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團結
(陜西理工學院文學院,陜西 漢中 723000)
作為“陜軍東征”主力作家的高建群,其《最后一個匈奴》可稱得上是一部史詩性作品,但更是一部家族傳奇。十六年后,2009年10月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小說《大平原》,盡管仍具有史詩的色彩,但無疑寫的又是家族故事。家族敘事對作者高建群來說,實際也是民間敘事。因此作者在《最后一個匈奴》的“后記”中說他“在選材中對傳說給予了相應的重視,其重視程度甚至超過了對碑載文化的重視”。高建群受民間文化、民間文學影響之深,亦可從后來出版的《古道天機》等作品中得到印證。到了小說《大平原》,作者似乎形成了一種可稱作“民間敘事學”的東西。也就是說,從家族敘事、民間敘事到民間敘事學,作者似乎具備了一種藝術自覺,形成了一套敘述民間世界的法則。那么在《大平原》中,作者高建群是如何進行他的民間敘事的?他的民間敘事與其他作家有何區(qū)別?換一個說法,他的民間敘事學的獨特性體現何在?這是在閱讀作品時我所感興趣的問題,它們不時地使我陷入沉思并探尋其答案。
一
小說說到底是語言藝術。不同的作家會形成不同的語言風格。即使是同一個作家,在不同的作品中,出于不同的創(chuàng)作意圖和文學觀念,亦會采用不同的話語方式。對于高建群來說,他的《大平原》用以建構他的民間敘事學的語言要素是民間語言,一種承載了悠久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和深厚的民俗文化內容的語言形式。對于《大平原》來說,這民間具體所指就是渭河平原;民間語言當然是指渭河平原上的民眾、尤其是農民或鄉(xiāng)民所運用的方言土語。
作品第三十八章開頭提到的“頭谷”、“請策”、“敬視”、“東眼西邁”等詞語,意思雖然類同于“牛”、“問主意”、“重視”、“東張西望”等詞語,但顯得莊重、韻味十足,不僅具有一定的歷史文化內涵,而且還有極強的藝術表現性。又如作品寫到挖樹斬斷了根,“平原上的人們,把這斬斷不叫‘斬斷’,而叫‘斬’,就像秦腔戲中那個《斬單通》、《斬秦英》的‘斬’一樣。他們嫌‘斬斷’這兩個字太文雅,太女氣,而這個‘斬’字,生倔硬掙地說出,短促的語音中有一種血淋淋的感覺”。在這里,語音顯然與民性相關,而民性既源于一定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這也是我們平常所說的“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的意思,又形成于漫長的歷史發(fā)展進程之中。渭河平原上人們語音的短促、生硬,既昭示了秦人剛直、粗獷、豪爽的性格特征,又讓人不禁想起秦人的一部社會文化發(fā)展史。這些方言土語,都生動傳神地再現了渭河平原上鄉(xiāng)民日常生活中的聲情聲貌。
不僅如此,作品中還大量地采用了俗語、諺語、慣用語等民間語言。如“樹挪死,人挪活”、“廟太小,揮不開刀”、“嘴大吃四方”、“剃頭洗腳,頂住吃藥”、 “呼嚕白雨三后晌”、“桃三杏四梨五年,要吃核桃得十五年”,等等。民俗學認為:民間語言不僅“承載著大量的物質生活民俗”,“反映著民間組織、制度層面的習俗和一些民俗活動”,而且“記載著民眾的經驗、信仰、倫理等精神民俗”。[1]304-305以上所舉民間語言大都包含著渭河平原上的鄉(xiāng)民對社會、人生、自然等的看法和經驗智慧,反映著從古到今秦人的思想觀念、文化心理和精神面貌。
