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 崧

（長江大學 文學院，湖北 荊州434023）

近幾年來，媒體上出現(xiàn)了“N想不 W都（也）難”的流行語，起初只流行于書面，隨著書面語對口語的影響，也活躍于人們的口頭了［（1）（20）（21）（22）］。本文擬探討其語義和用法特點。

一、“N想不 W都（也）難”各構(gòu)成要素的語義

1.“N想不 W都（也）難”是一個省略了前關(guān)聯(lián)詞“就算（即使）”①關(guān)聯(lián)詞的省略，有的詞典注意到了，比如《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呂叔湘2003年，596頁）在注解“也”的用法時，指出：“a）雖然（盡管、既然、寧可等）……也……。（例如）雖然已經(jīng)下起大雨來了，足球賽也要按時舉行?！庇袝r可以不用連詞，“（例如）［即使］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就算］跑最后一名也要堅持跑完｜［哪怕］三十人也沒這臺打谷機快”。同理，我們認為“N想不 W都（也）難”之前省略了一個連詞“就算”或“即使”。的含虛擬讓步關(guān)系的緊縮復句，該句之前隱含著一層肯定的意思②一句話的前后隱含著另一層意思，有的詞典注意到了，比如《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呂叔湘2003年，596頁）在注解“也”的用法時，舉例道：“［你說了我當然知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又如：“這可糟心！連鄭小登都對我不滿意了。［別人對我就更不滿意了］”（《現(xiàn)代漢語虛詞例釋》，北大中文系1982年，165頁）。括號里的句子是隱含的另一層意思。據(jù)此，我們認為，“N想不W都（也）難”之前隱含著另一層意思——“N是一定（肯定）能（會）W的”?！癗是一定（肯定）能（會）W的”，例如：

（1）樂觀球迷的代表是TheGreat：“如果詹姆斯順利加盟，火箭首發(fā)球員將變?yōu)椴剪斂怂埂Ⅺ湹?、詹姆斯、斯科拉和姚明，這樣的陣容想不奪冠都難。”（騰訊體育2009－11－08）

（2）單是我們最熟悉的那條電視廣告，燕舞就投入40多萬元，在全國各省市電視臺［產(chǎn)生了］輪番轟炸機效應，觀眾想不看到都難。（挖貝網(wǎng)2009－11－5）

前一例最后一句的意思是：［有了］這樣的陣容，［火箭隊肯定（一定）能奪冠，］就算（即使）火箭隊（N）想不奪冠（W）都難。后一例最后一句的意思是：［觀眾是一定會看到的，］就算（即使）觀眾想不看到都難。

2.我們之所以認為副詞“都”與省略了的關(guān)聯(lián)詞“就算”或“即使”相呼應，是有根據(jù)的，因為有時“就算”或“即使”不省略，例如（畫線段）：

（3）張柏芝生下的男嬰一出生就受到了如此的關(guān)注，而且降生于這樣一個娛樂世家，就算不想走進銀光燈下都難。（中金在線2010－5－17）

（4）過了臘八，鄰居家劉奶奶就忙碌了起來，收拾家、洗被褥、采購年貨……輾轉(zhuǎn)各大商場超市采購年貨……。這樣一來，老人即使想不成為“年奴”都難。（北國網(wǎng)2010－2－3）

3.“想不W”的主語N可以是施事性的，如例（2）的“觀眾”、（4）的“老人”；也可以是受事性的，如（9）的“這條來自溫州的新聞”，（13）的“法律”；還可以是描事性的，如（10）的“成都”、（11）的“這個故事”。有時，主語N是不確定的，具有泛指性，如（8）的“想不考高分都難”的施動者只能是泛指的考生，（5）的“不賺錢都難”的施動者是泛指的長期投資基金的基民，（18）中的“想不瘦都難”的主語是泛指的減肥人群，等等。N也可以省略，如（3）中的“不想走進銀光燈下都難”的主語是承前省略了的“張柏芝”。N也可以是隱含的，需要分析，比如（21）中的“想不成功都難”的主語，是隱含的“發(fā)展鄉(xiāng)村旅游事業(yè)的鄉(xiāng)村干部和群眾”。

