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蓓 謝 藝

（吉林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吉林 長春130012）

松花江名稱由來與河道變遷之考證

吳 蓓 謝 藝

（吉林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吉林 長春130012）

隨著朝代的更替，民族的遷徙，松花江河道不斷變遷，其名稱不斷演變，回溯其演變歷程以及河道變遷，對研究和了解松花江流域的水利開發(fā)歷史以及地域生態(tài)環(huán)境演變有重要意義。

松花江；名稱；河道；考證

一、松花江名稱的由來

自漢代始，松花江這一名稱，經(jīng)歷了復雜的演變過程，這一過程，伴隨著松花江流域歷史疆域和重要州城位置的變遷，也反映了滿族為代表的東北少數(shù)民族開發(fā)東北平原的歷程。

（一）漢、魏、晉時代的“弱水”

弱水之名始見于《尚書·禹貢》：“導弱水至于合黎，余波人于流沙。”于其它文獻記載，以弱水為名的江河是很多的，［1］但這里所說的弱水，是指漢、魏、晉時代夫余和挹婁北部的河流。是指今第一松花江和黑龍江下游（和第一松花江合流后的一部分）而言。挹婁把今嫩江、第一松花江、黑龍江下游看成一條河流，挹婁是滿族在漢代的名稱，漢代以來，他們在東北平原的實力不斷擴張。

（二）唐代的“那河”、“果末河”（速末水）

《魏書》記載：失韋地“有大水從北而來，廣四里余，名捺水”。這里所說的捺水即后來的納水、那水（那河），亦即今嫩江。北魏時挹婁改稱勿吉，已將其南界推進到徒太山（即太白山，今長白山）一帶。①見于魏收著《魏書》（卷100）《勿吉傳》：“國南有徒太山?！蔽横绲戎端鍟罚ň?1）《靺鞨傳》：“其一，號栗（粟）末部，與高麗相接。”歐陽修，宋祁所著《新唐書》（卷219）《黑水靺鞨傳》：“其著者日粟末部，居最南，抵太白山，亦曰徒太山，與高麗接?！币姟吨腥A人民共和國行政許可法》,該法第十二條對可以設(shè)定的行政許可事項進行了規(guī)定。今第二松花江流域已被勿吉占據(jù)，成為勿吉國內(nèi)的大水。到隋、唐時代，又成為粟末（滿族在唐代的稱號）鞍輻部的居地。［2］（P387）故所謂勿吉國內(nèi)有大水，名“速末水”，是指今第二松花江?！都滞ㄖ尽分^：“唐時粟末之稱，僅至嫩江而止”。［2］（P389）

（三）遼、金時代的“混同江”、“鴨子河”

遼太宗時（946年），粟末河（今第二松花江）又改稱“混同江”，混同江之名始見于此。從《金史·地理志》上京路境內(nèi)有混同江、宋瓦江、鴨子河等河流的記載可知，鴨子河當指今第一松花江的一部分，即第一松花江的西段而言。

（四）宋、元代的“宋瓦江”、“混同江”

《遼史·地理志》：“鴨子河，春獵之地?！贝藶樽钤缫娪谖墨I記載之“鴨子河”。到遼圣宗年代，松花江干流段這時又由鴨子河改稱混同江。在遼圣宗以前，當時人們把嫩江和松花江干流段看作一條河，稱難河、那河、鴨子河，而把第二松花江段單稱粟末水、混同江，是干流段的支流。自遼圣宗以后，卻把第二松花江段和松花江干流段看作一條河，統(tǒng)稱“混同江”，而把嫩江看作另一條河，叫“鴨子河”，是混同江的支流。此后，不以嫩江為松花江主源，而以第二松花江為主源了。在這里要注意的是圣宗改鴨子河為混同江，并不是將全部鴨子河改稱混同江，而只將鴨子河下游，即松花江干流段改稱“混同江”；鴨子河上游，即嫩江則仍稱“鴨子河”。同時，在相當長的時期內(nèi)，松花江干流段習慣上仍通用兩名。有時稱“混同江”，有時仍稱“鴨子河”。這與松花江干流段原稱鴨子河后改混同江有關(guān)。宋瓦江之名始見于宋代，到了元代，宋瓦江、混同江同時并用，元代為了加強對宋瓦江、黑龍江流域的統(tǒng)治，在宋瓦江（混同江）、黑龍江下游兩岸設(shè)立許多驛站，是元代通往弩兒哥（奴兒干）、東征元帥府的重要交通路線。

（五）明代的“松花江”

明代松花江流域為海西女真居地，明在這里設(shè)立許多衛(wèi)所，歸明代奴兒干都司管轄。明朝為了加強對東北的經(jīng)營管理，沿松花江、黑龍江下游兩岸，設(shè)立四十五個驛站，即明代有名的“海西東水陸城站”。陸路從底失卜站（今黑龍江省雙城縣西八十里，拉林河北岸的大半拉城子）出發(fā)，沿松花江、黑龍江下游到亨滾河口北岸的終點站——滿徑站。水陸從今吉林市（明代造船廠）出發(fā)，順江而下，直抵奴兒干都司。這條水陸交通線，是明朝經(jīng)營東北的重要交通干線，也是松花江、黑龍江流域的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各衛(wèi)所頭目進京朝貢的路線，此時才正式出現(xiàn)松花江之名。洪武二十年（1387年）出現(xiàn)“松花河”之名，［2］（P389）到宣德四年（1429年）以后頻見“松花江”之名。

