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碩豐
(大同煤炭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山西大同 037003)
略論晚唐五代僧詩的審美特質(zhì)
左碩豐
(大同煤炭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山西大同 037003)
晚唐五代僧詩,雖然大多都深深打上了佛教禪林的烙印,但是他們多描繪所居寺院一帶壯觀的自然山水、清幽雅靜的寺院廟觀,抒寫山居生活的愜意情懷,以獨特的方外視野看俗世紅塵,以禪眼佛心觀照萬物,發(fā)揮一切能力營造幽遠清雅的意境,讓禪情詩意在他們的作品中極致相融,因而在作品審美取向方面形成了一種特別的風尚,那就是清幽雅靜的獨特審美品質(zhì)。
晚唐五代;僧詩;審美特質(zhì)
靜謐山林、花香鳥語、活泉靈石澄凈了詩僧的心靈,悟禪悟道、誦經(jīng)打坐、拂塵掃地這些僧侶們的常課沉寂了詩僧的紅塵夙愿,因而在詩歌創(chuàng)作題材上,他們多描繪所居寺院一帶壯觀的自然山水、清幽雅靜的寺院廟觀,抒寫山居生活的愜意情懷,以獨特的方外視野看俗世紅塵等;在詩歌意境的營造上,他們更是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以禪眼佛心關(guān)照萬物,發(fā)揮一切能力營造幽遠清雅的意境。比如“諸機忘盡未忘詩,似向詩中有所依。遠境等閑支枕覓,空山容易杖藜歸。清猿一一居林叫,白鳥雙雙避釣飛。欲畫凈名居士像,焚香愿見陸探微。”(尚顏《自紀》)“古律皆深妙,新吟復造微。搜難窮月窟,琢苦盡天機。晚檜清蟬咽,寒江白鳥飛。他年舊山去,為子遠攜歸?!保R己《酬微上人》)等。
清幽靜謐的寺院生活環(huán)境及生活方式等決定了晚唐五代詩僧創(chuàng)作的題材沒有盛唐時那么雄渾闊大,卻也不失雅致大方。獨特的環(huán)境、獨特的生活方式、獨特的生命體悟給詩歌注入了獨特的內(nèi)容,他們所觀照的一切都使唐五代詩的星空更加燦爛,并為晚唐五代詩歌的內(nèi)容注入了新的活力。他們是僧人,也就有道性,免不了參禪悟道,他們是詩人,也就有詩情,免不了詩情畫意,這就在客觀上推動了詩歌藝術(shù)的發(fā)展和提高。深厚的文學素養(yǎng)和清靜的自然景物的和諧結(jié)合也對詩歌內(nèi)容起到了豐富的作用,從而使他們在詩歌作品中能夠更多更好地將詩意與禪情融合再現(xiàn)。因之詩中既有如水的道性,又有如冰的詩情,自然造就了一種清幽、寂莫、冷峻的審美特質(zhì)。
具體說來,詩僧的清幽、寂寞、冷峻的審美特質(zhì)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景致清新,意境清幽。詩僧以禪眼佛心對所見所聞的觀照和對自然萬物不加任何外在因素的純凈本質(zhì)的感悟和表達,形成了詩僧所特有的一種內(nèi)心澄凈,表現(xiàn)在僧詩作品中就形成了清新的景致和清幽的意境這種平淡而諧和的審美特質(zhì)。如:
“清泉流眼底,白道倚巖棱。后夜禪初入,前溪樹折冰。南涼來的的,北魏去騰騰。敢把吾師意,密傳門外僧。” ——齊己《寄雙泉大師師兄》
“尋常三五夜,不是不嬋娟。及至中秋滿,還勝別夜圓。清光凝有露,皓魄爽無煙。自古人皆望,年來又一年?!?——棲白《八月十五夜玩月》清泉溪流,白道石巖,中秋明月,清光凝露,……覓詩尋常日,值此肅穆之境冥思苦吟出的將是多么清新的景致,多么清幽的意境!
