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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城計

        2011-12-29 00:00:00王保忠
        北京文學 2011年1期


          臘月二十三,農(nóng)歷的小年,后晌,甘家洼村的村長老甘,就是我,自打十幾天前就進城花一千五百塊錢訂下了鼓匠班子。然后,我就每天都不停地給全國各地打電話,希望那些外出務工的村民都回村來看戲。我怕他們不回來。他們要不回來,我的臉該往哪兒擱?村民們最終回來看戲了嗎?
          
          今天是臘月二十三,農(nóng)歷的小年,我一大早就爬起來,嘩嘩嘩地掃院子,小皮也不消停,尾巴一搖一搖地跟在我屁股后瞎起哄。村邊那些老火山都死死地盯著我,好像是說今天這家伙有什么好事呢,咋一大早就忙活開了?屋后的狼窩山也還是大張著嘴,多少年了,我的這個老鄰居一直這樣大張個嘴,也不知它究竟想要說些啥。還有我看不到的灶王爺肯定也大張著嘴,今天是他上天言好事的日子,我媽昨天就用麻糖和的泥漿把灶坑泥了一回,就是想甜甜他的嘴,上去給我們多說幾句好話。我想,要是老頭子能幫我把那些出去打工的人一個不少都勸回來,看看戲過個年就更好了。
          一想到后晌村子里將人山人海趕廟會一樣熱鬧,我屁股下便像安了個輪子怎么也坐不穩(wěn)了??戳讼卤矶及它c多了,我扒了口粥趕緊出門,走了幾步又返回來,叮囑我爹我媽多燒幾鍋水,不能人家回來了連口水都喝不上。演員們也要喝水,雖說說好不吃飯了,飯錢另加三百,水還是得供應上去。午飯也得多做點,說不準有人半前晌就回來了,到時人家過來串門子,又沒有要走的意思,那就留下來吃吧。我又看了一眼長得都快冒過墻頭的兩個孩娃,讓他們記著給爺爺奶奶打個下手,不要沒頭蒼蠅似的滿村子亂撞。兩個家伙平時也不在家,有爺爺奶奶陪著在城里念書呢。村子里的學校早塌球鍋了,我怕他們耽擱了學業(yè),四處磕頭作揖總算把他們弄進了城里的學校。后晌村里要唱戲,前兩天我就叫了掛小三輪把他們接回來了。我是個光桿司令,腿腳又有點問題,沒人幫著還真的啥都做不成。
          想想都活了四十大幾啦,還這樣拖累爹媽,我真恨不能腳下裂開道地縫鉆進去。唉,這能怪誰呢?要是我那個吃里扒外的女人還在,就沒有這么多煩心事了。不過,這也沒啥,真的沒啥,很快就會有個女人送上門幫我打里照外來了。但這個女人究竟怎樣,是香噴噴的,還是寡淡淡的,我心里還真沒個底。管它呢,有個女人能陪著我,不讓我太丟臉就行了。說不準還真能碰上好運氣,送來的是個香噴噴的女人呢,想著,我心里好像是給貓抓了一下,別提有多癢癢了。
          我出了門,一瘸一拐地朝村委會走去。
          小皮也跟著出了門。
          我扭過頭看了它一眼,它也沖我搖了搖尾巴,它的白牙像一道新劃出的傷口。
          我進了辦公室,這兩間破破爛爛的房子昨天就擦抹過了,但聞著還是有一股霉味。后晌鎮(zhèn)長要來,來得早了可能要進來坐一會兒,總不能灰桌冷板凳d4YerRSCqnuuUtKFXm633Q==的吧?獎狀該掛的都掛出來了,滿滿一墻呢,我就是要讓鎮(zhèn)長看看,讓村子里的人看看,這都是我掙下的。看了半天,我心里又老大不是滋味了,這些獎狀早泛黃了,褪色了,就是說這幾年我啥都沒掙回來,要不鎮(zhèn)長能老是數(shù)落我,說我懶牛屎尿多,工作越來越差勁了?我工作咋能不差勁,看看,辦公室出來進去只我一個人,昨天會計小五說一大早就帶著那個女人回村,可這會兒連個鬼影兒都沒見。我就給他撥電話,小五你磨蹭啥,不會還摟著媳婦睡覺吧?一村人馬上就回來了,你在沒幾步遠的縣城,撒泡尿的工夫就回得來的,咋還磨蹭?那頭的小五支支吾吾的,真不好意思啊老甘,后半夜我直鬧肚子,一個勁地上廁所,怕是回不去了。
          我一聽就火了,你不回來,我要的女人咋辦?
