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滇西北廣袤的橫斷山脈,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山峰比比皆是,金沙江、瀾滄江、怒江、雅礱江、大渡河等眾多河流奔流其間。
萬水千山中,血管一樣的羊腸小道上艱難跋涉著各類人群和各種隊(duì)伍,馬幫、牛隊(duì)、羊幫。千百年來,天災(zāi)、人禍?zhǔn)勾笈说纳婷媾R嚴(yán)峻考驗(yàn),甚至無家可歸,遷徙成了必然。為了擺脫災(zāi)禍,尋找一塊適宜生存的水草肥美之地,人們從甘青高原上邁開腳步,越過崇山峻嶺,穿過草原和壩子,一路向南,向南,義無反顧地向著那未知的遠(yuǎn)方走去。一直以來,橫斷山脈的道路都是由那些尋找幸福的雙腳一步一步踏出來的。腳下,大地猶如一塊傷痕累累的肌膚,鐫刻著人們一代又一代不斷遷徙跋涉的夢想與艱辛,無數(shù)次的遷徙與尋找,造就了生生不息的生命,人們從這些腳步中獲得了延續(xù)生命的奧秘。密密麻麻的山路上,伸手就可以觸摸到人類最廣闊的遷徙史,無疑,這是世界上最為驚心動魄的長旅 。
西南民族祖先遷徙的路線大致是自北向南沿著高山、繞著長水行進(jìn)的。山脈,延綿不朽,大多是一種地老天荒的姿態(tài)。遼闊的高原,自北向南,矗立著地球上最為壯觀的山脈和河流。當(dāng)初他們義無反顧踏上尋找之旅的時候,心中可曾有深深的迷?;蚴堑你皭??
但他們還是堅(jiān)定地上路了。
在那些水草肥美的地方,他們順應(yīng)自然,辛勤耕耘,生生不息,代代相傳。戰(zhàn)栗的山脈,就是他們的生息之地。他們相信,這片大地由于吸收了日月的精華,生命力必然旺盛。因此,那些大山褶皺里的人家,大都平靜而安詳,蘑菇一樣的房屋在雄奇的山脈里顯得無助而又頑強(qiáng)。
二
2012年初春,我自南向北走進(jìn)了這片曾經(jīng)走過的浩瀚山脈。滇藏道是高原上最為驚心動魄的道路。這條古道從西藏沿著瀾滄江進(jìn)入中甸,再到麗江、大理。年輪在上面演繹了無數(shù)詭異無邊的故事,每條道路都意味著對幸福的尋找。
從昆明到達(dá)中甸的時候,已是第二天落日時分。太陽的余暉中,那些高大的藏式土舂墻黃得像赭石,有點(diǎn)憂傷。
中甸屬青藏高原南延部分,地處橫斷山脈西南腹地,縣城平均海拔三千多米。我的腳步之所以從這里開始,是因?yàn)閬児诺母咴粌H與西南所有的民族息息相關(guān),也是他們心靈深處永恒的靈魂故地。山勢森嚴(yán)得讓人吃驚,萬丈云朵滾滾而來,鐵皮色的大山充滿血性,壯闊而遼遠(yuǎn)。人在山間行走,仿佛是在大海中漂流。
順著河谷地帶往上走,可以看到青稞、雞腳稗。雪山草地之間,放牧著牦牛,一片片茂密的杜鵑林不時撲面而來。越過五千多米的白馬雪山埡口,便很快進(jìn)入了雪杉、鐵杉、紅杉、冷杉、香樟等組成的多植物雜交林。
路上,經(jīng)常與采雪茶和藥材的山民相遇。這里出產(chǎn)黃連、貝母、天麻、野三七等珍貴藥材,是人們收入的一項(xiàng)重要來源。
