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鳳 芹

（青島大學(xué) 漢語言學(xué)院，山東 青島266071）

日語報刊常用漢字詞研究

劉 鳳 芹

（青島大學(xué) 漢語言學(xué)院，山東 青島266071）

日語中的常用漢字詞是漢、日兩種語言詞匯系統(tǒng)的交集。通過對日語報刊中常用漢字詞與漢語詞的對比分析發(fā)現(xiàn)，在1596個日語常用漢字詞中，相同的比例最高，占67%，相近和相異的漢字詞占33%。這是由日本的漢字政策、詞匯系統(tǒng)的發(fā)展演變、日本人獨創(chuàng)的漢字詞等原因形成的。而根據(jù)漢字詞在整個日語詞匯系統(tǒng)中所占的比例，可統(tǒng)計出不懂日語的中國人閱讀日語報刊的可懂度最高僅為44.4%，可見日語詞匯系統(tǒng)中的漢字詞已積淀成為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日語報刊；漢字詞；相同；相近；相異

日語中的漢字詞源遠(yuǎn)流長，從奈良時代（710-784）開始，一直到明治時代（1868-1911），漢字詞一直在中日兩國的接觸中流動，明治以后，新產(chǎn)生的漢字詞數(shù)量非常少。因為日語中有許多漢字詞，所以給人一個錯覺：中國人以為不學(xué)習(xí)日語，也可大致讀懂日語報刊。事實并非如此。日語中漢字詞的基本面貌、詞匯系統(tǒng)的構(gòu)成、漢字詞發(fā)展演變的制約等，都是值得我們研究的問題。為此，我們收集了日語中的高頻漢字詞，并對它們和漢語詞作詞形、詞義的對比分析和歷時的原因探討，以求對日語的詞匯系統(tǒng)有一個更客觀準(zhǔn)確的認(rèn)識。

一、常用漢字詞的選擇與分類

（一）漢字詞的選擇

對漢字詞的研究，離不開日本的漢字政策。日本于昭和21年（1946）公布了《當(dāng)用漢字表》，收1850字種；又于昭和56年（1981）制定了《常用漢字表》，在《當(dāng)用漢字表》的基礎(chǔ)上追加了95字，變成了1945字。隨后，日本法令、文書、報紙、雜志和一般社會生活中的用字，都以《常用漢字表》為基礎(chǔ)。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也隨著記錄語言的需要，日本的漢字政策又有所松動，日本新聞協(xié)會新聞用語懇談會在《常用漢字表》之外又追加了39字，用于新聞報道，已于2002年4月1日開始實行。[1](P223-224)

據(jù)此，我們選擇了日本各家報紙共同擁有的漢字及由其構(gòu)成的詞匯，參照了《よく使われる新聞の漢字と熟語》（《報紙中常用的漢字和詞匯》）一書中的漢字詞。該書前言寫道：“我們的研究是基于國立國語研究所《現(xiàn)在新聞の漢字》（《目前報紙中的漢字》）的調(diào)查報告，漢字可以組合成各種各樣的詞匯，這些詞匯不是平均使用的，有的使用頻率高。”[2](P1-3)

選詞的方法為，從高頻的漢字開始，選取500個，由它們組成的詞語除了少數(shù)例外的不收以外，從每個字組成的漢字詞中按頻率的高低選取3個，這些詞構(gòu)成了詞表的第一部分；第二部分，從漢字頻度表中選取第501位到1000位的漢字組成的高頻詞，另外，1001到1100位的漢字構(gòu)成的漢字詞中頻率特別高的也收進(jìn)來。兩部分所選詞一般為音讀，訓(xùn)讀的沒收。在這兩部分詞表中，除去重復(fù)的漢字詞，第一部分有1065個，第二部分有531個，兩個詞表共有1596詞，這是我們研究的基礎(chǔ)。