其中,有一些民間語言與鄉(xiāng)民的民俗活動直接相關,或者就是從一定的民俗活動中產生的特殊的民間語言。作品寫到的“拿”、“卸”柿子就是如此。作品寫到:“主人家在拿柿子,口里念叨著‘七月核桃八月梨,九月柿子紅了皮’的那代代相傳歌謠。是的,這叫‘拿’柿子,或者叫‘卸’柿子,而不叫‘摘’柿子?!@個字眼太輕浮了,太俗氣了,太平凡了,而‘拿’字或‘卸’字,有一種莊嚴的、沉重的、神圣的、虔誠的感恩心理在內?!痹谶@里,秋天采摘成熟了的柿子已不僅僅是一項單純的生產活動,更像是一種民俗儀式,不僅產生了“拿”、“卸”等特殊的民間用語,而且還伴隨有民間歌謠活動的進行。民間語言與民俗活動往往是相伴相生的,如作品還寫到了一些渭河平原鄉(xiāng)村的習俗:老人去世了孝子“頂盆子”、“頂門”、“摔紙盆兒”,結婚前的“圓房”儀式,女子嫁前“開臉”,老人去世的“紅白喜事”,等等。這正如有人所說的:“民間語言更加具體、生動的形式,普遍存在于一方之言(方言、民族語)和一方之俗(方俗、族俗)的交織之中?!盵1]301
高建群筆下的“大平原”可以說是一個充滿民間語音的民俗世界。不僅如此,作者的敘事語言、敘事話語方式亦是民間的、傳統(tǒng)的形式。作者曾自曝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天堂之路》(后改名《古道天機》出版)時,不時翻閱趙樹理的《小二黑結婚》、《李有才板話》、《三里灣》等小說和古代的“三言”、“二拍”之類作品。[2]287-288《天堂之路》的敘事語言風格確實讓人想起趙樹理小說的藝術特征,想起古代白話小說的傳統(tǒng)。從《天堂之路》到《大平原》,這種注重講故事、注重書場效果的評書體敘述話語方式,作者其實延續(xù)下來了。這種敘事方式也許正與那種到處充滿鄉(xiāng)民鄉(xiāng)音,時時演繹民間傳奇的民間世界相和諧。
另外,民間的歌謠、傳說、故事等,其實也是一種民間語言形式,但更是民間語言藝術——民間文學的具體樣式?!洞笃皆分刑峒暗拿耖g歌謠、傳說、故事等,數量很多。僅以民間傳說、故事來說,就有大禹疏通渭河入黃的神話傳說、山西大槐樹移民的傳說、高大逃走的傳說、觀音土的傳說、尉遲城的傳說、渭河平原上古老村莊的來歷的傳說故事,等等。這些民間傳說、故事,除高大逃走的民間傳說成就了人物的傳奇人生而外,大部分是關于渭河平原、平原上的鄉(xiāng)村、鄉(xiāng)民的歷史文化根源的,一部平原史、平原上的鄉(xiāng)村史與鄉(xiāng)民生活文化史由此而生。
作品對民間歌謠——“口歌”的引用、敘述更為獨特。作品寫到:“在這塊平原上,男人有男人的歌,女人有女人的歌,孩子有孩子的歌,老人有老人的歌?!边@些口歌,往往世世代代相傳,不管是否有實際的內容,都是鄉(xiāng)民日常生活重要的組成部分。即使像小說開頭部分半大孩子高二所唱的口歌,確無多少實際的內容,但它亦有訓練小孩子說好話的實用功能。關鍵是它那生動活潑、詼諧幽默的語言形式,既貼合小孩子的性情,又見出鄉(xiāng)民日常生活的勃勃生氣。
二
《大平原》通過大量的民間語匯與諸多的民間文學體裁樣式的運用,為我們描繪了一幅充滿生氣的民間生活畫卷,敘述了一段趣味橫生的民間歷史故事。但作品民間敘事最精彩之處卻在于它塑造的幾個民間生活和歷史的主人——農民或鄉(xiāng)民的形象。
