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斯皮爾伯格作為一名猶太人，他的影片中滲透著猶太人所特有的一種情結——猶太情結。斯皮爾伯格電影中的猶太情結并不是一時的情感流露，而是一個整體，一個不斷變化深入的過程。他的這種猶太情結其實是所有猶太人共有的情結，這種情結來自于他們千百年來的遭遇，影響著他們現(xiàn)在和未來的生活，同時也影響著整個世界的發(fā)展。而這種情結在斯皮爾伯格的電影中得到了很好的詮釋。

[關鍵詞] 猶太情結 救贖 孤獨 復仇

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1.22.003

斯蒂芬#8226;斯皮爾伯格，猶太裔美國導演。1946年生于俄亥俄洲的辛辛納提，自小就熱愛電影藝術。16歲時，初步具備電影思想與實踐能力的斯皮爾伯格拍攝了第一部標準長度的影片《火光》，少年斯皮爾伯格依靠這部電影賺到了100美元，這是他的第一筆票房收入。從此，斯皮爾伯格踏上了電影征程。在他30多年的導演生涯中，既有《大白鯊》、《ET外星人》、《奪寶奇兵》、《拯救大兵瑞恩》這些振聾發(fā)聵的商業(yè)力作，又有《紫色》、《太陽帝國》、《辛德勒名單》這樣散發(fā)著濃郁藝術氣息的佳品，還有《人工智能》、《少數(shù)派報告》這樣領風氣之先、玩高科技制作于股掌的時髦作品。斯皮爾伯格在當今的電影界中是一顆璀璨的明珠，是好萊塢自己培養(yǎng)的電影奇才。正是他身體里流淌的猶太人的血液，使他的電影獨樹一幟，并且在他的電影中留下標簽似的痕跡——猶太情結。

一、苦難與救贖并行

猶太人在西方歷史上是一個苦難的民族，同時也是一個傳奇性的民族。由于《圣經(jīng)》的歷史中，基督是被猶太人害死的，所以西方各接受基督教的國家都極度仇恨猶太人，在各國流亡的猶太人都是仇恨的對象。正如《辛德勒名單》結尾處那位蘇聯(lián)紅軍所說的：“你們千萬不要去西方，那里的人恨你們。我要是你們也不去東方?！边@種對猶太人的仇恨在“二戰(zhàn)”中達到了高潮，有600萬猶太人遭到了希特勒殘酷的屠殺。

雖然斯皮爾伯格出生在“二戰(zhàn)”結束后的1947年，但他對這段歷史有著深刻的記憶，因為“二戰(zhàn)”是屬于所有猶太人的集體記憶。在《辛德勒名單》中，猶太人被屠殺的場面比比皆是，但只要有屠殺的地方就有辛德勒的身影，他在影片中是一個拯救者、保護者，他被塑造成為一個“英雄”的形象，這個“英雄”的拯救者形象可以說是猶太人在受難中的一個精神寄托，或者說是猶太人在受難之時膜拜的心理對象。而在影片后四分之一處，一火車辛德勒的女猶太人被送進標有“淋浴消毒”的房間的場景中，斯皮爾伯格無意中扮演了一次拯救者的角色，他出于自己的情感考慮巧妙地處理掉了“毒氣室”的場景，結果無意中使辛德勒的猶太人們得到了一次救贖。

在《拯救大兵瑞恩》開頭的25分鐘里，美軍在海灘上遭到德軍的“屠殺”，其場面極其的血腥與殘忍，而米勒中尉則是以“英雄”的形象出現(xiàn)。同樣，在《人工智能》中，當大衛(wèi)逃到樹林中的時候，整整一卡車機器人的“骸骨”傾倒下來。就在大衛(wèi)即將被屠殺的時候，一個農夫形象的人丟出了第一個拯救者的沙包。

我認為這是斯皮爾伯格有意而為之的結果，因為他無法承受這樣真實而殘酷的場景帶給自己的精神上的沖擊。在斯皮爾伯格的電影中，有很多的“屠殺”與“虐殺”的場面，只是它們都巧妙的“隱藏”了起來，與其說是“隱藏”其實應該是導演不自覺的受到猶太情結影響的結果。

二、孤獨為尋母做鋪墊

正如前面提到的“西方各接受基督教的國家都極度仇恨猶太人”。所以猶太人是一個孤獨的群體。他們流亡了二千多年，“家園”對他們來說永遠都是一個向往與膜拜的對象。猶太人的孤獨，也折射出斯皮爾伯格的孤獨。他童年時代的孤獨遭遇對他以后的電影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斯皮爾伯格電影中的“尋母”都可以和“歸家”“尋家”“家園”聯(lián)系在一起。

影片《太陽帝國》大部分情節(jié)顯示出吉姆都是在孤單無助中度過的，在這期間他與維克托夫人之間建立起來了一種微妙的關系，維克托夫人成為他“尋母”失敗的一個精神寄托。

