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躍堅
人類自從有了語言就有了歌唱,所謂“言之不足而詠歌之”,就是以歌唱補充語言之不足。歌唱以優(yōu)美的旋律結合生動的語言,通過歌唱來表達真摯的情感、以盡其言而達其聲。我國著名語言學家、作曲家趙元任先生所講過的“歌詞是音樂的配偶”,就形象地說明了二者間的密切關系。歌唱語言是歌唱藝術的基礎,語言是千姿百態(tài)的,它會產生出豐富多樣的美感,而這在中國作品的演唱中更為明顯。
下面筆者從中國作品演唱中語言的重要性、文學性、情感表達、準確性等方面探究一下歌唱語言的魅力,并結合自己的學習實踐,探討一下中國聲樂作品在演唱中的語言方言化問題。
一切民族的聲樂藝術,開初總是起源于人們生活與勞動過程中所產生的民歌,中國的各民族更不例外。詩經樂府、唐詩宋詞及元曲小令是各個歷史時期歌唱的主要藝術形式,它們也都是從民歌的土壤中生長起來的。早在公元1324年我國有了第一部作為歌唱標準的《中原音韻》,這說明我國的民族聲樂早在那個時期,對于演唱中如何更準確掌握民族語言的特點,已經產生了較有系統(tǒng)的理論了。
在我國的民族聲樂演唱中,不論歌手使用的是“南話北語”還是“民族方言”,每個字音都包含著字母,韻母與復合韻母組成的因素,每個字音本身又具有抑揚高低各不同的聲調,所謂“四聲不可不分,平仄不可不調”,這種聲、韻、調的特點,使得我們民族語言產生了非常自然而豐富的音樂性與美的特質。因此,語言是聲樂藝術重要的組成部分,更是我國作品演唱的基礎。
歌唱的語言是作者自由心境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而歌詞是音樂形象和文學形象的載體,優(yōu)秀的歌詞是詩化的藝術語言,具有較高的文學性。首先體現(xiàn)在:歌詞具有外在的形式美。歌詞具有可唱、入歌的特色,又能充分表現(xiàn)出詩歌語言內在的音韻美,即主要表現(xiàn)為音韻的和諧和自然,具有強烈的節(jié)奏美感,且四聲韻律搭配合理,朗朗上口,韻尾能以意逢韻,以韻達意。其次表現(xiàn)在:歌詞還具有內在的內容美。歌詞往往內涵深刻,形象生動、鮮活,語言簡練、質樸、使人富于想象,使欣賞者看“景”生情,觸“景”生思,產生聯(lián)想。語言所表達的形象、意境、意蘊以及主題等都要靠詞匯連接來實現(xiàn)。歌詞中的文學語言雖不像音樂那樣含有直接的表情因素,但經過詞作者藝術性地加工潤色,就賦予了表情因素。正如法國解構主義集大成者巴特形象描繪的那樣:“言語是蘊涵、效應、反響、迂回曲折的巨大光暈,詞再也不是像簡單的機械一樣虛幻地被理解,它們像發(fā)射、爆破、震蕩、龐大的機器、濃厚的氣味一樣噴發(fā)出來?!??由此可見,正是由于豐富的文學性做積淀,一首歌曲才能夠深入人心、流傳廣泛以致經久不衰。
聲樂的藝術魅力取決于聲樂的情感體現(xiàn),如果我們掌握了各種聲樂技巧,但卻缺乏情感的生動表達,只知唱詞,而不知或者不善唱情,歌唱就失去了靈魂。要聲情并茂、以聲傳情,就要掌握歌曲的具體內容與情感的細微變化,更主要的就是對歌詞語言的理解、體驗與感受。因此,要進行情感表達,必須要對歌詞語言做深入的分析理解。
首先要對詞意進行挖掘。一首歌曲的感情體驗,一般是從歌曲的局部分析理解入手,到歌曲整體的概括掌握,既有感性的形象認識,又有理性的邏輯綜合。有了理解才能有所感受,有了感受才能有感而唱。例如《陽關三疊》這首古曲,它是根據唐代詩人王維的一首《送元二使安西》的詩譜寫成的一首琴歌。這首琴歌是作者送友人去邊關服役的送別歌。清晨細雨蒙蒙,春色楊柳青青,景色的點染更增添了依依惜別的深情?!案M一杯”把對游人留戀的祝愿、關懷、囑托之情盡心傾注而出。這首詩在譜曲時,作者為了加深感情的抒發(fā),除增加一些詞句外,又使全詩反復疊唱了三次。“三疊”曲調的變化,反復連續(xù)陳述,使送別之情更加沉郁而深切,充分表達了送別遠行友人的誠摯情意。通過對詞意的深刻理解,再借助設身處地地想象,這樣,在演唱時才能達到情真意切的感人效果。