（二）漢字詞的分類

漢字詞的發(fā)音雖然是音讀，但是有吳音、漢音、唐音等，是不同時代從中國傳來的，另外還有半音讀半訓(xùn)讀的混合音，這就造成了同一個漢字詞有好幾種讀音的現(xiàn)象。本文的側(cè)重點在對漢字詞詞形、詞源和詞義的分析，語音不在討論之列。通過對1596個漢字詞詞形、詞義的考察和跟漢語詞的對比，我們有一個粗分類，即相同、相近和相異三類漢字詞。

有許多漢字詞和漢語完全相同，如“原因、交通、人口、美術(shù)、物価、農(nóng)業(yè)”等，只不過有的字體繁簡有別。這類詞在1596詞中所占比例最高，我們把這類詞稱之為相同部分。據(jù)統(tǒng)計，相同漢字詞為1076個，占67.4%。

有些漢字詞和漢語相近，主要是詞形相近、詞義差別也很小的一類詞。有的看詞形能猜出詞義，而且意義一般沒有出入，如“住民”指“居民”、“文學(xué)賞”指“文學(xué)獎”、“支店”指“分店”等。還有一些詞詞形相同，但詞義范圍有別，如“教室”在日語中除了指學(xué)校上課的場所外，還有講座的意思，比漢語的語義范圍要廣；“家族”在日語中指“家里人”，而在漢語中是“以血統(tǒng)關(guān)系為基礎(chǔ)而形成的社會組織，包括同一血統(tǒng)的幾輩人”，所指稍有別，這類詞都是相近漢字詞，有233個，占14.6%。

還有一類和漢語完全不同的漢字詞。這些詞的詞形大部分和漢語不同，看詞形而不知詞義，如：臺所（廚房）、異例（破例）、好調(diào)（順利）；部分漢字詞和漢語詞同形，但意義大相徑庭，如：約束（約定）、無理（困難、勉強(qiáng)）、十分（充分）。這類漢字詞有287個，占18.0%。

日語漢字詞中和漢語詞相同的比例最高，約占三分之二強(qiáng)，相近和相異的所占比例差不多，它們占了將近三分之一。

二、常用漢字詞分析

（一）相同漢字詞分析

相同的漢字詞無論對中國人學(xué)習(xí)日語還是對日本人學(xué)習(xí)漢語都有極大的優(yōu)勢，我們把1076個相同的漢字詞和《漢語水平詞匯與漢字等級大綱》（以下簡稱《大綱》）的8822詞進(jìn)行了對比，發(fā)現(xiàn)這些漢字詞在《大綱》中分布情況如下表1：

表1：相同的漢字詞在《大綱》中的分布

日語漢字詞在《大綱》中所占比例最高的為乙級詞，達(dá)30%；甲、乙、丙、丁級詞的比例大約為77%，這些詞在漢語中都是常用詞，是最沒有障礙的一類。另外還有23%的漢字詞是《大綱》所沒有的，主要表現(xiàn)為：①有些漢字詞在漢語中為短語，所以《大綱》沒收，如“年度末、代表團(tuán)、代理店、數(shù)年間、約半數(shù)”等；②有些漢字詞是表示日本社會獨特或常見的事物和現(xiàn)象，這些詞在漢語中采用了日語的原形，屬于外來詞，如“自民黨、昭和、明治、天皇、投手”等；③有一部分詞為日語詞匯，在漢語中作為新詞吸收進(jìn)來，但《大綱》中沒有體現(xiàn)，如“人氣、不動產(chǎn)、業(yè)界、家政、融資”等；④有些詞受《大綱》時代和收詞原則所限，沒有體現(xiàn)出來，如“婚禮、混血、配置、水準(zhǔn)、上映”等。

詞匯作為語言系統(tǒng)中最活躍的部分，是社會生活最直接的反映，因此有些詞是日本社會生活的反映，是其常用詞，如第②類。除了這類詞以外，別的詞也是漢語常用詞。由此我們可以說，這部分漢字詞在漢語和日語中都是常用詞匯，是漢語和日語的共核。

