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適應改革開放新形勢下法制發(fā)展的需要,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時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的彭真開始主持起草《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經37次修改,1979年7月6日,新中國成立30年后的第一部刑法法典正式頒布并實施,刑法開始登上新中國歷史舞臺。但是,新刑法的頒布實施并沒有真正改變80年代初越來越差的社會風氣,為了維護新出臺的《刑法》的權威,中央下決心進行“嚴打”。
1983年廣東“嚴打”斗爭是在中央統(tǒng)一領導下,由廣東各級黨組織和各級政府牽頭,組織各級公、檢、法部門集中時間、集中力量,開展的一場全省性嚴厲打擊嚴重刑事犯罪的斗爭。這場“嚴打” 堪稱嚴打斗爭的經典,它不僅為廣東的改革開放和經濟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一個穩(wěn)定良好的社會環(huán)境,而且創(chuàng)造了寶貴的實戰(zhàn)經驗。
那年,廣東的社會治安“南北夾擊,腹背受敵”
毗鄰港澳的廣東,是中國改革開放的綜合試驗區(qū),實行特殊政策、靈活措施,試辦深圳、珠海和汕頭三個經濟特區(qū),改革開放先走一步,經濟飛速發(fā)展,20世紀80年代初曾創(chuàng)造了世界經濟發(fā)展史上的奇跡。經濟發(fā)達地區(qū)往往是境內外犯罪分子覬覦之地,因此,20世紀80年代初的廣東社會治安比起內地省份更加尖銳復雜,可謂是“南北夾擊,腹背受敵”。
從建國初期至20世紀70年代中期,廣東省每年刑事案件只為一、兩萬宗,而到改革開放后第一年的1979年全省刑事案件已超過3萬宗, 1981 年突破5萬宗大關,為建國后廣東刑事發(fā)案的最高峰。1983年嚴打前7個多月,全省發(fā)生重大案件1500多宗,其中特大案件82宗,比1982年同期上升36%。犯罪分子非常殘忍,有的在公共場所和公共汽車上扒竊、搶劫、調戲侮辱婦女,誰敢出來仗義執(zhí)言,就捅誰的刀子;有的打家劫舍,殺人越貨;有的專門強奸輪奸下夜班的女工和回學校上夜自修的女學生。
也許人們至今仍記得80年代初廣東發(fā)生的幾宗令人震驚的特大案件。比如,彭真同志多次提到的廣州市“濱江路事件”(即“卜東昌”事件)、轟動全國的政法記者被殺案(即“安珂事件”)、專偷廣交會外商的江洋大盜案、建國后廣東罕見的綁票案、武警戰(zhàn)士被殺害案。在這些案件中,尤以“濱江路事件”和廣東人民廣播電臺的政法記者安珂(1959—1983年)被殺事件,最為轟動。
安珂是廣州市人,出生在一個干部家庭。1976年9月,安珂高中畢業(yè)下鄉(xiāng)務農;1978年2月應征入伍,1979年2月參加對越作戰(zhàn),先后6次受到嘉獎,并榮立三等功一次,1981年1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81年底,安珂復員被安排進廣東人民廣播電臺新聞部“廣東新聞”編輯組當政法記者。1983年3月8日18時,安珂和同學小何要到廣州業(yè)余大學新聞班上課,為趕時間一起到長堤華光小食店進餐。一小偷趁安珂等不留意,偷了他的皮包,當安珂和小何發(fā)現(xiàn)后一起追出店外時,一名罪犯拔出牛角刀向小何猛刺過去。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安珂迅速沖到小何身前,赤手空拳向持刀歹徒撲去。這名歹徒在安珂勇猛的拳腳回擊下,連連后退,但另3名兇犯卻從后面和左右兩側蜂擁而上,安珂四面受敵,背部和肋下被刺傷多處。但他臨危不懼,帶傷搏斗,身中9刀,傷重力竭,仍怒視歹徒,艱難地靠在騎樓柱子上,頑強地不讓自己倒下去。路過的三輪摩托車把他送到中山醫(yī)學院第二附屬醫(yī)院搶救,但安珂終因傷重犧牲。這個案件影響極壞,一時之間人人自危、提心吊膽、惶恐不安。