作品是一部家族小說,敘述了一家三代人從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末到新的二十一世紀之初六十余年的故事。其間既有抗日戰(zhàn)爭、新中國成立、三年困難時期、文化大革命、改革開放等關乎時代、國家、民族的宏大敘事,又有鄉(xiāng)民柴米油鹽、婚喪嫁娶、喜怒哀樂等日常敘事,且以后者為主,前者往往只是后者故事發(fā)生、展開的歷史背景。因此,我們讀到的不是一部嚴肅方正的正史紀實,亦非捕風捉影的野史杜撰,而是一篇曲折、生動、詼諧、親切的民間傳奇。這部時間漫長的現代民間傳奇,支撐其結構、內容的主要是高發(fā)生—高大、高二、高三—黑建祖孫三代人。其中,高大是一個定型化的形象,正如作品所寫:“他肩上的那桿快槍,也一直以那樣的姿勢橫擔在肩,成為一個固定的形象?!备呷嗍且粋€定型化的形象,留給讀者的永遠是那個騎著破舊自行車一次次、一年年從平原上走過的農村基層干部形象。黑建應該是作者的文學化身,在作品中他亦是一個作家,正是他,回憶并敘述了家族的、民間的故事,但也正是他,使得敘事偏離了鄉(xiāng)村與鄉(xiāng)民,在結構上出現了裂痕。因此,這三個人物我以為多少都是有缺陷的藝術形象。但如果考慮到民間敘事文學中人物往往是性格單一的形象,那么高大、高二兄弟倆顯然符合這一藝術慣例,正屬于民間人物系列。
作品寫的比較成功的男性人物,我以為是高發(fā)生、高二父子形象,尤其是前者。作品中幾次提到鄉(xiāng)民的“鄉(xiāng)間喜劇”,高發(fā)生老漢就是這樣的喜劇角色——秦腔戲中和現實生活中的喜劇角色。高發(fā)生老漢是外甥上門以延續(xù)舅家香火的,因此他才產生了跟隨花園口黃河決堤逃難的河南人一起遷往黃龍山的想法。后來新中國成立了,他又萌發(fā)了重返家鄉(xiāng)高村的想法。關中平原渭河兩岸的鄉(xiāng)村鄉(xiāng)民,因為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且深受儒家思想觀念影響,向來具有安土重遷的保守心理。高發(fā)生老漢的兩次舉家遷徙,除外甥頂門受到舅家高村宗族勢力的壓抑外,應該還有作品提到的“性子焦,好動,好趕潮流”等性格因素。這顯然具有一種冒險精神,與秦人老祖先一脈相承——作品敘述了秦人最早是游牧民族,建立王朝后曾經在歷史上三次遷徙。高發(fā)生老漢還具有一種輕視女性的大男子主義,這亦是關中平原渭河兩岸鄉(xiāng)村鄉(xiāng)民的歷史習性,甚至到今天也不曾斷絕。
作品寫的比較成功的女性形象則是小腳祖母高安氏和母親顧蘭子。這是兩個地母式的女性形象。對丈夫、家人甚至鄰人、路人都充滿慈愛之心,并且任勞任怨,默默奉獻。小說開頭不久就給我們描繪了小腳祖母高安氏罵街那張揚、潑辣的形象,后來又寫到她在黃龍山土匪入室搶劫之時的鎮(zhèn)定和膽氣,但這些似乎都不是高安氏性格的主要方面,而是其偶爾的人生閃光。她留給讀者的定格形象是一個永遠在紡線、做飯、干家務的女人。顧蘭子的形象亦是如此,盡管她的一生中也有果敢的行為,甚至一度成為城市人。但女人的命運似乎具有遺傳性,顧蘭子與其婆婆一定意義上說其實是一個女人,一個地母式的女性形象。魯迅在他的回憶性散文《阿長與〈山海經〉》的結尾寫到:“仁厚黑暗的地母啊,原在你懷里永安她的魂靈!”其實魯迅所寫的“長媽媽”本身就是一個地母式的女人。這類地母式的女性形象在五四以來的現當代作家筆下不時出現,可以構成一個形象系列。高建群的《大平原》在扉頁上題記作品獻給母親和渭河平原,在作品“后記”中又說到小說曾取名《生我之門》,“它有三個含義。狹義講,是指我的母親,這個平凡的卑微的如螻蟻如草芥從河南黃河花園口逃難而來的童養(yǎng)媳。廣義講,是指我的村莊,或者說指天底下的村莊。再廣義講,是指門開四面風迎八方的這個大時代”。作品后來確定為現在的書名。但從這里可以尋繹出作者的基本思路:母親即平原,平原即母親。因此,我總覺得高建群的這部作品最初的真正的創(chuàng)作意圖是為母親立傳、為女人立傳。
