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
(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院史學研究所,100875)
“陰陽”是中國古代哲學史、思想史上的重要范疇,“中”也是很重要的范疇。以往的一些研究,主要是立足于《老子》或《周易》中的“陰陽”思想,或者《中庸》中的“中”的思想,而對于“陰陽”與“中”這兩個范疇之間的關系,則討論者不多。新近公布的清華簡《保訓》中,同時談到了“陰陽”和“中”,值得我們探究“陰陽”和“中”的關系以及其在哲學史上的影響。
《保訓》全文不長,參考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的《釋文》和學界意見,間以己意,可以寫定如下:
惟王五十年,不悆,王念日之多歷,恐墜寶訓。戊子,自演=(濟濟)。己丑,昧[爽]……[王]若曰:“發(fā),朕疾適甚,恐不汝及訓。昔前人傳寶,必受之以詷(誦)。今朕疾允病,恐弗念終,女以書受之。欽哉,勿淫!昔舜舊作小人,親耕于歷丘,恐(恭)求中,自稽,厥志不違于庶萬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遠邇,乃易位邇(而)稽,測陰陽之物,咸順不逆。舜既得中,言不易實變名,身滋服,惟允,翼翼不懈,用作三降(諭)之德。帝堯嘉之,用受厥緒。嗚呼!祗之哉!昔微叚(格)中于河,以復(覆)有易,有易服厥罪。微無害,乃追(率)中于河。微持弗忘,傳貽子孫,至于成湯,祗服不懈,用受大命。嗚呼!發(fā),敬哉!朕聞茲不久,命未有所延。今汝祗服毋懈,其有所由(偷)矣(?。?,不及爾身受大命。敬哉,毋淫!日不足,惟宿(夙)不祥。
《保訓》篇記載的是周文王臨終誡武王之語,其中講到舜、上甲微如何“求中”、“得中”、“傳中”之道。李學勤先生已經指出舜求取中道的“中”,與后來的《中庸》有關[1]。我們曾將此篇以“惟王五十年”開篇的行文特點,和所用成語如“祗服”、“服厥罪”,與傳世文獻和金文銘文比較,并參考“厥”與“其”等的歷時差別,推測此篇的寫定時間有可能是在西周中晚期①。而其思想來源當更早,不排除改寫自于口傳或古代典籍。若然,《保訓》篇中所說的“中”以及“陰陽”,就相當早,有較大的思想意義了。
但是杜勇先生撰文認為《保訓》篇的時代是戰(zhàn)國前期[2],他是從語言特征和陰陽觀念、中道思想三方面得出這一結論的。如果根據(jù)他的結論,那么《保訓》篇在“中”和“陰陽”思想方面的意義將大打折扣,乃至將幾乎毫無意義。因此,對于他的斷代結論有必要進行討論。由于杜先生所說的陰陽觀念、中道思想屬于思想范疇,可以有不同的解讀②,所以下面的討論主要立足于他所說的語言特征方面。
杜勇先生根據(jù)周玉秀的研究成果(“‘朕’最初的作用主要是作定語的,后來才逐漸發(fā)展出主語和賓語的用法”),指出《保訓》中三用“朕”字,其中“朕聞”一例中“朕”是作主語,由此認為《保訓》年代晚。但是周玉秀先生的研究成果是參考的管燮初先生的研究結論,而管先生所舉例已經表明,在甲骨文中就已有用“朕”作主語之例,西周金文中尚有4例(管先生只分析了208篇西周金文)[3](P32)??梢姟侗S枴分杏小半蕖弊髦髡Z并不表明它很晚,杜先生此例說服力不足。
杜勇先生又根據(jù)美國夏含夷的研究成果推斷《保訓》較晚:(1)“在西周金文中作為代詞的‘之’很少用,而更少用作句子的賓語 (據(jù)我所能找到的例子,在西周金文當中這種用法只有五例)”,而《保訓》中“之”用為代詞賓語四見:“必受之以詷”,“女以書受之”,“帝堯嘉之”,“祗之哉”,占“之”字總數(shù)比例的4/8;(2)“西周金文在‘以’之后基本上都接名詞,東周金文在‘以’之后卻多接動詞”,而《保訓》三見“以”字:“必受之以詷”,“女以書受之”,“以復有易”,其中“以”之后接動詞1例,接名詞2例,接動詞比例占1/3。