4.當N是施事主語的時候，“想”的意義是實在的。當N是受事主語或描事主語的時候，“想”的意義淡化①劉月華曾經(jīng)探討過“想”的用法，認為“我想”有時引出說話人的看法、觀點，如：“我想，太太大概沒有這個意思”，其中的“想”多少離開了本義（《對話中“說”“想”“看”的一種特殊用法》，中國語文，1986年）。此用法必然影響到該流行語中的“想”，導致其意義淡化。［1］，甚至是可有可無的，拿掉后并不影響語義的表達，比如（9）（10）（11）（12）（13）中的“想”，拿掉后句義不受任何影響。

無論意義實虛，“想”都有隱現(xiàn)自由，下面三例括號處沒有用“想”，補上后的三個“想”的意義兩虛一實：

（5）投資范圍足夠廣、投資時機足夠分散，長期投資基金［］不賺錢都難。（QQ 2009－11－11）

（6）記住這些秘招［］小肚不瘦都難（瑞麗女性網(wǎng)2009－11－12）

（7）打折、送禮、返現(xiàn)，這樣的母嬰用品團購會讓你［］不愛都難（網(wǎng)易2009－11－9）

5.該句式中，“不 W”是邏輯重音?！安弧彼揎棧ǚ穸ǎ┑某煞諻為謂詞性詞語，既可以是動詞性的［（1）——（9）］，也可以是形容詞性的［（10）（11）（12）］，例如（見畫線詞語）：

（8）政治考查的重點比較集中穩(wěn)定，主要是各學科的重難點，把握了這些重難點，想不考高分都難。（人民網(wǎng)2009－11－4）

（9）“富二代豪華會所開進大學城”這條來自溫州的新聞想不引人注意都難。（新浪2009－11－3）

（10）2007年3個主場平均2.8萬人觀看，如此上座率，成都想不火都難?。ㄐ旅窬W(wǎng)2009－12－21）

（11）每個人都在這場偶像制造運動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這個故事想不精彩都難。（新民網(wǎng)2009－10－28）

（12）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快樂的，心里有什么想法立刻就去做，自由自在的生活想不快樂都難。（金黔在線2009－11－4）

W大多數(shù)是表示積極意義的詞語，也有表示消極意義的詞語，前者如例（1）（10）（11）（12）等，后者如例（25）的“（想不）腐?。ǘ茧y）”，又如（畫線詞語）：

（13）……可以預見法律想不被一些法官“臨時強奸”了都難。（新浪2009－11－3）

（14）在山貓的嚴密防守下，籃網(wǎng)第三節(jié)僅有7分進賬，想不輸球都難。（TOM 2009－11－6）

（15）官員自評工作成績?yōu)?8分，想不招致公眾的批評和網(wǎng)友的喝倒彩都難。（南方報網(wǎng)2009－11－6）

該流行語中的“想不 W”也可說成“不想 W”，意思一樣，如（3）。

6.“N想不 W都（也）難”中的“都”屬于語氣副詞［2－4］和關(guān)聯(lián)副詞：既表示強調(diào)語氣（語義后指或強調(diào)“難”），又與省略的關(guān)聯(lián)詞“就算”或“即使”相呼應，在句中須輕讀?！岸肌庇袝r也用副詞“也”［（17）（24）（26）］，二者都表示語意假設（虛擬）讓步②邢福義把虛擬讓步關(guān)系分為理性假言虛讓（可以成為事實）和夸張假言虛讓（無法成為事實），前者如：即使你頭發(fā)全白了，我照樣可以認得出來；后者如：即使你燒成了灰，我照樣可以認得出來（《漢語復句研究》，2001年，469頁）。本流行語中的“［就算（即使）］N想不W”屬于前一種情況。后的逆轉(zhuǎn)③語意逆轉(zhuǎn)的反面是語意順延，后者如：如果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會考慮嫁給你；前者如：就算（即使）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都（也）不會嫁給你。同理，例（1）中的“N想不W都（也）難”的語意順延可表述為：火箭隊想奪冠是很容易的；語意逆轉(zhuǎn)則是：就算（即使）火箭隊（N）想不奪冠（W）都難（不容易）。，即“［就算（即使）］N想不 W”與“都（也）難”是讓步轉(zhuǎn)折的語義關(guān)系，“是故意從相反的方向借p事來托出q事，強調(diào)q事不受p事的影響。”［5］，“都”和“也”引領(lǐng)轉(zhuǎn)折正句“難”，與讓步偏句“［就算（即使）］N想不 W”凝固成一個緊縮復句。

