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飛宇
(重慶圖書館 中國大后方抗戰(zhàn)歷史文獻中心,重慶400047)
考察中共中央南方局與重慶抗戰(zhàn)文學需要辨正的幾組人物關系
熊飛宇
(重慶圖書館 中國大后方抗戰(zhàn)歷史文獻中心,重慶400047)
對中共南方局與重慶抗戰(zhàn)文學關系的考察,長期以來呈現(xiàn)出一種簡單的模式,即毛澤東→周恩來→大后方文學。這種格局顯然失之片面,并且有違史實。文章借鑒中共黨史研究的最新成果,從四個方面加以厘清和辨正:1.抗戰(zhàn)時期中共的最高領導人;2.中共中央長江局和王明的右傾錯誤;3.抗戰(zhàn)時期博古在宣傳文化戰(zhàn)線上的歷史作用;4.抗戰(zhàn)時期凱豐在宣傳文化戰(zhàn)線上的歷史作用。
中共中央南方局;重慶抗戰(zhàn)文學;張聞天;王明;博古;凱豐
對中共南方局與重慶抗戰(zhàn)文學關系的考察,長期以來呈現(xiàn)出一種簡單的模式,即毛澤東→周恩來→大后方文學。這種格局顯然失之片面,并且有違史實。首先,抗戰(zhàn)時期中共文藝政策的制定者不單是毛澤東,作為中共中央總書記的張聞天,其歷史作用被遮蔽,甚至被改竄。其次,作為長江局、南方局重要領導成員的王明、博古、凱豐,則又仿佛一直處于不作為的狀態(tài),甚至被定格為負面的角色,余下周恩來一人,獨自指導并影響著大后方文學。這種畸零的研究范式,實際上已墮入一種可笑的地步。因此,需要從中共黨史的角度,厘清幾組人物關系。其前提之一,便是當下的黨史研究,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都在以各自的方式“與時俱進”。從最主流的三部黨史著作,即《中國共產(chǎn)黨的七十年》(胡繩主編,中共黨史出版社,1991)、《中國共產(chǎn)黨歷史(上卷)》(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著,人民出版社,1991)和《中國共產(chǎn)黨歷史(第二卷)》(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編著,中共黨史出版社,2011)可以讀出官方意識形態(tài)的變遷。2010年7月21日,全國黨史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被譽為“首次最高規(guī)格黨史會議”。習近平在講話中強調(diào),黨史研究要堅持黨性和科學性的統(tǒng)一。其共同落腳點就是實事求是,尤其是要正視“慘烈的代價”[1]。與此同時,民間的黨史研究也非?;钴S。2010年10月,《何方談史憶人:紀念張聞天及其他師友》一書出版,該書從大量史料出發(fā),梳理毛澤東與張聞天關系的演變,客觀地澄清了遵義會議到延安整風這段關鍵性的歷史,得到思想界的激賞。
沒有準確的史實,何來正確的史論。本文借鑒上述成果,為張聞天正名,以期改變過去在考察這一論域時獨尊毛澤東的格局①。同時,在去污名化的基礎上,對王明、博古、凱豐的問題和功績,也予以實事求是的評述,力圖為相關研究增添新的維度,充分體現(xiàn)歷史的合力作用。對許多文化事件的發(fā)生,也可據(jù)此獲得一種更準確、更明晰的理解和認識。
說遵義會議確立毛澤東在黨中央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后來通常說成對全黨全軍的領導),這是延安整風時定下的基調(diào),并寫進《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從此成為歷史定論。一切正式黨史著作和許多老同志回憶錄都嚴格遵守這一口徑。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對此又加以強調(diào)和重申,使這一問題不只在學術界,即便是在群眾中也已成為一種常識。然而事實是,1935年的遵義會議上,張聞天當選為中共中央總書記[2]170。后來經(jīng)張聞天和王稼祥提議,毛澤東當選為政治局常委,從此進入中共的領導核心,但并未代替博古任總書記,首先在組織上并未成為新領導集體的核心。同時,遵義會議取消三人團,取消李德、博古的軍事指揮權,仍由最高軍事首長朱德、周恩來為軍事指揮者,而周恩來是黨內(nèi)委托的對于指揮軍事下最后決心的負責者;會后常委分工,以毛澤東為周恩來的軍事指揮上的幫助者。由此可見,遵義會議沒有也不可能確立毛澤東對全體紅軍的領導。遵義會議所確立的是以張聞天為首的黨中央的集體領導。所謂遵義會議“在關鍵時刻確立了毛澤東在黨中央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從而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的論述實在是牽強附會[3]2。