需要指出的是,夏含夷還列舉了代詞 “厥”與“其”有歷時差別,而《保訓》大量用“厥”③,這個例子對于杜先生顯然是不利的,所以他沒有舉——但如此勢必讓人懷疑杜先生選擇性的論證態(tài)度。更何況實際上,管燮初先生已經指出,甲骨文中,“之”就可以用作代詞,作賓語[3](P32);另外,“以”之后接動詞,西周晚期的師害簋銘文中有“以召其辟”,西周晚期的頌壺有“受命冊佩以出”,此外當還有不少例證。因此,杜勇先生所用夏含夷的研究結論,也不足以認定《保訓》年代在西周之后。
其實,金文銘文是一種特殊的文體,而且今天所見有銘銅器也非常有限,它有可能和當時的書面語、口語有一定差別;而且想在西周與東周之間做一個截然的時代劃分,認為很多語法由此發(fā)生變化,恐怕并不容易(恰如夏含夷先生所論“之”字也有五個反例)。另外,《保訓》經過了長時間的傳抄,某些詞語可能會因傳抄而有變化——單周堯先生就認為今文《尚書》可能也有這種現(xiàn)象,據(jù)之對于夏含夷的文章提出了三點批評意見④。因此,杜先生根據(jù)夏先生的研究結論做基礎,是本身存在問題的。
至于杜勇先生根據(jù)王力和呂勝男的意見說 “據(jù)王力先生《詩經韻讀》,這種東冬合韻、陽耕合韻現(xiàn)象,均為三百篇所未見。今文《尚書》有陽耕合韻,而無東冬合韻”,但是《保訓》有東冬合韻,因此較晚。查呂氏原文,其實是東耕合韻,因為王力先生是將《詩經》韻分29部,沒有冬。另外,杜先生所舉侵部獨韻的“例外”,只不過是“欽哉,勿淫”,文詞太短,難有說服力。最后,《保訓》結尾的“日不足,惟宿(夙)不祥”,杜先生認為和作于戰(zhàn)國時期的 《逸周書·大開》、《逸周書·小開》之“宿不悉日不足”語義相同,而認為“周宣王朝詩”《天保》之“維日不足”取義與之不同,因此斷定《保訓》當與《大開》、《小開》是同一時代之產物。其實《天保》與《大開》、《小開》的文句意思相近[4],《保訓》也與之相近,都是談的珍惜時間。杜先生這種對于格言、習語的斷代方法(格言未必全同于王國維所說的“成語”),其實是值得懷疑的⑤。格言、習語、成語可能是共時性、僅流行一時的,也可能是歷時性、流傳很久的。
也有研究者提出過 《保訓》作于春秋時期的意見,但是也沒有堅強的證據(jù)。因此,筆者仍然傾向于《保訓》主體年代寫定于西周中晚期的意見,其來源年代有可能更早。
有不少學者拿《保訓》中的“陰陽之物”和《禮記·祭統(tǒng)》中的“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陰陽之物備矣”進行比較,認為《保訓》有成熟的陰陽觀念,時代當較晚,杜勇先生也主此說。實際上看《保訓》中有關的上下文:“厥有施于上下遠邇,乃易位邇(而)稽,測陰陽之物,咸順不逆”,這里的“測”恐怕是意為“度”、“知”,而“物”可能應當用其古義“分”來解釋⑥,這可以參看《墨子·非攻下》的“禹既已克有三苗,焉磨(歷)為山川,別物上下,卿制大極,而神民不違,天下乃靜”[5]?!侗S枴返摹皽y陰陽之物”是說考察、明瞭陰陽的差別。這里的“陰陽”,對應于“上下遠邇”,類似《墨子》中所說禹的“別物上下”,尚沒有很抽象的哲學意義。
分析《保訓》中文王所說兩段話,不難發(fā)現(xiàn)舜“求中”與上甲微和“中”的故事,是并列的、可資比較的:
昔舜舊作小人,親耕于歷丘,恐(恭)求中,自稽,厥志不違于庶萬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遠邇,乃易位邇(而)稽,則陰陽之物,咸順不逆。舜既得中,言不易實變名,身滋服,惟允,翼翼不懈,用作三降(諭)之德。帝堯嘉之,用受厥緒。嗚呼!祗之哉!