二、“N想不W都（也）難”的特點

1.語義特點。

1）違反預設。仔細深究，“N想不 W都（也）難”違反了常規(guī)預設。以（1）為例，常規(guī)預設是：想奪冠是很難的，想不奪冠是很容易的（比如頻繁犯規(guī)甚至踢烏龍球），而說成“想不奪冠都難”剛好違反了常規(guī)預設；又如（16）的常規(guī)預設是：想獲獎是很難的，想不獲獎是容易的，說成“想不獲獎都難”正好違反了常規(guī)預設；（8）中的“想不考高分都難”，也違反了“想不考高分是容易的”常規(guī)預設。該流行語為什么要違反常規(guī)預設呢？大概是想追求一種幽默俏皮的效果吧。值得注意的是，也有少數(shù)該句式?jīng)]有違反常規(guī)預設，說的是大實話。如（14），由于“在山貓的嚴密防守下，籃網(wǎng)第三節(jié)僅有7分進賬”，所以，“籃網(wǎng)”的確是“想不輸球都難”；又如（15），由于“官員自評工作成績?yōu)?8分”，所以，的確是“想不招致公眾的批評和網(wǎng)友的喝倒彩都難”。這表明，本流行語的張力或概括力很強，把傳統(tǒng)的語義表達用法也拉進來了，正如流行語“被自殺（失蹤／捐款）”之類把傳統(tǒng)用法“被命名”“被除名”等也囊括進來一樣①例如：莆田詩群終于“被命名”（海峽都市報2010－3－04）／家電下鄉(xiāng)“被除名”（南方報業(yè)網(wǎng)2010－11－18）。。不過，違反常規(guī)預設還是流行語“N想不 W都（也）難”的主流用法。

2）表義委婉?！癗想不 W都（也）難”的表義是平直的還是委婉的呢？我們先來比較下面兩種說法：

甲：a.如果詹姆斯順利加盟，火箭首發(fā)球員將變?yōu)椴剪斂怂?、麥蒂、詹姆斯、斯科拉和姚明，這樣的陣容一定（肯定）能奪冠；b.如果……這樣的陣容想（要）奪冠是很容易的；c.如果……，這樣的陣容不奪冠是不可能的。

（1＇）如果詹姆斯順利加盟，火箭首發(fā)球員將變?yōu)椴剪斂怂?、麥蒂、詹姆斯、斯科拉和姚明，這樣的陣容想不奪冠都難。

甲是傳統(tǒng)的三種說法：a和b是肯定的說法，稱為肯定式；c是雙重否定句的說法，稱為“雙否式”，而（1＇）的“想不奪冠都難”則是時髦的流行語。經(jīng)比較，我們發(fā)現(xiàn)，該流行語表意比前三種形式都要婉轉(zhuǎn)一些。

過去，人們說話大都從正面述說，比如“想獲獎、想奪冠、想成功、想火爆、想快樂、想精彩、想瘦”等，此謂順向思維；隨著時間的推移，“想不獲獎（奪冠／成功／火爆／快樂／精彩／瘦）……都（也）難”之類成了時髦的流行語，它是從反面表達（“不W”是“W”的反面，“難”是“容易”的反面），即從否定（反面）的角度表達肯定（正面）的意思，此謂反向思維，顯得很委婉，給人曲徑通幽、俏皮風趣的感覺。

3）結(jié)果“將然”。“N想不 W 都（也）難”在言語交際中是表示結(jié)果（結(jié)論）的，它對條件或原因的依賴性很強。該流行語通常構(gòu)成這樣的三環(huán)語義鏈：具體原因（條件）＋概括原因（條件）＋N想不W都（也）難。概括原因（條件）通常表述為指代性結(jié)構(gòu)“這樣（如此／這種／這些）（的／一來）……”，是對具體原因或條件的指代和概括；前兩環(huán)可合稱為“原因或條件環(huán)”，末環(huán)即“結(jié)果（結(jié)論）環(huán)”。如例（1）：如果詹姆斯順利加盟，火箭首發(fā)球員將變?yōu)椴剪斂怂埂Ⅺ湹佟⒄材匪?、斯科拉和姚明（具體原因或條件），這樣的陣容（概括性原因或條件）想不奪冠都難（結(jié)果），“這樣的陣容”是對“如果詹姆斯……姚明”的指代和概括；例（4）：過了臘八，鄰居家劉奶奶就忙碌了起來，收拾家、洗被褥、采購年貨……輾轉(zhuǎn)各大商場超市采購年貨……（具體原因或條件），這樣一來（概括性原因或條件），老人即使想不成為“年奴”都難（結(jié)果）；例（10）：2007年3個主場平均2.8萬人觀看（具體原因或條件），如此上座率（概括性原因或條件），成都想不火都難（結(jié)果）；例（7）：打折、送禮、返現(xiàn)（具體原因或條件），這樣的母嬰用品團購（概括性原因或條件）會讓你不愛都難（結(jié)果）；下文例（22）的“明年想不增收都難”的原因是“這樣的地”，后者指代和概括的是用“深松淺翻技術(shù)”剛翻過的自家耕地。又如：

