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麗娟

朋友在寫生。金色的陽光從窗欞里瀉下來,光和影在畫紙上跳起舞來。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花草上,陽光在葉片上跳躍,那些細(xì)小的筋脈延伸到他的心底,挑撥著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在靜謐的時光里,他和它們氣場相通,彼此愉悅,心靈交匯。

那些葉片在他面前舞動著,如一群面容潔凈、儀態(tài)端莊的婀娜女子,起舞弄清影。他們互相對視著,微笑著,默契著,畫筆在在素箋上徜徉……

朋友完成畫稿,落款“花開流年靜”。文字與畫面相當(dāng)吻合,那一幅幅氤氳淡墨香氣的花卉寫生,與這題字,真是恰到好處。觀其畫,令人拋開所有雜念,全身心地浸潤在一個明亮清透的世界里,體悟著塵世微歡。

做這樣的一個畫者是幸福的,做這樣的一種植物也是幸福的。

我倆閑聊著,美畫伴香茗,好不愜意。朋友談起他對門的夫婦,言語間充滿了羨慕。朋友說,那對夫妻下崗了,女兒在上大學(xué)。平日里,夫妻倆煎煎臭豆腐、雞肉串什么的,日子雖清簡卻也安穩(wěn)?？臻e的時候,男主人在陽臺上侍弄花草,澆水、剪枝,樂在其中。夫妻倆手兒巧,男人會編竹器,女人會繡花、織毛衣,偶爾他們會拿些竹器、繡品去街頭賣。夫妻倆還有一個習(xí)慣,每天傍晚都會去散步。有一次下毛毛雨,居然看到他們撐著傘在散步。每每看到這樣的景象,朋友總會感嘆:平凡的生活也能過得如此水潤清香。

“清歡是一種心態(tài),是一種對于平凡生活的熱愛吧。如品味粗茶淡飯,勝過山珍海味;傾聽林間鳥鳴,勝過舞臺華章……”朋友大發(fā)起感慨來,我的心也越來越明朗。

清歡,不奢華,不喧鬧,不蕪雜,不濃烈。淡淡的,似水,卻有花的芬芳;柔柔的,如風(fēng),卻有虹的亮彩;涼涼的,似月,卻有光的質(zhì)感。

其實,畫畫、寫字又何嘗不是一種清歡呢?當(dāng)朋友開始細(xì)細(xì)觀察并精心描摹那一株株靜美的草樹時,他一定也是在享受自然給予的清歡吧,那應(yīng)該是一種情盛意盡的滿足,一種豐沛的人生饋贈。而我也要感激文字,它總會讓我虛浮的心漸趨沉靜。

想起身邊這樣一類美好的女子,芬芳而不濃烈,安靜而不木訥,每天如植物般自然地生活。她們有著自己的喜好,潔凈得體的服飾,自然純樸的笑容,舉手投足間不局促、不張揚(yáng)、不浮夸,即便立于偏僻的屋角,你也能聞到那淡淡自在的清香。

原來,清歡是深藏在骨子里的,悠遠(yuǎn)綿長,非細(xì)細(xì)品嘗不可。

花開流年靜,有味是清歡。像植物一樣活著,甚好。

(編輯趙瑩zhaoyingno.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