（六）清代的“松阿哩烏拉”

到清代，松花江滿語稱松阿哩烏拉。據(jù)《吉林通志》：“國語（滿語）天河也”。又云：“今之松花、混同二名，實為上下游之通稱。然取發(fā)源高遠之義，則自長白山以下宜定名曰松花江（即松阿哩烏拉）。論其受三江（嫩江、烏蘇里江、黑龍江）之大，則自嫩江以下，“言稱混同江”。因清代，對松、黑兩江還不能定何為經(jīng)流，所以今黑龍江下游在清代也稱混同江。［2］今松花江流域、黑龍江下游，在清代為吉林將軍轄境。今吉林市松花江北岸為清代的造船廠，故吉林舊名“船廠”。

二、松花江水系及主要河道變遷

松花江流域水系發(fā)達，支流眾多，其上源由于受大興安嶺和長白山山地控制，水系發(fā)育為樹枝狀河網(wǎng)，而在中下游的平原地區(qū)，河流多呈線狀結(jié)構(gòu)，由嫩江、第二松花江和松花江干流三部分構(gòu)成。

（一）嫩江

嫩江發(fā)源于大興安嶺支脈伊勒呼里山中段南側(cè)，源頭稱甕河。嫩江河名自古以來有文字可查考的，遠從北魏時代起，據(jù)《魏書·烏洛侯傳》：“東北流合于難水，其他小水皆注于難，東入于?！?，這里的難水就是嫩江。唐代，嫩江稱難河（即那河）。遼時稱納水，其下游段則稱鴨子河。金時稱“納水”，亦作納兀水或那兀河。元時把嫩江稱作“那兀江”，同時亦稱“猱河木連”或“垴木連”等。到了清代，嫩江稱諾尼水。按“諾尼”與“嫩”皆滿語，就是碧綠的意思。

嫩江干流流經(jīng)黑龍江省的嫩江縣、齊齊哈爾市、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的莫力達瓦旗與吉林省的大賚鎮(zhèn)，最后在吉林省扶余縣三岔河與第二松花江匯合，嫩江全長1370公里，流域面積為29.7萬平方公里。流域內(nèi)包括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的呼倫貝爾盟、興安盟，黑龍江省的大興安嶺、黑河、嫩江、綏化等地區(qū)和齊齊哈爾市以及吉林省的白城地區(qū)。

通過對宣統(tǒng)元年（1909年）東三省籌蒙大勢圖與1979年軍委圖對比，嫩江干支流河道基本屬于穩(wěn)定河床，變遷不明顯，但具兩側(cè)較大支流如諾敏河等在河口段，河道平面變形較大，當時諾敏河只有一個河口注入嫩江干流，而到1978年軍委圖上已反映出有東、西二股水流匯入嫩江。由于諾敏河是發(fā)育在大興安嶺東坡的山區(qū)性河流，河流出山口后，河床展寬，河床坡降變緩，流速減小，出現(xiàn)泥沙滯積，從而造成河口段河道多分汊，水流散亂，曲流發(fā)育。

（二）第二松花江

第二松花江在下兩江口以上也分為二支，一條叫頭道松花江（簡稱頭道江），一條叫二道松花江（簡稱二道江），歷史上以河流的長度及流域面積大小確定以二道松花江為第二松花江上游的干流。

1907年俄人所著《松花江志》也曾對二道江水源有過這樣的描述：“二道江河源，發(fā)源于白頭山南側(cè)山麓，在那里有二條小河流出，這兩條溪流經(jīng)不遠就合成白河，一名四道白河，沿河谷北流，與由白頭山東麓發(fā)源的娘娘庫河匯流后轉(zhuǎn)向西北流。由白頭山高地發(fā)源向北流的二道、三道及頭道白河等，全部注入此白河。白河與娘娘庫河合流后稱二道江。”［3］

又《長白匯征錄》記載：“以長白山北直接銜接天池之二道白河為正源?！?/p>

1934年王華隆編著的《東北地理總論》一書，對第二松花江上源之正源有進一步論述：“松花江之上源有二，西源曰頭道江，東源曰二道江。頭道江上游分支之水即蒙江與漫江。二道江上游分支之水即五道白河（自西而東依次曰頭道白河、二道白河、三道白河、四道白河、五道白河）。綜計以上各水與長白山頂之天池直接者惟二道白河一水而已，故應以二道白河為松花江之正源也?！保?］（P286）