          小五不緊不慢的,這你甭急,人家早安排好了,自個兒會送上門去的。
          我心里一炸一炸的,小五你給我聽著,你要敢耍老子,會計就甭當了,低保也甭吃了,一個鋼■你都休想見到。
          小五還那樣慢騰騰的,我真的拉肚子啊老甘,哄你我出門撞車。
          我就罵,狗日的你也甭發(fā)毒誓了,記著管住自個兒的喇叭嘴,我借女人的事你要敢說出去,小心我擰爛你的猴頭。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小皮一眼一眼地看我,意思是發(fā)那么大的火干啥?我忍不住踢了它一腳,踢得它吱哇亂叫。叫個屁,再叫老子剝了你的皮。
          小皮臥在那里不敢吱聲了,老半天,它突然跳起來,嗖地射向門外,我眼一亮,這家伙耳朵靈,莫不是小五和那個女人回來了?我站起來,跟著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小皮在街上停下了,我也停下了。一看來的人我就心涼了,根本不是我要等的人,是開著輛三輪車一口一個破爛換錢的大老王。嘿,這人,他來起的啥哄???我懶懶地看了他一眼,去吧去吧,該收的你都收走了,哪還有破爛啊。大老王呵呵一笑,破爛這東西,收走了還會生出來嘛,哪有收完的道理?我說,不看我心里煩著嗎,你少在我眼前瞎晃。大老王又一笑,有啥煩心事說出來呀,沒準我能幫你個忙。我揮了揮手,純粹是瞎搗亂,你一個收破爛的能幫了我個啥?大老王搖搖頭,跳上駕駛臺突突突地發(fā)著了車。
          我忽然攔住了他,對了,后晌我們村唱戲,你也過來瞅瞅吧。
          大老王眼睛睜得牛蛋大,你們甘家洼也沒幾個人了,你給誰唱,錢多了燒的?
          我心里不由冷冷一笑,就知道他一個收破爛的沒啥境界,根本就不懂有些錢不能省,也省不下的。我說,把錢拴在褲腰帶上,能成個啥氣候?馬上人們就一撥一撥地回來了,我沒別的企圖,就是想花錢給他們買個熱鬧。
          大老王搖搖頭,你敢肯定人家一定得回來?又沒到種地的時節(jié),回來干嗎?就是有不開眉眼的聽你的話,回來的頂多也就四五個。
          真是長了張烏鴉嘴!我一下跟他變了臉,四五個?那你敢跟我打賭嗎?賭一百塊,敢不敢?
          大老王也不含糊,賭就賭,后晌我來。
          看著那家伙突突突地走了,我又回了辦公室,坐在那把破椅子上盯著一墻的獎狀發(fā)呆。自打十幾天前進城訂下了鼓匠班子,我每天都不停地打電話,給太原、給大同、給包頭、給呼市、給蘭州、給北京、給南京、給烏魯木齊,遠處近處的都打,我怕他們不回來呢,不回來我這臉就不知往哪兒擱了。我先是來軟的,說都是名演員,三個小時一千五百塊呢,過了這村沒這店,不看你肯定要悔斷腸子的。接著來硬的,說上邊要核對低保戶,不回來你就是不想要明年的低??盍?。他們哦哦哦的都應承得不錯,說會回來的,會回來看戲的,你這么熱心,我們不回去就是沒良心了。再說我們也想領低保錢,少是少了點,可一年忙到頭又能掙幾個呢。
          我就對小皮說,輸定了,這個收破爛的輸定了,你信不?