“濱江路事件”則是一伙青少年襲擊警察的惡性事件。1980年1月22日晚11時,被告周××糾合勞××、李×等十多人,攜帶大刀、火藥槍等兇器前往濱江路沙地直街,對和被告李××有私仇的馮××尋釁報復。打砸搶后逃離到濱江東路時,為濱江街公安派出所民警卜東昌察覺。卜喝令歹徒放下兇器。周××一伙無視警告,向卜射擊、圍攻,卜鳴槍警告無效,即開槍當場擊斃歹徒3名。被告勞××發(fā)現(xiàn)卜的子彈用完,即煽動同伙用火藥槍向卜射擊和用大刀砍、磚塊砸,使卜重傷倒地,勞搶走了卜的“五四”式手槍。被告一伙作案后,訂立攻守同盟,策劃偷渡外逃。偵破后,廣州市檢察院二處及時組織力量,提前介入公安機關預審,1月29日便向市法院起訴,法院判處勞××死刑,周××、李×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判處李××等3人有期徒刑15年,判處李××有期徒刑10年。
除刑事案件高發(fā)外,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和流氓惡勢力常常橫行肆虐,無惡不作。廣州市的“紅花會”、“青龍幫” 、“南征”、“精武會”、“第二軍團”和“小刀會”,深圳市的“忍幫”、“水龍幫”、“飛虎幫”、“IQ幫”,以及韶關、臺山等市縣的“斧頭幫”、“湖濱派”等團伙摹仿港澳黑社會,進行危害社會的各種犯罪活動。
大量外省犯罪分子涌入,流竄犯罪日益嚴重,這是廣東社會治安的另一禍患。改革開放后,廣東商品經濟發(fā)展較快,富裕得早,北方的流竄犯罪分子因此紛紛南下,在廣州、深圳、珠海、佛山等沿海開放城市猖狂作案,偷搶拐騙,成為廣東社會治安的一股禍水。
廣東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境外不法人員也常常入境作案。這些人當中,有一部分是來到廣東搞特務活動,有一部分是受海外反動教會派遣潛入進行宗教滲透、發(fā)展反動道徒,但更多的犯罪分子是入境進行兇殺、搶劫、盜竊、走私、販運毒品假幣,以及聚眾賭博、賣淫嫖娼以及腐蝕、引誘、強迫青少年犯罪等犯罪活動。
刑事犯罪活動的猖獗,社會治安狀況的惡化不僅毒化了社會風氣,而且嚴重威脅了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在廣東,這些犯罪活動則是嚴重阻礙了廣東改革開放和現(xiàn)代化建設的順利進行,妨礙了特殊政策、靈活措施的有利實施。
從今天來看,20世紀80年代廣東之所以“犯罪井噴”,有著深刻的時代原因。文化大革命“十年內亂”產生一個重要的后遺癥——滋生了一大批打砸搶分子、搶劫犯、殺人犯、盜竊犯和流氓團伙犯罪分子。這些犯罪分子活動猖獗,破壞社會治安。20世紀80年代初,人民公社的解體和承包責任制的實行,讓農民脫離了軍事化的人身控制,第一波農民進城就業(yè)正在發(fā)生。而新的經濟成分,逐漸活躍的市場,帶來貨物和人員在城鄉(xiāng)各地的流動。人們的流動,是舊有的治安管理體制不曾有過的經驗,30多年后的今天,這依然是一個難題。
當20世紀80年代初知青一代已回城時,在中國做婦女研究的美國學者韓起瀾(EmilyHonig)與賀蕭(GailHershatter)發(fā)現(xiàn):知青的回城為城市帶來了“一個大量、大齡、單身、不滿的群體”。1979年,全國城市積累的待業(yè)人口已經達到2000萬,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最高點;1980年,中國終結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運動,知青返鄉(xiāng),就業(yè)壓力再次驟增。小城市就業(yè)機會少,大城市人口總量大,都不好處理。廣州市當時待業(yè)人員超過20萬人,平均每2.5戶城市居民中就有一人在街頭混,龐大的待業(yè)隊伍中,既有大齡的返城青年,也有非常年輕的新增待業(yè)人口。這部分處于躁動的年齡階段的青年經濟困難,思想苦悶,悲觀失望,同時他們又受到改革開放之初西方思想和生活方式的沖擊。因此,有些青年無所事事,游蕩在社會上,惹是生非,犯罪率上升,敗壞社會風氣。