張聞天就任總書記后,即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對中共實現(xiàn)從國內(nèi)戰(zhàn)爭到抗日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轉(zhuǎn)變,其功甚偉。1935年11月,張聞天起草并發(fā)布《抗日救國宣言》,提出抗日聯(lián)軍和國防政府的十大綱領。同年12月召開的瓦窯堡會議通過了張聞天起草的《關于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的決議》,即《瓦窯堡會議決議》,制訂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策略,實現(xiàn)了中共政治路線的徹底轉(zhuǎn)變。1936年12月“西安事變”爆發(fā),毛澤東提出“除蔣”、“審蔣”,張聞天則主張 “不采取與南京對立方針”、“盡量爭取南京政府正統(tǒng)”、“把局部的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轉(zhuǎn)到全國性的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在緊急關頭,張聞天還親赴西安,指導談判和研究對策,最終促成事變的和平解決。但長期以來,他在這個時期所起的作用卻遭到埋沒和抹殺。
為張聞天正名,對于理解中共南方局與重慶抗戰(zhàn)文學的關系也大有必要。其實,早在延安時期,毛澤東就將張聞天譽為 “一代明君”,且廣為人知。1964年4月16日,毛澤東在一次講話中提到,我們黨的歷史上有五朝領袖,第一朝是陳獨秀,第二朝是瞿秋白,第三朝是向忠發(fā)(實際是李立三),第四朝是王明、博古,第五朝是洛甫(即張聞天)。1967年7月12日,周恩來也談到中共的五任領袖,說:“第五任是張聞天,他當了十年總書記?!辈贿^,這可能是個概數(shù),即使算到1943年中央機構調(diào)整,也只有八年[3]27。1979年8月25日,鄧小平在張聞天追悼會所致悼詞中,首次公布這一史實,即張聞天在遵義會議上“被當選為黨中央總書記”。但1982年,發(fā)現(xiàn)經(jīng)陳云確認的《遵義政治局擴大會議傳達提綱》;12月,陳云就遵義會議調(diào)查研究作出書面《答復》。據(jù)此,張聞天又由“總書記”變成“負總責”。然而須知,直到十二月會議,才取消“總書記”這一稱號。
1938年7月初,中共中央決定王稼祥回國,由任弼時接任中共駐共產(chǎn)國際代表。共產(chǎn)國際執(zhí)委會總書記季米特洛夫接見任弼時、王稼祥,明確指出:“應該承認毛澤東同志是中國革命實際斗爭中產(chǎn)生出來的領袖,告訴王明,不要爭了吧!”“中共團結(jié)才能建立信仰。在中國,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是中國人民抗日的關鍵,而中共的團結(jié)又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關鍵?!蓖跫谙榛貒螅?月14日的政治局會議上做了準確的傳達:“根據(jù)國際討論時季米特洛夫的發(fā)言,認為中共一年來建立了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尤其是朱、毛等領導了八路軍,執(zhí)行了黨的新政策。國際認為,中共的政治路線是正確的,中共在復雜環(huán)境及困難條件下真正運用了馬列主義?!敝泄仓醒搿霸陬I導機關中要在毛澤東為首的領導下解決,領導機關中要有親密團結(jié)的空氣”。
六屆六中全會期間,張聞天向毛澤東提出“把總書記一職讓掉”,并“推舉毛澤東同志為中央總書記”,但毛澤東本人當時“不主張?zhí)徇@個問題”,因此未向會議提出[2]404。會后,中共中央的領導格局出現(xiàn)了重大變化,突出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張聞天開始逐漸淡出中共中央核心領導層,主管宣傳和干部教育工作;二是周恩來開始離開中央領導決策層所在地,赴重慶領導南方局工作。名義上,張聞天仍為黨內(nèi)負總責者,主持會議;但決策核心則是毛澤東。這種罕見的特殊的領導格局從1938年9月六屆六中全會一直維持到1943年三月政治局會議,近五年之久[4]353。1942年7月1日,“延安農(nóng)村調(diào)查團”在興縣一打麥場舉行紀念中共21周年集會,團長張聞天講話,明確指出:“中國革命二十年來的最大收獲和最大成就,就是在長期革命斗爭中,形成了久經(jīng)考驗的、英明正確的黨的領袖毛澤東同志的領導,這是中國革命必然會取得最后勝利的可靠保證”[5]169。
張聞天淡出之后,以主要精力領導和從事中共中央的宣傳教育工作。其中之一,便是確定中共抗日文化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方針、政策,指導抗戰(zhàn)文藝運動的開展。許多重要意見的提出都先于毛澤東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他所首創(chuàng)的“黨八股”、“文化人”等概念也為毛澤東沿用。無疑,這些方針、政策,也是南方局在國統(tǒng)區(qū)開展文藝活動的直接依據(jù)。但是,1942年的整風運動,首先在中央研究院釀成“王實味案”,繼則在中央黨校制造“吳奚如案”。兩案的發(fā)生,對于主管負責人張聞天來說,無異于釜底抽薪。
另一方面,中共的其他領導人在延安整風前或起碼在六中全會前,都鮮有尊毛澤東為領袖的言論和舉措。一些“擁護毛澤東的領導”等說法基本上是整風以后才有。與此有關的是,領導人中幾乎沒有人在自己的文章中引證毛澤東。即便是較早宣傳毛澤東的劉少奇,在1939年所寫的《論共產(chǎn)黨員的修養(yǎng)》中也沒有一處引證毛澤東,只是在1962年修訂時,才有了大量引證。陳云在1939年寫作的《怎樣做一個共產(chǎn)黨員》,雖有三處引證毛澤東的報告《論新階段》,卻不提毛澤東的名字,而說是六中全會的決議。其他如周恩來、朱德等在延安整風前發(fā)表的文章中,都未見引證毛澤東之處。直到1943年7月起,差不多所有領導人都在文章中擁護和歌頌毛澤東的領導,引證毛澤東逐漸成為寫文章、作報告的常規(guī),而馬、恩、列、斯則很少再被引證。與此同時,各地中共的組織和領導并沒有注意宣傳毛澤東,毛澤東的文章和言論也沒有引起特別重視?!墩摮志脩?zhàn)》經(jīng)長江局集體決定,不在武漢《新華日報》刊登,便是其一。1941年5月,在各地學習《新民主主義論》一年多以后,鄧小平在《一二九師文化工作的方針任務及其努力方向》中卻只引用洛甫,只字不提《新民主主義論》[3]25~26。個中原因,并非偶然。明白這一點,方能理解早期《新華日報》對毛澤東的報道緣何少之甚少。