          我又說,他肯定不敢來。
          小皮臥在火爐前,還是一聲不吭。
          我就覺得這家伙學精了,怕說錯了挨揍,怕我一腳踢得它又吱哇亂叫。突然間它又站起來,嗖地射向門外,我也跟著跑出去,我看到街上停了一輛大紅的出租車,車上下來個三十五六歲的女人,香噴噴光鮮鮮的樣子。我忽然明白她是誰了,是我租的那個女人,看來他們公司挺守信用也懂得客戶心理。我就怕給我派個太年輕的女女,那我真的受不了,眼下這個我覺得還能接受,年紀啦,長相啦,跟我想象的差不了多少。她付了錢把車打發(fā)走,就笑吟吟地朝我走過來,說你就是甘村長吧?我點了點頭,你咋知道我是甘村長?女人笑了笑,看過你照片呀。我這才想起小五問我要過訂金,還有一張二寸彩照。
          前天我去鎮(zhèn)上開會,順便對鎮(zhèn)長說了唱戲的事,請他去講個話。鎮(zhèn)長一開始沒應承,中午喝過酒才開了口,你們甘家洼唱回戲也不容易,讓我去就去吧,好歹也得給你捧個場。不過你得好好接待,最好嘛,最好帶上你的女人。我說,女人?您也知道我的女人早跟人跑了。鎮(zhèn)長哈哈一笑,真是個死心眼,你不會借個嗎,這么大的場合你身邊沒個女人能行?回來的人都一窩一窩的,你是一村的頭兒,身邊倒沒個女人,你好好想想,這村長當?shù)眠€有說服力嗎?我想想也是,鎮(zhèn)長提醒得對,我身邊是得有個女人,沒個女人還真沒說服力呢。一出鎮(zhèn)政府的大門,我就給小五打電話,讓他幫我張羅這件事。早聽小五說過城里有這個行當,租一個也成。小五一開始怎么也不肯,說又不是給我借女人,你的事你得親自過來。我說又不是跟我過一輩子,也就臨時租幾個小時,你幫我辦了就行。其實我是覺得丟人,怎么我就混到了租女人的地步?
          
          我盯著那個女人看了半天,一本正經(jīng)地說,來了就好,來了就得懂規(guī)矩,一刻都不能離開我,明白嗎?
          女人笑了笑,當然知道,這八個小時我就是你的老婆嘛。
          我點點頭,看來你們公司還行,還行。我領著她往我辦公室走。身邊有個女人,感覺就是不一樣,我發(fā)現(xiàn)有她陪著我,心情一下子好多了。我看到我家的炊煙像根繩子,直溜溜從房頂拉到樹頂,又從樹頂拉到天上去了。天氣真的很不錯,有十多天沒下雪了,日頭笑瞇瞇地看著我。就在昨夜,我還擔心今早起來會不會下雪呢,真要是紛紛揚揚來上一場,白花花的封了路,想唱也唱不成了。人算有時不如天算,現(xiàn)在看,這不是個問題了。
          我就對她說,多好的天氣啊,看戲的人馬上就回來了。
          說這話時,我想攬一下她的腰,好久沒碰過女人了,我做夢都想有個女人攬在懷里,可是我沒敢,碰了是個什么后果我不知道。
          她點點頭,是啊,都回來那就熱鬧了。
          進了辦公室,我指著一墻的獎狀對她說,看到了嗎,這都是我掙下的。
          她仰起臉一張一張地看,末了說,甘村長你真有能耐,我好佩服。
