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莎莎
2012年9月21日傍晚,璧山縣璧泉街道華龍社區(qū)。
“柯老,遛彎呢?”一路走來,不時有鄰居跟他打招呼。
77歲的柯愈洲總是很享受地回應:“嗯,飯后百步走嘛!”
其實,他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巡查社區(qū),及時發(fā)現(xiàn)矛盾。
因為他是社區(qū)和事佬協(xié)會的會長,在社區(qū)其他角落,還有幾位老人像柯愈洲一樣在“散步”。
夜色中,他們的身影成了華龍社區(qū)獨特的風景。
多事之地
六年前,華龍村(現(xiàn)華龍社區(qū))。
伴隨著清晨的陽光,勤勞的村民們扛起鋤頭下地做農活,一路上歡歌笑語。
村里主要住著柯氏和張氏兩大家族,世世代代在這里繁衍生息。
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雖清貧,但不乏快樂。
然而,這一切從2006年開始悄然改變。
2006年7月,挖土機的轟鳴聲劃破華龍村的寧靜。
“征地拆遷,要建重慶機電職業(yè)學院?!贝逯虏螏ьI村干部做群眾工作。
同時,一個工業(yè)項目也落戶村里。
前后兩次共征用土地2000畝,讓靠農業(yè)支撐的華龍村失去了大片土地。
2010年3月,華龍村正式撤村改社,成為華龍社區(qū)。
學校和企業(yè)的入駐為華龍帶來了機遇,改變了這個村莊多年的生活方式,也帶來了矛盾。
“拆遷補償什么時候到位呀?我們還等著做生意呢!”
“從村民變?yōu)榫用窳耍绫=鹗裁磿r候發(fā)呀?”
“沒地種了,給我們找個地方擺攤做點生意唄!”
征地拆遷、撤村改社,讓這個平和的小村陷入矛盾的泥淖。
柯昌游急得團團轉。在華龍村擔任過支部書記的老人柯愈洲看不下去了。“昌游啊,我知道如今的書記不好當,我愿為社區(qū)盡些綿薄之力?!笨掠拗鲃诱埨t。
“那好呀,您有什么主意?”看到老書記愿意幫忙,柯昌游求之不得。
“成立一個民間調解組織,減輕社區(qū)居委會的壓力?!笨掠扌赜谐芍?。
“好啊,具體怎么操作?”柯昌游頓時精神抖擻。
“這事就交給我吧!”柯愈洲拍拍柯昌游的肩膀說。
成立協(xié)會
2011年,早春,張正生家。
“老張呀,卸任后的這些年都在家干啥呢?”
柯愈洲的這句話問到了張正生的痛處。
在華龍村當了十幾年村干部,忙慣了的張正生,卸任這十來年的日子真是無聊。
“哎,能干啥?每天早上醒來就想今天的日子該怎么過,閑得心慌,都快憋出病了?!睆堈稍谔珟熞紊习β晣@氣。
“哈哈,我就知道你閑不?。 笨掠拚f,“我想成立個和事佬協(xié)會,有興趣參加么?”
張正生從椅子上彈起來,一雙眼睛發(fā)著光。
“我想把卸任的老干部和社區(qū)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組織起來,調解群眾矛盾,既搞好社區(qū)和諧,又治了我們的‘閑病。”柯愈洲繼續(xù)說。
“一舉兩得,好??!”沒等柯愈洲說完,張正生連忙答應。
看到老張的反應,柯愈洲知道事情成了大半,于是,和張正生接著討論細節(jié)。
社區(qū)里,像張正生這樣閑在家的老人還不少。
沒幾天,72歲的老會計劉大發(fā)在柯愈洲和張正生的召喚下,也滿心歡喜地加入進來。
“你們要成立組織,怎么不喊我呀?”77歲的老村主任柯光周埋怨。
還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也聞訊找上門來。
經過一個春天的醞釀,華龍社區(qū)誕生了一個嶄新的組織。
2011年5月10日,在紅色爆竹的“噼啪”聲中,華龍社區(qū)和事佬協(xié)會正式成立,柯愈洲出任會長——此舉開了重慶市民間調解組織的先河。
由此,華龍社區(qū)揭開了依靠民間智慧調解矛盾、助推和諧的序幕。
草根智慧
窗外煙花怒放,燈火輝煌。
窗內劍拔弩張,怨氣沖天。
2012年春節(jié),華龍社區(qū)80多歲的趙家老兩口的這個年過得異常糾結。
外嫁山東的大女兒趙延芬回到老家,不是為了看望二老,而是來要房子的。
原來,2006年征地拆遷時,戶口仍在老家的大女兒大氣地表示征地補償一分不要,全給兩個弟弟趙延禮、趙延富。
但天有不測風云,2011年趙延芬家中出了變故,生活不再像原來那么富裕,于是,就想要回屬于自己的那份征地補償。
如今,兩個弟弟已與鄰居一起在補償?shù)厣辖ㄆ鹆司用駱?,按理應該有姐姐一?05平方米的房子,可是,由于姐姐當初的放棄,他們并未預留。
因此事,姐弟雙方吵了好幾次架。
經過協(xié)會會員的匯報,劉大發(fā)知道了這事。
“趙大哥,聽說你們家這個年過得不順心呀?”劉大發(fā)來到趙延芬父母家。
“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呀……”兩位老人有苦難言。
“放心,交給我吧!”了解情況后,劉大發(fā)決定進行調解。
怕姐弟雙方一見面就掐架,劉大發(fā)決定采取“背靠背”的調解辦法。
一方面,劉大發(fā)對趙家大女兒動之以情:“延芬呀,這事呢,你當初確實說過放棄補償,雖沒立字據(jù),那是因為親人相信你……”
另一方面,劉大發(fā)對趙延芬的兩個弟弟曉之以理:“你們姐姐家出了變故,如果不是這樣,她肯定不會跟你們開口……”
最終,雙方達成和解,兩個弟弟每人給姐姐三萬元,一家人盡釋前嫌。
在一次次調解中,和事佬協(xié)會憑借多年與群眾打交道的經驗,逐漸形成了“串門促和制”、“坐堂問診制”、“聯(lián)席會診制”等操作性較強的八項制度。
這“八項制度”成了化怨解難的利器——昔日的矛盾社區(qū)變成了全縣的和諧示范社區(qū)。
“我們要繼續(xù)鼓勵群眾進行自我教育、自我服務、自我管理,壯大和事佬協(xié)會。”柯愈洲充滿信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