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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班車上的老人

        2011-11-21 18:40:31艾絲絲
        散文百家 2011年4期
        關(guān)鍵詞:女娃吊環(huán)蛇皮袋

        ●艾絲絲

        頭班車上的老人

        ●艾絲絲

        我每天坐717路公汽上班。由于路途較遠(yuǎn),早上5點(diǎn)半就得起床,20分鐘的洗漱,走出小區(qū),到車站差不多6點(diǎn),正好趕上頭班車。

        車?yán)锵∷?,只寥寥坐著幾個(gè)人。車后門的連體座上,通常坐著一位老人和一個(gè)5歲左右的女娃。

        后來,我發(fā)現(xiàn),只要這個(gè)點(diǎn)上車,就會(huì)在車上碰到那位老人,還有那個(gè)剪著平頭的女娃。

        老人長得精瘦,表情和藹,眼睛笑瞇瞇的,下巴上留著一撮稀稀拉拉的胡子。他上身穿一件白底黑條的襯衣,只有三個(gè)扣。衣服上糊了些黑污和黃銹樣的東西??瓷先?,那白顯得很勉強(qiáng)。下身一件粗藍(lán)布褲子,褲子肥大,左褲管空蕩蕩的。

        老人是個(gè)蹶子,右腿差一截,拄一根像梯子樣的拐杖。大概是自己做的,拐杖還是原木,毛糙,有幾個(gè)像瘤子樣的結(jié)疤。

        他身后的小尾巴,剪著男孩的平頭,腳上套著雙藍(lán)色拖鞋,其中有一只后板斷了,腳后跟踩在地上。女娃很不老實(shí),在座位上動(dòng)來動(dòng)去。一會(huì)兒去扯老人的胡子,老人齜著牙,輕輕拍了拍女娃的手,女娃“嘿嘿”笑著從座位上站起來,又伸手去夠車上的吊環(huán)。旁邊的人急了:“小心剎車,等伢掉下去就晚了?!崩先藳_說話的人笑笑,口里應(yīng)著:是哩。一只手扯住孩子的衣服。那孩子夠不著吊環(huán),就勢往后一倒,靠在老人的胳膊上,骨碌一下,又鉆進(jìn)老人的懷里。一個(gè)人躲在那,“咯咯咯”地笑著。

        他們在漢陽門下車。女娃很機(jī)靈,老人說到了,她便從車椅上跳下來,接過老人遞過來的小書包,背到自己的肩上。書包大概是撿的,粉紅色已經(jīng)斑駁,裸出陳舊的白底。書包只有一根帶子,另一根是用細(xì)鐵絲接成的。透過污跡可以看到書包上畫著一幅動(dòng)畫片的主角,白的是喜羊羊,灰的就是傳說中的灰太狼了?,F(xiàn)在流行這動(dòng)畫片。

        女娃站到車門邊,抓住旁邊的桿子,回頭叫“爺,快點(diǎn)。”老人正彎腰從座位底下拉一只蛇皮袋。袋子半鼓,老人提了那蛇皮袋,一只手撐著拐杖,一顛一跛地崴到車門前。

        到了站,女娃率先跳下車,又回過頭來幫老人,兩人一起拎著袋子下了車。

        隨著車門關(guān)上,原先粘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收回來,車廂里有相好的兩個(gè)老太太議論。

        “唉,一個(gè)人都難得活,還撿個(gè)伢帶著,靠唱曲能討幾個(gè)錢?”

        “每天去司門口那里拉琴呢,這老頭子,心好啊。聽說那伢是在街上撿的,跟了他兩年了哩?!?/p>

        那蛇皮袋子里裝的大概就是琴,想那形狀,應(yīng)該是二胡。以后,每次上車,我都注意看那老人。老人總是笑瞇瞇地坐在車門后靠窗的位置,女娃還是喜歡在座位上攀上爬下。碰到他人一些好奇的目光,他也不理會(huì),照樣氣定神閑。

        暗想,那老人穿上長衫,倒像個(gè)和尚。在我的理解里,和尚是沒有愁的。

        這些天,在車上沒有看到那老人,那條活潑好動(dòng)的小尾巴去了哪里呢。

        心里竟有些慌。

        又想,他們也許換了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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