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臣

(中共中央黨校，北京 100091)

中國共產黨作為執(zhí)政黨，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堅強領導核心，在社會現(xiàn)代化過程中，中國共產黨肩負有重要歷史責任。放眼世界，經濟全球化日益加速，科技革命不斷深化，人類的社會生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發(fā)生著深刻的變化。時代在進步，文明在升華，矛盾相交織，社會在變革。這種加速奔騰的潮流，既給我們提供了機遇，也向我們提出了挑戰(zhàn)。對于當今世界形勢的深刻變化和發(fā)展趨勢給我國帶來的挑戰(zhàn)，我們必須要有清醒的認識，增加緊迫感和憂患意識，通過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建設，始終保持執(zhí)政黨的生機與活力。

一

始終保持執(zhí)政黨的生機與活力關系黨的生死存亡?，F(xiàn)代政黨是資本主義發(fā)展的產物，源于議會中的不同利益派別。最早的政黨是英國1679年出現(xiàn)的輝格黨和托利黨，隨后在西歐和北美陸續(xù)建立了代表各個不同階級利益的政黨。總的來看，西方國家的這些政黨基本是在議會體制內產生的，也基本上是以選舉形式進入議會和組織政府。在歷史上社會民主黨不是在議會中產生的，但后來也由體制外的政黨進入到體制內，也可以看作是議會體制內的政黨。議會體制內的政黨，由于有激烈的政黨競爭，使得在資本主義民主的框架內，相對有效地保證了整個干部隊伍的不斷更新和黨員隊伍的整體活力。

無產階級政黨不是在議會體制內產生的，是革命性的政黨，是革命后在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方方面面起領導作用的政黨。這樣的政黨執(zhí)政以后，如何保持黨的生機和活力，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發(fā)展史上一直沒有解決的問題。蘇聯(lián)黨是按照馬克思主義建黨原則由列寧領導建立起來的，列寧建黨學說的核心是強調黨的階級性、先進性和嚴格的組織紀律，以領導無產階級奪取政權。在奪取政權以后，列寧對執(zhí)政黨的建設進行了艱巨的探索，他敏銳地意識到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如怎樣處理黨政關系的問題，怎樣改革過度集中的體制以克服官僚主義的問題，怎樣從制度上保證集體領導和對領導人的監(jiān)督問題。但很可惜，列寧的探索由于他過早地去世而沒有能付諸實施。斯大林對無產階級政黨的作用進行了概括和總結，但他強化了奪取政權過程中所形成的黨的權力過度集中的領導體制，使黨的高度集權更全面、更系統(tǒng)，而且從黨的領域擴大到國家和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其特點是：(一)黨政一體，黨成了國家行政機關的一部分，由于作為政治組織的黨和國家的權力結合在一起，使黨內追求權力，官僚主義盛行;(二)黨內實行高度集中的統(tǒng)一領導，沒有基層黨員和黨的組織積極性發(fā)揮的機制;(三)實行單一的干部任命制，造成黨員在發(fā)展機會上的不平等;(四)缺乏有效的監(jiān)督機制。

在斯大林體制下，整個社會保守惰性，沒有活力。到20世紀50年代，這種模式發(fā)生了危機，社會發(fā)展出現(xiàn)了嚴重的困難，東歐各國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群眾示威游行，要求變革的浪潮。社會官僚主義泛濫，黨內生活的窒息，黨和群眾之間矛盾的加劇，都在這一時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蘇聯(lián)東歐國家的社會危機是一種政治危機，歸根結底導源于長期形成的僵化的黨和國家高度集權的領導體制。歷史的發(fā)展已經擺在這些國家的黨面前，不改變現(xiàn)存的僵化的體制就沒有出路。在斯大林之后，赫魯曉夫舉起了改革的旗幟。但很可惜，赫魯曉夫沒有找準蘇聯(lián)黨和國家問題的實質，而是把問題歸結為斯大林的個人品質上。他絲毫沒有涉及到體制問題，尤其是黨和國家的領導體制問題。在整個黨和國家的領導體制不變的情況下，上述赫魯曉夫的改革沒有留下讓人思考的更多的東西。后來蘇共黨的繼任者視改革如籠中虎，絲毫不敢觸及。勃列日涅夫等蘇共領導人所做的工作，就是對蘇聯(lián)黨個國家的領導體制進行修修補補。表面上，整個社會有了比赫魯曉夫時期穩(wěn)定和安全的局面，但潛伏在社會內部的矛盾和危機卻一步步惡化起來。

