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初春,云貴高原的清晨還透著涼意,云南省劍川縣桃源村白族小伙段文青與父親段學(xué)軍起了個大早,跨上摩托車駛向10多里外的獅河村。段家的新宅快完工了,按照白族習(xí)俗,堂屋要用六扇格子門,獅河村是遠近聞名的“木雕之鄉(xiāng)”,連鄰縣的鄉(xiāng)民都常慕名前來訂購格子門。
大約半小時后,獅河村到了。父子倆走進一家店鋪,迎面飄來木料的清香,墻角、窗臺、花臺上倚著一塊塊雕花板,段學(xué)軍隨手拿起一塊,放在手里打量:梅樹枝繁葉茂,枝條蒼勁古樸,點點梅花點綴在枝頭。
格子門,也稱格扇,日本喚作格子戶,一般由格眼、腰串與障水板三部分構(gòu)成,是古代廟宇、會館、宮殿、民居中經(jīng)常采用的一種木門。格子門如今在都市中已鮮見,而劍川的白族人家,房屋大多為“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一正兩耳”的布局,所謂“三坊一照壁”,即正房兩山都有“漏閣”,兩側(cè)建有耳房,迎面打堵別具民族風(fēng)格的一高兩低的照壁。無論哪種布局,堂屋往往選用六扇格子門,一來采光充分,二來美觀大方,這個古老的傳統(tǒng)一直傳承至今。
上午八點,陽光灑滿了獅河村村口那片空壩子,鋸木機鼓噪的聲響把這個村莊從睡夢中喚醒,獅河村的男人、女人,紛紛搬出自家的板凳、行頭,拿出全套的雕刀,從街頭到巷尾,滿目都是埋頭做活的木匠。獅河村位于劍川壩子?xùn)|南端,下轄上河、下河、官登三個自然村,人口約2800人,從事木雕的就有1700人,人說獅河“家家戶戶做木雕,老老少少齊動手”,大概就是眼前這場景了。
段文青跟父親在村里打聽格子門的行情。六扇手工雕刻的格子門價格在5000元上下,機器雕的3000元,相差的2000元可是段文青在昆明一個月的工錢了。機器雕的格子門,線條生硬,工藝粗糙,而段學(xué)軍家祖?zhèn)鞯摹懊诽m竹菊”格子門,是祖輩重金延請木匠,足足雕了三個月才完工的,單說“牡丹”那扇門,牡丹含苞待放,喜鵲在枝頭喳鬧,哪里是木雕,分明就是一幅花鳥畫。
父子二人最終還是訂購了一套手工格子門。至于原因,段學(xué)軍這樣說:“在劍川,格子門的好壞,往往是一戶人家富庶與否的標志。我們寧愿平時省吃儉用,也要把格子門張羅得漂漂亮亮的,那是白族人代代相傳的紐帶?!?/p>
一場戰(zhàn)爭帶來的古老手藝
大清早的上門生意,令木匠羅照華很是高興,段學(xué)軍離開后,他轉(zhuǎn)身回屋泡了壺普洱茶,開始了一天的活路。羅照華18歲學(xué)徒,現(xiàn)年37歲的他已經(jīng)在這個行當(dāng)摸爬滾打20個年頭了。今天,他雕的是塊格子門格眼,比起“春夏秋冬”、“梅蘭竹菊”等圖案,格眼其實是格子門最傳統(tǒng)的樣式,宋人李誠的《營造法式》卷七《小木作制度二?格子門》收錄了八種格子門樣式,便全部為格眼。
