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大浴女時代，鐵凝筆下的男性形象與玫瑰門時代男性形象 “符號化”的男性形象有很大差別。這一時期，鐵凝用嘲諷的筆觸塑造男性形象，但在“大浴女時代”，男性形象仍有希望成為女性的同盟者。

關(guān)鍵詞：大浴女時代 男性形象 有希望的同盟者

鐵凝曾說，“我覺得文學(xué)最終還是與人為善的，你的文學(xué)作品里可以不斷地寫失望，你可以寫生活中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你終極的目的既不是要審判人類，也不是要降低人類的靈魂。即使你寫失望，也是因為你有希望，你沒有失望也不可能有希望。”抱著這樣的信念，從《大浴女》這部作品開始，鐵凝小說中的男性形象有了一個全新的轉(zhuǎn)變，成為了一個有希望的同盟者。

在世紀之交，鐵凝出版了《大浴女》，小說的名字是來源于尚塞的《大浴女》組畫，畫面上都是洗澡的女人，女性的裸體是褐色泥土一樣的顏色，和大地糾纏在一起。畫面氣勢磅礴，象征著精神的滌蕩，很是震撼，可以說它是作者一次靈魂在場的精神洗浴。鐵凝從兩性關(guān)系的角度對女性的心靈世界進行了深刻的反省。伴隨著這種反省，有兩個重要的男性形象站立出來，一個是方兢，一個是陳在。方兢顯然是葉龍北的延伸，他們都有著慘痛的“文革”遭遇，都是知識分子身份，都有事業(yè)上的追求。《玫瑰門》中的葉龍北，他看上去是以男性英雄的形象出現(xiàn)的，當(dāng)他第一次出現(xiàn)在響勺胡同的院子里時，落魄的生活掩不住他那文人的氣質(zhì)和不羈的性格，因而吸引了成長中的蘇眉。但是葉龍北的高大形象是靠政治來完成的，他是一個典型的宏大敘事形象。當(dāng)政治風(fēng)波過去以后，葉龍北變得世俗了。雖然響勺胡同和蘇眉給了他生命的光輝燦爛，但他卻不能為了這光輝燦爛而勇于承擔(dān)，他周旋在三個女性面前而變成一個人格分裂的人，他把責(zé)任分給了玉秀，把肉體分給了竹西，把精神分給了蘇眉，最終他對誰都負不起責(zé)任。葉龍北這個人物讓我們看到了鐵凝質(zhì)疑男性的焦點，男性在充當(dāng)社會角色時，能夠表現(xiàn)出強烈的責(zé)任感，具有無私無畏的獻身精神，但在對待兩性情感時，卻只會放縱自己的男性私欲，表達出極大的自私性，缺乏起碼的獻身精神。鐵凝這種不滿和批判又是充滿善意的，因為她對葉龍北這個人物還抱有一絲希望。

十年以后，葉龍北再一次出現(xiàn)在鐵凝的筆下，他成為了《大浴女》中的方兢，我們知道十余年的巨大精神折磨和身體摧殘下，方兢的性功能喪失了，重新獲得性自由后，他不顧一切地尋找各種偏方秘方，但所有的辦法都無法治療好他的“無能”。而當(dāng)他面對一名純真的少女——尹小跳時，他體味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他那消失已久的性功能才得以恢復(fù)，是尹小跳用自己的愛拯救了他。照理說，他應(yīng)該永遠感謝尹小跳，但是，當(dāng)他的欲望無所約束地放縱時，他就會把一切的責(zé)任付諸腦后，占有、索取，就成為他生活的唯一。多年以后，尹小跳經(jīng)過刻骨銘心的心靈傷害后才認識到現(xiàn)在的一切。她對方兢的評價一針見血?！澳鞘且粋€遭受過大苦大難的中年男人，當(dāng)他從苦難中解脫出來以后，向全世界，全人類、全體男性和全體女性瘋狂討要的強烈本能，是討要，而且是迫切的，因為時光如流水，他越來越知道自己不是時光的對手?！?/p>

《蝴蝶發(fā)笑》（寫于1996年）小說寫了一個行為古怪的編輯楊必然，雖然他在日常的生活中就時刻顯出他的行為與常人不一樣，但通過他妻子的口，我們知道楊必然是一個雖很簡單，但很有主見、也不會屈從世俗的人。有一天他在上班的路上注意到一位騎車的少女，少女穿著一件背后帶蝴蝶的白色T衫。他覺得這枚碩大的蝴蝶成了少女的累贅，認為是攀附在少女身上的毒瘤。連著兩天他都見到這位背后帶著蝴蝶的少女。竟然在睡夢中得到了一個指令：請拿掉您背上的蝴蝶。于是他騎車上街，開始了背負著尋找蝴蝶少女的過程。他找到了這位少女，一伸手就抓住了她后背上的蝴蝶。楊必然去抓少女后背上的蝴蝶肯定是不合理的，因為衣服上的圖案是抓不下來的，但他的動機很清楚，因為在他看來，這種蝴蝶是累贅，是毒瘤，必須除掉。事情發(fā)生后，他向所有人解釋了說他沒有惡意，只是覺得蝴蝶太難看了。但顯然沒有人相信的，人們只會把他歸結(jié)為“調(diào)戲少女”。主編認為楊必然與妻子有年齡差距，從年齡差距上主觀認定楊必然在大街上調(diào)戲少女是必然的。但作者對楊必然夸張、反常的行為，并不是沒有給否定，他妻子認為主編的思維完全陷進了關(guān)系的牢籠里，所以她鄙夷地對他說你根本不知道楊必然是誰。

《秀色》中的李技術(shù)員拒絕了張品效法母親輩用身子籠絡(luò)打井隊的行為，而是用“共產(chǎn)黨員的名譽保證”要為秀色村打出水來。李技術(shù)員率隊吃住在井邊，瘋了似的打井，九九八十一天，他們終于把井打出了水?！毒攀甏膶W(xué)潮流大系》中，《秀色》被列為“崇高意韻小說”，“崇高”在此有兩重含義：不僅表現(xiàn)了秀色女人為改變因缺水而不堪忍受的惡劣環(huán)境所做的最后努力，更進一步體現(xiàn)了李技術(shù)員代表的打井隊工人正義與崇高的行為。

鐵凝是一位對社會人生充滿了寬容和理解的作家，她有著強烈的生活情趣，總是滿腔熱情地表達自己對生活的態(tài)度，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鐵凝對男性過于苛刻，過于不公平的看法只是暫時的。在現(xiàn)階段鐵凝作品中，雖然幾乎找不到一個理想的男性形象，但《大浴女》中的陳在和方兢，《蝴蝶發(fā)笑》中的楊必然，《秀色》中的李技術(shù)員讓我們對男性還抱有一線希望，相信在不久鐵凝定能塑造出令我們敬佩的男子漢形象。

作者簡介：

劉文竹（1990.4.8- ），女，黑龍江省大興安嶺地區(qū)人，沈陽師范大學(xué)渤海學(xué)院中文系2008級漢語言文學(xué)2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