何其芳在《對蔣區(qū)文藝工作的意見》中認為,抗戰(zhàn)時期國統(tǒng)區(qū)文藝界所發(fā)生的政治上右傾的問題,與當時政治路線上的右傾很有關系[6]。而黨內(nèi)右傾投降主義路線的代表人物,則是曾任中共長江局書記的王明。長江局在武漢歷時10個月,做了大量開拓性工作,打開了國統(tǒng)區(qū)的工作局面[7]6。作為南方局的前身,二者在人員組成、機構設置等方面都有一脈相承的地方。要理解何其芳對蔣區(qū)文藝工作的評斷,首先需要回顧中共黨內(nèi)的這次路線斗爭,才能知曉其淵源所自。
抗戰(zhàn)爆發(fā)后,1937年11月14日,中共駐共產(chǎn)國際代表團團長、共產(chǎn)國際執(zhí)委會主席團委員王明乘飛機從蘇聯(lián)回國,取道新疆迪化和蘭州,29日,抵達延安。毛澤東發(fā)表了《飲水思源》的歡迎詞,表示歡迎從昆侖山下來的“神仙”,而且稱之為“喜從天降”。12月9日至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在延安舉行,史稱“十二月會議”。王明在會上作了《如何繼續(xù)全國抗戰(zhàn)與爭取抗戰(zhàn)勝利呢》的長篇報告,批評洛川會議過分強調(diào)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獨立自主,宣揚國共兩黨要“共同負責,共同領導”,“共同奮斗,互相幫助,共同發(fā)展”,主張“一切經(jīng)過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一切服從抗日”,提出建立一支“有統(tǒng)一指揮、統(tǒng)一紀律、統(tǒng)一武裝、統(tǒng)一供給和統(tǒng)一作戰(zhàn)計劃的真正全中國統(tǒng)一國家軍隊”。這一主張,出自共產(chǎn)國際季米特洛夫的指示,得到多數(shù)人的響應。毛澤東也表示“同意王明意見”,承認過去黨在實際工作中確有狹隘和不夠策略的地方。但后來卻被視為王明右傾投降主義的集中體現(xiàn)和具體表達。對于這次會議,毛澤東在延安整風時就說,當時他很孤立,并認為這是中央領導路線的“一次波折”[8]。會議對王明在黨內(nèi)的特殊地位給予一定程度的認可,決定增補剛剛回國的王明、康生、陳云為中央書記處書記。會上,王明提議毛澤東出任七大準備委員會主席,但與會者仍推舉王明為委員會書記;而且政治局委員對通過這一議案還依次簽名,以事鄭重,成為中共黨史上空前絕后之舉[3]24。會議決定由王明、周恩來、博古、葉劍英組成中共中央代表團,負責與國民黨進行談判;由周恩來、博古、項英、董必武組成中共中央長江局,領導南部中共的工作。
1937年12月23日,中共中央代表團和中共長江局在武漢召開聯(lián)席會議,決定將二者合為一個組織,對外叫中共中央代表團,對內(nèi)叫長江局,暫以王明為書記,周恩來為副書記。王明同時兼任黨報委員會主席。
當時在武漢的政治局委員有王明、周恩來、博古和凱豐。王明任中共中央長江局書記之后,開始與延安分庭抗禮。主要表現(xiàn)在對中央的工作橫加批評;屢屢不經(jīng)張聞天、毛澤東的同意,擅自以中共中央的名義發(fā)表談話和聲明。1937年12月25日,王明在漢口發(fā)表《中共中央對時局的宣言——鞏固國共兩黨精誠團結(jié),貫徹抗戰(zhàn)到底,爭取最后勝利》即是其中一例。宣言重申他在十二月會議報告中的基本主張②。1938年中共中央政治局“三月會議”上,毛澤東曾提出“王明同志在今天的形勢下不能再到武漢去”,但表決結(jié)果卻是多數(shù)同意王明去,只是“留一個月即回來”,王明繼續(xù)得勢。3月21日,王明又自行起草《中共中央對國民黨臨時全國代表大會的提議》,同時送交中共中央和國民黨,并抵制《中共中央致國民黨臨時代表大會電》的發(fā)表。其次,拒絕在《新華日報》發(fā)表《論持久戰(zhàn)》。1938年5月,毛澤東連續(xù)發(fā)表 《抗日游擊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問題》《論持久戰(zhàn)》等長篇論著。但是,王明領導下的《新華日報》雖然在6月21日發(fā)表了《抗日游擊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問題》,卻拒絕轉(zhuǎn)載《論持久戰(zhàn)》。1938年7月初,中共中央為《新華日報》未轉(zhuǎn)載《論持久戰(zhàn)》一事,特意致電長江局,要求盡快刊登,但王明借口文章太長而拒絕。后來中央再次去電說文章可分期刊登,王明等仍然不予登載。1938年夏,王明作詩譏刺《論持久戰(zhàn)》:“四億弗憑斗志衰,空談持久力何來?一心坐待日蘇戰(zhàn),階段三分只遁牌?!痹凇吨泄参迨辍芬粫?,王明還說:“在延安發(fā)表該文后,毛澤東又將此文送往武漢,要求在《新華日報》上刊登(該報編輯部在我的領導下進行工作)。我和秦邦憲(博古)、項英、凱豐及其他同志一致反對這篇文章,因為該文的主要傾向是消極抵抗日本侵略,等待日本進攻蘇聯(lián)。這個方針既同中國人民的民族利益又同中國共產(chǎn)黨的國際主義相矛盾?!薄八裕覀儧Q定不在《新華日報》上發(fā)表《論持久戰(zhàn)》一文?!盵9]229