          我知道她在敷衍我,但她的樣子還是蠻讓人動心的,我又想攬一下她的腰了,可我只是伸出手假裝不小心碰了碰她的胳膊,她肯定感覺到了,沖我笑了笑卻沒吭聲。我就覺得心里很舒坦,有個女人,有個女人是件多美的事啊。驀地,我記起小五還沒回來,都這個時候了他怎么還不回?就摸出手機給他打,你這家伙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也就你我兩個干部,你不回來說明了啥,說明我們兩個也不團結(jié),窩里斗。小五聲音里立刻帶了哭腔,你可不敢這么想,我是真的回不去,一個勁地往廁所跑,真的拉得沒一點氣力了。我說,你狗日的,你就給我?;^吧。小五說,我真的拉肚子,我向你發(fā)誓,哄你我拉死還不行嗎?我說,咋這么多廢話,快拉死了你能這么多廢話?小五忽然說,對了,那個女人去了嗎?我說,人家早來了。小五嘿嘿一笑,有她幫著還不成嗎?多個人礙事。我說,她是她,你是你,趕緊給我回來!說完,掛了手機。
          我忍不住對這個女人嘆了口氣,如今做點事真難,連手下的小會計都不聽我的話了。
          女人眼睛睜得很大,一個小會計都不聽你的了?這叫什么事呀。他不聽你的,我聽,現(xiàn)在我是你的女人,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心里又一癢,笑著說,下午要干的事不會少,現(xiàn)在你先跟我回家吃飯。
          我領著那個女人回了家,我看到我爹我媽在灶前慢慢騰騰地忙活。我問,還沒人上家吃飯?我爹搖了搖頭。我說,準備了這么多飯,咋沒人上門呢?我媽看了我的女人一眼,壓低聲音對我說,這假裝的媳婦咋著也是假裝的,還是讓人家回去吧。我沒吭聲,我知道他們這些老腦筋肯定不樂意,不樂意我管不著,只要不把她攆出門就行。我爹一直不大看這個女人,好像看一眼就會污了他的眼睛。我想,雖說是租來的,雖說人家只跟我過八個小時,可也不能讓她太尷尬。
          我就看著她說,沒人來我們吃吧,你也吃。
          女人沖我笑了笑,謝謝您村長。
          我覺得她的笑很好看,我想真要能娶下這么個老婆也不錯,可我知道這不可能,這只是個夢。甘家洼這么窮,誰會跑到這破地方來?窮也不怕,怕的是沒人煙啊,所以,我才張羅著給甘家洼找個熱鬧。兩個孩娃不知道這究竟咋回事,又不敢問我,只是一眼一眼地看著那個女人。女人也沖他倆笑了笑。
          我上了炕在桌子前坐定,我坐的是主位,爹和兩個孩娃坐在兩側(cè),我覺得我這樣還是很像個當村長的樣兒。那個女人看著我,不知該不該上炕,我說,你跨炕沿上吃吧。她怔了一怔,好像對這樣的安排有點吃驚,但還是跨上了炕沿。從前,兩個孩娃的媽還在時,就這樣跨在炕沿上吃飯,我們甘家洼的女人都這樣。家庭主婦不能上炕吃飯,這是規(guī)矩。她假裝當我的女人,也得守規(guī)矩。我看著滿滿一大桌子菜,對我爹說,要不咱爺兒倆喝幾杯?
          我爹搖搖頭,你后晌不是要接待人嗎?喝得醉醺醺的不好吧?