從《營造法式》與劍川格子門的關(guān)系,似乎不難看出劍川木雕與中原文化的某種關(guān)聯(lián)。羅照華告訴我,他剛當(dāng)學(xué)徒的時候,師傅講過一個故事。很久以前,劍川有個木匠叫阿生,和徒弟應(yīng)召入宮建造“攬月樓”,路上遇到一個白發(fā)老者沿街乞討,阿生把身上的銀子全部給了老者,老者接過錢后突然消失了,半空中傳來渾如洪鐘的聲音:“我是木匠祖師魯班,劍川木匠品性好,我把《木經(jīng)》傳授給你們,并封劍川為‘木雕之鄉(xiāng)’。”話音剛落,空中落下一把木尺,上書“不依規(guī)矩,不成方圓”八個金字。從此,劍川木匠人才輩出,手藝代代相傳。直到今天,村里的本主廟除了大黑天神外,還供奉魯班,每年農(nóng)歷八月十七日,村里木匠都要到此祭拜,拜謝祖師爺給了劍川人這門謀生的手藝。
中國木匠歷來奉魯班為祖師,劍川木雕自然也擺脫不了這個窠臼。歷史上,劍川木雕的起源,或許與一場戰(zhàn)爭不無關(guān)聯(lián),飽含著流亡與背井離鄉(xiāng)的苦楚。
“安史之亂”后,盛極一時的大唐王朝步入了它的晚年,已經(jīng)無力抵抗來自西北的吐蕃與西南南詔王朝的輪番挑釁。大唐咸通二年至十年間(公元861-869年),南詔三次攻襲益州府,擄掠十萬工匠而回。這些工匠后來被當(dāng)作奴隸,發(fā)配到南詔各地,當(dāng)時的南詔王朝大興土木,建造宮殿、廟宇、樓閣,工匠將余生投入到這個陌生的國度,再未回到故土。唐代的益州,樂山大佛完工后便加蓋了數(shù)十米高的樓閣;“成都大慈寺有閣殿、塔、廳堂、房廊,無慮八千五百二十四間”(語出北宋李之純《大慈寺畫記》),可見當(dāng)時的西蜀建筑與木雕工藝已頗為成熟。
西蜀工匠給劍川木雕帶來了大唐王朝的血液,而木雕手藝在劍川其實有著極為久遠的歷史。1957年3月,劍川縣政府組織民眾對劍湖南端的海門口及海尾河“裁彎改直”,工人在清理泥沙時,接二連三在淤泥中挖出一根根粗細不一的木樁,共有224根,下端削尖插入土中,上面還有榫卯連接,顯然是一處干欄式建筑遺址。經(jīng)中國科學(xué)院考古研究所實驗室碳同位素測定,大約距今3000年上下,相當(dāng)于中原商周時期。
2008年,海門口再度引起全世界的矚目,1350平方米的發(fā)掘面積中發(fā)現(xiàn)了4000余根木構(gòu)架,整個遺址分布范圍約5萬平方米。木柱底部均被砍削成鈍尖狀,柱身大多有人工加工的痕跡,長的2米多,短的幾十厘米,一些橫木上和樁柱上發(fā)現(xiàn)鑿有榫口和榫頭,以及連接在一起的榫卯構(gòu)件,可見當(dāng)時的古人已經(jīng)熟練掌握了砍、劈、削、鑿、穿、插等建筑手法。這也是迄今中國發(fā)現(xiàn)的最大的干欄式建筑遺址。
除了歷史淵源,劍川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與交通位置,或許也是孕育木雕的土壤。劍川多山地,少平壩,洪水、干旱、地震等災(zāi)害時有發(fā)生,多變的氣候不適合水稻、玉米等農(nóng)作物的生長,這就注定了農(nóng)耕無法成為劍川百姓的重心,學(xué)一兩門手藝才能謀生。同時,早在2000多年前的秦漢年間,劍川便是南方絲綢之路與茶馬古道的要沖,商賈、文人、工匠、官吏、僧侶往來不絕,中原文化、巴蜀文化、藏文化乃至異域的東南亞文化在這里匯合、交融,給劍川帶來了多元的文化元素與建筑技巧。