昔微叚(格)中于河,以復(覆)有易,有易服厥罪。微無害,乃追(率)中于河。微志弗忘,傳貽子孫,至于成湯,祗服不懈,用受大命。嗚呼!發(fā),敬哉!
兩段話皆以“昔”開頭,以“嗚呼!祗之哉”和“嗚呼!發(fā),敬哉”結句(祗即是敬,“祗之哉”和“敬哉”義近)。有不少學者根據(jù)《保訓》中的“假中于河”、“追中于河”(將“追“讀為“歸”),認為“中”是一個實物,不是思想觀念。我們不同意這種看法。我們注意到舜是在歷丘“求中”,而上甲微之“中”則與河相關。古代山南水北為陽,山北水南為陰,舜在歷丘(傳世文獻多作歷山)求中,上甲微在河求中,與之相應。這里上甲微的 “叚中于河”,很可能當讀為 “格中于河”,“叚(假)”與“格”相通,古書習見。格之義為度量、推究,這就與舜求中相應了。舜得中之后,“身滋服”,“不懈”;上甲微則“追中于河”,疑“追”讀為“率”,“追”古音端紐微部,“率”古音生紐物部,舌音對轉,當可通假(“率”與“帥”古代常相通,徐鍇《說文系傳》指出“帥”從“ ”聲,段玉裁從之,而“追”從“ ”聲),“率”之義為遵循、順服,這也和舜的“身滋服”相應[6]。
從上述《保訓》之語不難發(fā)現(xiàn),“中”是和“陰陽”相關的?!爸小迸c“陰陽”的關系,這一點在過去的思想記載中似乎所見不多。龐樸先生所提出的 “一分為三”說,在這方面較有研究。比如他曾舉《逸周書·武順》有“人有中曰參,無中曰兩,兩爭曰弱,參和曰強”,《逸周書·常訓》有“疑意以兩,平兩以參”,《管子·樞言》“凡萬物,陰陽兩生而參視。先王因其參而慎所入所出”,以及張載的思想等例子,說明古代中國思想家在“對立”之后還重視“三分”[7]。龐樸先生尤其舉《漢書·律歷志》中的“太極元氣,函三為一。極,中也”之說,點出太極元氣所含之三就是“陰、陽、中”,又用方以智的思想證明這種三分法的存在。應該承認,這種三分“陰、陽、中”的思想,在后世確實相應于“陰陽”思想和“中”的思想而存在,可謂中國哲學的一大貢獻。
龐樸先生還指出:“這個中,是相對于陰陽兩端而言的中,但卻又不是幾何意義上的中、中間,而是化學意義上的中、中和,或者是哲學意義上的中,統(tǒng)攝,超越?!盵7](P284)可是這個思想的來源,以及何以“相對于陰陽兩端而言的中”,“不是幾何意義上的中、中間”,他未能深究。
我們從《保訓》來看,舜和上甲微都是由山、河的陰陽方位,體會到“中”與“陰陽”的關系,進而將“中”施行于人事。從陰陽方位來講,山南與山北,水北與水南,當然存在一個中間分界線。在人事方面,舜首先是“自稽,厥志不違于庶萬姓之多欲”,也就是說舜的出發(fā)點是和普通百姓的“多欲”相同,并不違反這個普遍性。舜對于“厥有施于上下遠邇”,是“易位而稽,測陰陽之物”,明白陰陽的差別性,區(qū)分上與下、遠與邇。上與下、遠與邇,都是對應于一定的中間狀態(tài)(尤其是自身)而言的。舜“易位而稽”,就是不從自己出發(fā),而從上下遠邇出發(fā),照顧種種特殊性,滿足“庶萬姓之多欲”,因此才能夠“咸順不逆”。如果從自己出發(fā),是無法讓種種有差別者“咸順不逆”的??梢娪谩爸小笔遣粡淖约撼霭l(fā),而是考慮“陰陽”,是既照顧特殊性,而又從普遍性(普遍的人欲)出發(fā),在行事時使大家、多數(shù)人都受益。這是一種能夠普得民心的實踐智慧,我們看湯征之“葛伯仇餉”的故事,文王時虞芮爭訟的故事,就能發(fā)現(xiàn)商周之民奉行的是虧自己而滿足別人,因此最后能天下歸其仁。