          我說少喝點,少喝點沒事。
          我爹嘆了口氣,那你自個把握吧,少喝點。
          我還是沒少喝,我一仰脖就是一杯,一仰脖就是一杯,沒幾杯就有點暈暈乎乎的了。我爹瞪了我一眼,咋口茬那么大?又沒人攆著你。我說讓我多喝幾杯吧,戲開前我得講幾句,好幾年沒講話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講好,喝點酒可能就不緊張了。我爹沒吭聲,不聲不響地陪著我喝。他口茬小多了,抿一口再抿一口,他一直沒去看那個女人。喝了酒我膽子就大多了,我抓過酒瓶對我的女人說,你也陪我喝一杯吧。女人一驚一乍的,啊呀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嘛,我不會喝,平時一點酒都不沾的。我就放下臉,又不是讓你喝毒藥,也就一小杯嘛。女人顯得很無奈,那就一小杯吧。她皺著眉頭一仰脖把那杯酒喝了,我覺得她還是能喝點酒的,她喝酒的動作好像很熟煉。我說,好,你真夠意思。女人搖搖頭,真是的,我們公司又沒說要陪酒。我又說,來,陪咱爹喝一杯。女人身子往后縮了縮,村長你怎么能這樣呢,一杯一杯又一杯的,這可不行。
          我不高興了,進了門就得聽我的,不喝就甭想……拿錢。
          女人眉毛一挑,怎么能這樣呢,喝也行,你得加錢。
          我爹忽然出了聲,錢錢錢的,讓她走,讓她快走。
          這時候,我的手機唧唧唧地響了,我接起來一聽,是鼓匠班的頭兒馬樂打來的,說他們來了,讓出去接應一下。我看了那個女人一眼,不喝就不喝,走,跟我去接待人。女人從她的小皮包里掏出張紙,抹了抹嘴,噔噔噔地跟著我出了門。走到巷子里,一股風把她身上的味道吹到了我臉上,我使勁吸了一口,忍不住停下來,看了她老半天,末了說,我有點多了,你扶我一把。她看著我說,你可不敢亂想啊。我說,瞧你說的,我能亂想啥,沒看我喝多了嗎?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攬住了我的胳膊。我身子哆嗦了一下,說實話我心里癢癢得厲害,我也不想把自己看得太牢了。走著走著,我忽然伸出手裝作不經(jīng)意地摸了一下她的屁股。她尖叫了一聲,火燙似的彈到了一邊,太流氓了你老甘,怎么能這樣呢?再這樣,我就不陪你了。小皮突然汪汪汪地叫起來。我覺得酒有點醒了,心說是不能這樣,她不過是跟我演演戲,哪能當成自己的女人呢。
          我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小皮也跟著往前走。
          她落在后面慢慢地走,離著我至少有幾步遠,好像我有多可怕,好像我隨時都會撲向她。我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你走快點嘛。
          到了村委會門前,我看到他們的車早停在那兒了,一輛搭了篷的東風130貨車,七八個演員都在呢。這車就是戲臺,一會兒他們就在車上表演,根本就不用搭臺。如今的鼓匠班子都這樣,說走就走,車走到哪兒,戲就唱到哪兒。馬樂見我過來,伸出一只白白凈凈的手握了我的黑手,笑瞇瞇地把我介紹給了他的同行,說這就是甘村長。又把他的演員們介紹給我,說這是謝娜,這是關(guān)哥,這是喜紅妹,這兩位是劉家兄弟。我跟他們握了手。我學著鎮(zhèn)長的樣子跟他們一一握了手。馬樂看了我身邊的女人一眼,這是誰,好像哪里見過,不會是你夫人吧?
          我點點頭,偏偏她還真是我老婆呢。
          馬樂含糊地一笑,不錯,你老婆不錯,又年輕又漂亮。
          女人也是含糊地一笑。
          我說,老馬你先把喇叭放開唱,聽到唱,他們就出來了。馬樂就指揮人開始忙活。他們從村委會往出拉電線時,我發(fā)現(xiàn)外面的人還沒一個回來,村子里的人也沒一個出來。后來我看到我爹過來了,他抱來一大摞塑料凳子,他把它們一個一個擺開,嘴里念叨著啥,好像是說這個該誰坐,那個該誰坐。他又抱來幾塊木板,用磚頭把它們架起來,我看出那陣勢了,一塊木板就是一個能坐好幾個人的長條凳。馬樂他們接好線放開了喇叭,我發(fā)現(xiàn)還是沒人回來。馬樂就問我,怎么還沒人?