如果說商周時期的海門口干欄式建筑尚處于萌芽階段,來自西蜀大地的工匠,則給它注入了大唐王朝的基因。唐代以后,劍川木雕不見于史料記載,我們已無法勾勒出唐代之后劍川木雕的演變脈絡(luò),時至明清它才再次見諸史籍。而流存至今的劍川木雕,也大多為明清年間的作品,今天的劍川古城,尚保存明代院落21個,清代院落146個,鄰近古鎮(zhèn)散落著為數(shù)眾多的廟宇、戲臺、民居,也成為我們了解劍川木雕的絕佳標本。
邁入徐霞客曾經(jīng)投宿的院落
明崇禎十二年(1639年),徐霞客結(jié)束了在麗江的行程,經(jīng)鶴慶來到劍川,當(dāng)日天色已晚,徐霞客在山塍塘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來到縣城,投宿在城北楊貢生家中。在《徐霞客游記?滇行游記七》中,他寫道:“稅放行李于北街楊貢生家,乃買魚于市。見街北有祠,入謁之。”
2012年3月的一個清晨,劍川古城氤氳在一場小雨中,我輕輕叩響北門街27號的大門,楊大爺從火爐旁起身,把我領(lǐng)進門。老伴張金李在內(nèi)屋聽見來了客人,“嘎吱”一聲,推開斑駁的格子窗,探出頭跟我打招呼。北門街27號住著楊貢生的后人,院落南北兩側(cè)的建筑已蕩然無存,蓋上了磚瓦新房,只有里面還保存了幾間明代建筑。筒瓦上枯黃的雜草,磨得光滑的門檻,黑黢黢的格子門以及那些面目模糊的雕龍梁頭,無不訴說著庭院的歷史。
徐霞客用大量筆觸描述著劍川山水,卻對投宿的楊家大院只字未提。陪同我的張笑先生是劍川著名學(xué)者,研究木雕已有十余年歷史,他說,徐霞客關(guān)注的是山川之美,而非木雕之美,然而我眼前的楊家大院許多木構(gòu)件都可稱劍川木雕的杰作,比如屋檐下的龍形梁頭,縱然已逾數(shù)百年,龍頭厚重粗獷,龍眼怒目圓瞪,龍須飄逸逼真,古樸而凝重。
此外,趙姓將軍第、張姓宅院、陳氏宅院、何可及故居等院落也出自明人之手。西門街60號便是何可及故居,修建于明天啟元年至天啟三年間(1620-1623年)。何可及官至陜西道御史、太仆寺卿,或許正是因為這段在外為官的經(jīng)歷,他的院落為典型的老北京四合院格局,而不是劍川常見的“三坊一照壁”或“四合五天井”。中堂的梅花形格子門縱然距今已數(shù)百年,卻完好如初,雕花如同點點梅花一般點綴在格子門上,堪稱明代精品。
從何可及故居穿過幾條小巷,便是古城赫赫有名的“魯將軍府”。明清兩代,魯家先后出過震威將軍、建威將軍。民國時期,這里還走出了國民黨第九戰(zhàn)區(qū)司令官,58軍軍長魯元?!棒攲④姼毙藿ㄓ谇寮螒c年間,一進兩院,南院為“四合五天井”,北院為“三坊一照壁”。張笑說,明代梁坊一般無雕刻,時至清代,“魯將軍府”梁坊下方出現(xiàn)了“白鶴飛松”、“竹報平安”、“暗八仙”等裝飾性雕刻,其風(fēng)格走向了精細與婉約。