鄧小平、彭真、劉復之決策“嚴打”
1983年,在中國改革開放歷史中,是一個承前啟后的年份。80年代后中國開始進入一個新的持續(xù)增長期,但此時動蕩的社會治安開始嚴重威脅經濟的持續(xù)增長。從長期革命戰(zhàn)爭中走過來的以鄧小平為核心的我黨第二代領導集體深深懂得從十年“文化大革命”動亂中熬過來的10億老百姓是多么緊迫地需要一個安居樂業(yè)、休養(yǎng)生息的社會環(huán)境!于是,打擊犯罪、改善治安,為改革開放創(chuàng)造一個穩(wěn)定社會治安環(huán)境的任務,已經歷史地提升到我黨第二代領導集體的決策議程上來。
1980年1月23日,時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彭真在聽取上海負責公檢法的同志匯報完上海治安問題后,提出:“當前,對現(xiàn)行犯罪分子的處理,不能從輕,要從重;不能從慢,要從快?!?980年2月12日,第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13次會議批準:1980年內,對現(xiàn)行的殺人、強奸、搶劫、放火等犯有嚴重罪行應當判處死刑的案件,最高人民法院可以授權省、自治區(qū)、直轄市高級人民法院核準。此一決定,成為死刑復核權下放的開端。 1983年2月8日,鄧小平在無錫視察工作時,接見了在無錫療養(yǎng)的中顧委委員江渭清及省、市負責人。江渭清向鄧小平匯報說:“現(xiàn)在經濟發(fā)展,政治穩(wěn)定,但社會治安情況很不好。這樣下去不得了!這件事情,只有您老人家下決心才行。”江渭清建議道:“調查研究,半年準備,打幾個戰(zhàn)役,一個戰(zhàn)役打幾仗,該抓的抓,該殺的殺,還有的押送邊疆改造。犯罪分子最怕殺頭,還有怕吊銷戶口發(fā)配邊疆?!?/p>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件促使鄧小平痛下決心,做出這一決策的呢?據(jù)相關資料,1983年的這場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斗爭的直接導火索,是這一年發(fā)生在內蒙古自治區(qū)呼倫貝爾盟喜桂圖旗(今牙克石市)的“六一六”案件。1983年6月16日,在呼倫貝爾盟喜桂圖旗,8名十幾歲的社會閑散人員酒后滋事,殘忍殺害了27人,其中包括一名75歲的老人和一名2歲的幼童,并強奸、輪奸多名女青年。這起新中國成立以來罕見的特大兇殺案震驚了中央領導。
面對當時極為嚴峻的治安形勢,從司法部調任公安部任部長的劉復之心情沉重,他很快親自起草了一份名為《關于發(fā)揮專政職能改善公安裝備》的報告,并于7月送報中央。鄧小平在兩天內看完了這份報告,1983年7月17日上午9時,他召集劉復之和彭真來到自己在北戴河的療養(yǎng)住所。劉復之后來在一篇文章回憶了當時的情況,該文作了如下的記述:
彭真、劉復之來到鄧小平的住處。鄧小平當時穿著草綠色軍便服,踏著拖鞋,從便門走進會客室,神情閑逸地拿著劉復之起草的報告。寒暄幾句之后,鄧小平開門見山地說:“你們這個文件不解決問題。”他翻開劉復之的報告,邊念邊說?!澳銈兊奈恼轮饕沁@一段:要求對各種犯罪分子和流氓團伙的骨干分子,收容審查一批,勞教一批,拘留一批,逮捕法辦一批,對嚴重犯罪分子堅決依法從重從快懲處。同時,注意不一刀切,不炒剩飯,不該抓的堅持不抓,該從寬的堅持從寬,要進一步加強群眾工作和基層工作,多做教育、疏導和預防犯罪工作,落實基層單位的公安保衛(wèi)責任制?!蹦畹竭@里時,鄧小平批評說:“這樣四平八穩(wěn),解決不了問題嘛。毛病就在于你們后面講的‘同時注意不一刀切’,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就不能解決問題。”