1938年9月29日至11月6日,擴大的中共六屆六中全會在延安橋兒溝舉行。毛澤東代表中央政治局作了題為《論新階段:抗日民族戰(zhàn)爭與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發(fā)展的新階段》的政治報告和會議結(jié)論。對于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是否堅持獨立自主的原則,報告指出:“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是以國共兩黨為基礎的,而兩黨中以國民黨為第一大黨,抗戰(zhàn)的發(fā)動與堅持,離開國民黨是不能設想的。”“只要在堅持抗戰(zhàn)與堅持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大前提之下,可以預斷,國民黨的前途是光明的。”報告還第一次論述了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問題,強調(diào):“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具體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現(xiàn)中帶著必須有的中國的特性,即是說,按照中國的特點去應用它,成為全黨亟待了解并亟須解決的問題。洋八股必須廢止,空洞抽象的調(diào)頭必須少唱,教條主義必須休息,而代之以新鮮活潑的、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盵10]
對于毛澤東的報告,王明在發(fā)言中表示贊成,但又提出馬列主義理論中國化要注意以下幾點:(1)首先須學習馬列主義——不僅政治理論,而且軍事理論;只有學習馬列主義理論,然后才能運用和民族化,因此,必須加緊學習馬、恩、列、斯學說。(2)不能庸俗化和牽強附會。(3)不能以孔子的折衷和煩瑣哲學代替唯物辯證法。(4)不能以中國舊文化學說來曲解馬列主義,而要以馬列主義來了解和開發(fā)中國文化。(5)不能在“民族化”的誤解之下,來忽視國際經(jīng)驗的研究和運用[9]238。
王明曾在莫斯科擔任了六年中共駐共產(chǎn)國際代表,其間基本上是以中共最高決策人的姿態(tài)發(fā)號施令。到武漢擔任中共中央代表以后,王明不顧駐武漢代表團和駐共產(chǎn)國際代表團的原則不同,竟一仍舊貫,這當然為黨的紀律所不允許。有鑒于此以及1938年4月初張國燾的叛黨,全會通過了《關于中央委員會工作規(guī)則與紀律的決定》《關于各級黨委暫行組織機構的決定》《關于各級黨部工作規(guī)則與紀律的決定》,加強了組織建設。全會相應調(diào)整了黨的組織和領導,批準撤銷中共中央長江局,建立以周恩來為書記的中共中央西南局,統(tǒng)一領導南方各省國統(tǒng)區(qū)和淪陷區(qū)黨的工作。后來,毛澤東在回憶民主革命時期黨的歷史時曾說:“中國黨在歷史上有兩個重要會議。一次是1935年遵義會議,一次是1938年的六中全會?!薄傲腥珪菦Q定中國之命運的。”1943年3月2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對六屆六中全會以后的中央書記處(毛澤東、張聞天、王明、康生、陳云)進行大調(diào)整,改組為毛澤東、劉少奇、任弼時三人書記處,毛澤東正式擔任中央委員會、中央政治局、中央書記處的主席,并兼任中央黨校校長,確立了毛澤東在全黨的領導地位。1943年5月15日,共產(chǎn)國際執(zhí)委會主席團作出《關于解散共產(chǎn)國際提議書》。26日,中共中央收到《提議書》后,對此表示完全同意,王明失去最后的靠山。1944年5月21日,中共六屆七中全會召開。1945年4月20日,通過 《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對王明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以黨的決議作出結(jié)論③。整風期間,回到延安的周恩來曾在1943年9月3日致電董必武:大后方黨內(nèi)的階級教育,過去多偏重對斗爭策略的解釋和討論,現(xiàn)應深入到瓦解和肅清武漢時期種下的對國民黨的階級投降主義的殘留思想[11]576。不過,周恩來并未以王明來命名這種思想和路線,而是稱之為“新陳獨秀主義”和“新立三路線”。時過境遷,1984年3月25日,曾在長江局工作過的鄧穎超,與廖似光④在談話中指出:對王明的右傾錯誤,“我們應該承認有一點影響”,“但是影響不大,不是全局性的影響”[12]473。
博古(秦邦憲)在黨內(nèi)一直被視為王明的親信。1931年9月,因王明將赴莫斯科出任中共駐共產(chǎn)國際代表,周恩來將去中央蘇區(qū)工作,由王、周決定,博古與張聞天、盧福坦、李竹生、康生、陳云6人組成中央政治局,博古、張聞天、盧福坦為常委,博古負總責,主持一個政黨危難中的全局工作。1935年2月5日,云南威信會議決定,由張聞天代替任總書記,博古改任中央軍委總政治部代理主任。1946年4月8日博古在山西黑茶山墜機遇難。六十多年來,在言不由衷、言不己出的文字中,博古的面貌始終是模糊的,甚至是變形的。因此,對于博古的研究,是考量一個組織、一個時代、一個社會對于自身歷史的認知水準和誠信參數(shù)[13]421。以下的論述主要以博古在南方局的工作為中心,兼及其前后的作為。