所以從《保訓》可以看出,在這個求“中”用“中”的過程中,“陰陽”是由方位變?yōu)橐环N類別觀念,上下遠邇等被視為“陰陽”。這應該是后世三分“陰、陽、中”思想的淵源,而且在開始時,“相對于陰陽兩端而言的中”,正“是幾何意義上的中、中間”。當然,在《保訓》的時代,“陰陽”尚沒有成為很高級的思想范疇,而且他們和“中”也并沒有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我們看《中庸》里孔子說舜是“執(zhí)其兩端,用其中于民”,就是以“兩端”代替了“陰陽”?!对浇^書·越絕外傳枕中第十六》所載范蠡遺言說“臣聞古之賢主、圣君,執(zhí)中和而原其終始,即位安而萬物定矣;不執(zhí)其中和,不原其終始,即尊位傾,萬物散。文武之業(yè),桀紂之跡,可知矣”,這里是以“終始”代替了“陰陽”(“執(zhí)中和”能“位安而萬物定”,類似《保訓》的“咸順不逆”)。
或許正是因為《保訓》這里的“陰陽”觀念尚不夠抽象,而且和“中”也沒有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因此,后世有單獨談論陰陽思想的,以西周末年伯陽父論地震較為著名,很可能由此開啟了后世陰陽學說的流行。或如《老子》一路,重視陰柔的一面,或如《易傳》一路,重視剛健的一面,或者強調陰陽之斗,或者強調陰陽之和,并深化入下層的方技術數(shù)之中,產生了陰陽刑德之宜忌觀念,影響深遠。
《保訓》中的“中”看似比較抽象一些,但是從當時人的思想來看,很可能仍然是比較樸實,具體的和抽象的“中”尚不能完全區(qū)分,很有原(源)始思維的特點。這種特點在后來還是很明顯的。如周初著名的何尊銘文中記載:“惟武王既克大邑商,則廷告于天,曰:余其宅茲中國,自之乂民?”當時大邑商是天下之中,殷商甲骨卜辭就卜四方土與中土受年與否。后來武王謀劃、周公實施的作洛工程,則是根據(jù)周朝的地理情況,以洛為天下之中。《尚書·召誥》提到“王來紹上帝,自服于土中?!敝芄f:“其作大邑,其自時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時中乂?!币彩且獜木唧w的方位之“中”來落實其執(zhí)中的理念。
當然,重視抽象的“中”的思想更容易發(fā)展、深化,如《尚書·酒誥》記周公說:“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德”,《逸周書·祭公》篇記周公之孫祭公謀父對周穆王說:“汝無以嬖御固莊后,汝無以小謀敗大作,汝無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汝無以家相亂王室,而莫恤其外,尚皆以時中乂萬國”,都說的是比較抽象的“中”。西周中期懿王時期的牧簋銘文中有“毋敢不明不中不井(型)”之語,西周晚期宣王時的佐鼎銘文也有“毋敢不中不井(型)”[8],所說也是比較抽象的“中”,這表明“中”這個思想已經由統(tǒng)治者、王室重臣所看重者,傳播至一般士人中間了。春秋時,《左傳·成公十三年》記劉康公所聞之語:“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將民眾之“生”和中聯(lián)系在一起,不難發(fā)現(xiàn)這是“中”之思想的進一步發(fā)展。春秋末,老子強調“守中”,孔子倡導據(jù)說是堯舜相承的“中庸”,這就是更進一步的發(fā)展了??鬃拥摹爸杏埂敝f,對后世的影響非常深遠,在此不必贅言。“中庸”的“庸”有用、常、和三義,而《保訓》之“中”本來就強調用,強調“不違于庶萬姓之多欲”,其結果是“咸順不逆”,自然不難發(fā)展出用、常、和三義,這說明《保訓》之“中”,確實是和后世“中庸”思想有聯(lián)系的。
同理,具體的“中”,也有可能與“陰陽”思想相結合,如《周禮·大司徒》謂“地中”為“陰陽之所和”;抽象的“中”,更有可能與“陰陽”思想相結合,《禮緯·含文嘉》就說:“從容中道,陰陽度行也?!雹哂纱宋覀冊賮砜待嫎阆壬e的 《逸周書·武順》、《逸周書·常訓》、《管子·樞言》等例子,則“中”與“陰陽”觀念結合的發(fā)展線索,就非常清晰了。
