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芳子

雪 燈

必是眼睛，垂下的光明

必是翅膀粘貼的溝壑，照亮暗影

雪燈從未知處抵達(dá)我們

讓我們得救，于蕓蕓生還的罪孽

請讓我說出兇惡，虛偽

把良辰虛擬成一尊神佛

我告訴你這是原始的，沉默的

落下來。砸在我們請求的語言上

請求歸還我們的翅膀，尋找飛起

據(jù)點就在心里，猶如燈火亮在黎明

黑影退出了城堡，觸須萎縮

請求你們以粉碎的真實，落成透明

讓生命以固態(tài)融化固態(tài)

磚瓦和石灰，左右逢源

我們必要舉起漏風(fēng)的呼喊

“請回來，以命運的口吻出現(xiàn)”

化開一場雪里的冰冷，如我坍塌

而后生

聽 梅

聽冰冷下的火舌，別于常態(tài)

十二月終被記敘。聽骨子里滲出的花色

轉(zhuǎn)過冬至的縫隙，延長透明

終是驛外斷橋邊的一樁心事

終是潔白處的一縷幽魂

終是默默點燃的紅暈

仿佛堅硬而洪亮的山歌，舒展出的神韻

這些都與枯榮無關(guān)，干涸的心

也與寂寞無關(guān)

她翹首季節(jié)的額頭，安靜呼吸

你會忽然感動并哭出來

鮮紅的清香，若流動的聲音

一枝執(zhí)著，挺起皚皚塵封

你聽到春天接軌而來的消息

沖破塵世密封之網(wǎng)

溫暖又一次旅行

從一場雪開始

從堅硬的出場開始。十二月

我依然在根部落座，目光潮濕

向上的只是沉默，觸角所及

只是陷阱。我把自己和路

輕輕掩埋，填滿空白。包括余生

喊聲沙啞。或者無法出聲

從十二月開始，山楂樹的幻覺直立

車輪碾過的痕跡，突兀而做作

白發(fā)橫生，我們緊緊抱住遙遠(yuǎn)的枝椏

懷念青春，親人，真實的炊煙

慢慢轉(zhuǎn)過身，轉(zhuǎn)過十字路

把昨天的背景

虛擬成一幅水彩，我成為透明的飛蛾

囁嚅著許多石頭般的名字，刻上紋理

親密地隱瞞，那些潔白之語

爬行的尾聲

繼續(xù)數(shù)下去，就是底層了

就是面對木質(zhì)，重申春天的罪惡

取出的火種還在閃爍，爬行的尾聲

沒有一絲理由紀(jì)念綠色

裂縫里都是哨聲，呼喊我們回來吧

回不去了嗎，那些成為灰的鏡像

繁衍出來的榮耀和羞恥，一樣被覆蓋

我們顧不得悲哀，加快步伐走向深谷

請在黎明前暗示燈火，并讓水域?qū)拸V成天空

請舉起大夢，昭然神秘以外的潔白

請點燃翅膀和尾骨

請說出熱愛，在荒涼還在田埂落霜

白發(fā)里的憂傷，嫁接村莊和時光

十二月，真實地成為紀(jì)念

我們互相笑吧，黑暗深埋過的果實

會在另一個黎明的尾部，穿越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