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這一天,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陳釀班班長的李文力在給全班開完會后,和幾個要好的酒工又去飯店喝了點酒。李文力的酒量很大,但不饞酒、不貪酒,他今天頂多喝了半斤白的,兩杯啤的,這對他來說簡直是漱漱口一般,他踏著月光回家了。愛人早已躺了下來,并沒有睡著,李文力簡單地擦了把臉,脫了衣服也躺了下來。
“離我遠(yuǎn)一點兒,一嘴的酒氣。”郭芳芳推他一下,說。
李文力并沒有理會這件事,而是重開話題說,“你今天在廠子里又和王順英吵吵啥?”
這一句話,一下子惹怒了郭芳芳,她一咕嚕坐了起來,瞪著雙眼:“怎么,她白眼黑眼地看不上我,我怎么得罪她了,別人工作時間出去她不吱聲,我出去一會兒,就對我連喊帶叫的,這不是存心整人嗎?!?
“那也不能吵吵啊,有話慢慢說唄?!?/p>
“吵吵是輕的,要不是有人攔著,我非撓她不可。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個車間主任嗎,不脫褲子給人家能當(dāng)上這個主任嗎,自己還覺得不錯呢?”
郭芳芳是劉肖蓮的老姑娘,從小就像個小辣椒一樣厲害,是得理不饒人的性格。李文力自從和她結(jié)婚后,就被她管得服服貼貼的。她說往東,李文力不敢往西,她說罵狗,李文力不敢打雞。
李文力見狀,不敢再說什么了,笑嘻嘻的,一只手戳上了郭芳芳的胸部,郭芳芳沒好氣地?fù)芾幌?,說:“一邊兒去,死你的得了?!?/p>
此時的李偉彬和丁靜蕾沒有睡,倆人靜靜地在床邊坐著。
丁靜蕾追憶著往事,平靜得很。她輕聲地說道:“他爸,我真想多活幾年?!?/p>
這一句話,讓李偉彬大吃一驚,轉(zhuǎn)頭就問:“你怎么說這樣的話?”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趁能說出來的時候,說給你聽聽,要到說不出來的時候,想說也就晚了?!?/p>
“不行的話,明天就住院去吧?!?/p>
“不去了,給單位省倆錢吧。再說了,在醫(yī)院和在家里用的是一樣的藥,在那兒躺著,不如在家方便?!?/p>
李偉彬聽后,沒說什么。丁靜蕾又說,“你明天就退休了,你想沒想退下來后,干點啥?”
“我早就想過了,什么也不干了,好好地伺候你?!?/p>
“唉,想起來,我們倆這一輩子經(jīng)歷的事,夠一本子書啦?!倍§o蕾仍然輕輕地說,“一些事就像昨天一樣,時間過得太快,一下子我們就變老了?!?/p>
“好啦,別想這些事了?!?/p>
丁靜蕾輕輕一笑,說:“我是不想想這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可是,有些事兒啊,總在腦子里像過電影一樣,一幕幕的,清楚得很?!?/p>
李偉彬聽后,無言答對,只是說:“到點了,吃藥吧?!?/p>
這時候,傳來了叩門聲。
李偉彬打開門,見來人是哲英,手里拎了些東西。進門就問:“大姐怎么樣了?”
“挺好的?!?/p>
丁靜蕾見是哲英前來,驚喜萬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哲英,你怎么來了?”
“聽說你病了,我早就想來看看你,這家里的事總是脫不開身子?!闭苡⒎畔率种械臇|西,攙扶著站起來的丁靜蕾,親切地問道,“沒到醫(yī)院看看去?。俊?/p>
“唉,我這病,狗一天貓一天的,在家用點藥算了,這一兩年單位也挺困難的,還是能省就給單位省一點吧。”
“你喝水?!崩顐ケ蚨松弦槐杷?。
“老主任,你還得帶大姐去醫(yī)院全面地檢查一下,別管單位困難不困難,治病要緊,我們干了一輩子啦,人老了不就是花點兒藥費嗎?”
“我說過了,她不去呀。”
“這單位個人的集資錢都追不回來,你說哪來的錢看病去?!倍§o蕾擔(dān)心地說。
“大姐,你說我們在廠子的時候效益多好,不幾年的工夫,怎么一下子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算了,單位的事甭提了?!倍§o蕾說后又問,“哲英,你可好?。俊?/p>
“我一點事也沒有,身子沒病,能吃能睡的。”
“有個好身子骨比什么都強?!?/p>
“沒退休的時候你不這樣???”
“是啊,老了老了,這病都找上來了?!倍§o蕾又說,“他爸,做點菜,一會兒文力和芳芳回來,咱們一塊兒吃點飯?!?/p>
“我還不餓呢?!?/p>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