1937年“七七事變”后,周恩來、博古、林伯渠組成中共代表團,先后赴廬山和南京與國民黨談判。8月,洛川會議決定成立中共中央長江沿岸委員會,由周恩來、博古、葉劍英、董必武、林伯渠組成,以周恩來為書記。會后,周恩來和博古等即準備赴南京繼續(xù)談判。行至西安,根據(jù)中共中央急電,周恩來轉(zhuǎn)赴太原,與閻錫山商討八路軍入山西對日作戰(zhàn)問題。長江沿岸工作由博古主要負責。是為長江局前身。12月23日,中共中央長江局正式成立,博古任委員并兼組織部長。1938年3月13日,長江局領導分工,博古負責指導組織、婦委、招生委員會工作。此外,博古曾參與處理“陳獨秀事件”,并與張國燾的叛黨展開斗爭。值得注意的是,1938年10月17、18日,博古為《新華日報》撰寫社論《論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發(fā)展、困難及前途》,首先分析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優(yōu)點,“既不是國會內(nèi)推翻或擁護內(nèi)閣之一的黨派聯(lián)合,亦不是以推翻現(xiàn)存政府為目的在野黨派之結(jié)合,而是國內(nèi)一切抗日黨派及一切抗日力量之大團結(jié)用以戰(zhàn)勝侵入國土之日寇?!逼浯?,指出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所遇到的困難:一,由于參加者之間的階級距離相當懸殊,“必然會在爭取抗戰(zhàn)勝利的某些具體方法上,在如何在抗戰(zhàn)過程中實現(xiàn)民權主義與民生主義的必要和步驟上”,“產(chǎn)生某些意見的分歧,這便造成了某些內(nèi)部磨擦之根源”。二,作為合作基礎的國共兩黨,“不僅有過一度合作的經(jīng)歷,而且有著十年的互相敵對的歷史”,使得“猜忌、歧視、戒備及不信任”還長期存留,并造成“足為敵人及其走狗可以利用之間隙”。那么,如何來克服這一困難?(1)“參加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之各政黨,相互尊重其他政黨之政治上和組織上的獨立性”;(2)“培養(yǎng)抗日各黨派之間的共患難、同生死的精神”;(3)“忠實不貳地信守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政治基礎——三民主義及共同擁護的抗戰(zhàn)建國綱領”;(4)“以適當?shù)慕M織形式來鞏固各黨派之合作”。三,“民主制度之缺乏和民眾組織性的不足”。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發(fā)展盡管有“頓挫和逆流”,還有“保守和頑固”,但它不僅能夠成為“戰(zhàn)勝日寇的工具”,而且能夠成為“完成建國的武器”[14]414-422。這些都是博古卓越的政治洞見,并在實際工作中有所體現(xiàn)。10月20日,博古又出席武漢青年會召開的魯迅逝世兩周年紀念會,并發(fā)表演說,闡明“紀念魯迅先生,因為:(1)他是中國近代最偉大的文學家;(2)他是堅決的民族革命者;(3)他是勞苦群眾的同情者;而且(4)他是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最熱忱的贊助者”[13]408-409。
1939年9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決定撤銷長江局,成立中原局、東南局、北方局、西南局。西南局由周恩來、博古、葉劍英、黃文杰組成。后經(jīng)六屆六中全會批準。西南局后改稱南方局,博古任常委,兼組織部長。1939年夏至1940年5月10日,博古代理南方局書記。1940年10月4日,南方局常委內(nèi)部再分工,博古任組織部、社會部部長,兼國際問題研究室、南洋工作組負責人。11月3日,接中共中央電,與凱豐、張越霞(博古夫人)等返回延安??自^任南方局組織部部長。
南方局期間,博古在思想宣傳方面,有兩件事需在此強調(diào)。其一,撰寫《五四運動》,刊于1939年5月4、5日重慶《新華日報》。該文指出:“五四”運動“是大戰(zhàn)后中華民族自求解放斗爭的第一個雄偉的巨浪,就是四萬萬五千萬人民偉大的民族覺醒的最初的勃起,亦就是中國卷入于世界革命運動總旋渦的開端?!毙挛幕\動是“五四”運動的另一面。它為“五四”運動的爆發(fā)準備了思想基礎,并在群眾斗爭的烈焰中激發(fā)和擴大起來;也開始了中國人民風俗、傳統(tǒng)、文化與思想上的更大轉(zhuǎn)變,即向資產(chǎn)階級民主主義方面的轉(zhuǎn)變,且為社會主義思想在中國的發(fā)展開辟了道路;同時也是1925-1927年大革命的思想先導。這些論述與毛澤東的“五四”觀有著很大的差異。首先是“五四”運動的性質(zhì)。在博古看來,“五四”運動是抗日戰(zhàn)爭英勇的前奏,抗日戰(zhàn)爭是“五四”運動傳統(tǒng)光榮的繼續(xù)與輝煌的發(fā)揚;它實現(xiàn)了中國人民革命方法和組織形式的重大轉(zhuǎn)變。這是其“革命性”的表現(xiàn)。但是,“五四”新文化運動提倡民主主義和科學精神,鼓吹個人主義和人格獨立,所以又是一場資產(chǎn)階級啟蒙運動和資本主義文化運動?!拔逅摹边\動具有革命和啟蒙的雙重性質(zhì)。