鄧小平接著十分嚴肅地指出:對于當前各種嚴重的刑事犯罪要嚴厲打擊,要從重從快。他說:“‘嚴打’就是加強專政力量,這就是專政?!编囆∑竭€對第一次“嚴打”的方針、步驟和措施做了系統(tǒng)部署。他說:“為什么不可以組織一次、二次、三次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活動的戰(zhàn)役?每個大中城市,都要在3年內組織幾次戰(zhàn)役。比如說北京,流氓犯罪集團到底有多少,有哪些人,是不難搞清楚的?!编囆∑酱蛑謩菡f:“對嚴重刑事犯罪分子,必須堅決逮捕、判刑,組織勞動改造,給予嚴厲的法律制裁。必須依法殺一批,有些要長期關起來。還要不斷地打擊,冒出一批抓一批。不然的話,犯罪的人無所畏懼,10年20年也解決不了問題?!?/p>
似乎已經預見到如此嚴厲的打擊會否引起爭議,鄧小平最后大聲講道:“現(xiàn)在是非常狀態(tài),必須依法從重從快集中打擊,嚴才能治住。搞得不疼不癢,不得人心。……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活動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先從北京開始,然后上海、天津,以至其他城市。只要堅持這么干,情況一定能好轉?!迸碚?、劉復之表示支持鄧小平的意見。
經過彭真、劉復之的精心決策,鄧小平拍板之后,“嚴打”勢如破竹。
依據(jù)中央兩個“決定”,廣東“嚴打”拉開序幕
1983年8月25日,中央作出《關于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活動的決定》,嚴厲打擊嚴重經濟犯罪和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為配合此次行動,國家立法機關先后對刑法法典進行修改補充,死刑罪種增長較多。9月2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嚴懲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分子的決定》,將殺人、強奸、搶劫、爆炸、流氓、致人重傷或者死亡、拐賣人口、傳授犯罪方法等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確定為打擊重點,均可判死刑。根據(jù)中央的兩個“決定”,20世紀80年代初,在960萬平方公里的中國大地上,圍殲犯罪分子的嚴打斗爭猶如解放戰(zhàn)爭中遼沈、平津、淮海戰(zhàn)役一樣,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
1983年8月12日至15日。中共廣東省委在廣州召開了建國以后廣東最大規(guī)模的一次全省政法工作會議,傳達鄧小平和黨中央關于嚴打的指示,作廣東嚴打的戰(zhàn)前動員和戰(zhàn)役部署。省委對這次會議高度重視,會議開到縣一級,縣以上各級黨委、政府主管政法工作的領導,公、檢、法、司法行政和有關部門的領導共400多人參加。在會上,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廳長宋志英傳達鄧小平和中央常委、中央書記處的重要指示,講了廣東貫徹中央指示的實施方案,省長梁靈光作部署,省委書記林若作會議總結,省委第一書記任仲夷雖然身體不太好,仍抱病到會講話。這次會議查找了改革開放后刑事犯罪猖獗的主要原因,并提出了各種對策,達到了統(tǒng)一思想,明確任務的目的。