（16）要想得大獎，必須有以下幾條：導演得資深，夠老才能有面子；演員得有噱頭，比如像找來凱特－布萊切特飾演著名影星凱瑟琳－赫本；制作成本得大，比如像《飛行者》造掉1.5億美元（具體原因或條件）。如此一來（概括性原因或條件），想不獲獎都難（結(jié)果）。（北京晨報2005－01－18）

（17）當年復旦的學風很好，吃過晚飯后，校圖書館的幾個閱覽室都須早早去占座，晚去了就沒位置，而且很安靜，大家非常認真，個個沉浸在書海，旁若無人。占不到座的人只能到新教學大樓的教室（也須占座）內(nèi)自修，或在寢室看書（具體原因或條件）。這種氛圍（概括性原因或條件），你想不努力讀書也難（結(jié)果）。（新民網(wǎng)2009－10－29）

有時概括性的原因或條件在文題中出現(xiàn)，具體原因或條件則在正文中出現(xiàn)，如（6）的文題說“（記住）這些秘招”是“小肚不瘦都難”的概括性條件，具體條件在正文中敘述了四條：“每天需要一兩瘦肉；杜絕甜的、油炸、油煎的食物；多吃蔬菜和水果；常吃大豆和豆腐等豆制品”。又如：

（18）360度減肥秘籍：這樣走路（的）方式，想不瘦都難（人民網(wǎng)天津視窗2009－11－7）

文題中的“這樣走路（的）方式”是概括性的原因或條件，正文作了具體的敘述：“健走減肥的秘訣在于每天至少走1萬步以上。健走進行約20分鐘后，會正式燃燒脂肪?！?/p>

有時沒有概括性的原因或條件，但可以添補進來，如（2）在結(jié)果“觀眾想不看到都難”之前可以添加概括性條件或原因——“如此強烈的陣勢和刺激”。又如（15）在結(jié)果“想不招致公眾的批評和網(wǎng)友的喝倒彩都難”之前，可以添加概括性條件或原因——“如此自我吹噓”。再如：

（19）4萬億的投資計劃，頭10個月近10萬億的天量信貸增量，各地政府紛紛發(fā)行的地方債券，想不刺激經(jīng)濟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回暖乃至過熱都難。（新民網(wǎng)2009－11－11）

在“想不刺激經(jīng)濟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回暖乃至過熱都難”的結(jié)果之前可以添加概括性的原因或條件——“（有）如此優(yōu)越的條件”。

作為結(jié)果，“N想不 W都（也）難”是“將然”性（將要如此）的，即說話時結(jié)果或目的（W）還沒有實現(xiàn)，比如“想不獲獎都難”和“想不成功都難”中的“獲獎”和“成功”還沒有實現(xiàn)；如果使用了假設連詞“如果”，W 的“將然”性就更明顯了，如例（1），又如下例中的 W：

（20）拜納姆說，“如果我真的打得很好的話，那么想不被球迷們投票成為全明星首發(fā)中鋒都難?！保═OM 2009－11－15）

（21）市人大代表余洪明建議，鄉(xiāng)村旅游景點要多研究游客的心理，“如果把顧客的心理琢磨透了，想不成功都難”。（廈門熱線2009－11－4）

2.語用特點。

1）主觀評判。有學者認為，語氣副詞“都”帶有主觀性［6］，流行語“N想不 W 都（也）難”中的“都”乃至全句都帶有主觀性，表示說話人對相關(guān)事物的看法或評價。