再往前走,山脈依然延綿,它們讓人相信,即使走到了世界的盡頭,也依然無處不在。大山,使這里與外界隔離得相當(dāng)遙遠(yuǎn),也是貧困的根源性因素,這和勤勞善良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對于遷徙者而言,時間不過是冬春相接的日子,無數(shù)的生命紛紛揚(yáng)揚(yáng),來來去去 ,靈魂一次又一次地相遇,交替輪回,轉(zhuǎn)眼即是千年。期間,無數(shù)的村落城池灰飛煙滅,喧囂與傷痕都已經(jīng)成為過去,熱切疲憊的腳步最終也變成了塵埃,只留下千千萬萬的馬蹄在這條古道上踏出的無數(shù)深達(dá)幾十厘米的蹄印。
三
格尼村在一個小山窩里,全村只有九戶人家。村口橫著一道山箐,村里人只好在山箐的兩邊搭上兩根木頭,上面鋪一些木板,造了一座簡易的木橋。
每逢下雨的時候,箐里的水都要暴漲起來,誰也沒法兒過去。桑吉的阿媽就是去年給沖走的。那天她背著一口袋蕎麥去趕集換大米,剛走到橋上就下來一股洪水,轉(zhuǎn)眼她就被沖得沒了影。山洪大的時候,木橋也會被沖走,幾乎每年都要重新搭建。
才旺普杰一家共有六口人,阿爸阿媽、才旺普杰和妻子,還有兩個孩子(十三歲的女兒旺姆和十歲的兒子仁仁)。才旺普杰和妻子都沒有讀過書。十畝山地,只能種蕎麥,每畝能產(chǎn)二百來斤,好的時候能夠達(dá)到三百來斤。如果要吃大米,只能賣了蕎麥去買米。由于差價(jià)巨大很不劃算,每年只敢賣一小部分蕎麥,逢年過節(jié)買點(diǎn)大米讓老人和孩子解個饞。
家里最值錢的東西就是兩頭小牦牛,是攢了好幾年錢才買下的。它們都披著同樣黃白黃白的皮毛,身子胖胖的,四只又粗又大的腳非常有力,才八個月大,但頂?shù)蒙蟿e人家一歲的牛。一家人都非常喜歡它們,只要一有時間就給它們梳毛。才旺的阿媽經(jīng)常生病,好幾次都昏迷過去了,才旺和妻子只能上山找些草藥給阿媽治病。
由于早晚溫差極大,這里一般都是吃了早飯,等太陽升到屋頂以后才開始到地里干活。才旺家屋子離種的地很遠(yuǎn),要翻一座山,走兩個多小時才能到達(dá)。夫妻倆每天去那里干上兩三個小時活兒又得往回趕,時間都浪費(fèi)在了路上,效率很低。平時,不要說到縣里,就是到鄉(xiāng)里也得轉(zhuǎn)兩次車,花兩天的時間。
那一晚,全家誰都睡不著,才旺的女兒旺姆接到了鄉(xiāng)中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才旺的阿媽和妻子不停地忙碌,似乎為孩子出遠(yuǎn)門作準(zhǔn)備。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可以準(zhǔn)備的,全部的家當(dāng)除了兩頭小牦牛,就?;鹛吝呥@些鍋碗瓢盆了,連被子都只有兩條。可全家還是高興得都不知該干什么了,一會兒摸摸這兒,一會兒又摸摸那兒,畢竟旺姆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離開家。
第二天,老阿爸執(zhí)意要才旺去鄰村的小集市買回了一塊肉。一家人圍坐在火塘邊,火塘“噼噼啪啪”地炸了起來,大塊的肉在鍋里翻滾著。那特殊的香味彌漫了整間小屋,引得小黑狗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火塘。
火烤得人臉上癢癢的,全家人誰也不說話,只默默地給旺姆碗里夾肉。就要離開這生活了十三年的火塘,旺姆的眼淚無聲地滴進(jìn)了火里。
