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流波

葉落而知秋。

九月末，一場雨，天逐漸變涼。陽臺上那盆銀杏的葉子已開始由翠綠向金黃轉變，風也變得急速凜冽起來，人們三天兩頭地往身上加衣裳。每當此時，秋天就不知不覺地向我們走來。

秋天的感覺不僅因人而異，還因地域的不同而感受不同。

秋天在農人眼里，是金燦燦的收獲季節(jié)：稻谷金黃、玉米金黃，碩果累累。秋天在詩人眼中，則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秋風起兮白云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秋天在政治家眼里又是一種景象：“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描寫秋天的詩詞還很多，如宋朝楊萬里在《秋涼晚步》中寫道：“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綠池落盡紅蕖卻，荷葉猶開最小錢?！?/p>

南國和北國的秋天也是有差別的。在南方，秋天到來時，樹葉雖然變黃甚至枯落，但僅限于少部分落葉的闊葉樹，其他大部分樹木依然枝繁葉茂，綠葉常青。北國的秋天則是另一番風味，每到9、10月，遍地的落葉便渲染出一派悲壯的氣氛——落葉被染成金黃色，隨著秋目的進程和秋風的吹送而飄落，開始也許只是三兩片，像一只只斷魂的金蝴蝶；接著，便有金黃的陣雨了；再接下來，落葉便在樹的周圍鋪出一片金黃的地毯；在這地毯上，豎著光禿禿的疏落的樹干和枝椏，鐵鑄似地，直刺著高遠的藍天和淡云。

說起南方的秋色，不由得使我想起幾年前川西之行的情景。那是秋意漸濃的10月，我們幾個朋友相約自駕去川西高原。從熊貓故鄉(xiāng)臥龍鎮(zhèn)翻越巴朗山的幾個小時車程中，沿途十數公里，兩山兩岸映入眼簾的都是令人心醉的楓葉。我們一行看到如此美景，巴不得把車停下來看個夠，讓美景永遠定格在視野里。越往山上走，楓葉量越大，葉色更齊；連那些針葉樹也變了色，有的金黃，有的橘黃，有的鵝黃。在那里，紅、黃、青是楓林中的三大主色，紅的似火，黃的如金，青的翠綠。

巴朗山的楓葉似乎又帶著我的思緒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西北賀蘭山上。當年我從南國去到那里戍邊，每到秋冬季節(jié)，賀蘭山朔風陣陣，黃沙漫漫，山上本就稀少的樹木更是葉枯落盡，沒有一點生機。而巴郎山的樹木，任憑秋風瑟瑟，葉雖枯黃色變，可每張葉片卻牢牢守著樹身——不凋不謝，不離不棄。這應該就是楓葉令人敬佩的獨特品質吧!作為生活在南方土地上的一員，我贊美北國秋天的凄美，然而我更為南國秋天的含蓄而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