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毛澤東將“五四”運動確定為“革命運動”,并用“革命運動”來包容“五四”學生運動和“新文化運動”。作為“五四”啟蒙精神的內(nèi)核,即個性解放和思想自由原則,則被懸置和延擱。其次是關于五四運動的領導階級。毛澤東認為是無產(chǎn)階級。博古則認為,中國青年知識分子(學生)在“五四”運動中,成為反對帝國主義斗爭的先驅(qū)者;從地域和參加者的階級成分而言,“五四”運動是一個全民族的運動,但其主要動力是資產(chǎn)階級及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14]425-437。其二,積極開展國際反法西斯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武漢時期,周恩來、博古、葉劍英等曾經(jīng)接待過許多國際友人,如埃德加·斯諾(Edgar Snow)、路易·艾黎 (Rewi Alley)、安娜·路易·斯特朗(Anna Louise Strong)、 艾格尼絲·史沫特萊 (Agnes Smedley)、美國主教洛根·魯茨(Logan Herbert Roots)、美國作家杰克·貝爾登 (Jack Belden,《中國震撼世界》(China Shakes The World)的作者)等。南方局成立不久,設立對外宣傳小組,作為開展國際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機構。1939年9月1日,王明、博古、林伯渠、吳玉章等以中共領導人身份在重慶拜訪印度國民大會領袖尼赫魯(Jawaharlal Nehru)。9月4日下午2時,尼赫魯特約王明與博古會談。下午4時,應十八集團軍駐渝辦事處和《新華日報》的邀請,尼赫魯在博古的陪同下,到紅巖參加茶會,受到與會者的熱烈歡迎。10月9日,博古與斯諾在重慶又再次見面并會談[15]323-325。
博古回延安后,負責籌辦《解放日報》。1941年5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決定博古任《解放日報》社長,兼任新華社社長?!督夥湃請蟆肥侵泄仓醒氲臋C關報。根據(jù)毛澤東“報紙不能鬧獨立性”的指示,《解放日報》開始由“不完全的黨報”轉(zhuǎn)變?yōu)椤巴耆狞h報”。1942年9月9日,中共西北中央局作出《中共西北中央局關于解放日報工作問題的決定》,指出:《解放日報》“同時又是西北中央局的機關報,這就是說《解放日報》今后不僅代表中央指導全黨全國報紙,而且應當成為西北中央局自己的喉舌,成為它的宣傳鼓勵與組織工作的銳利武器?!?月22日,《解放日報》發(fā)表社論《黨與黨報》,指出:“報紙是黨的喉舌,是這一個巨大集體的喉舌。在黨報工作的同志,只是整個黨的組織一部分,一切要按照黨的意志辦事,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要顧到黨的影響?!?944年9月,博古在解放日報社與記者談話時認為:“我們要成為黨的喉舌,必須要貫徹黨性、群眾性、組織性、戰(zhàn)斗性?!薄督夥湃請蟆放c《新華日報》是一種什么關系呢?從下面的界定可以看出。《新華日報》是1938—1947年,中國共產(chǎn)黨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公開出版發(fā)行的大型機關報(一說為“黨報”),在組織上先后受中共中央長江局、南方局、四川省委領導,大部分時間是在周恩來的直接領導下工作。毛澤東曾稱之為八路軍、新四軍以外的又一個方面軍,即“新華軍”。
整風運動中,博古備受沖擊。1943年11月,博古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并在會上再次檢討:“在教條宗派中,除王明外,我是第一名;抗戰(zhàn)時的投降主義,以王明為首,我是執(zhí)行者和贊助者。”博古遇難后,周恩來悲痛難抑,揮筆寫就《“四八”烈士永垂不朽》一文,稱贊他是:“人民的英雄,群眾的領袖,青年的導師和堅強不屈的革命戰(zhàn)士?!盵16]郭沫若也寫下《哭博古》,詩中說:“博古,推動中國歷史的鐵人,你的潛能似乎才剛始發(fā)動,然而竟隕滅了”,“我的心不能不為人民而痛哭,為革命的波折而痛哭。 ”[17]306
考察南方局與重慶抗戰(zhàn)文學的關系,常被忽略的一個重要人物是凱豐。1935年1月,在遵義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集中批判博古的“左”傾軍事路線。會上,凱豐站出來為博古辯護,并挖苦毛澤東說:“你懂什么馬列主義,頂多是看《孫子兵法》、《三國演義》打仗!”這話極大地傷害了毛澤東,以致后來多次提到這件事。但在2月的威信(扎西)會議上,凱豐轉(zhuǎn)而擁護毛澤東,宣告:“誰反對毛澤東同志,我就反對誰?!?937年8月洛川會議,凱豐被增補為政治局委員,并任中央軍委委員(一說為張聞天)。1938年3月,凱豐赴武漢任中共中央長江局宣傳部長,參加黨報《新華日報》編委會。南方局成立后,凱豐為六個常委之一,任南方局宣傳部長,主抓宣傳和黨報工作,兼任《新華日報》董事會董事,還一度兼管川東、川西省委工作。1939年12月11日,凱豐在重慶西三街營業(yè)部,主持招待重慶文化界人士座談會,聽取各界賢達對《新華日報》辦報的批評和指教。他認為,盡管《新華日報》的日發(fā)行量已達11 650份,但比國民黨《中央日報》少3 000份,只與《大公報》相仿,這還不夠,應該進一步擴大《新華日報》在全國的涵蓋面和影響力。1940年1月11日,《新華日報》在化龍橋總館舉行創(chuàng)刊兩周年紀念會,與會來賓達500多人。