凌晨五點(diǎn)左右,才旺舉著電筒送旺姆出山去趕車。黑暗里,我看不清人們的臉,但我知道老阿媽和才旺的妻子都在流淚。很快地,才旺和女兒就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
在這條峽谷里,勞動猶如一種懲罰。人的一生大抵都是這樣慢慢老去。
四
翻過橫斷山脈繼續(xù)往南,遷徙的人們注定要與瀾滄江、金沙江、怒江相遇。
瀾滄江源頭扎曲,被當(dāng)?shù)夭刈迦朔Q為“眾水之母”。遍布的沼澤,豐沛的徑流,加上冰川融水,為瀾滄江提供了豐富的水源。白唇鹿、雪豹、野牦牛、藏野驢、藏羚羊、狼、熊、黃羊等珍稀動物世世代代在這里生息繁衍,黑頸鶴、胡兀鷲、藏雪雞、野鴨等,僅各種鳥類就多達(dá)三十余種。
這里還是眾多水族的天堂,清澈的水底游弋著紅色的、黑色的,甚至是白色的魚類。扎曲流過的第一座城池雜多,藏語的意思是“扎曲河的上游”。這里生活著三萬多悍勇的藏族,古為羌地,隸屬蘇毗女國。平均海拔大都在四千米以上,大片無人區(qū)的晝夜溫差有的竟達(dá)三十度以上。
一直輾轉(zhuǎn)遷徙在中國西南高原的民族有一個共同的特點(diǎn),就是自古至今都以農(nóng)業(yè)和游牧為主。逐水草而居、沿著河流行進(jìn)是他們的生存智慧,既可以保證獲得足夠的淡水和食物,也不至于在高山密林中迷失方向。河流不僅孕育了生命,更孕育了古老的文明和燦爛的文化。
五
昌都,在藏語里表示兩水交匯的地方,自古就是青藏高原貫通云南、四川的交通樞紐。這里不僅是藏東歷史文化的重鎮(zhèn),也是西南民族遷徙史上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地方。從雜多浩蕩而來的扎曲和昂曲在這里融合,共同開始了奔向大海的偉大歷程。從此,它們擁有了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瀾滄江,會同從青藏高原向南奔流的金沙江和怒江,以破竹之勢打開了三條暖濕氣流的通道。南方的暖濕氣流順勢北進(jìn),與南印度洋的暖濕氣流在藏南谷地融會貫通形成了溫和的氣候,使這片廣袤的地區(qū)成了整個青藏高原最重要的農(nóng)牧業(yè)區(qū),遷徙的人們在這片土地上可以得到最重要的給養(yǎng)。
如果把目光放得再遠(yuǎn)一點(diǎn),可以看到,早在五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時代,這片地區(qū)就有人類生息繁衍,并形成了初級村落。直到隋朝,這里都是著名的東女國和蘇毗女國所在地?!赌闲U西南蠻傳》記載,這里“俗重婦人而輕丈夫”。研究了大半生藏族英雄史詩《格薩爾》的法國藏學(xué)泰斗石泰安先生則認(rèn)為,這片廣闊的大地不僅是古代吐蕃文明的重要發(fā)祥地,也是《格薩爾》史詩的起源和故事中嶺國的所在地。
六
瀾滄江大峽谷,除了兀鷹之外,極目所至,一片荒涼。山、水、日、月、風(fēng),高原上的一切都是兇猛的。風(fēng)暴突然而快速地到來,瞬間,天地一片混沌。
腳步開始發(fā)抖。
雷霆挾裹著暴雨在大地上肆虐,火塘被一次次澆滅。所有的眼淚、煎熬、訣別,都以一種冷靜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當(dāng)初遷徙的人們走出峽谷的時候,一定坐在瀾滄江邊望著滾滾的江水沉思過:通往幸福的道路究竟在哪里?
