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劉　暢　邱永崢

《環(huán)球時報》記者日前二赴敘利亞采訪。此時，全球數(shù)以千計的媒體記者扎在一山相隔的敘黎邊境，在距霍姆斯不過十幾公里之處探求真相。然而，敘利亞政府軍和反對派武裝極少拋頭露面，也沒有人會被輕易信任。于是，在這場看不見的新聞戰(zhàn)中，“線人”唱起主角。這些消息靈通人士交際甚廣，多有“特殊資源”，在戰(zhàn)地充當媒體和受訪者的掮客。他們并不可愛，但卻是眾記者渴求接觸的對象。

有戰(zhàn)地就有線人

貝魯特銀行家勞倫斯驚嘆于外國面孔的涌入?！斑@實在不算個太大的城市?！痹谪愻斕亻_車等紅燈都能碰到熟人，要搖窗問候。“這半年，樓下咖啡館、銀行邊午餐廳和傍晚的酒吧，到處都有新人?！?月末，《環(huán)球時報》記者和勞倫斯對坐交談，“眼尖”的他笑著說：“局勢不好，哪來你這樣的東方游客。”

勞倫斯口中的“新人”，是指不斷涌入黎巴嫩的全球媒體記者：從首都貝魯特到北部穆斯林聚居的特利波里，再到各派勢力混雜交織的貝卡谷地，每家酒店的住客都有記者。

敘利亞陷于局部混戰(zhàn)，政府軍雖實力占優(yōu)，但囿于國際壓力，步步提防小心；反政府武裝拼命想借外力成事，卻勢力散亂，沒有核心。想采訪哪邊都不易。尤其邊境聚集反政府勢力，中國記者有生命之憂。此時借助線人事半功倍，他們或許狡黠貪財，但經(jīng)反復(fù)磨合加斗智斗勇，往往能帶給你意想不到的收獲。

誰都想進敘利亞

黎巴嫩通往敘利亞的陸路是條險途。翻３座山、穿越不安定的貝卡，又逢暴雪罕見來襲，《環(huán)球時報》記者受困兩日才等到救援隊從1.5米厚的雪層辟出勉過一車的通道?？缇彻凡粡?fù)往日喧囂，如今極少有黎巴嫩人再往敘利亞去。記者的始發(fā)站——貝魯特東部唯一長途車站夏赫勒也生意慘淡。

夏赫勒站的長途車通大馬士革、霍姆斯、德拉等敘利亞大中城市。因湊不齊人，中巴和大巴車荒廢已久，只有車站四周生計不保的“黑車”司機賣力招攬客人，同時兜售過關(guān)“綠色通道”。當前局勢下，外國人在敘利亞海關(guān)被扣數(shù)小時甚至被遣返并不見怪。

穆希迪恩，留著髭須的穆斯林，是記者選中的通關(guān)司機。他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不失時機地打探記者身份，炫耀自己曾帶英國廣播公司、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wǎng)和日本媒體記者入境，他寄希望于“中國記者更易通關(guān)”。

《環(huán)球時報》記者因曾“私闖霍姆斯”被列入“觀察名單”，在海關(guān)遭到大馬士革方面的盤查。意外的是，穆希迪恩和敘利亞新聞部外媒司精干的女司長相熟，幾番電話交涉得以入境。穆希迪恩還機敏地示意記者奉上“小費”，簡化了媒體設(shè)備審查的環(huán)節(jié)。后經(jīng)穆希迪恩介紹的敘利亞線人穿針引線，記者從新聞部搶得大馬士革城郊交火區(qū)的實地采訪機會和另兩張入境簽證。

見反對派是危險的約會

縱貫?zāi)媳钡睦璋湍圬惪ü鹊噩F(xiàn)為“敘利亞自由軍”和霍姆斯難民的集散地?！董h(huán)球時報》記者通過中國國內(nèi)一名黎巴嫩生意人，輾轉(zhuǎn)結(jié)識了自稱貝卡“最牛”記者的艾哈邁德。高壯的艾哈邁德留著一頭嬉皮士蓬亂卷發(fā)，駕一輛GMC吉普，一開起來，滿車雜物咣當直響。

艾哈邁德不是記者接觸的唯一本地記者，更不算最出色的一個，但他為人痛快，遍地朋友。眼下貝卡四處有“消息人士”，他們帶你前往的目的地除了危險，一切未知。雖說艾哈邁德對美元比對新聞更感興趣，但在隨記者闖蕩敘黎邊境面見敘利亞難民和武裝分子的過程中，他謹慎且盡職。

貝卡谷地布里塔爾因槍支走私臭名昭著，記者通過當?shù)匾晃淦魃倘藸烤€，獲取了“敘利亞自由軍”中級軍官的聯(lián)系方式。自由軍分散在敘黎邊境兩側(cè)的密林、村鎮(zhèn)，夜間活動比白天頻繁，只肯蒙面示人。記者聯(lián)系的反對派“通信官”反復(fù)經(jīng)郵件、網(wǎng)絡(luò)電話核實記者身份和采訪目的，用網(wǎng)絡(luò)相機拍下記者容貌，并3次更改地點才答應(yīng)最終見面。直到記者赴約，這名反對派也沒有以真面目示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