博古、董必武、葉劍英到會祝賀。凱豐作《目前國內(nèi)外形勢和當前團結(jié)抗戰(zhàn)的意義》的報告,勉勵報館同志:“當前我們的面前擺著嚴重的危機這是事實。魯迅先生說過,道路是人走出來的,沒有天生的道路。革命的戰(zhàn)士是不畏困難的,一定要從困難的過程中創(chuàng)造勝利,才不是烏托邦的幻想”,并“希望《新華日報》的同志就是這樣的戰(zhàn)士”。此外,在紀念“五·一”和抗戰(zhàn)二周年時,凱豐曾著文宣傳黨的方針政策。紀念魯迅逝世三周年,蘇聯(lián)十月革命22周年等重要集會,凱豐也都出席并講話。1940年10月4日,南方局文化工作委員會(文委)成立,凱豐任書記。他與郭沫若、田漢、陽翰笙、老舍、徐悲鴻等文化名人保持著密切聯(lián)系,向他們及時傳達黨的指示,并通過他們指導國統(tǒng)區(qū)的抗日文化運動。此外,凱豐也負責大后方的青年工作。1939年8月,中央青委在重慶召開大后方青年工作會議,凱豐主持。會后的12月12日,中央青委發(fā)出《關于青年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的指示》,提出國統(tǒng)區(qū)青年工作的基本任務:“一是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一是開展統(tǒng)一戰(zhàn)線擴大政治影響。兩者不可偏廢,而其統(tǒng)一的中心一環(huán),就是黨員必須加強社會活動,取得社會地位?!?/p>
1940年11月,凱豐回延安,南方局宣傳部部長一職由董必武繼任。1941年2月,凱豐擔任中央宣傳部副部長和中央青年工作委員會書記。7月,又兼任中央文化工作委員會主任。1942年1月,張聞天帶隊前往農(nóng)村調(diào)研,凱豐代理中央宣傳部部長。經(jīng)過深思熟慮,中宣部提出:“反對主觀主義以整頓學風,反對宗派主義以整頓黨風,反對黨八股以整頓文風?!薄罢D三風”的提法,是凱豐在延安整風運動中的一大貢獻。1942年5月,毛澤東與凱豐聯(lián)名,以中共中央名義召開延安文藝座談會。會議確立了“文藝為工農(nóng)兵服務”的方向,進一步推動“文藝入伍”、“文藝下鄉(xiāng)”。為確保文藝運動沿著延安文藝座談會指明的新方向前進,1943年3月10日,中央文委專門召開黨的文藝工作者會議。3月13日《解放日報》報道:“在這個會上,凱豐同志和陳云同志詳細說明了作家到群眾中去的重大意義和幾個應該在認識上徹底轉(zhuǎn)變的根本問題。劉少奇同志勉勵大家到幾個最好的學校里去長期學習。這次會對到會同志影響極大,對實現(xiàn)毛澤東在去年文藝座談會上所指出的新方向,可說有決定的作用。”與此同時,凱豐還提出宣傳毛澤東主義。1942年春,延安理論工作者張心如和《晉察冀日報》主編鄧拓,相繼提出“毛澤東主義”,認為:馬列主義的中國化就是毛澤東主義。毛澤東主義是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中國革命的理論與策略的統(tǒng)一完整的體系,是創(chuàng)造性的馬列主義的新發(fā)展。凱豐為此專門寫信,向毛澤東提出宣傳毛澤東主義的請示,盡管未被采納,卻為王稼祥“毛澤東思想”的正式提出起到推動與預熱的作用。但是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中共七大召開,王稼祥落選中央委員,經(jīng)毛澤東提議,成為候補中央委員,凱豐則未入選中央委員或候補委員[18]。
注釋:
①2003年10月1日,胡錦濤在視察韶山毛澤東紀念館時,發(fā)現(xiàn)遵義會議部分陳列的塑像中只有毛澤東、周恩來與王稼祥三人,提出:這里怎么沒有張聞天?那時候他是總書記呀(《首次最高規(guī)格黨史會議昭示執(zhí)政黨強調(diào)“歷史財富”:黨史要實話實說,官方催動第三次熱潮》,載2010年7月29日《南方周末》)。
②不過,十二月會議曾決定,由王明起草決議(《何方談史憶人:紀念張聞天及其他師友》,第24頁)。
③在《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通過的當日,王明致信任弼時,表示同意;但又寫下《所謂六屆七中全會》,詩云:“一手刀沾一手血,渾身金貼渾身泥。刀將黨史變毛史,金作神衣當外衣。馬列豐功成大敵,毛劉合計扮先知。教條經(jīng)驗絕虛構,抬己打人盡出奇”(戴茂林、曹仲彬《王明傳》,第259頁)。
④廖似光(1911—2004),凱豐的第二任妻子。抗戰(zhàn)時期,曾任長江局工委副書記和婦委委員。撤遷重慶后,為南方局組織部機要秘書,后負責黨員干部培訓班領導工作。1941年夏,離開重慶,調(diào)回延安。
[1]首次最高規(guī)格黨史會議昭示執(zhí)政黨強調(diào) “歷史財富”:黨史要實話實說,官方催動第三次熱潮 [N].南方周末,2010-7-29.
[2]張培森.張聞天年譜:上卷[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0.
[3]何方.何方談史憶人:紀念張聞天及其他師友[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10.
[4]余伯流.歷史轉(zhuǎn)折中的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
[5]馬洪,尚明,等.回憶張聞天同志的一次重要講話[A].回憶張聞天[C].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