此后,遷徙中的一部分人留了下來,一部分人依然繼續(xù)走向遠(yuǎn)方。無際的大山,走過的路充滿了變數(shù)和未知,但黑暗中也充盈著期盼。
個子矮小的云南馬有著驚人的耐力,沒有人能夠說得出它們馱著沉重的馱子在山中行走了多少年,也沒有人見過它們最困倦、最痛苦的集體表情。
它們身上究竟有著怎樣的力量?因?yàn)槿绻麤]有足夠的力量,是無法穿越齊天的大山、無邊的大地的。尋找的路上,十幾里、幾十里,甚至幾百里也看不到村莊和人煙。有時候,暴雨傾盆,霹靂在頭頂翻滾,閃電照亮了人和馬雕塑般的身影。高原上雖然也有鳥語花香,但更多的卻是荒涼,這就注定了人們的遷徙和尋找之路必然寂寥與艱難。太多的人,腳步下面是難以穿越的黑暗。
七
在輾轉(zhuǎn)不息的遷徙與尋找中,許多民族都保留了完整的古歌,這些古歌大都從自己的棲息地追溯到了祖先的出生地——包括甘青高原、橫斷山脈在內(nèi)的廣袤地區(qū)。通過這些古歌,他們一直與祖先和故土保持著血肉相關(guān)的聯(lián)系。從中可以看出,大部分人都是因?yàn)閻毫拥淖匀画h(huán)境、部落戰(zhàn)爭、饑餓、疾病,不得不扶老攜幼開始漫長而又悲壯的大遷徙。遷徙、戰(zhàn)爭、生存、掙扎、尋找、幸福、力量、智慧……人類全部的歷史悉數(shù)經(jīng)歷。
長期的高山峽谷生活,形成了各民族獨(dú)特的審美意識,酷烈的生存并沒有使他們失去生活的勇氣,單調(diào)的生活中同樣可以發(fā)現(xiàn)美好,同樣繁衍出生命的歡歌。
山谷原本靜靜的,偶爾傳來幾聲鳥的叫聲。忽然伴隨著一陣喧囂的鑼鼓之聲,一群色彩斑斕的舞者直逼眼前,那種突然間的撕裂、那種率真無比的抖擻,攝魂奪魄。沒有任何的矯揉造作,自身的肢體語言即是最詩性的語境空間。
毋庸置疑,這種舞蹈本身就具有箭鏃的效果——瞬間穿透你的心靈。
黏稠的色彩飛快地流過四肢,回蕩在空濛的天地之間。一種舞蹈,只有自由奔放到本真的程度,才有可能永遠(yuǎn)拋擲在視界的深處。
八
翻越一座又一座山脈,走過一片又一片草原,遷徙隊(duì)伍中的一支來到了美麗的瀘沽湖畔。
這里湖水清澈,天空湛藍(lán),白云飄蕩,人們不必結(jié)婚,共同生活在母親的大家庭里。男人們晚上悄悄到自己喜歡的女人那里過夜,天亮前再悄悄回到家里;而女人們晚上就在自己的閨房里等待情郎的到來。公元1276年,馬可·波羅在游歷瀘沽湖地區(qū)時曾寫過這樣一段話:“客居其家有時亙?nèi)娜眨c其妻女姐妹或其他所愛之婦女交??臀慈r,懸其帽或其他可見之標(biāo)識于門,俾家主人知客在室未去,不入家。此風(fēng)俗全州流行。”可見,在瀘沽湖寬闊的懷抱里,母親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她們是每一個家庭的靈魂。
與瀘沽湖的寧靜相比,相鄰的麗江則是另外一番景象。
麗江不僅是云南西部的咽喉,也是西藏進(jìn)入西南地區(qū)的必經(jīng)之路,自古就有“自內(nèi)地入藏,必以麗江為正路”的說法。在漫長的遷徙中,麗江聚集了大批渴望貿(mào)易的人們。仿佛得到某種神示,人們翻越座座高山,趕著馬隊(duì)馱著物資在這里集聚,期待著命運(yùn)的變化。
清冽的水,從圣潔的玉龍雪山上流下,沖刷著這座始于宋代的城池。古老的納西古樂彌漫在那些至今依然繁榮的客棧。