1958年“大躍進”,“魯將軍府”被用作公社食堂,魯家人不得不搬離祖宅。臨走時,魯元將軍的弟媳張德和舍不得格子門,求著街坊四鄰?fù)低蛋蚜雀褡娱T卸下來,運到城外土坯房中。低矮的土坯房放不下格子門,張德和鋪在地上當(dāng)床板,就這樣把六扇格子門保存了下來。幾年前,有學(xué)者到劍川古城考察木雕,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魯將軍府”的格子門是整個劍川乃至中國發(fā)現(xiàn)的唯一一組“百福百壽門”。木匠在格眼中間又創(chuàng)造性地安上一枚枚印章大小的木雕,上刻百余個不同字體的“福”或“壽”字?,F(xiàn)代書法作品中,常常有“百福圖”、“百壽圖”,沒想到數(shù)百年前的劍川工匠居然在木頭上雕出了一幅幅“百福圖”、“百壽圖”,令人驚嘆他們的精巧構(gòu)思。
走出將軍府已是黃昏,雨停了,青黛色筒瓦的縫隙間芳草萋萋,滴水上張牙舞爪的獸面在陽光下清晰可見,雕花門樓如同一只只張翅欲飛的雄鷹,排列在狹窄的街道兩側(cè),直至沒入巷道深處。陳舊的木門半掩,女人們在院落里淘米、洗菜,準備一家人的晚飯,古老的劍川古城又平靜地走過了一天。在中國,或許再沒有一個像劍川古城這樣的地方,能保存如此多的明清院落,它們堪稱中國古建筑的博物館,也是一部栩栩如生的劍川木雕史。
劍川木匠到處有
“江水悠悠向東流,淚水滾滾注心頭;三弦彈起出門調(diào),喝不盡憂愁。隔山隔水隔家鄉(xiāng),隔父隔母隔妻兒;背井離鄉(xiāng)做木匠,一生當(dāng)馬?!?/p>
這是在劍川廣為流傳的一首《出門調(diào)》,字里行間浸透著木匠外出謀生的種種艱辛,背井離鄉(xiāng),起早貪黑,忍受著與親人別離的痛楚。大約在清代,劍川木雕已經(jīng)形成獨樹一幟的風(fēng)格,一批批劍川木匠外出謀生計,足跡幾乎遍布整個中國西南。
2009年夏天,昆明市金碧廣場,燈光下的金馬碧雞坊雕梁畫棟,斗拱飛檐,金碧輝煌。市民消暑納涼,孩童嬉戲打鬧,外地游客在牌樓下留影,這里已然成為昆明市的標志性建筑。很少有人知道,金馬碧雞坊其實是劍川木匠的杰作。牌樓最早修建于大明宣德年間,屢遭兵燹,又多次重建,光緒十年(1884年)云貴總督岑毓英主持重建金馬碧雞坊。此前,劍川木匠接連修建了劍川文廟、大理府衙、昆明三市街忠愛坊,在云南名噪一時,復(fù)原金馬碧雞坊的重擔(dān)便當(dāng)仁不讓地落在了劍川工匠肩上。
劍川大山神(劍川人對大木匠的稱呼)楊文樾領(lǐng)著徒弟來到昆明,實地勘察,四處尋找上了年紀的老昆明人,咨詢昔日金馬碧雞坊的樣式。幾個月后,嶄新的金馬碧雞坊最終完工,牌樓為典型的“四柱三開間”,各高14米,寬18米。值得一提的是斗拱,這是中國古代建筑安放在柱子與梁之間的過渡性木構(gòu)件,斗是斗形的木墊塊,拱是弓形的短木,拱架在斗上,向外挑出,拱端之上再安斗,形成上大下小的托架,環(huán)環(huán)相扣。金馬碧雞坊的斗拱共有五層,稱為“四踩五跳”,如蟒蛇纏繞,無論從藝術(shù)或技術(shù)的角度來看,都足以象征和代表古典建筑的精神和氣質(zhì)。
清人張泓在劍川任過幾年知州,他在《滇南新語》一書中寫到:“蓋劍土磽瘠,食眾生寡,民俱世業(yè)木工。滇之七十余州縣及鄰滇之黔、川等省,善規(guī)矩斧鑿者,隨地皆劍民?!睆堛€記載了劍川木匠的往來周期,“近則仲夏孟冬載獲兩歸,遠則以收獲為期必一返,獲畢仍往”。
