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
在我的感知中,似乎沒有哪一隅的春色,比得上柚鄉(xiāng)平和那般令人為之迷醉而不忍褻瀆。
陽春三月,北方依然春寒料峭、積雪初融,這里卻已生機勃發(fā),萬物爭榮。當此時節(jié),行走在平和的田野鄉(xiāng)間,但見漫山草木葳蕤,密柚新枝初展,柚花香濃,美景無處不在。無論平原谷地,不管山里山外,哪怕城鄉(xiāng)屋舍間,每個角落都氤氳著沁脾的裊裊花香??v使徜徉在城鎮(zhèn)的街巷,只要循著花香前行,撲入眼簾的也會是一片蔓延至極目之處的柚林花海。站在田間壟頭放眼四顧,滿山遍野白綠相間,綠的是柚葉,白的是柚花,在春暉下爛漫著,在和熙微風中搖曳著,將山巒河谷妝飾得分外妖嬈,令人心舒神馳,樂而忘返。
平和人種植蜜柚的歷史,可追溯至500多年前的明清時期,但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已幾近消匿,直至八十年代初,為使資源匱乏的平和人民早日脫貧,當?shù)卣群蟛扇×烁鞣N惠民措施發(fā)展特色農(nóng)業(yè),因地制宜大力推廣蜜柚種植,甚至專門出臺政策,對全縣主要污染源機磚廠實行季節(jié)性停產(chǎn),為蜜柚揚花結(jié)果讓路。經(jīng)過二十余載的不懈努力,昔日的貧困縣平和,今天終于因為蜜柚而富足。
柚花綻放,本是為了金秋沉甸甸的收獲,而點絳春色,則純屬無心插柳的意外。當滿山的蜜柚花成為一道吸引八方賓朋的靚麗風景,又是一種意外之喜。它沒有盆栽的嬌貴,沒有野生蘭馥的清雅,其香不如丹桂馥郁,艷不若牡丹妖冶,卻開得燦爛,開得純粹,猶如風華凝露的柚鄉(xiāng)村姑,獨有一種大大咧咧的清純,在曠野上無拘無束地舞動著漫妙的身姿,舒展著清清爽爽的笑容,讓這方土地充盈著美麗的希冀,蕩漾著紛呈的喜悅。
浩瀚的花海引來成群的蜜蜂、彩蝶在花骨朵間盤旋輕舞,與近處的廠房、遠處的農(nóng)舍、田頭的楊樹一起勾勒出和諧的春之畫卷。于是,春天里到平和看柚花、品奇蘭香茗,成為人們競相為之的一件雅事。挑個風和日麗的好時光,呼朋喚友到平和品茗賞花,成為郊游度假的首選。在這里,你可以敞開胸懷,盡情地呼吸;可以到山坡上奔走、在柚林間穿行;或者微傾身姿,讓鼻翼抵住黃白相間的花蕊,一股香甜直抵心肺;也可以幾個人鬧著瘋著,時而在田埂上奔走,時而追逐花朵間的彩蝶,
時而鉆進花叢中擺個Pose,讓身姿在花叢中定格,沒帶相機的,也將就著用Apple拍攝,唯恐錯過這美妙時刻。
南宋慧開禪師詩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生好時節(jié)?!标柎喝?,請你到柚鄉(xiāng)平和觀賞柚花——那是迎接勤勞的鄉(xiāng)親們步入康莊大道的希望之花、幸福之花。
秋氛
秋雨過后,平和的天空顯得湛藍而空曠,一抹秋陽懶懶散散地撩拔著大地,給豐胰的山脊披上一條金黃色的坎肩。
正是蜜柚收獲的季節(jié),豐收的秋氛,在平和的鄉(xiāng)村汩汩流淌。村口行人來來往往,忙忙碌碌;山道上農(nóng)用車、摩托車來回穿梭,絡(luò)繹不絕;公路邊新蓋的柚子棚大門洞開,卡車遞次排列,蓄勢待發(fā)。與不溫不火的秋陽相比,這時節(jié)的平和鄉(xiāng)村顯得興奮而張揚。
舉首遠眺,山脊上人頭攘動,果園邊有人指點比劃,或依柚子成色論重議價,或整片果園估重猜購,一旦達成共識,便約來卡車開到果園路口,叫上三五個精壯村民采摘裝運。村民的腳板兒穩(wěn)健有力,肩上的扁擔如脈動的音律。在眾人揮汗如雨的忙碌中,碩大滾圓的柚子很快在車廂上堆積如山。
成熟飽滿的柚子哼著小曲兒從枝頭蹦下來,又爭先恐后擠上一輛輛箱式卡車,告別了這片生養(yǎng)的土地,歡快地云游四海去了。至于這些柚子是到北京逛王府井還是去巴黎游凱旋門,沒有哪個果農(nóng)會在意,初到手中的那一迭百元鈔票,已讓他們數(shù)得合不攏嘴。
這樣的季節(jié),柚子的金黃洇染了秋陽的輝暈,柚子的香甜愉悅了果農(nóng)的心情。
柚子掙脫了樹的懷抱,風風火火闖蕩世界去了,枝丫如釋重負,在風中扭著腰肢,舒展著筋骨,發(fā)出嗶嗶卟卟的聲響;土地也松開了繃緊的神經(jīng),慵懶地躺在秋陽底下休養(yǎng)生息,期待來年春天的又一次孕育。
當秋陽跌落遠山的時候,淡淡的秋風終于吹散了一日的喧囂,縷縷炊煙從掩映在蜜柚林間的屋頂徐徐升騰,一頓豐盛的晚餐,喚回了果農(nóng)們忙碌的腳步。唯幾個踩著輪滑板的頑童,仍不知疲倦地在屋角的水泥道上追逐嬉鬧……
平和鄉(xiāng)村的秋,因勤勉而富足,因豐收而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