物質(zhì)的豐富和消費(fèi)使麗江充分顯示了作為茶馬古道上最繁華城池的華美和高貴,呈現(xiàn)出長久不衰的繁榮景象,直到今天。
九
到了哀牢山地區(qū),高原已經(jīng)遠(yuǎn)去。所有的景色都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雪峰完全被覆蓋著綠色的大山所取代,生命之泉從這些山中噴涌而出。群山深刻的皺褶中也有了越來越多的人跡。
與叛逆的橫斷山脈相比,哀牢山脈神秘而多姿。這里的梯級氣候更為明顯,眾靈的生活也隨著階梯魔法般轉(zhuǎn)換。在山的高處,哈尼人在云海里筑起了夢幻般的梯田。順著云的階梯走下,濕潤的河谷熱流撲面而來。
異龍湖、紅河,河流蜿蜒,村莊無數(shù)。河流兩岸作物的種類變得紛繁起來,農(nóng)人們的心靈也隨著溫暖的氣候濕潤起來。
山脈與河流猶如偉大的神,一直引領(lǐng)著他們的腳步。人類的不斷遷徙,生息繁衍,使大地充滿了詩意。至此,時間的帷幔被掀了起來,生與死,驚恐和喜悅,紛紛向著未來走去。
尋找幸福的人對大地充滿了敬和愛。
遠(yuǎn)處有炊煙裊裊,天空有白云飄飄,山上的花開了,其間流淌出哈達(dá)一樣的清泉。大地萬物生發(fā),開始了真正的春天。在尋找者的心里,春天永遠(yuǎn)有著足夠的溫暖和燦爛,生命得以縱情綻放。
夏天,大地結(jié)實(shí)飽滿,欣欣向榮。所有的農(nóng)人都在熱切的期盼中等待,等待收獲季節(jié)的來臨。田里,稻子正在抽穗灌漿,飽滿的綠色在陽光里閃閃發(fā)光——一種令人心生喜悅的光芒。
伴隨著萬物生長,哈尼山寨不期然進(jìn)入了收割的季節(jié)。
火塘邊,有人在唱著遼遠(yuǎn)的歌。歌聲中有飽滿的靈魂和寧靜的心靈。勞動的人們,在他們棲息的大地上,跳著古老的眾神之舞。
這種快樂,源自內(nèi)心。當(dāng)然,人們歌唱并不僅僅是因?yàn)闅g樂和需要表達(dá),很多的時候,為的是贊美大地。
十
橫斷山脈南部的余脈,山勢沉入大地,逐漸平緩,成就了滇西南植物繁茂、物種豐富的熱帶、亞熱帶氣候。
當(dāng)瀾滄江引領(lǐng)著遷徙與尋找的人們一路向南奔騰而去的時候,神秘的熱帶雨林不期而至。
西雙版納地處熱帶北部邊緣,橫斷山脈南端,具有大陸性和海洋性兼優(yōu)的熱帶雨林氣候。夏季炎熱而漫長。熱帶雨林像碩大的帳篷一樣籠罩著大地。它們是這個藍(lán)色星球的肺,是所有生命活著的必須。
熱帶是斑斕的。在瀾滄江畔神秘的原始森林里,纏繞著鋪天蓋地的植物。這里不僅是中國,也是世界上植物最為豐富繁茂的地區(qū)之一。
綠葉、花朵、藤蔓、果實(shí)、苔蘚,在這片神奇的密林里,我們可以邂逅無以計(jì)數(shù)的植物。綠色成了主宰大地的華蓋,遮天蔽日、郁郁蒼蒼,樹木在陽光下?lián)頂D著。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令人眼花繚亂。
由于有了熱帶雨林的濕潤和滋養(yǎng),瀾滄江下游奇跡般誕生了六大茶山和遼闊的茶園。青藏高原和熱帶雨林,由于有了偉大的瀾滄江,它們注定了彼此的相遇 。酥油和茶葉也開始了生生世世的相伴,并從此改變了彼此的命運(yùn)。
在熱帶雨林最為炙熱的大地上,遷徙至此的人們開始了生命旅途中與青藏高原完全不同的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