《ET外星人》中的小男孩艾里奧特生活在一個冷酷無情、極度缺失母愛的家庭中，后來他幫助小外星人歸家的過程，也是他找尋伙伴與母愛的過程。小男孩的孤單寂寞在影片的最后得以消解。而且地球男孩幫助小外星人這個主題，可以理解為一種跨越種族的友誼，也可以看作是斯皮爾伯格對猶太人能為其他種族所接受的一種愿望。

《人工智能》中的機器人大衛(wèi)，從被制造出來那天起就是“獨一無二”的，他渴望得到母愛，可結果仍然被視為低人一等。他的處境和猶太人非常相似，他們聰明機敏，在很多領域有過人的才能。但他們卻被世人所孤立，受到世人的歧視與憎恨。大衛(wèi)始終在尋找得到母愛的方法，盡管最終得到了母愛，可這不僅短暫，更重要的是這種母愛完全來自于大衛(wèi)自己的記憶與一個美好的愿望。

三、復仇后的反思

在《慕尼黑》中，反復出現(xiàn)11名以色列人被AK47掃射的畫面。斯皮爾伯格在處理這些場面的時候，沒有一點的掩飾和回避，鮮血橫流，彈殼飛濺。這些畫面為之后“摩薩德”的復仇行動提供了一個非常合理的理由，而且觀眾對這一復仇行動也給予認同。但是，影片其后的發(fā)展并不是像“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那么簡單明了。在影片的開頭，巴勒斯坦的“黑色九月”明顯被塑造成一群可憎的恐怖分子，以色列的“摩薩德”則是正義的化身。而隨著影片的發(fā)展，“邪惡”與“正義”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名單上的恐怖分子被斯皮爾伯格塑造為弱者和同情對象，當他們被“正義”的以色列特工暗殺的時候，觀眾自然地會投向弱者一方，同時對猶太人的復仇行動予以質疑，觀者在質疑的同時也開始思考“正義”行動的正確性，在觀眾思考的同時特工們也開始思考。他們這樣做是否正確？名單上的人是否有罪？復仇行動究竟是打擊了恐怖分子還是促使恐怖襲擊更加變本加厲？《慕尼黑》中給出的答案很明顯。

“復仇”在斯皮爾伯格的電影中還有另外一種表現(xiàn)形式，就是對絕對權威的顛覆?！顿_紀公園》系列的前兩部，人類剛開始都是以絕對的權威的控制者形象出現(xiàn)的，科學家復活恐龍并控制其繁殖。《失落的世界》中人類大肆捕獵恐龍，而結果則是身為絕對權威的人類被恐龍捕殺，其絕對權威的地位被徹底顛覆。人類妄圖控制生命，而最終被自己創(chuàng)造的生命所吞噬。就像納粹妄圖滅絕生命一樣，最終被毀滅的正是他們自己。

“正義”的復仇換來的是一連串血腥的惡性循環(huán)，周而復始，永無止境。“冤冤相報何時了？”顯然斯皮爾伯格了解這句話的含義，復仇解決不了問題，相反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既然復仇解決不了問題，那么問題應當如何解決呢？影片中有這樣一個段落，就是“摩薩德”特工們陰錯陽差的和一幫“巴解”組織成員住進了同一間屋子。特工們通過掩蓋身份和他們共度了一宿。房間里有一個收音機，以色列人想聽流行歌曲，而巴勒斯坦人要聽宗教音樂。雙方互不相讓，最后終于他們找到了第三個頻道，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頻道，終于他們和平地共處一室。這個段落可以說是斯皮爾伯格給出的一個答案。然而斯皮爾伯格也知道這只是他自己的答案，現(xiàn)實的答案是不會這樣圓滿的，于是在第二個夜晚這同一間屋子里的人便刀兵相見了。猶太人和巴勒斯坦人的和平只能是一瞬間的，和平只是一個美麗的幻想，那“第三個頻道”在哪里呢？斯皮爾伯格現(xiàn)在并不知道，但也許以后真的會有這“第三個頻道”出現(xiàn)，斯皮爾伯格通過這樣一部電影引導觀眾和他一同進行反思。

四、結語

斯皮爾伯格電影所流露出的苦難與救贖、孤獨與尋母、復仇與反思等情結，只是錯綜復雜的猶太情結中的一部分。二戰(zhàn)前多年的流離失所，從古至今的歧視與仇恨，一再成為屠殺的受害者，也曾成為發(fā)動戰(zhàn)爭的侵略者，經(jīng)歷過這些歷史的心靈絕不是幾段文字就能分析清楚的。斯皮爾伯格作為一名擁有猶太血統(tǒng)的電影導演，他的電影也許只能代表一部分猶太人的想法，或者說他影片中的猶太情結只是錯綜復雜的猶太情結中的一部分。而且在斯皮爾伯格的電影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受他兒時的幻想與陰影的影響，因此不能排除其猶太情結的個別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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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段永利，西南大學新聞傳媒學院研究生。

段永杰，北京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成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