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劉 佩 王明亮

（作者分別是：暨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博士生、廣東外語外貿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講師，暨南大學2010級新聞學院研究生；本文是廣州市哲學社會科學發(fā)展“十一五”規(guī)劃2010年度青年課題《國際化背景下的廣州政府形象傳播研究》階段成果，課題編號10Q13）

通過新聞報道來宣傳

新聞與宣傳性質不同，但二者在形式上有著許多相似之處。因此，微觀層面單個具體的規(guī)范的新聞，在宏觀層面則可能形成一種海量效應，造成宣傳效果。1946年6月26日，國民黨撕毀了國共兩黨發(fā)布的停戰(zhàn)令，發(fā)動了全面內戰(zhàn)。30日，毛澤東在寫給新華社代社長兼總編輯余光生的信中說：“從現時起，凡各地蔣軍向我進攻之消息，均請發(fā)表，并廣播；因蔣口頭說停戰(zhàn)，實際在作戰(zhàn)，我應發(fā)表新聞予以揭穿”①。從此，延安臺在廣播中播出了大量國民黨軍隊不斷侵犯解放區(qū)的新聞，同時也對解放區(qū)軍民自衛(wèi)反擊的勝利消息進行報道，在用事實揭露國民黨停戰(zhàn)謊言的同時，也巧妙地抵消了敵人進犯的報道所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收到了良好的宣傳效果。

用現身說法的方式來宣傳

事實勝于雄辯，而最具說服力的事實莫過于親身經歷。延安新華廣播電臺經常在“廣播演講”節(jié)目中，邀請黨內外一些有影響的人士，通過講述自己的親身經歷，打擊國民黨反動派，宣傳共產黨的主張。僅在1946年七八兩個月就廣播過蔣管區(qū)和海外民主人士的廣播稿34件。1946年6月26日，國民黨軍隊發(fā)動全面內戰(zhàn)的第一天，國民黨空軍上尉飛行參謀劉善本就第一個駕機起義，飛到了延安。7月和8月，延安臺先后邀請他發(fā)表了題為《趕快退出內戰(zhàn)漩渦》和《這里的人情充滿溫暖》的廣播演講。劉善本真切地講述了自己駕著美國飛機運送軍火，間接屠殺自己同胞時所受到的良心和正義的譴責，呼吁國民黨空軍朋友趕快退出內戰(zhàn)；同時他還講述了自己到延安后對共產黨、解放區(qū)的美好感受和認識，表達了對中國未來的堅定信念②。

用攻心戰(zhàn)的方式來宣傳

每天半小時的《對國民黨軍廣播》是陜北臺最具特色的節(jié)目之一。這個節(jié)目早在延安時期就已不定期地開辦了，最初叫《對蔣軍廣播》，在分化瓦解國民黨軍的作戰(zhàn)意志方面作用十分明顯。節(jié)目除了播送新聞、評論，向國民黨軍隊宣傳戰(zhàn)爭形勢，講解我軍的政策之外，還利用國民黨軍官兵渴望了解親朋、部屬的下落，急于尋找個人出路的心理，專門用大部分節(jié)目時間，播送起義和放下武器的國民黨軍官名單，包括姓名、年齡、職別、籍貫、起義或放下武器的地點、家屬通訊地址等；以及這些軍官到解放區(qū)以后的生活情況，和他們寫給家屬、親友或同事的書信③。陜北臺從1947年10月下旬起的14個月中，一共播送俘獲國民黨將校名單289件，共2800多名，占整個對蔣軍廣播節(jié)目的28.6%；播送敵俘書信299件，占對蔣軍廣播節(jié)目的29.6%④。這些內容生動有力地宣傳了中國共產黨對時局的主張，以及對待放下武器的官兵的寬大政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用對比的方式來宣傳

1941年5月，陜甘寧邊區(qū)按照《陜甘寧邊區(qū)施政綱領》第21條規(guī)定的“三三制”原則，開始了第二屆參議員的選舉工作。為此，延安臺專門廣播了介紹陜甘寧邊區(qū)選舉經驗的文章《選舉運動中的宣傳工作》，同時，又播出了《政治經濟雙重壓迫下，大后方學生悲慘生活》《大后方工人生活》等稿件，揭露了國民黨統(tǒng)治地區(qū)的黑暗暴政，以及人民生活的艱難困苦，在對比中展示抗日根據地民主建政的成績。1948年3月，在陜北瓦子街戰(zhàn)役中，國民黨整編第29軍中將軍長劉勘戰(zhàn)敗身亡。陜北臺受西北野戰(zhàn)軍司令部的委托，播送通告說，劉勘的尸體已由人民解放軍裝殮埋葬，家屬如要運回，解放區(qū)軍民會給予方便。后來，劉勘的尸體運回了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陜北臺對這件事情的報道，凸顯了人民解放軍的人道主義精神，與國民黨法西斯的殘酷統(tǒng)治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用服務的方式來宣傳