河源區(qū)地勢是以崛起在我國東北部最高的著名山系長白山主峰白頭山為中心，其高度是由中心向各方逐漸低下呈輻射狀。

第二松花江發(fā)源于長白山脈的主峰白頭山天池。流域在行政區(qū)劃上分吉林省延邊、通化、吉林、四平、長春、白城6個地區(qū)，包括2個市和22縣，是吉林省人口集中、工農(nóng)業(yè)較發(fā)達，交通方便的地區(qū)。第二松花江較大的支流有頭道松花江、輝發(fā)河、拉發(fā)河、飲馬河等。流域面積為7.34萬平方公里，河流總長為958公里。第二松花江河名，最早見于記載在北魏，稱“速末水”，隋唐時沿稱“粟末水”：遼太宗時第二松花江從粟末水改稱“混同江”，以后遼金元明清各代史書均把松花江北流段稱作“混同江”。

清末，俄國交通部在對我國東北地區(qū)江河進行了大規(guī)模勘測，于1907年編纂出版了《松花江志》。書中提出以河長和水量為條件，確定嫩江為松花江干流上源，提出將松花江與嫩江匯源處三岔河以上至長白山的南源正式改稱“第二松花江”。1917年，日本關(guān)東部督府陸軍部又將《松花江志》由俄文譯成日文，偽滿時期出版的地圖及各種資料，均使用“第二松花江”這個名稱。

（三）松花江干流

南流的嫩江和北流第二松花江在吉林省扶余縣三岔河附近匯合后，折向東流至同江鎮(zhèn)河口這段河道為松花江干流。

松花江干流右岸有拉林河、螞蟻河、牡丹江、倭肯河等主要支流注入。左岸匯入的支流有呼蘭河、湯旺河、梧桐河、都魯河等。

值得注意的是，直至清初仍把黑龍江作為松花江支流看待，所以今黑龍江下游在清代也稱混同江。而且在行政管理上，今松花江流域、黑龍江下游，在清代均為吉林將軍的轄境。直至清中葉才基本不再把黑龍江作為松花江的支流。至于把今松花江看成是黑龍江的支流則是近代的事。

松花江干流河道受自然和人為因素的影響，演變比較頻繁。變化較大的河段是松花江干流三岔河（匯流口）至哈爾濱河段，本河段有一天然彎道，在肇源縣城西9公里處的松花江干流上，有一天然彎道，凸向左岸，呈一個急轉(zhuǎn)彎的大弧形，全長15公里，江道從右岸而左岸再折向東的下游方向流去。由于彎道急，形成陡崖，每年沖刷侵蝕江道兩岸大片土地，嚴重地威脅松花江防洪堤工程，這就是干流上出名的黃土崖子江段。

遼末金初時，這段江道是在吉林省伯都納（今扶余縣）附近，是一個順直的江道，如今遺存的“土得河子”古老河床就是當年江道的遺跡。江道變遷過程在《肇州縣志略》中有記述：“所謂金世肇州者，以拉林河為右衛(wèi)，以伯都納為犄角，其地勢適與今合，其所異者，昔則大江背伯都納而南，今則橫貫伯、肇之間?！保?］到了1910年左右（清末），江道變遷已十分明顯，從“土得河子”向左岸（北岸）已經(jīng)至少移動了30多里而成為彎曲的江道，在1170年和1910年之間，從“土得河子”經(jīng)過“二道河子”的變遷過程，使這段江道內(nèi)殘留有許多古河道。黃土崖子江段的變遷始終是由右岸（南岸）向左岸（北岸）發(fā)展而變遷，江道的右（南）、左（北）地形、地貌很不相同。右岸是淤積、沖積土層，上有土得河子、二道河子等古老江道及馬場泡、牛羊泡、黑魚泡等大小30余處泡沼，且有許多沙丘沙谷，崗形地形較明顯。左岸則是經(jīng)長久變遷的湖相沉積，有較密實的粘性土層在彎道頂端的“黃土崖子”高地，陡崖如削，壁立江邊。

綜上所述，松花江自古以來名稱的變化帶有鮮明的地域特征，變化的過程也是滿族為代表的各少數(shù)民族開發(fā)東北平原的過程，而隨著流域經(jīng)濟的不斷拓展，造成流域內(nèi)河道多次變遷，為后世的水利開發(fā)與環(huán)境響應帶來一系列影響。

［1］白鳥庫吉.弱水考［J］.史學雜志［Z］，1896，（第7編第11號）.

［2］〔清〕長順修，李桂林.輿地志·水道上（卷22）［Z］.吉林通志［M］.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6.

［3］М.Родевич，Сунгариотистокадовпадениявамур，С.－Петербург，1906.

［4］王華隆.東北地理總論［M］.上海：商務印書館，1934.

［5］張樾纂.肇州縣志略［M］.長春：吉林大學圖書館藏，1913年抄本.

2010年度教育部規(guī)劃基金項目“近代松花江流域水利開發(fā)與環(huán)境變遷”（編號：10YJA770057）。

吳蓓（1964－），女，歷史學博士，吉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中國近代史教研室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2010－2011年度韓國高等教育財團國際學術(shù)交流支援項目（ISEF）訪問學者，主要從事中國近現(xiàn)代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