（二）相近漢字詞分析

在我們的統(tǒng)計中，有233個和漢語相近的漢字詞，約占總數(shù)的14.6%。這些詞雖然詞形和漢語有區(qū)別，但是一般看形能猜詞義而不會有太大的出入。具體情況如下：

1、語義范圍不同的相近漢字詞。主要表現(xiàn)為日語的語義范圍大，而漢語的語義范圍??；在日語中用一個詞來表達(dá)的意思，在漢語中卻用不同的詞來表達(dá)，詞匯更豐富。如“就職”，在日語的意思是“找工作”，對應(yīng)的漢語詞是“就業(yè)”；在漢語中是“正式到任（多指較高的職位）”。再如“改造”，在日語中一般表示“改造”、“改建”和“改組”，在漢語中只有“改造”的意思。類似的詞另有先生、採用、批判、発表、堂々等。

2、同素異序的相近漢字詞。這類漢字詞和漢語語序相反，但語義相同。如：段階（階段）、制限（限制）、施設(shè)（設(shè)施）、北西（西北）、北東（東北）、平和（和平）、鉄鋼（鋼鐵）、短縮（縮短）、離脫(脫離)、亂暴（暴亂）、脅威（威脅）、紹介（介紹）等。

3、同義異形的相近漢字詞。這類詞主要在日語和漢語中的詞形稍有別，詞義是相同的。如：関連（關(guān)聯(lián)）、予算（預(yù)算）、発見（發(fā)現(xiàn)）、付近（附近）、仏教（佛教）、反亂（叛亂）、交差（交叉）、仲介（中介）、綿花（棉花）、障害（障礙）、編集（編輯）等。

4、日語為詞、漢語為短語的相近漢字詞。部分漢字詞在日語中為一個詞，但在漢語中要用短語表示，如：共闘（共同斗爭）、脫退（脫離退出）、拒否（拒絕否定）、織機(jī)（織布機(jī)）、執(zhí)念（執(zhí)著的信念）、要因（主要原因）、 半分（二分之一）、白書（白皮書）等。

（三）相異漢字詞分析

在1596個常用漢字詞中，還有287個與漢語詞相異的。它們有的和漢語同形，但是意義完全不同；有的其實是形義完全不同的兩個詞；還有部分詞語為“和語”，即日本人自己用漢字創(chuàng)造的詞語，漢語中沒有，看其形也不知其義。具體情況如下：

1、日漢同形的相異漢字詞。這些日語漢字詞，漢語中也有，但意義迥異。這類詞在我們的統(tǒng)計中所占比例很高。如：電車（輕軌）、新聞（報紙）、交代（交替）、注文（訂貨）、頭脳（人才）、十分（充分）、無理（勉強(qiáng)）、約束（約定）、料理（菜）、裁判（審判）、元気（健康）等。[3](P965-984)

2、命名有別的相異漢字詞。同一事物或現(xiàn)象，但是在漢語和日語中的命名有別，這就形成了命名有別的相異漢字詞。如：臺所（廚房）、運転手（司機(jī)）、選手権（冠軍）、株価（股價）、大蔵省（財政部）、町（街道）、文部省（教育部）、俳優(yōu)（演員）等。

3、不易歸類的相異漢字詞。日語漢字詞中有部分詞，由于其來源復(fù)雜，并且受其詞匯系統(tǒng)的制約，所以和漢語大相徑庭。如：面接（面試）、調(diào)?。ê炞郑?、開催（舉辦）、白鳥（天鵝）、賃銀（工資）、銭湯（澡堂）、皮肉（諷刺）、迫力（震撼）、毛布（毛毯）、遠(yuǎn)慮（客氣）、騒音（噪音）等。