          
          我搖了搖頭,只管唱你們的,把聲音開大。
          馬樂就跳到車上放了一個歌,祖國你好。
          我的兩個娃兒蹦蹦跳跳地出來了。我媽慢慢騰騰地出來了。南頭好看的仙枝笑吟吟地出來了。東頭的甘大腳西頭的甘五木木呆呆地出來了。村子里的人能出來的都出來了。都出來也就這幾個人,平時出來進去也就這幾個人。我讓來了的人先坐下,要不然,有這些凳子擺在那里就更顯得場地空闊了。我說大家都坐吧,坐下好好看。我爹他們就坐下了。我的兩個孩娃不安分,東瞅瞅西看看的,讓我爹揪了耳朵硬按著坐下了。坐下來仍不安分,一眼一眼地看著我身邊的女人。我發(fā)現(xiàn)甘大腳他們也盯著我身邊的女人。我的女人根本就不怕他們看,手里捏著一袋五香瓜子,嘴一張一合的,瓜子皮從她嘴里吐出來飛得好遠??磥硭娴氖且娺^大世面呢。
          馬樂探過臉問我,開始嗎?
          我說再等等,鎮(zhèn)長還沒來呢。
          馬樂就又放了個歌,今天是個好日子。他當然不舍得用自己的嗓子唱了,他們這些人啥德性我太知道了,唱多了怕唱壞了嗓子,嗓子唱壞了以后就再掙不到錢了。我聽著喇叭里放的歌,心里問自己,今天是個好日子嗎?我又低下頭問小皮,今天是個好日子嗎?小皮不吭聲,它只會搖尾巴,沒一點想說話的意思。我接著問那個女人,今天是個好日子嗎?女人噗地吐出一顆瓜子皮,當然好了,唱大戲能不是好日子嗎?
          馬樂放了半天歌,又問我,開始嗎?
          我知道不可能有人回來了,鎮(zhèn)長肯定也不會來了,鎮(zhèn)長肯定忙得把事忘了。我就擺了擺手,開始吧。
          馬樂說,不等鎮(zhèn)長了?
          我木木地說,鎮(zhèn)長有事,怕是過不來了。
          馬樂哦了一聲,那我們就開始了?
          我頓了頓,等等,好歹我也得講幾句。
          我從馬樂手里要過話筒上了戲臺。我聽見我的喂喂聲從話筒里傳出來,傳得很遠。我給臺下的我爹我媽還有仙枝甘大腳他們鞠了一躬。我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好多年我們村沒唱過一臺像樣的戲了。這都是我的錯,我老甘不能給大家唱一臺像樣的戲。今天我給你們請來了縣城最好的戲班子,都是響當當?shù)难輪T吶,馬樂,有名的北路梆子演員。甘大腳你聽過他的戲吧?謝娜,有名的流行歌演員;還有喜紅妹和關(guān)哥,有名的二人臺演員;還有劉氏二兄弟,都聽過他們說的快板書吧?能把他們請來,我高興啊,我老甘這個村長沒白當。我老甘給大家唱這臺戲也不是因為我有錢,我就想給大家花錢買個熱鬧。過去我們村有多熱鬧啊,我就是想給你們找回從前的熱鬧。好啦,開戲吧。
          我等著他們鼓掌,我覺得我講得很好,好多年沒講話了,我覺得我還是講得很好。甭看我沒念過幾天書,從前我大會小會講得可多呢,放電影前我要講幾句,開戲前我要講幾句,沒戲唱沒電影可放時我在辦公室對著麥克風也要講幾句。我的聲音通過街頭的大喇叭響在村莊的每一個角落,聽到的人都說這家伙口才好,是個當村長的料??墒沁@會兒,他們聽了我的講話,竟沒一點反應,他們瓷瓶瓦罐地看著我。
          我沉下臉,你們的手都哪去了?也不鼓個掌?