其次,在深入挖掘詞意的同時,要注意準確掌握感情的基調。每首歌曲都有一個情感基調,基調準確才能有助于內容的表達與主題的發(fā)揮。情感基調是作品情感表現(xiàn)的總趨勢,它體現(xiàn)出一種情感的整體綜合,而這種整體綜合正是高度概括的主題表現(xiàn)所需要的,準確把握情感基調,歌曲主題才能夠得到更準確的揭示。另外,還要善于設身處地地進入規(guī)定的情景和角色中去。例如在演唱《山里的女人喊太陽》時,有許多歌唱者不能體會到大山里的女人對自由的一種渴望,但為了進入角色中去,在演唱時可以通過想象,或對文學作品或電影戲劇中類似的情景進行聯(lián)想,從而彌補經歷和感情上的空白,在演唱時達到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的境地。
再次,還要注意感情的細微變化。掌握了一首歌曲的基本情調,可以說是掌握了歌曲感情的“主旋律”,然后要豐富它的表現(xiàn)力,還必須注重感情的細微變化,不放松對歌曲一字一聲的情感體驗和處理,這樣,不僅不影響整體的體現(xiàn),而且還能起到發(fā)揮深化主題的作用。歌唱者的每句行腔都要從作品的內容出發(fā),要用不同的聲音形式來表達不同的內容。每首歌曲都有它的感情基調,其感情色彩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因此,在演唱時要在感情上做到有輕有重、有濃有淡、有起有伏的變化,只有這樣,才能突出作品的主題思想,更好地揭示和表現(xiàn)作品的內容。
歌唱語言所具有的高度的準確性這一特征,包含字與腔的完美結合,并和聲、情、味三者融合,共同構成完整的歌唱藝術?;诟璩Z言的這些藝術特性和運動規(guī)律,便產生了“字正腔圓”這一歌唱藝術的重要藝術標準。歌唱藝術中,字音的準確、清晰與聲腔的純凈、圓潤是不可分割的。這是因為歌唱中的不同字音產生于不同的發(fā)音部位和發(fā)音方法。在我國民族語言中,不同字音的發(fā)音,是由唇、齒、牙、舌、喉等不同的五音變化和開、齊、撮、合等口腔的不同四呼形態(tài),以及抵腭、穿鼻等不同的收音、歸韻方法所形成的。這些不同的五音、四呼、收音、歸韻的形態(tài)和方法,不但能夠準確地產生不同含義的字音,而且也會因不同共鳴腔的調節(jié)和變化而產生不同聲音色彩的共鳴音響,發(fā)出各種優(yōu)美、動聽、純凈、圓潤的聲腔來。因此,可以說字正腔必圓。歌唱藝術中所要求的字正,就是字音的咬字、吐字以及字頭、字腹、字尾的出字、收音等必須符合歌唱語言咬字、發(fā)音的客觀規(guī)律和歌唱的藝術要求。由此可見,中國作品演唱的語言具有高度的準確性。
以上四點都是在前人成果的基礎上歸納總結而來,另外,通過筆者多年的學習及教學積累,試圖對聲樂語言方言化的問題做一些有益的探討。
(2)反復性與持續(xù)性。東北方言詞匯的重疊形式除了具有在量上的變化之外,還有反復性與持續(xù)性的語法意義。例如:
中國有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十三億人口,五十六個民族。每個民族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化、生活習性也有著自己的語言特點,甚至更多民族的語言互不相痛。中國有95%的人使用漢語文字,而這十幾億人口中,又分別使用著八大方言。如:北方方言、吳方言、閩南方言等。就算是同一方言,也有著很大的差距,如吳方言中,上海話和無錫話南京話就大不一樣。在一些經濟相對不發(fā)達的偏遠地帶,翻一座山隔幾十里就換一種口音也是毫不足怪的。其實方言是民間生活、思想最樸實最直接的表現(xiàn)形式。我國很對地方的特色民歌就是用方言來演唱的,各個地方的方言歌曲也形象生動的反映著各個地區(qū)百姓豐富多彩的特色生活。這些從我們每一年的青歌賽原生態(tài)唱法中能清晰的看出各自之間的特色與差異。