（四）日語報刊的可懂度

我們統(tǒng)計的樣本中，漢字詞有1596個，其中相同的部分比例很高，這些漢字詞對學(xué)習(xí)日語的中國人來說都是可懂的；相近的漢字詞一般也能猜出來其詞義，從這個角度來看也可把它們算作可懂的。這兩類詞的比例為82%，在1596詞中可懂度為82%，這個比例相當(dāng)高。但由于我們研究的是最核心的漢字詞，沒有對所有漢字詞作窮盡的分析，如果統(tǒng)計樣本更大的話，這個數(shù)字將會有所降低。日語報刊不僅有漢字詞，還有別的詞匯，我們應(yīng)該考察各類詞所占的比例，在一個更大的范圍內(nèi)計算可懂度。

據(jù)日本國立國語研究所1956年對現(xiàn)代日語詞匯構(gòu)成情況的調(diào)查和山口昌也對9年間（1994-2002）的《每日新聞》的調(diào)查，得出如下表2中的數(shù)據(jù)：[4](P113-116)

表2：日本報紙的詞匯構(gòu)成

最近幾年漢字詞的比例為54.1%，那么我們可以算出，82%可懂的漢字詞在整個日語詞匯中的可懂度為44.4%，正如前面所說，如果統(tǒng)計樣本更大的話，這個數(shù)字將會降低不少。最高44.4%的可懂度，對沒學(xué)過日語的中國人來說是看不懂日語報刊的，只能獲得一點兒模糊的認(rèn)識，正確與否不得而知。

三、對常用漢字詞近與異的探究

漢日兩種語言的文字、詞匯系統(tǒng)雖然水乳交融，但又是各自獨立的。在最近一次漢日詞匯的大接觸中，即20世紀(jì)初的幾年乃至幾十年間，漢語吸收了相當(dāng)多的“和制漢語”，其中95%已經(jīng)固定下來了。在這之前，一直是從漢語到日語的單向流動，20世紀(jì)初的這段時間是從日語到漢語的單向流動，在這之后將近100年的時間里，無論是漢語對日語還是日語對漢語的影響都比較小，尤以漢語對日語的影響最小。

在漢語和日語的接觸與融合中，漢字詞不是完全重合的，存在著一個漢字詞的交集，當(dāng)然也有非交集。交集就構(gòu)成了兩種語言系統(tǒng)中相同的部分，非交集即為相近和相異的部分，即使交集中的詞匯也不是固定不變的，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詞形和詞義都有所變化。在此，我們著重從以下方面對相近和相異漢字詞的形成原因加以分析：

（一）日本漢字政策的影響

日語中有許多和漢語同義但詞形稍有別的漢字詞，這些詞語詞形的差別和中日兩國的漢字政策密切相關(guān)。日本對1949年公布的《當(dāng)用漢字表》的1850字中約28%（即521字）進(jìn)行了體變更，采用了所謂的新字體（括號內(nèi)是新字體）。如：區(qū)（區(qū)）、賣（売）、眞（真）、佛（仏）、單（単）、國（國）、狹（狹），這些簡化的新字體是在中國漢字簡化之前進(jìn)行的。中國的漢字簡化從1956年開始，1964年有《簡化字總表》，漢字有自己的簡化原則與方法。因此各自獨立的漢字政策造成了很多簡化字字形不同，從而造成了漢日詞形的一些差異。

另外，由于《當(dāng)用漢字表》漢字使用的限制，國語審議委員會根據(jù)發(fā)音相同、意思相近漢字詞一方省略的方針，對于含有表外漢字的漢字詞逐一分析，于昭和31年（1956）在《同音漢字的替換》中選定了300詞。如：交叉（交差）、障害（障礙）、綜合（総合）、智能（知能）、叛亂（反亂）、編輯(編集)、聨合（連合）、熔巖（溶巖）。[5](P79-80)在這些詞中，括號內(nèi)為選定的詞，括號外的詞形不再使用；漢語一般使用括號外的，前面分析的同義異形詞也多屬于此類?？梢姡緛砗蜐h語同形的漢字詞由于日本漢字政策的限制而變成了同義異形詞。