為母親立傳亦即為平原立傳。正像作品所寫,這是八百里平原,貧瘠而豐饒的平原,遍布災難而又充滿溫馨的平原,饑餓的平原,變革的平原。平原上走來了高發(fā)生老漢、高大、高二、高三、小腳祖母高安氏、母親顧蘭子等人物,于是平原上的活劇開演了。啊,一幕幕鄉(xiāng)村的悲喜劇,一出出鄉(xiāng)民的人生傳奇……
三
這些栩栩如生的民間人物,活潑多樣的民間文學樣式,生動傳神的民間語匯及其敘事話語風格,它們猶如必要的建筑材料,按照一定比例搭配、組合,確實給我們構筑了一個富有生活氣息和地方色彩的民間世界。這就是高建群民間敘事學的一般法則,從《最后一個匈奴》到《大平原》,作者幾部敘述鄉(xiāng)村或農村的小說基本都遵循著這樣的藝術法則。其實,這也是大多數鄉(xiāng)土小說或以農村生活為小說題材的作家的藝術法則。那么,高建群與其他作家的區(qū)別又在哪里呢?以小說《大平原》來說,他的民間敘事學的獨特性體現何在呢?我覺得在于高建群所具有的評論家、思想家的品質和詩人氣質。這種作家的主體性特征,一方面賦予其民間敘事以獨特的思想意義和個性化的藝術特色,另一方面也影響了其民間敘事的純粹性。
在《大平原》中,我們可以看到兩個高建群,一個是身處民間的高建群,另一個是在民間之上的高建群,一個是生動再現民間生活故事的高建群,另一個是急于賦予其意義的高建群。前者回憶、敘述并同情、理解其筆下的鄉(xiāng)民及其故事,后者對前者的民間敘事加以剪裁、取舍、布局和評論。如果說前者是一個回憶者、旁觀者、敘事者,那么后者則是一個評論家、思想家和詩人。
如上文所述,民間文學資源是小說《大平原》的民間敘事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作者曾經說道:作為陜北的兒女,文學創(chuàng)作“當然應該從民歌和信天游中汲取營養(yǎng)。但這樣往往會使人的注意力只集中到民歌和信天游上。一部優(yōu)秀的作品,是對人類命運,對其地方生存狀態(tài)的研究;同時也是作家深刻的生命體驗,所以,我們應該認真生活,誠實生活,最主要的是概括生活,提煉生活。作為一個生活氣息濃郁的作家,定是由生活在土地上的文化背景培養(yǎng)出來的。在這種情況下,研究民歌和信天游時,我們不要在作品里把它當作浪漫的擺式,而要成為表現人物命運的一部分”。[3]71可見作者在吸取民間文學資源的同時,更強調表現人物命運、人類命運和自己的生命體驗;民間文學資源只有與人物、人類的命運和作者的生命體驗融為一體時,才具有生命和意義。換言之,對于孤立的死的民間文學資源,作者要賦予其有機的活的審美意義。
