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記得那年三月的早晨,那個站臺,以及一只狗。
每個清晨,她如常下樓,走進晨曦,隆起的肚里揣著即將出生的寶寶。春日薄霧輕輕呵護清涼的空氣,麗日的溫暖緩緩蔓延周遭,她心情歡愉地撫腰踱步,預(yù)備去乘坐早班的公交車上班。
方才離開住宅樓的大門,她就隱約覺著一些異樣,似乎被跟蹤。驀然回首,她赫然看見一雙眼睛,確切地說她只看到那對眼睛,她被那眼眸吸引,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大大、圓圓、又明亮,還水汪汪,就這么柔情流轉(zhuǎn)地望著她,她忽然覺著那眼神帶著母性的溫柔,孩童的純凈。遂回望,她們之間流動的一定有理解、溫情和善良,以及她自己的一些些詫異。她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跟著她,卻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善意。她認得她,她叫旺旺,是鄰居大爺收留的流浪狗,一只高大的黃色田園犬,鄉(xiāng)下村頭厝尾常常能見到的那種,平凡且善良。
于是,她繼續(xù)前行,一抹笑意在心中暖然。旺旺一直跟在身后,隔著不遠的距離。在這樣的早晨,一切都顯得那樣和諧自然。偶爾的不解眼神,連同她自己的詫異,一起消散在淺橘色的薄晨中。走出小區(qū),橫過馬路,就是她要去的站臺。等她站定站臺,旺旺才轉(zhuǎn)身厝回。
以后的每一個清晨,只要早起,就能勾勒這樣一幅柔柔的畫面,一如帷幕拉開:薄晨、陽光、善意、感動、微笑、柔情,一只高大的黃色田園犬護送一個孕婦緩緩靠近站臺,乘車。這個畫面,是我于九丈紅塵之中,從未見過的。遇目一霎,不禁怦然如清泉乍流。
細想,人生就像一幅畫,也許前一刻,我們是觀畫之人,下一刻,我們卻成了畫中人。生活,原本簡單,卻處處美麗,觀畫的感動,絲絲縷縷繞心頭。就像曾經(jīng)看過的影片《盜夢空間》,不知道此刻的一切是夢境抑或是真實?而現(xiàn)實中,我是畫中人或者觀畫之人?這一切似乎并不重要。
關(guān)于女人、站臺與狗——如果,你曾經(jīng)看到這樣一幅溫馨畫面,并且為之感動,請為我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