          我的女人和那幾個演員就鼓起了掌,可是我們村的人卻沒一個伸手。
          我擺擺手,算了算了,開戲吧。
          喜紅妹和關(guān)哥先登了臺,到底是名演員啊,二人臺唱得那叫個好。喜紅妹長得也那叫個好,我盯著她,我的眼睛一直盯著她,我從她臉上看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臉。我從她的身姿里看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身姿。我從她的聲音里聽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那是我的女人啊,是那個撇下我爺兒仨跟野男人跑了的女人。她這會兒在哪里?我又看了看我身邊的女人,她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喜紅妹,她一邊嗑瓜子一邊聽戲,腳下已是一層亂七八糟的瓜子皮。她就坐在這一地瓜子皮里聽戲,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她就不是我租來的女人,好像跟我一點瓜葛都沒有。
          我看到馬樂登了臺,他先是唱了一段算糧登殿,接著是四郎探母,再就是空城計啦。我知道他空城計唱得好,他就是憑這段戲出了名的。我看到他手搖羽扇站在城頭上唱: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泛影,卻原來是司馬發(fā)來的兵……這家伙唱得就是好,有板有眼,看得我爹眼睛珠都不轉(zhuǎn)啦,兩只手還跟著打拍子,腦袋一晃一晃的。馬樂唱過了這段,我爹鼓起了掌,我媽也鼓起了掌。我爹忍不住站起來,說再來一遍,把這段再來一遍。甘大腳也說,對對對,再來一遍。馬樂還真就重唱: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泛影,卻原來是司馬發(fā)來的兵……
          鎮(zhèn)長就在這時候進了村。
          鎮(zhèn)長坐著一輛我叫不出名的小臥車來了,車身明晃晃的,車屁股也明晃晃的,真不知道他一天擦抹它幾遍。車是他自個兒開的,他跳下車,腆著個啤酒肚子朝戲臺這邊走來。我伸手捅了我的女人一下,甭嗑了,鎮(zhèn)長來了。我的女人懶洋洋地站起來,老大不情愿地跟著我迎上去。我說,鎮(zhèn)長您來了,等了您老半天呢。我的女人也說了話,鎮(zhèn)長您來了。鎮(zhèn)長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轉(zhuǎn)向我,這是誰?我壓低了聲音,借的,是我借的女人。鎮(zhèn)長瞪了我一眼,真是瞎胡鬧。我就有些結(jié)巴了,不是您讓我借的嗎?鎮(zhèn)長點著我的鼻子說,一根筋,不知道那是跟你開玩笑嗎,酒話你還能當真?我不知該怎么說了。鎮(zhèn)長搖搖頭,目光從我身上移向車上的小戲臺,又從臺上移到臺下,老半天出了聲,你這不是耍我嗎,咋就這幾個人?我硬著頭皮說,鎮(zhèn)長您上臺給大家講幾句吧。您好久沒來我們村講講了,您給我們講講吧。
          鎮(zhèn)長臉一沉,少給我打岔,你不是說你們村的人都能回來嗎,咋就這幾個??。磕氵@不是給我唱空城計嗎?
          鎮(zhèn)長說著朝他的小車走去。
          我哭喪著臉說,鎮(zhèn)長您不看戲就走?
          鎮(zhèn)長擺擺手,鎮(zhèn)里還有好多事等著我處理呢,我得回去。老甘啊老甘,你這家伙藏得就是深,你老跟我哭窮,說你們村窮得都揭不開鍋蓋了,揭不開鍋蓋你花這么多錢唱戲?揭不開鍋蓋你能租個女人?