《大平原》中作者為其民間敘事賦予意義,集中體現在作品的后小半部分。在作品“后記”中,作者寫到:“我”的家族故事有著許多的傳奇和令人不可思議的斑斕色彩,它們已經成熟得快要從樹上掉下來了,它們是最好的故事,好過自己講過的所有故事;但是,直到“我”到城市的高新區(qū)掛職之后,看到城市化、工業(yè)化進程中一個個古老村莊的消失,“我”的民間故事才有了被講述的理由。丁帆先生在論述現代鄉(xiāng)土文學(鄉(xiāng)土小說)的興起時寫到:“只有社會向工業(yè)時代邁進時,整個世界和人類的思維發(fā)生了革命性變化后,在兩種文明的沖突中,‘鄉(xiāng)土文學’才顯示出其意義?!盵4]在這里,城市的、工業(yè)文明的觀照視角是關鍵,有無這一視角,是區(qū)分傳統(tǒng)的“田園牧歌”與現代的鄉(xiāng)土文學、鄉(xiāng)土小說的界標。高建群的民間鄉(xiāng)土敘事正是在城市的、工業(yè)文明的異樣文化視角燭照下,才具有了現代意義。這無疑是一部挽悼性的作品,類似于賈平凹的長篇小說《秦腔》。但問題是作品后小半部分不僅僅提供了一個從外觀照的文化視角,而且還敘述了許多城市人物及其故事,包括黑建所代表的作家本人的故事,這些城市故事、作家自傳故事無疑偏離了作家民間敘事(亦即鄉(xiāng)土敘事)的初衷,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作品結構上的分裂或不統(tǒng)一。
高建群的詩人氣質也影響了其民間敘事的純粹性,或者說使其民間敘事具有個性化的藝術特征。作者最早是以詩歌創(chuàng)作開始其文學生涯的,曾經出版過一部詩集,后來轉向小說創(chuàng)作。在一篇關于創(chuàng)作的問答中,作者曾說:“我的詩歌創(chuàng)作經歷對小說創(chuàng)作有著極重要的影響,結構是詩的,語言是詩的,夸張性的人物、情節(jié)是詩的,書的總體命意也是詩的。”[3]58具體到《大平原》這部作品,我以為它主要延續(xù)了作者第一部長篇小說《最后一個匈奴》那種淡化小說情節(jié),不時穿插議論抒情文字的特點。這種議論風生、抒情氣息濃郁的創(chuàng)作特點甚至在作者早期的中短篇小說中已初露端倪。除過直接的議論、抒情,作者還善于在其作品中營造充滿詩意的意象,如渭河、平原、村莊、麥子、紅葉、老槐樹、苜蓿麥飯、棺木或棺材等意象,它們大都寄寓著作者濃郁的主觀情思。
在作品中高建群很善于表現其詩人氣質,從而使其作品具有個性化特點,這是很必要的;為其筆下的民間敘事賦予一定的意義也是必需的。但是,作者的抒情、議論有時缺乏節(jié)制,賦予鄉(xiāng)民及其故事以意義時又過于急切、直露,缺乏含蓄和深厚的內涵。從作品的前后內容來看,作者的民間鄉(xiāng)土敘事有變?yōu)槌鞘袛⑹碌内呄?。作品在內容、結構上的這一特征,甚至讓人覺得作者把兩部小說生硬地嫁接在了一起。換一個角度來說,作品與其說是一種民間敘事,不如說是高建群最具個性化色彩的作家敘事,是一部作家的成長史、回憶錄或者自傳。由此,我不由得想到另一個問題:作家能否敘述真實的民間?也許敘述出來的民間永遠只是作家個人的民間,一種作家個人對民間的文學想象?那么真正的民間將永遠沉默?這是一個關于作家的民間敘事的限度的問題,需要另外撰文討論,這里不贅。
[1]鐘敬文.民俗學概論[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8.
[2]高建群.我在北方收割思想[M].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2000.
[3]高建群.匈奴和匈奴以外[M].西安: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
[4]丁帆.中國鄉(xiāng)土小說史論[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