到20世紀80年代后期，蘇共終于不得不面對黨和國家組織結構和機制的危機。戈爾巴喬夫上臺以后，提出蘇聯(lián)黨和國家存在的問題是“某種阻礙社會經濟發(fā)展的機制”，所以使黨的領導削弱了，人民參與國家失誤的權力被剝奪了，官僚主義和官僚階層形成了。因此，要對社會的這種機制進行根本的變革，對于黨來說，就是要對黨的一切進行革新，清除那些同官僚主義相聯(lián)系的東西。1987年戈爾巴喬夫在蘇共一月全會上作了“關于改革與黨的干部政策”的報告，開始了他的改革里程。1990年在蘇共二十八大上，戈爾巴喬夫提出了一整套改革方案，在“民主化”和“公開化”的旗號下，戈爾巴喬夫對蘇共70多年所積累起來的問題作一個基礎和結構上的變革。但戈爾巴喬夫的改革措施已超出了蘇聯(lián)黨和社會的承受能力，蘇聯(lián)黨的高度集權的領導體制是長期形成的，不能指望戈爾巴喬夫在短期內就能夠解決，最終戈爾巴喬夫也沒有能夠實現(xiàn)黨的領導體制的轉型。

由于戈爾巴喬夫激進的改革措施，蘇聯(lián)國內打破了蘇共壟斷一切的局面，各種社會組織紛紛成立，這些組織在獲得群眾的支持后，已不滿足于作為一般的群眾組織，而是想組成政黨，進而要同蘇共爭奪領導權。二十八大以后，蘇共表面上還保留有一個大黨的地位，但這只是外表了。它放棄了政治上的領導地位，也就意味著它是蘇聯(lián)社會中一個普通的政治組織;它強調尊重各加盟共和國共產黨的獨立性，也就使黨放棄了集中統(tǒng)一的體制，成了各獨立的加盟共和國共產黨的一個形式上的外殼，削弱了它的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它強調黨內干部和黨員可以成立橫向聯(lián)系的組織，也就意味著黨內派別存在的合法化，這就造成了黨內巨大的離心力。由于這些因素，在復雜的國際國內形勢下，蘇共日益暴露出對社會控制能力的喪失。這時的蘇聯(lián)經濟大幅度滑坡，商品奇缺，人民生活水平惡化。蘇共先是以不干涉經濟為由，沒有提出任何改革經濟的措施，后又起草了幾個脫離實際的改革綱領，因而導致了人們對蘇共的極大不信任。1991年“8·19事件”后，蘇共被停止活動?？v觀蘇共執(zhí)政歷史，可以看出，任何一個執(zhí)政黨，不管它資格多老，執(zhí)政時間多長，一旦內部沒有生機與活力，就失去了先進性，也失去廣大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最終必然垮臺，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二

把始終保持黨的生機與活力作為執(zhí)政黨建設的戰(zhàn)略來抓。與蘇共不同的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有著強烈的憂患意識。早在延安整風的時候，毛澤東就號召全黨讀郭沫若寫的《甲申三百年祭》，告誡全黨防止腐敗，防止腐化墮落。1945年7月，毛澤東在回答黃炎培共產黨如何跳出先興后衰的周期率時說，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在1949年黨的七屆二中全會上，他又進一步告誡全黨務必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艱苦奮斗的作風，警惕資產階級糖衣炮彈的進攻。在黨取得政權、面臨執(zhí)政考驗的條件下，毛澤東同志更是強調領導干部要審慎地用權。1952年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劉青山、張子善這兩只“大老虎”。劉、張二人分別于1931年和1933年入黨，曾經戰(zhàn)功卓著。建國后，他們分別擔任中共天律地委書記和天津專署專員的要職。但是，黨并沒有因為他們是革命功臣而予以遷就，相反卻抓住這兩個重大典型事件，依照黨紀國法對他們處以死刑。處決劉、張二人，起了殺一儆百的作用，對于在執(zhí)政條件下保持黨和國家工作人員的廉潔，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