清代、民國年間,一批批劍川木匠哼著《出門調(diào)》離開故土,遠赴貴州、四川、廣西,甚至更遠的緬甸、越南、老撾、泰國謀生計,這個木匠遷移潮大約持續(xù)了兩三百年之久,也在中國西南乃至異域留下了諸多精美絕倫的建筑。
今天的云南省,留存著諸多清代、民國年間的寺廟、會館、牌樓、民居,其中不少精品皆出自劍川工匠之手,比如昆明國通寺、華亭寺、筇竹寺,騰沖和順圖書館,建水孔廟,晉寧盤龍寺,大理大慈寺、杜文秀帥府,麗江木王府,保山飛來寺,中甸歸化寺(松贊林寺)等等。直到今天,劍川木匠依舊走南闖北,四海為家。
2009年冬天,我來到四川省西昌市禮州古鎮(zhèn),古剎西禪寺正在大修,古老的大殿里,幾個年輕的木匠正在雕鑿格子門,我問他們來自哪里,結(jié)果全是劍川木匠;2010年春天,四川涼山州瀘沽湖,一戶摩梭人家新房完工了,不消說,也是劍川木匠的杰作。
如果說劍川木雕的古代瑰寶散落在民間,其現(xiàn)代精品則出自大山神段國良之手。從獅河村回到劍川縣城后,我到古典木雕家具廠拜訪段國良,現(xiàn)年65歲的他從事木雕手藝已近半個世紀了。
清晨,和煦的陽光透過格子門格眼,灑在一張坑坑洼洼的桌案上,大大小小的雕刀散落一桌,段國良手握雕刀,正雕鑿一塊掛屏,題材為三層博古架。木料長約1米,寬約20厘米,厚約10厘米,方尺之間布置了琳瑯滿目的物件,花瓶、筆筒、茶壺、茶盞全是鏤空雕刻,看起來如同實物擱在博古架上一般。
與中國傳統(tǒng)四大木雕相比,劍川木雕往往選用質(zhì)地細膩、柔韌的青皮木,題材以山水花鳥、珍禽異獸為主,更有一種自然的意趣。段國良說,掛屏用的青皮料,是在香格里拉一帶買的,剛拉回來的木料潮濕,得鋸成一截截的,橫豎交叉,碼到院子里陰干兩年后才能使用。劍川木匠有四把刀:平刀、圓刀、三角刀、彎刀。每種刀又有諸多尺寸。平刀、圓刀最常用,彎刀主要用來做深浮雕,靈巧的三角刀則用于最后的平整。雕刻完成后再用砂紙打磨,第一道用粗砂,而后越來越細。這些流程,與傳統(tǒng)的東陽木雕、黃楊木雕等并無太大區(qū)別,而劍川木雕最精妙的特色,就是玲瓏剔透的透漏雕了。
眼前的博古架掛屏,自上而下錯綜復(fù)雜四五層,單一朵菊花而言,100多片花瓣居然無一雷同,針尖大小的花蕊也清清楚楚,如同一朵嬌羞的菊花擱在木板上一樣。段國良說,在劍川,只有上了年紀的老木匠才能雕掛屏,更有甚者,10厘米厚的木料居然雕出七八層圖案,鋒利的雕刀在狹窄的縫隙間來回動作,倘若雕刀不小心割壞一處,幾個月的活路就泡湯了。
離開劍川前一天,段學(xué)軍打電話邀請我參加他家的上梁儀式。那天清晨,我來到桃源村時,一位木匠在大梁上吟唱著劍川古老的民謠:“紫金梁、紫金梁,元江紫木做大梁。主人選得黃道日,后人個個挑大梁。主人厚道多吉日,良心總用尺子量。四鄉(xiāng)八寨同慶賀,共祝主人豎新房。今天大梁上房后,地久又天長……”鞭炮聲響起,木匠向下拋灑糖果、香煙,在親戚、鄰居的贊許聲中,幾個小伙子抬著幾扇嶄新的格子門走進院落。要不了多久,一個古色古香的白族院落即將完工,美麗的家園夢想與嫻熟的木雕技藝,代代相傳,傳承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