（二）時代的限制和造詞法的影響

這里主要以同素異序詞為例。同素異序詞形成的原因很多，其中有借用也有創(chuàng)造，而后又沿著不同的軌跡發(fā)展而被固定。在古代漢語中，因為押韻和諧的需要，出現(xiàn)了很多同素異序詞，這些同素異序詞在現(xiàn)代漢語中只保留了一個順正的詞。而日語借用了漢語詞匯以后，這些古漢語中的同素異序詞已經(jīng)在日語中扎了根，雖然漢語變化了，但日語中仍沿用古代漢語的習(xí)慣，因而存在漢語日語的異序詞。

另外，日本明治時期新產(chǎn)生了很多字序相反的二字詞，特別是從幕府到明治初期。本來漢字詞已相當(dāng)流行，日本人在接受介紹新的西洋學(xué)問時，常常進(jìn)行翻譯加工。在翻譯加工的過程中，有些詞便出現(xiàn)了字序顛倒的情況，如同一作品中或同一作者的不同作品中，異序的兩個詞使用非常靈活?，F(xiàn)在一般順序和相反順序的詞，這個時期很常見。

還有一部分同素異序詞是日本人按照日語的語法體系創(chuàng)造的“和語”，即日本人自己造的漢字詞。漢語中存在很多動補結(jié)構(gòu)的詞，在日語中只能用偏正結(jié)構(gòu)來表達(dá)，因此日語中有“短縮”，漢語則為“縮短”。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漢、日兩種語言體系原本相同詞匯的共同點在逐漸減少，差異在逐漸增多，這是歷史的必然。

（三）沒有被漢語吸收的和制漢語的影響

日語和漢語相異的漢字詞中有相當(dāng)一部分是和制漢語，即“和語”。這些和語大部分沒有為漢語所吸收，即使是在明治時期，中國吸收的日語和語詞也只是冰山一角。有些和語詞是日本古代就形成的，如“大根（蘿卜）、返事（回答、答復(fù)）、文盲、部屋（房間）、世話（照顧）”；也有近代形成的，“漫才（對口相聲）、団地（住宅區(qū)）、會社（公司）、財界（經(jīng)濟(jì)界、工商界）”；另外還有日本自創(chuàng)的專有名詞，如“大蔵省（財政部）、文部省（教育部）”等。上述和語詞都沒有進(jìn)入到漢語的詞匯系統(tǒng)中。但在我們的考察中，這類詞在日本漢字詞中所占比例很高，應(yīng)用也較為普遍，如“女房”，本指“女性的房間”，“妻子”的意思在鐮倉時代開始看到，室町時代指“一般的女性”，江戶時代稱呼自己的妻子為“女房”就很普遍了。[6](P46-47)

（四）部分詞的詞源不同，或者本為相同的詞但由于自身的發(fā)展演變而相異

另有部分詞匯，在漢日兩種語言中都存在，但其實為兩個詞。如“新聞”一詞，作為“newspaper”的翻譯語大概是幕府時代開始的?！皀ewspaper”原來翻譯成“新聞紙”，“新聞”是“新聞紙”的簡稱，當(dāng)時也使用“新聞紙”這個詞。但是因為發(fā)行的報紙名常常用固有名詞“○○新聞”來命名，所以從明治20年（1887）開始，“新聞紙”就僅僅指一種性質(zhì)的紙”，不再有“報紙”的內(nèi)涵，僅用“新聞”一個詞表示“報紙”的內(nèi)涵。而漢語中的“新聞”一詞是在清末產(chǎn)生的，清末有“新聞”和“新聞紙”兩個詞，“新聞”是從“news”翻譯來的，現(xiàn)在一直沿用這個意思。其實“新聞”一詞在唐代就產(chǎn)生了，唐代的圖書目錄《新唐書·藝文志》中能看到《南楚新聞》，《南楚新聞》是記錄逸事的書，“新聞”的意義古今變化不大。