20世紀五六十年代，毛澤東重視借鑒蘇聯(lián)黨的建設經驗，認為像斯大林那樣嚴重破壞社會主義法制的錯誤，必須從制度上進行防范。1957年2月27日，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第十一次(擴大)會議上作了《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重要講話。這篇文章在借鑒了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經驗，研究了國內的新形勢，在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這個總題目下，論述和回答了我國社會主義改造勝利后遇到的一些新問題。1962年，毛澤東在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專門強調了民主集中制問題，強調不論黨內黨外，都要有充分的民主生活，都要認真實行民主集中制。

1956年鄧小平在黨的八大上《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中指出的，“執(zhí)政黨的地位，很容易使我們同志沾染上官僚主義的習氣。脫離實際和脫離群眾的危險，對于黨的組織和黨員來說，不是比過去減少而是比過去增加了?！睘槭裁吹贸鲞@個判斷，因為執(zhí)政就是掌握權力。執(zhí)政是我們取得革命勝利的標志，也使我們黨面臨著巨大的挑戰(zhàn)。這個挑戰(zhàn)表現(xiàn)為如何提高執(zhí)政能力，用手中的權力更好地為人民服務，同時如何防止權力對黨的侵蝕。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鄧小平在《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的講話中，總結了國內外社會主義國家黨和政權建設的歷史經驗，特別是中國十年“文革”的深刻教訓，分析了黨和國家領導制度存在的種種弊端及其產生的原因，指出了黨和國家領導制度改革的目的和路徑，形成了較為系統(tǒng)的黨和國家領導制度改革的基本思想，以強烈的憂患意識帶領全黨和全國人民解放思想、撥亂反正、搞改革開放，走出了一條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他認為，在黨的建設上，領導制度、組織制度問題更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wěn)定性和長期性。黨和國家現(xiàn)行的一些具體制度中，還存在不少的弊端，妨礙甚至嚴重妨礙社會主義優(yōu)越性的發(fā)揮。如不認真改革，就很難適應現(xiàn)代化建設的迫切需要，我們就要嚴重地脫離廣大群眾。從黨和國家的領導制度、干部制度方面來說，主要的弊端就是官僚主義現(xiàn)象，權力過分集中的現(xiàn)象，家長制現(xiàn)象，干部領導職務終身制現(xiàn)象和形形色色的特權現(xiàn)象。權力過分集中，妨礙社會主義民主制度和黨的民主集中制的實行，妨礙社會主義建設的發(fā)展，妨礙集體智慧的發(fā)揮，容易造成個人專斷，破壞集體領導，也是在新的條件下產生官僚主義的一個重要原因。從歷史的經驗和教訓出發(fā)，他提出要改革黨和國家的領導制度和干部制度，完善黨規(guī)黨法，使黨內生活制度化，保證這種制度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值得一提的是，1992年鄧小平在南方視察時振聾發(fā)聵地指出，中國的事情能不能辦好，從一定意義上說，關鍵在人。中國要出問題，還是出在共產黨內部。對黨的建設表現(xiàn)出強調的憂患意識。