在我們平時的聲樂學習中,很多老師也都強調過歌唱時要做到“字正腔圓”,但還是會有很多學生存在著咬字嚼字的問題,那是跟我們語言的方言話是有著密切關系的。中國北方地區(qū)的語言比較貼近標準的普通話,所以北方地區(qū)的學生在歌唱時做到“字正腔圓”要相對容易些。而在南方地區(qū)和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學生中,語言不規(guī)則問題就比較嚴重了。由于方言話問題南方很多學生平舌音和翹舌音一般不能區(qū)分,鼻音和非鼻音不好區(qū)分,前鼻音和后鼻音不好區(qū)分,也有很多人不會使用二話音,四個聲調的把握不夠準確等等。我認為,要解決這些問題,最直接最迅速的方法就是多聽廣播,多聽錄音,從播音員標準的講話中,學習正確的發(fā)生方法,以改變自己不規(guī)范的演唱語言,學會用標準的發(fā)音方法來演唱各種作品。
音樂與語言相結合時聲音藝術獨具的一種藝術形式,其特點確定了聲樂的發(fā)音訓練必須與語言相結合。中國的語言和文字結構甚為復雜,都是由一個個單音節(jié)組成,而每一個音節(jié)又絕大多數(shù)是數(shù)個獨特的音素構成。我國各地方言的聲母與韻母的發(fā)聲與普通話的聲母與韻母不盡相同,為了幫助方言地區(qū)的人們掌握好普通話的發(fā)音,特將最常見、不易分清的幾組聲母和韻母進行歸類,通過歌唱訓練加以辯證。
2.塞擦音和擦音的區(qū)別
4.前鼻韻與后鼻韻的區(qū)別
通過以上對中國作品歌唱語言進行幾個側面的討論,更可以看出語言在中國作品演唱中不可替代的作用,無論是歌唱藝術的技巧掌握,還是感情表達、藝術表現(xiàn)、風格的形成、藝術形象的雕琢和塑造等,都必須建立在具有豐富藝術特性的語言藝術之上,歌唱藝術如果脫離了歌唱語言的藝術特性,那么歌唱的思想性和藝術性就無從談起。更進一步的,我們也可以感受到歌唱語言的魅力:細膩深沉、精雕細琢,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浩蕩震撼。因此,不少人提議,我們的民族聲樂藝術家,應多采用方言和本民族語言去演繹中國作品,注重掌握“民間語言”的規(guī)律特點,掌握相對應民族語言的語調、語氣等,這樣不但便于表達其思想感情內容,而且能更加完美地表現(xiàn)民歌的地方色彩和獨到的風格韻味,只有這樣,我們唱出的歌才會使人感到親切真摯,樸實而動聽,才會得到各民族同胞們的認可和歡迎,才會具有中國特色作品演唱長久的藝術生命力。
劉文昌《論歌唱語言的藝術特性》,載于《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第37卷第4期
曹新華《民族聲樂演唱中語言的重要性》,載于《民族藝術研究》2000年第5期
鄒以珍《淺談聲樂演唱中語言的情感體現(xiàn)》,載于《云南藝術學院學報》1999年第1期
王海峰《歌唱語言的文學性》,載于《蘇州大學學報(工科版)》第27卷第5期
王玫、田丁《淺談聲樂藝術中的歌唱語言》,載于《西方大學學報》1997年第3、4期
傅國慶《歌唱語言的藝術美與表現(xiàn)技巧》,載于《美與時代》2004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