第二,禪心清凈,情趣清閑,志趣清雅。詩僧們的山居生活是悠閑自在的,是自由灑脫的,他們每天身居佛門凈地,背倚靜謐山林,參禪拜佛,誦經(jīng)掃地,吟詩作賦,這些都無不充滿著雅致清閑的情趣。如齊己“園林坐清影,梅杏嚼紅香”(《夏日草堂作》),“竹軒靜看蜘蛛掛,莎徑閑聽蟋蟀移”(《城中晚夏思山》)。日常生活中詩僧們除了參禪悟道之外則更傾向于作詩作畫、友朋酬唱、切磋技藝等,這些生活內(nèi)容決定了他們必然離濃厚的藝術(shù)旨趣,高雅的文學修為越來越近。因為這是他們充實單調(diào)的僧居生活、安頓寂寞的方外心靈的最佳途徑。畢竟“吐納文藝,務(wù)在節(jié)宣,清和其心,調(diào)暢其氣,煩而即舍,勿使壅滯”(《文心雕龍·養(yǎng)氣》),因而他們在閑居清閑之際“僧外閑吟樂最清”(齊己《寄廖匡圖兄弟》),“新題互把論”(齊己《孫支使來借詩集,因有謝》);成天與琴棋書畫為伴,山泉林石為友,清中寓雅,雅中葆清,以此提升生命的文化價值和審美品位。
第三,清麗詞句幽雅詩。清奇景、清幽境、寂寞心、清雅趣等的表現(xiàn)必然要借助于字詞句這一載體,也就是說“寂寞清幽”作為一種風格必須通過具體的言語形態(tài)來體現(xiàn)。晚唐五代詩僧們尚清幽雅靜,所以在他們的詩歌作品中這些方面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如齊己“暑氣時將薄,蟲聲夜轉(zhuǎn)稠。江湖經(jīng)一雨,日月?lián)Q新秋。有景堪援筆,何人未上樓。欲承涼冷興,西向碧嵩游。”(《早秋雨后晚望》)有著清新明凈的自然物象,雅潔清麗的的自然語詞,淡泊清靜的自然意境。再如貫休“葉和秋蟻落,僧帶野風來”(《秋寄李頻使君二首》),懷浦“月沒棲禽動,霜晴凍葉飛”(《初冬旅舍早懷》),子蘭“疏鐘搖雨腳,秋水浸云容”(《華嚴寺望樊川》),清冷、清苦、清寂之況盡現(xiàn)。又處默詩“路自中峰上,盤回出薜蘿。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古木叢青靄,遙天浸白波。下方城郭近,鐘磬雜笙歌?!保ā妒ス隆罚┳鳛槊枘∩剿倪@類詩作可謂空靈、自然、含蓄、平淡,意境幽遠、音調(diào)和諧、聲韻優(yōu)美,在唐詩壇上另辟蹊徑,獨具清幽靜謐的審美價值。
晚唐五代詩僧追慕賈島一派,崇尚苦吟,作詩多用“清”、“冷”、“寒”、“冰”、“苦”、“瘦”等字眼,如貫休“清吟得冷句,遠念失佳期”(《薊門寒日作》),“高名當世重,好句逼人寒”(《寄棲隱大師》),“詩琢成冰句,多將大道論”(《桐江閑居作》),“句冷杉松與,嚴霜鼓角知”(《偶作》),要求“詩須出世清”(《早秋夜坐》),“直須詩似玉”(《送陳秀才赴舉兼寄韓舍人》),以至于“詩雖清到后,人更瘦于前”(《歸故林后寄二三知己》)。僧齊己“五七字中苦,百千年后清”(《逢詩僧》),“賈島苦兼此,孟郊清獨行”(《延覽棲上人卷》),“苦甚傷心骨,清還切齒牙”(《寄懷江西僧達禪翁》)等等,這些表征清幽冷峭的字詞的運用是多么頻繁!從某種意義上說,清幽冷峭的詩歌風格在唐末五代也就形成了一種共識。貫休詩,羅隱《和禪月大師見贈》云“清如潭底月圓時”;鄭振鐸謂“多清苦之趣”。齊己詩,鄭谷《白蓮集序》評為“格清無俗字”;孫光憲《白蓮集序》評為“詞韻清潤,平淡而意遠,冷峭而旨深”;鄭振鐸曰“殊多清韻”;棲蟾《讀齊己上人集》曰“清和甚舜弦”;胡震亨曰“清潤平淡,亦復高遠冷峭”等等,都是對清幽寂寞冷峭的詩風的評價。
綜上所述,晚唐五代詩僧尚“清”遠“濁”,遠遠不同于俗世士子,他們的詩歌作品集如水般的禪情與如冰般的詩意于一體,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審美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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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07
A
1008-178X(2012) 05-0066-02
2012-01-12
左碩豐(1979-),女,山西大同人,大同煤炭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助教,碩士研究生,從事唐宋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