在統(tǒng)一思想認識的基礎上,廣東省委根據(jù)中央的指示精神,對1983年至1986年的三年“嚴打”作了具體的部署。首先明確了嚴打的重點對象除了中央規(guī)定的 7 種人之外,廣東省委根據(jù)廣東的實際情況,決定增加境外人員入境進行犯罪的犯罪分子等6種打擊對象。另外,省委還將“嚴打”分為三個階段進行。
1983年8月23日零時,廣東嚴打戰(zhàn)役第一仗打響了。是夜星光燦爛,南海波平浪靜,各級公安機關燈火通明,是一派激戰(zhàn)前夜的沉寂。當時針指向1983年8月23日零時,一聲令下,全省48000多名政法公安干警、68000多名黨政干部、95000多名治保干部和基干民兵一齊出動,從省委到鄉(xiāng)鎮(zhèn)黨委的各級領導親臨第一線指揮,駐粵人民解放軍和武警部隊派出大批指戰(zhàn)員和車輛支援,在全省范圍內對原已摸查出來的各種犯罪分子進行大搜捕、大掃蕩,曾經猖獗一時的犯罪分子頓成甕中之鱉,紛紛落網(wǎng)。至 10月底,全省共抓獲各類犯罪分子6萬多名,摧毀各類犯罪團伙3982個、17500人,破獲積案 3587宗,一批隱藏較深的犯罪分子被挖了出來。第一仗戰(zhàn)果赫赫,振奮人心,真可謂是“六月天兵征腐惡,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
1983年至1986年廣東“嚴打”戰(zhàn)果輝煌
廣東“嚴打”開展后,取得了輝煌的戰(zhàn)果,特別是嚴打戰(zhàn)役第一仗由于堅決貫徹“從重從快,一網(wǎng)打盡”的方針,給犯罪分子以沉重的打擊,鏟除了一大批騎在人民頭上、橫行無忌、無惡不作的街霸、村霸、路霸等等,為民除了害,群眾都拍手稱贊。
嚴打戰(zhàn)役第一仗不僅抓獲大批罪犯,而且改變了“好人怕壞人,壞人不畏法”的怪現(xiàn)象。嚴打前,人民群眾因害怕犯罪分子報復,不敢起來斗爭,出現(xiàn)了“好人怕壞人,壞人不畏法”的非正常狀況。嚴打戰(zhàn)役開始不到一個月,群眾就檢舉揭發(fā)各種犯罪線索60821條,扭送犯罪分子9138人。因為嚴打依法從重從快懲處了一批浮在面上作惡多端的犯罪分子,于是,廣大人民群眾受到了極大的鼓舞,紛紛起來檢舉揭發(fā)犯罪分子。
同時,懾于嚴打的強大威力,犯罪分子驚恐不安,紛紛投案自首。1983 年 9 月 25日止,全省有3762名犯罪分子自首,一大批有違法犯罪行為的失足者受到了教育。據(jù)潮州、云浮、高州等3個市的統(tǒng)計,有百分之七八十的違法青少年停止了活動,改邪歸正,重新做人。嚴打還為經濟發(fā)展和改革開放營造了良好的社會治安環(huán)境。以9月份為例,廣州市當月案件比上月下降48%,其中重特大案件下降42.6%。深圳、珠海、韶關、汕頭、湛江、佛山、江門等市的市區(qū),9月份的發(fā)案也比8月份下降50%以上。應該說1983年廣東嚴打首戰(zhàn)成效顯著,大大提高了黨和人民政府的威信,促進了社會風氣的好轉。
1985年“嚴打”轉入第三戰(zhàn)役后, 對于是否堅持“嚴打”戰(zhàn)役又出現(xiàn)了一些不同看法,有的說打擊面寬了,個別地方一度出現(xiàn)“復查風”,少數(shù)不知悔改的犯罪分子開始鬧翻案,以至剛剛糾正過來的軟弱渙散傾向又有重新抬頭的征兆,引起廣大干部群眾的不滿和不安。1985年的全國政法工作會議傳達了鄧小平的指示: “我們對刑事犯罪活動的打擊是必要的, 今后還要繼續(xù)打擊下去。”這樣,使得第三戰(zhàn)役能夠順利地進行到底。直到 1987年5月,廣東省委才對三年嚴打戰(zhàn)役進行全面的總結,廣東的三年嚴打戰(zhàn)役才告勝利結束。