這一點突出體現在“記錄新聞”這一節(jié)目的設計安排上。在1945年10月25日延安《解放日報》上，題為《介紹XNCR》的文章在介紹延安新華廣播電臺的節(jié)目時指出：“記錄新聞：這是時事新聞、解放區(qū)消息和評論三者的摘要，扼要具體，專備各地抄收。聽眾只要花費半點鐘時間，就可抄收到1500字的重要新聞，可在地方報紙刊載，可用以出版墻報黑板報，也可供親戚朋友傳閱?！雹葸@是一種特定時期產生的特定的節(jié)目形式，也是一種頗具創(chuàng)造性的廣播宣傳方式。語言廣播無遠弗屆，但信息的保留性較差。為了讓國統(tǒng)區(qū)的人民不僅能聽到中國共產黨的聲音，同時能夠準確地保留并傳揚它，讓更多的人了解來自解放區(qū)的消息，延安臺為聽眾著想，創(chuàng)造性地開設了“記錄新聞”的節(jié)目，用慢速播音的方式，把信息傳遞出去，這樣雖降低了單位時間的信息量，增加了信息傳遞的環(huán)節(jié)，卻突破了收音機不多、收音環(huán)境險惡的信息接收條件限制，變一次傳播為二次傳播，巧妙地保證了重要信息的傳遞，在特殊條件下盡可能擴大宣傳效果。當然，這種以服務為理念的宣傳方式是特定條件下的無奈選擇，但依然反映出宣傳主體對廣播媒介傳播特性的認識，及其較為明確的受眾意識，顯示出其對宣傳效果的積極追求。1948年，在播送毛澤東《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一文時，不僅分段播送，甚至標點符號都一起播出，以方便抄收的聽眾校對。每段播完都要簡單概括交代一下，然后再介紹下一段的中心內容。

□ 延安新華廣播電臺在國統(tǒng)區(qū)、解放區(qū)和國民黨軍隊的重大影響和其宣傳技巧有著密切關系。圖為2007年3月20日，延安歌舞劇團的演員在表演音樂舞蹈《走進延安》中的一幕《延安新華廣播電臺序曲》。（陶明/攝）

在播出方式上強化宣傳

為了加強宣傳效果，許多稿件會提前預告，連續(xù)或多次重復播出。在保存至今的陜北臺播出的毛主席《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廣播稿上，可以看到播音員為了準確播出而做的種種標記，涉及語氣、語調、重音等細節(jié)的處理。而在1946年和1947年由新華總社制定的《新華總社語言廣播部暫行工作細則》《XIVCR陜北工作階段的簡單總結》《對目前改進語言廣播的幾點意見》等制度性文件中，可以看到對于播音的語調變化、口語化、速度快慢、語氣連貫、標點符號的處理等，都有著細致的要求。這一切都對于強化廣播的宣傳效果，起到了積極作用。

通過上述對延安新華廣播電臺宣傳技巧的概括分析，可以看出延安新華廣播電臺的宣傳業(yè)務實踐有著這樣幾個特點：

首先，注重廣播的工具性。從上述延安新華廣播電臺的宣傳業(yè)務實踐可以看出，無論是攻心戰(zhàn)中對廣播的運用，還是記錄新聞節(jié)目的設計，都突出了廣播的工具作用。這是由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新聞事業(yè)的根本性質決定的。

其次，注重宣傳的對象性。受眾理論是上個世紀80年代才隨著傳播學被引入我國的。但是在延安新華廣播電臺的宣傳實踐中，受眾意識卻表現得很突出，各種宣傳技巧的運用、宣傳方式的選擇，都盡可能地考慮到受眾情況，如前所述之記錄新聞節(jié)目的設置、《對國民黨軍廣播》節(jié)目從欄目設計到稿件編寫形式的要求。攻心戰(zhàn)的實施更是對宣傳對象研究的結果。

最后，注重用事實說話。延安新華廣播電臺對宣傳技巧的探索，不僅使自身卓有成效地完成了黨交給的宣傳任務，反映并充實了中國共產黨的宣傳思想，同時對新中國廣播事業(yè)的發(fā)展也產生了重要影響。加強對延安新華廣播電臺宣傳活動的研究，將有利于進一步闡明延安新華廣播電臺的歷史地位，也有助于推進我國的廣播改革進程。

【注釋】

①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新聞工作文選》第133-134頁，新華出版社1983年版。

②③溫濟澤著《第一個平反的“右派”：溫濟澤自述》，中國青年出版社1999年6月版，第196-197頁。

④康蔭：《延安新華廣播電臺的戰(zhàn)斗傳統(tǒng)》，載《廣播動態(tài)》1958年第224號。

⑤原載延安《解放日報》1945年10月25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