因此,《保訓》里的“中”與“陰陽”觀念,恰好處于由方位之“陰、陽、中”(中是幾何意義上的中間)向抽象的“陰、陽、中”發(fā)展的階段,是將上下遠邇都歸為陰陽,而使陰陽都得其和。在后世,既有“陰陽”和“中”的思想獨立發(fā)展,“中”與“陰陽”觀念也結合發(fā)展,而《保訓》正可謂是三流之共源。這說明,“一分為三”的思想,淵源有自,是中國古代特別的智慧。
另外,傳說文王演《易》,《莊子·天下》篇說“易以道陰陽”,現(xiàn)在《易傳》中講的“時中”之理,和《保訓》中文王的“得中”有沒有關系,尚值得進一步深究。
注:
①李銳.《近出簡帛與中國古史框架探略》,瞿林東主編:《史學理論與史學史學刊2009年卷》,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此篇所用“遠邇”的“邇”字本作,上承甲骨文、金文而來,“屢見于西周金文”(參裘錫圭:《釋殷墟甲骨文里的“遠”“ ”(邇)及有關諸字》,《古文字論集》,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第 6頁),傳世文獻之“柔遠能邇”則皆作“邇”?!?”字尚一見于春秋初的晉姜鼎,似尚未見于戰(zhàn)國文字(上博七《凡物流形》等篇中與“遠”相對之“邇”均作“邇”而不用“ ”),這或表明《保訓》可能一直襲用古字傳抄。
② 按:此前王輝先生也認為“《保訓》的核心內容,如以‘中’治國的理念,哲理意義上的‘陰陽’、‘名實’,雖不能說沒有西周的影子,但更多地反映了春秋末乃至戰(zhàn)國時人們的思想意識。我懷疑,《保訓》應編寫于戰(zhàn)國時代?!贝藘H從思想上進行討論,本文也不詳細討論。
③ 《保訓》僅有一個“其有所偷怠”,但此處“其”字不是代詞。
④見《第二屆國際中國古文字研討會論文集續(xù)編》中單周堯對夏含夷之說的評論,香港:香港中文大學,1996年。
⑤ 參劉笑敢:《略談簡帛考證中“類同舉例法”的局限性》,艾蘭、邢文編:《新出簡帛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2004年;李銳:《“對文”分析法評析》,《新出簡帛的學術探索》,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
⑥ 參裘錫圭:《釋“勿”“發(fā)”》,《古文字論集》。
⑦ 《禮緯·含文嘉》為王志平先生于《清華簡〈保訓〉“叚中”臆解》(《孔子研究》2011年第2期)中首先指出。
[1]李學勤.周文王遺言[N].光明日報,2009-04-13.
[2]杜勇.關于清華簡《保訓》的著作年代問題[A].商周文明學術研討會論文集[C].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
[3]管燮初.殷墟甲骨刻辭的語法研究[M].北京:中國科學院,1953;西周金文語法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174.
[4]李學勤.《程寤》、《保訓》“日不足”等語的讀釋[J].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2).
[5]李銳.釋《墨子·非攻下》之“卿制大極”[J].中國史研究,2003,(1).
[6]李銳.清華簡《保訓》與中國古代“中”的思想[J].孔子研究,2011,(2).
[7]龐樸.對立與三分[A].龐樸文集:第四卷[C].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05.
[8]李學勤.四十三年佐鼎與牧簋[J].中國史研究,2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