按照鄧小平的決策和黨中央的部署,廣東通過三年嚴打戰(zhàn)役使得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基本被打下去,社會治安的非正常狀況已經改變,群眾的安全感大為增強。三年嚴打的輝煌戰(zhàn)果可以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①從重從快懲處了一大批嚴重刑事犯罪分子。三個戰(zhàn)役中,全省共逮捕各類犯罪分子7.4萬多人,判刑7.2萬多人。②徹底摧毀了一批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各種犯罪團伙。三個戰(zhàn)役共查獲各種犯罪團伙1.2萬多個,查處團伙成員5.2萬多人。③破獲了大批案件,挖出了一批隱藏較深的犯罪分子。三個戰(zhàn)役共破獲各類刑事案件10萬多宗,其中重大案件1.3萬多宗,積案3.5萬多宗。④從嚴懲處了一批嚴重經濟犯罪分子,為國家挽回經濟損失1.8億多元。⑤打擊、取締了賣淫嫖娼、吸毒販毒、賭博和傳播淫穢錄像物品等違法犯罪行為,挽救了一批失足者,抑制了社會丑惡現(xiàn)象的蔓延泛濫。⑥推進了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帶動政法各方面的業(yè)務工作的發(fā)展。
1983年至1986年廣東“嚴打”是繼建國初期的鎮(zhèn)反運動后, 在黨中央直接領導下的又一次大的行動,是堅持人民民主專政的又一個里程碑,對我們今天仍具有深刻的歷史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它不僅沉重地打擊了刑事犯罪,改變了社會治安的非正常狀況,而且發(fā)展了社會主義民主、健全了社會主義法制,確保了社會政治穩(wěn)定,保障了改革開放和經濟建設的順利進行。當然,1983年廣東“嚴打”行動也出現(xiàn)了一定的負面作用,留下了一些后遺癥,一些罪不至死的人死了,一些人被錯判了。當時刑法里的流氓罪最高是可判死刑的,有的亂搞男女關系的人就是按流氓罪從重被判了死刑。還有的只搶了一點點東西甚至只是一頂軍帽就被槍斃了。不過大多數(shù)被槍斃的人在當時也算有法可依,只不過是從嚴使用了法律規(guī)定的最高限。另外,當時的審判效率非常之高,可以說達到了中國法制歷史上的高效之巔。正是因為快審快判也就難免忙中出錯。這次“嚴打”一個后遺癥就是許多地方迷戀運動式執(zhí)法,熱衷搞公審公判,一些人由此輕視,甚至肆意踐踏、侵犯公民權利。雖然如此,瑕不掩瑜,1983年廣東“嚴打”還是功大于過的,它是非常時期的一種非常手段。正如原最高人民法院院長肖揚所言:“多年來的經驗表明,依法從重從快打擊嚴重刑事犯罪,是遏制犯罪急劇上升的有效措施。”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這種運動式執(zhí)法的“嚴打”行動,確實起到非常積極的作用。
參考資料:
1、廣東省地方史志編纂委員會編:《廣東省志·公安志》,廣東省人民出版社,2001年12月版。
2、畢惜茜, 陳娟:《“嚴打”整治斗爭的回顧與展望》,《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2003年第2期。
3、唐明燈:《嚴打的前世今生》,《時代周報》2010年7月1日。
4、吳元浩主編:《往事沉鉤》,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7月版。
5、http://www.360doc.com/content/10/1207/07/19446_75704149.shtml。
6、劉復之:《回憶鄧小平》(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年2月版。
7、劉傅海:《改革開放之初廣東的那場嚴打》,《源流》,2008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