還有一類詞是從古漢語吸收來的，但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意義已經(jīng)有很大變化。如“留守”一詞，日語的“るす”為吳音，有三個義項：①看家、看家的人；②不在家；③精神溜號。漢語中有兩個義項：①皇帝離開京城，命大臣駐守，叫做留守，平時在陪都也有大臣留守；②部隊、機(jī)關(guān)、團(tuán)體等離開原駐地時留下少數(shù)人在原駐地?fù)?dān)任守衛(wèi)、聯(lián)系等工作。近年來，漢語中的“留守”一詞又產(chǎn)生了新的含義，指家中主要勞動力雙方或一方外出而把子女、父母或妻子留在家中的情況，是相對于“流動”而言的，可見“留守”詞義在擴(kuò)大。日語的“留守”一詞，除了第①個義項與漢語接近以外，別的義項是截然相反的。另外有的詞在漢語中已經(jīng)不用，在日語中卻非常常用。如“案內(nèi)”，本指“事件的內(nèi)部情況”，平安時代有“內(nèi)情”、“接待”的意思，并且也能看到“對事情、情況說明”的意思，鐮倉時代有“招待客人”的意思，現(xiàn)在的“對不認(rèn)識路、地方的人的引導(dǎo)”的意思，江戶以后開始使用。[7](P290)

總之，日語中漢字詞的比例雖高，但是受時代、漢字政策和詞匯系統(tǒng)等因素的制約，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很大的變化，它們已經(jīng)融入到日語詞匯系統(tǒng)中，成為其詞匯系統(tǒng)的一部分。不懂日語的中國人來看日語報刊的話，最高44.4%的可懂度，是無法讀懂日文報刊的，只能是霧里看花，形不成完整的語義理解。而且，在日本漢字詞的流動中，時代越久差別越大，很多漢字詞已積淀成為日語詞匯系統(tǒng)中的一部分。我們要善于利用漢語的優(yōu)勢來理解日語漢字詞，同時也要明白，漢、日兩種語言是兩種詞匯系統(tǒng)，不可混為一談。

[1]福田亮.だれもが読める新漢字表に——新聞が常用漢字を再び支えるために[J].新常用漢字表の作成に向けて，2006年9月臨時増刊號.

[2]豊田豊子.よく使われる新聞の漢字と熟語[M].東京：にほんごの凡人社,1992.

[3]佐藤喜代治.漢字百科大事典[Z].東京:明治書院,1996.

[4]山口昌也,茂木俊伸,桐生りか,田中牧郎.語種との関係に基づいた新聞記事における語彙の時間的変化分析[C].第13回社會言語科學(xué)會研究大會予稿集,2004.

[5]佐藤武義.概説現(xiàn)在にほんのことば[M].東京:朝倉書店,2005.

[6]興膳宏.平成漢字語往來[M].東京:日本経済新聞出版社,2007.

[7]堀井令以知.日常語の意味化辭典[Z].東京:東京堂出版,2003.

A Study of the Chinese Characters in Japanese Newspapers

LIU Feng-qin
(College of the Chinese Language, Qingdao University, Qingdao 266071, China)

The common Chinese characters in Japanese are the intersection of the Chinese vocabulary and the Japanese vocabulary.A comparison between Chinese characters in Japanese and Chinese words shows that among the 1,596 words originated from Chinese characters in Japanese newspapers, 67% of them are the same and 33% are similar or different.This has occurred because of Japans’ policy concerning Chinese character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vocabulary system and the Chinese characters created in Japan.It has been found through statistic analysis that the Chinese people who do not speak any Japanese can understand at most 44.4% of the contents of Japanese newspapers.Therefore, 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the Chinese characters in Japanese are an integral part of the Japanese lexical system.

Japanese newspaper; words originated from Chinese characters; same; similar; different

H031

A

1005-7110（2011）05-0102-05

2011-03-30

劉鳳芹（1973-），女，山東青島人，青島大學(xué)漢語言學(xué)院講師，主要從事漢語應(yīng)用研究。

潘文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