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2011年8月18日,我和李銳在一起已經(jīng)七年了。七年前的相遇,一見如故,一見鐘情,于是有了很美好的開始。
但是,在七年之癢還沒有到來的時候,我離開了。其實,即使分手,在我的心底,他依然是那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
如果不是到了而立之年面臨結(jié)婚,或許我們還會糾結(jié)著走下去??涩F(xiàn)實問題終歸會出現(xiàn)。
身邊朋友、同事,人來人往,沒有比我們物質(zhì)條件更差的情侶了。
當(dāng)初,我真的是帶著美好期許,帶著一起奮斗的目標(biāo),陪他走過了我最美好的七年??墒侵钡阶詈?,我們還是混得一塌糊涂,在這種窘態(tài)之下,還必須不時地貼補(bǔ)家中父母。
我們倆月收入6000元左右,在深圳這樣的繁華都市,算是貧窮一族了。房租太高,我們和別人合租了關(guān)外的房子,每個月僅租金就要1700元,這還沒有算上我們的通訊費(fèi)、交通費(fèi)、生活費(fèi)等必不可少的費(fèi)用。
生活的艱辛只有我們自己清楚:到超市買東西都挑打折的,挑完之后還要看了又看,只選必須立即買回家的,其余的通通放回貨架。至于華強(qiáng)北那樣的高檔商業(yè)區(qū),如果不是因為坐車經(jīng)過,我從未踏進(jìn)去買過東西。我的衣服都是在淘寶或者深圳的女人街選擇,挑來選去就為了買到性價比最高的。偶爾遇到節(jié)日,想去看場電影浪漫一下,也要盤算這個月的支出計劃會不會因為突然而至的人情禮金所干擾。每天吃飯都是在家自己做,買菜也只是到菜場買快下市的菜。因為便宜,買回來都要洗半天才能放心吃。即使出去吃飯,也只是找街邊小攤或者小飯館。每當(dāng)這時,李銳都覺得委屈我了,我總是安慰他:“其實大飯店和路邊攤口味差不多,我更喜歡吃路邊攤的恣意感覺呢!”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心里總是酸酸的,其實誰不想到環(huán)境好一些的飯店享受饕餮盛宴呢?
也許有人說,只要感情好,這樣的生活也算苦中有甜。是的,我愛他,你們能想象嗎?這七年,一個女孩從24到30歲,從不搭出租車,也舍不得買自己想買的一切,就算是護(hù)膚品也只能在超市買那些最便宜的牌子。
雙方的父母早就知道我們在談戀愛,但是沒有一方提出讓我們結(jié)婚。我們兩家真的是物質(zhì)、精神什么支持都沒有。李銳的父母早就是一副“不管了,隨便你們折騰,愿意結(jié)你們就結(jié),不愿意就算了”的態(tài)度。曾看到很多朋友和同事說父母要為自己陪嫁車或者房,真的羨慕。我們不是羨慕他們有車有房,而是羨慕他們有人關(guān)心有人牽掛。
我覺得我們真的沒有未來,眼看著自己歲數(shù)一天天大了,我撐不下去。2011年7月,我過完31歲的生日,媽媽打電話給我,問我什么時候回家看她。我還沒得及答話,她就說,“你不用回來了,寄5000塊錢回來吧!”面對這樣的母親,我還能說什么?我一口氣喝下兩瓶啤酒:我輸給了生活,就算是我嫌貧愛富吧。我從小過夠了苦日子,一家四口(我還有一個弟弟)擠在20余平方的平房里,陰冷暗濕。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以后還過這樣的生活。我可以不為自己想,但我要為以后的孩子考慮,也為我深愛的這個男人著想……最終我做出了分手的決定。
我深愛著這個男人,但是這樣的生活我無能為力。誰能理解我當(dāng)時的心情呢?最美好的年華我們一起走過,如果我不夠愛他,怎么能在最美好的時光里都陪著他?
那天,心里有被抽空的感覺。我流著淚對他說出想法,李銳也哭了,他說尊重我的選擇,謝謝我陪他走過這么多年。最后,他提出把我們存著買房的5萬元都給我,算是對我的補(bǔ)償。我的心猶如滴血,這些錢真的是我們從牙縫里省出來的啊。
這些年來,我聽到旁觀者最多的安慰就是“你們還年輕,還有很多奮斗的機(jī)會?!笨墒?,如果我能看到希望的話,我會選擇離開嗎?
他對我的好,讓我一世也忘不了。即使那天我提出分手,臨走時,他依舊把我電動車的電瓶拿到樓下為我裝好,然后自己跑著去趕班車。整整五年了,這個習(xí)慣一直沒有改變。
李銳為我受了很多苦。我患有慢性疾病,他為了給我治療,一個月的時間,頓頓都是饅頭就著咸菜稀飯。沒有一個親人過問我們的生活,看著他因營養(yǎng)不良而面黃肌瘦的樣子,我真的很愧疚。此后,因為我身體不能太辛苦,他總是節(jié)儉到極致。我想,我不能再以愛之名牽絆他了。
2011年7月23日,大暑。我逼著自己不后悔不回頭,即使以后我過得不好,也算是放彼此一條生路。當(dāng)天早上,我請假在家收拾東西,李銳不知道我這么快會搬走,我也不想當(dāng)著他的面離開,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與他告別。這個我一手布置起來的家,雖然簡陋,甚至有些破舊,可是每天下班,只要回到這個地方,我都是幸福的。我一步三回頭地看著窗臺上的植物,仿佛它們不知道我要離開,還在對我微笑。我狠狠地抹掉眼淚,轉(zhuǎn)身離開。
每天下班通電話,是我們多年的習(xí)慣。那天晚上,李銳加班,沒有給我打電話。我在朋友家鬼使神差地?fù)芡怂氖謾C(jī)。我接連打了很多個,始終沒有聽到李銳的聲音。晚上10時,已經(jīng)準(zhǔn)備睡覺的我從床上一骨碌爬起,騎著電動車就往我們租住的地方趕。我急得差點(diǎn)被車撞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瘋了一樣怕他出事。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心里是多么愛他、依戀他。還沒趕到小區(qū),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李銳焦急的身影,他的手機(jī)忘記在單位了,他也在找我。相遇的那一刻,我倆居然大笑起來,然后淚如雨下……
今天講述這一切時,點(diǎn)點(diǎn)滴滴又浮現(xiàn)眼前,打開記憶閥門的剎那,我淚流滿面。沒有物質(zhì)、沒有雙方家長的支持,讓我沒有一絲安全感。直到現(xiàn)在,我都會回想,如果我們雙方家庭能支持一點(diǎn),哪怕只是精神上的齊心協(xié)力,我都會堅持下去。
那5萬元,最終我沒有拿走。他一個大男人,身邊需要錢,當(dāng)我把他所有的銀行卡和證件從我錢包抽出來的時候,我的心,被撕扯得生疼生疼。也許離開他,對他也是最好的選擇吧。
“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因為愛情,簡單的生長,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因為愛情,怎么會有滄桑,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因為愛情,在那個地方,依然還有人在那里游蕩人來人往。”《將愛情進(jìn)行到底》的主題曲《因為愛情》唱出了我們的內(nèi)心感受,至今,我未嫁他未娶,像兩個陌生人一樣,各自的QQ簽名不停地敘說著內(nèi)心。我也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是對是錯,但我相信如果沒有相濡以沫,白頭偕老便是妄言。
我不想多么富裕,只是想過得稍微好一點(diǎn),能有一個自己的小窩,不至于被房東趕出來。我想有一對關(guān)心我們的父母,一個和睦的家庭,僅此而已。
編輯 李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