匯占款已在2012年出現了趨勢性的逆轉:2012年前8月外匯占款僅增加了2814億元人民幣,而實際上自2011年9月份以來,中國的外匯占款已經停止了增長的步伐,即便如此,央行仍然沒有采取市場期盼的下調存款準備金率政策,而是采取更為謹慎的策略——公開市場操作。在周期上也只是增加了28天逆回購期限品種的操作。而在剛剛結束的中國人民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2012年第三季度例會的聲明中,更是增加了“有效解決信貸資金供求結構性矛盾”的表述。
綜合來看,央行的態(tài)度已經相當清晰地表明,當前中國的貨幣調控的主要問題不是在總量,而是在結構。
如此一來,當下中國的信貸結構的新變化,無疑就成為理解央行調控政策的重要注腳。
首先從觀察短期貸款和長期貸款的變化入手。金融危機前的2005年-2008年,在新增貸款的期限結構中,短期新增信貸和中長期新增信貸的平均比例為42:58。危機爆發(fā)后,伴隨反危機公共干預的實施,中長期信貸快速上升。2009年-2011年,短期和中長期新增信貸的平均比例變?yōu)?3:67,即由危機前的“四六開”變?yōu)榱恕叭唛_”的格局。但是2012年以來,情況又有所變化,前8個月,短期和中長期新增信貸的比例迅速調整為63:37,信貸結構發(fā)生了逆轉,由前期的“三七開”的格局變?yōu)榱恕捌呷_”局面。
再來看不同部類的信貸變化。2005年——2008年,在新增貸款的部類結構中,居民新增貸款和企業(yè)新增貸款的平均比例為21:79,基本是“二八開”。而在2009年-2011年,這一比例已經變?yōu)榱?1:69,即變成了“三七開”的格局,新增貸款的年平均增量為8.3萬億,是2005年至2008期間2.9萬億的2.85倍之多。因此,在此輪反危機過程中,居民的加杠桿程度明顯高于企業(yè)。而今年前8個月,新增貸款中居民和企業(yè)的比例變?yōu)榱?6:74,居民的比重較此前回落了5個百分點。
不僅如此,居民和企業(yè)的融資期限的變化也能體現出調控方向的轉變。在2009年至2011年間,居民的新增貸款中,短期與中長期的比例為34:66,2012年前8個月這一比例則變?yōu)榱?8:52,呈現出“五五開”的格局,短期貸款的比重上升了14%。同樣的情況在企業(yè)層面也如此:2009年-2011年,企業(yè)的新增貸款中,短期與中長期的比例為30:70,而今年以來該比例則變?yōu)榱?3:67,即便是將企業(yè)債券融資的因素考慮進去的話,2009年-2011年,企業(yè)的短期融資和長期融資的比例為30:70,今年含債券在內的企業(yè)融資結構,短期和中長期的比例也已經變?yōu)榱?7:43,即“六四開”的格局。
由此可見,在經歷了中國特色式的反危機干預下的加杠桿之后,如今由于巨量政府投資效果的減退,相應居民和企業(yè)層面已經開始了“以短換長”中國特有的去杠桿調整,此點有別于歐美的債券總量凈減少的“去杠桿”。
那么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在實體經濟層面去杠桿的調整下,完全依靠貨幣政策的開閘放水,恐怕也只能是本末倒置。
按照經濟結構的比重而言,歐美國家的經濟運行主要看消費,因此對歐美國家而言,只需要千方百計把居民消費能力快速修復起來即可,即把居民的收入提升起來,路徑當然就包括減稅,或者提高資產價值來增進居民的財富收入;而對中國而言,正如溫家寶總理所言“穩(wěn)定投資是擴內需、穩(wěn)增長的關鍵”,而且就資源的動員能力來說,政府也是力量最大的。因此,當下的中國經濟,如果沒有財政的“四兩”,就不會出現貨幣的“千斤”。假如起不到“四兩拔千斤”的效果,那么央行所提及的“信貸供求矛盾”也依然難以得到有效的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