如上所述，通常情況明明是“N想不 W是很容易的”，為什么要說成“N想不W都（也）難”呢？原來，在說話人看來，N的條件太優(yōu)越了，或?qū)嵙μ酆窳?，“?W”是不可能的，于是才說這種俏皮話。以（1）為例，本來，火箭隊想不奪冠是很容易的事情，為什么樂觀球迷的代表TheGreat要說成“想不奪冠都難”呢？因為在TheGreat看來，火箭隊的條件太優(yōu)越了，實力太強了，不奪冠是不可能的。這樣看來，“N想不W都（也）難”是對事物的評議或判斷，如（1）中的“想不奪冠都難”，是球迷的代表對火箭隊能否奪冠的判斷，也是對火箭隊實力雄厚的間接評價；（8）中的“想不考高分都難”是說話人對考生能否考高分的推斷；（16）在說話人看來，只要具備了三個條件，“想不獲獎都難”，這是對影視劇能否獲獎的一種主觀判斷；（21）中的“想不成功都難”是市人大代表余洪明對發(fā)展鄉(xiāng)村旅游事業(yè)能否成功的主觀推斷。

2）突顯重點（焦點）。在言語交際中，事情的結(jié)果或結(jié)論常常是說話人和聽話人最關(guān)注的重點或焦點信息，而“N想不W都（也）難”正是說話人傳遞的（一段話的）重點或焦點信息。比如（1）中的“如果詹姆斯順利加盟……”一段話是一般信息，而“這樣的陣容想不奪冠都難”則是最吸人眼球的重點或焦點信息。

3）陳述話題。在話語結(jié)構(gòu)中，“N想不 W都（也）難”常常以述題的身份陳述話題，如（1）中的“（火箭隊）想不奪冠都難”陳述話題“這樣的陣容”；（17）中的“你想不努力讀書也難”陳述話題“這種氛圍”；（22）中的“明年想不增收都難”陳述話題“這樣的地”。很多概括性的原因或條件（包括隱含的）都是“N想不W都（也）難”陳述的話題。

3.篇章功能。

1）統(tǒng)領(lǐng)全文（下文）。話語或文章中所敘事情的結(jié)果或結(jié)論常常是聽眾或讀者最關(guān)注的焦點，而“N想不W都（也）難”常常表示結(jié)果或結(jié)論，因此，它常用于文章的題目（本人于2009年11月10日在百度上搜索到含該流行語的新聞標題有1270個），或語段的中心句，具有統(tǒng)領(lǐng)全文或語段的作用。如中國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中就有不少題目：《兒童漫畫作文，讓學生不喜歡都難》《想不發(fā)財都難》《李雙江：“想不年輕都難”》等等。下例中的該格式是語段的中心句（畫線段）：

（22）本報訊 “這樣的地，明年想不增收都難！”看著自家剛被翻過的耕地，10月27日，查巴奇鄉(xiāng)獵民村農(nóng)民涂永財高興地說：“之前沒聽說過深松淺翻技術(shù)，不敢嘗試，現(xiàn)在讓我翻多少地我都干啊！”（呼倫貝爾日報2009－11－4）

（23）官一大想不腐敗都難（博文開頭——引者按）?，F(xiàn)在的官員手中一旦有了一定的權(quán)力，往往就會染上腐敗的瘟疫。云南省麻栗坡縣委書記趙仕永，6月29日，因犯受賄罪、貪污罪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十八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chǎn)650萬元。（新華網(wǎng)2009－8－21）

（24）想不超也難！在國內(nèi)車市形勢大好的背景下，車企紛紛調(diào)高了全年銷量目標，回首年初所制定的目標，多數(shù)車企想不超也很難。（鳳凰網(wǎng)2009－10－30）

上述三例中的“想不 W都（也）難”都是語段的中心句，其他語句圍繞該句展開敘述。

2）營造氣勢。該流行語還可以連續(xù)使用，以營造語言表達的氣勢，例如（畫線段）：

（25）在這樣的“領(lǐng)導”帶領(lǐng)下、影響下、教唆下，身為副職的彭長健，真的可能是想不聽話都難，想不充當黑惡勢力保護傘都難，想不腐敗都難，因此，彭長健的落馬首先應該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結(jié)果。（人民網(wǎng)2009－9－11）

（26）最終的結(jié)果，是以前統(tǒng)計局公布的職工工資水平，想不高也難，想不失真也難，想不引起社會非議也難。（經(jīng)濟觀察網(wǎng)2009－10－28）

［1］劉月華.對話中“說”“想”“看”的一種特殊用法［J］.中國語文，1986（3）.

［2］呂叔湘.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3］北大中文系.現(xiàn)代漢語虛詞例釋［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4］曲阜師大.現(xiàn)代漢語常用虛詞詞典［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2.

［5］邢福義.漢語復句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6］徐以中，楊亦鳴.副詞“都”的主觀性、客觀性及語用歧義［J］.語言研究，20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