          鎮(zhèn)長拉開車門,本來是要鉆進去了,忽然記起了什么,又回過頭對我說,對了,買這車我拉下不少饑荒,你得給我想點辦法。
          甩下這話,鎮(zhèn)長砰地關(guān)了車門,走了。
          我和我的女人看著鎮(zhèn)長的車駛出村口,漸漸消失在了那老火山的背后。日頭眼看就要落山了。我又坐到了我爹身邊。我的女人還立在那里,我指了指身邊,坐下,你也坐下。她老大不情愿地坐到了我身邊,坐下了卻一點都不安穩(wěn),一眼一眼地看腕上的表,嘴張得能吃幾顆雞蛋似的打哈欠。我的兩個娃沒了身影,也不知他們瘋到哪里去了。小皮倒是安靜,臥在我爹腿邊,耳朵一豎一豎的,聽得認真著呢。馬樂不知啥時候下了臺,把那張唱空城計的嘴貼到我耳邊,老甘,你看這戲還要不要唱下去?我讓他給問得愣住了,他說啥,這戲還要不要唱下去?我的女人捅了我一下,悄聲對我說,算了吧,也沒多少人看,這會兒打住,能跟他們按多半場算。我知道馬樂啥心思,我也知道這個女人啥心思,他們都急著回去了。
          我咬牙切齒地說,唱,唱,給我唱到底。
          馬樂搖搖頭,懶洋洋地往臺上走,好像筋骨給誰抽了,沒一點氣力了。
          我的女人一眼一眼地看我,一顆瓜子皮蒼蠅似的砰地撞到我臉上,又一顆瓜子皮嗡嗡嗡地飛過來。
          我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騰地站起身,沖著臺上的馬樂揮了揮手,算了,不唱就不唱了。馬樂直愣愣地看著我,老半天說,真的不唱了?我點點頭,不唱了,散了吧。馬樂又說,真的不唱了?我說,不唱了不唱了。馬樂臉上立刻開了朵花。我就給他們結(jié)錢,我一分都沒少給他們,一千五就一千五唄。我對點錢的馬樂說,你給我記好了,明年的今天,甘家洼還要唱戲,我還要訂你的班子。馬樂好像沒聽見,收了錢一扭身就上了臺,指揮他的演員收拾東西了。我看著他們整理好東西,看著他們說說笑笑上了車,看著他們喇叭一鳴,屁股一冒煙走了。他們一走,日頭就閉著眼睛栽到老火山背后去了。我爹他們也走了,除了小皮,除了我的小皮,他們都走了。
          那個女人也在我身邊,卻不看我,嘻嘻哈哈地給誰打電話呢。
          又過了一會兒,我看到前晌送女人進村的那輛出租車來了。女人眼一亮,跑過去說了句什么,然后又走到我身邊,伸出一只手,真不好意思,您付費吧,我還得回去跟我們經(jīng)理結(jié)賬呢。我看著她那只綿軟的手,心里好像有啥東西給揪了一下,但還是掏出錢給了她。女人一張一張點了錢,攬了一下我的胳膊,謝謝,謝謝您了,希望我們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說完,她鉆進了那輛大紅的出租車,好像是記起了什么,她又打開車窗,沖我擺了擺那只綿軟好看的手,然后,屁股一冒煙去了。
          散了,一臺戲就這么散了。
          我站在剛才的熱鬧處,不提防喉嚨里冒出了幾句唱詞:到此就該把城進,卻為何在城外猶豫不定、進退兩難為的是何情……你不要胡思亂想心不定,你就來來來,進得城來聽我撫琴……
          唱得好,唱得好。我聽見有人啪啪啪地在我背后鼓起了掌。
          我扭過頭,卻原來是收破爛的大老王。
          
          作者簡介:
          王保忠,男,1966年生,在《人民文學》《北京文學》《青年文學》等刊發(fā)表小說200余萬字,作品十數(shù)次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新華文摘》轉(zhuǎn)載。著有長篇小說《銀狐塬》《男人四十》,出版有中短篇小說集《張樹的最后生活》《塵根》。曾獲第三屆趙樹理文學獎。中國作協(xié)會員,魯迅文學院第十三屆高研班學員。
          
          責任編輯 白連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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