黨的十三屆四中全會以來，以江澤民為核心的黨的第三代中央領導集體在領導和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過程中，結合新的實際，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執(zhí)政黨建設的一系列重要理論和實踐問題作了深刻闡述。因為這一時期無論是國際國內，共產主義運動都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特別典型的是作為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蘇聯(lián)解體了，作為一個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的老黨、大黨垮臺了。江澤民在2000年1月14日中紀委第四次全會上指出，從列寧領導十月革命取得勝利，到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中國等一批國家建立起社會主義制度，社會主義顯示了蓬勃的生命力，深刻地改變了世界政治力量的對比。而到了20世紀末，東歐劇變、蘇聯(lián)解體，社會主義遇到了嚴重挫折。他指出，這是一個錯綜復雜、變化深刻的歷史進程，向人們、向一切馬克思主義者和共產黨人提出了許多重大課題：世界社會主義的這種變化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聯(lián)究竟為什么會解體?具有幾十年歷史的蘇聯(lián)共產黨為什么會失去政權?我們應該從中吸取什么教訓?中國共產黨和中國社會主義事業(yè)應該如何在已有成就的基礎上繼續(xù)開辟光明的未來?把這些問題思考和研究清楚了，我們黨就會更好地鞏固和加強自己，更好地領導人民在新的世紀譜寫出中國歷史發(fā)展的新篇章。

2002年黨的十六大，我們黨已經明確地提出了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奮斗目標。十六大以來，面對復雜多變的國際環(huán)境和艱巨繁重的改革發(fā)展任務，我們黨帶領全國各族人民，高舉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偉大旗幟，戰(zhàn)勝各種困難和風險，開創(chuàng)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新局面，開拓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新境界。2011年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大會上，胡錦濤指出，我們黨面對的執(zhí)政考驗、改革開放考驗、市場經濟考驗、外部環(huán)境考驗是長期的、復雜的、嚴峻的;面臨精神懈怠的危險、能力不足的危險、脫離群眾的危險、消極腐敗的危險更加尖銳，這充分反映了全黨對長期執(zhí)政的危機意識、責任意識，體現(xiàn)了對鞏固黨的執(zhí)政地位的深謀遠慮。2012年，胡錦濤總書記就在黨的第十七屆中央紀委第七次全會上發(fā)表了了切實做好保持黨的純潔性各項工作、深入推進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的重要講話，從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全局和戰(zhàn)略的高度，全面總結了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取得的新成效新經驗，提出了切實做好保持黨和純潔性各項工作的極端重要性。強調我們黨作為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只有不斷保持純潔性，才能提高在群眾中的威信，才能贏得人民信賴和擁護，才能不斷鞏固執(zhí)政基礎，才能實現(xiàn)黨和國家興旺發(fā)達、長治久安。

三

不斷增強黨的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黨的建設歷來是同黨的歷史任務、同黨為實現(xiàn)這些任務而確立的綱領、路線聯(lián)系在一起的。經過全黨努力，當前黨的隊伍總體上是先進的、純潔的，在黨性黨風上是經得起考驗的。但在新的時代條件下，我們黨面對的執(zhí)政考驗、改革開放考驗、市場經濟考驗、外部環(huán)境考驗是長期的、復雜的、嚴峻的;面臨精神懈怠的危險、能力不足的危險、脫離群眾的危險、消極腐敗的危險更加尖銳。因而，在某些黨員干部的思想作風方面存在著一些不適應新形勢新任務要求、不符合黨的性質和宗旨的問題，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我們必須緊密結合國內外形勢的變化，從思考黨要執(zhí)政并長期執(zhí)政的黨情出發(fā)，解決與保持黨的先進性與純潔性不相適應的一些問題。只有抓緊解決黨員隊伍中存在的突出問題，才能落實好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原則，才能增強黨的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始終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才能做到執(zhí)政并長期執(zhí)政。

第一，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以科學態(tài)度對待馬克思主義，用發(fā)展著的馬克思主義指導新的實踐，堅持真理、修正錯誤，堅定不移走自己的路，始終保持黨開拓前進的精神動力;第二，堅持為了人民、依靠人民，誠心誠意為人民謀利益，從人民群眾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始終保持黨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lián)系;第三，堅持任人唯賢、廣納人才，以事業(yè)感召、培養(yǎng)、造就人才，不斷增加新鮮血液，始終保持黨的蓬勃活力;第四，堅持黨要管黨、從嚴治黨，正視并及時解決黨內存在的突出問題，始終保持黨的肌體健康，始終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