[6]何其芳.對蔣區(qū)文藝工作的意見:1947-9-12.中共重慶市委黨史研究室.南1778.
[7]中共重慶市委黨史研究室編.中共中央南方局史[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9.
[8]毛澤東.關于王稼祥的評價[J].載于文獻與研究,1966,(4).
[9]戴茂林,曹仲彬.王明傳[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8.
[10]毛澤東.論新階段[EB/OL].http://news3.xinhuanet.com/ziliao/2004-11/30/content_2276573.htm?
[11]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898-1949)[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
[12]抗戰(zhàn)時期中共中央長江局[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1.
[13]黎辛,朱鴻召.博古,39歲的輝煌與悲壯[M].北京:學林出版社,2005.
[14]無錫市史志辦公室編.秦邦憲(博古)文集[C].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7.
[15]吳葆樸,李志英.秦邦憲(博古)傳[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7.
[16]周恩來.“四八”烈士永垂不朽[N].重慶:新華日報,1946-4-19.
[17]郭沫若.哭博古[A].黎辛,朱鴻召.博古,39歲的輝煌與悲壯[C].上海:學林出版社,2005.
[18]張學龍.凱豐傳[M].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10.
Relations of Some Comrades Needed to Debate to Explore Relationship between South Bureau of CPC Central Committee and Anti-Japanese War Literature in Chongqing
XIONG Feiyu
(Chongqing Municipal Library,Historical Literature Center of Anti-Japanese War in Chinese Rear Chongqing 400047,China)
For a long time,there is a simple mode in the study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outh Bureau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the Anti-Japanese War literature in Chongqing,that is,Mao Zedong-Zhou Enlai-the Rear literature which is obviously unilateral and does not accord with historical facts.Using the latest research achievement of the CPC’s party history,the author discusses and clarifies this mode in four facets:first,the supreme leaders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CPC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second,the right deviationist mistakes made by the Changjiang Bureau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CPC and Wang Ming,third,the historic role Bo Gu played in the front of cultural propaganda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fourth,the historic role Kai Feng played in the front of cultural propaganda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South Bureau of CPC Central Committee;Anti-Japanese War Literature in Chongqing;Zhang Wentian;Wang Ming;Bo Gu;Kai Feng
I206
A
1674-5787(2012)01-0059-07
2011-12-28
熊飛宇(1974—),男,四川省南江縣人,文學博士,館員,主要研究方向為重慶抗戰(zhàn)文學。
責任編輯 周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