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詩歌鑒賞時,恰好瞧見納蘭性德的一首詞《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其中那句“當時只道是尋?!笨戳T不禁微笑,每件事的進行時態(tài)往往都是尋常之事,一旦沉思往事,方驚覺那尋常之事卻成了不尋常的思念。
我想,很久之后,我的高三也是如此吧。只是如今身在其中,一切都是尋常。
我想談談學習,可惜我不是好學生,給不了眾人任何建議。我不想說高三有多累,因為習慣之后其實也還好。我想說一點發(fā)生在高三的開心事兒,可是開心的事兒不是很多,等多點兒的時候再說才有意思。也許傳說中的兵荒馬亂值得說一兩句,可是我比較遲鈍,對這事兒不太在意,而我知道,如果我一旦在意,兵會更荒,馬會更亂。
于是,我只能說說我自己的生活——和很多很多高三學子相似又帶著幾分差異的生活。
一、若問閑情能幾許
我的閑情不是幾許,而是很多。
我喜歡看書,看和學習沒多大關系的書——這是惡疾,到了高三也沒改掉,如果我用看課外書的時間來學數(shù)學,我的數(shù)學就不會考這么點兒分數(shù)。有時候我會反問自己,如果高考考得不好,你會不會責備自己當初天天看課外書?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從高一想到高三。最后得出了答案:不會。
我曾經(jīng)想過放棄一些東西,比如寫文章。錢鐘書曾經(jīng)說過:“我們把自己的寫作沖動誤認為是自己的寫作才能,自以為要寫就意味著會寫。”我畢竟年少,多少有點傻氣,有點沖動,有點莽撞,心里自然是愿意用一生書寫屬于我的字句,只是不知何時會像很多人那樣,某一天悄然放手,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閱讀。我是個孤獨的人,我的朋友不多,能夠真正和我說上幾句話的人更少,我沒什么愛好,更沒什么特長,只是喜歡讀書,因為這樣就可以自個兒呆上一整天。
有時候我不看書,就不確定自己是活著還是死掉了,每天對著一堆習題畢竟不是什么好受的活兒。有人對我說:“你怎么還看課外書???”我當時突然就來氣了:“要你管!”
羅曼·羅蘭對茨威格說過:“它(藝術)可以給我們、我們個別的人以慰藉,但它對于現(xiàn)實卻是無能為力的?!蔽乙苍S就是那個別的人中的一員。我需要叔本華的《人生的智慧》,需要聽聽查拉圖斯特拉是怎么說的,需要錢鐘書和楊絳,需要看看勒克萊齊奧筆下的逃離與自由……沒有他們的那一點兒慰藉,生活就不再是生活了,也許夸張了,不過又有什么關系呢?文字包容夸張。
不要為我擔心或者著急,我理解羅曼·羅蘭后半句話的意思。安慰只需一點兒和一會兒的功夫就足夠了,現(xiàn)在的我在沙灘上行走,風和海浪會淹沒我的腳印,但我依然選擇前行,我要走到海的懷中,讓大海與我融為一體;我要走到太陽升起來的地方,讓最初的曙光印在我的眸子里。
二、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喜歡王維,因為他的為人和他的四句詩。
詩句分別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和“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前兩句不用解釋也明其意,后句無法解釋,原因是我看懂表面之意,卻不知道其中之奧妙。所謂年輕,大概就是這樣,容顏再好,腦子卻不太好使。那些與生活經(jīng)驗同在的情感少之又少。
于是,課本上的很多東西也無法理解。
我能夠背誦默寫古詩詞,卻常常不能深切領悟其真諦。我能夠默寫辯證唯物主義,卻沒看過《資本論》,理解不了馬克思——別誤會,我不是在批評中國教育,不過是我自己比較笨而已,不能怪制度。如今這都是尋常事,總有一天我會去看《資本論》,總有一天會明白古人給后人留下的精神財富。
學習不是為了分數(shù),但是為了分數(shù)而學習并沒錯——對于高三是這樣的,不管理解不理解,拿到分就行。而畢業(yè)不意味著學業(yè)結束,但結束學業(yè)總得畢業(yè)吧。
三、江山如此多嬌
喬布斯沒了,希臘債務危機繼續(xù)著,馬英九連任,蒙牛出事了,韓寒又被質疑,張藝謀拍了新電影,肯德基出了新食品……生活那般精彩。有的老師要求我們專心只讀圣賢書,有的老師要求我們關心社會,我們在如此多嬌的江山里左右為難。
還是朱自清說得對——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
作為高三學生的我,也許真的是什么也沒有。但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去和爸爸一起看一會兒新聞,也只有看新聞的時候,他才不會趕我走。有時候會在作文里引用一下時事新聞,證明自己沒白看那么多的新聞。
其實更多時候只想瞄一下電視機。很久以前電視劇對我的吸引力就不大了,新聞倒顯得好看得多。小時候覺得看新聞是老人家的活動,看來年輕的我也在漸漸老去。
不過,只有在看新聞的時候,我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世界并不是只有我們這群高三學生,有人拿最低的工資干最重最臟的活兒,有人面對天災有人面對人禍,而我們不過是面對幾張試卷幾份習題。
我們的國家并不是教科書上寫得那般好,但它再不好也是我們的國家,它的很多陋習需要一些人給她改掉,我希望我成為這一些人中的一個人。人生匆匆?guī)资d,總不能只污染環(huán)境而不做點兒貢獻吧?那樣也太缺德了。
后記:最初不過想抒情
不知怎么的,本來只想抒情,寫著寫著,情是抒了,不過不知道抒出來了沒有。我比同齡人晚一年念書,今年正好是我的20周歲。我希望我有個20歲的樣子,盡管現(xiàn)在沒了傻樣,但啥樣都沒有。也想讓日后的那個自己想起現(xiàn)在的自己:哦,原來我當時是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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