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課題組

(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重慶 40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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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現(xiàn)狀及其原因分析

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課題組

(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重慶 401147)

近年來隨著經(jīng)濟和社會的發(fā)展，司法工作人員犯罪呈現(xiàn)出階段性下降但整體上升的發(fā)展趨勢，且犯罪的危害程度日益加深。司法工作人員的犯罪是一種危害性強、性質(zhì)極其惡劣的犯罪。因此，研究司法工作人員犯罪的特點及產(chǎn)生原因就具有極其重要的理論以及實踐意義。以學歷、職業(yè)構(gòu)成、年齡、職級、刑罰力度等八個方面，綜合分析了重慶市近兩年司法職務犯罪的特點。從心理、環(huán)境、程序、監(jiān)管等幾方面探究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之成因，以期達到打擊和預防犯罪之目的。

司法工作人員;犯罪特點;成因;反腐敗;職務犯罪

探究近年來隨著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司法工作人員的職務犯罪呈現(xiàn)出哪些趨勢，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些趨勢等問題，對于預防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筆者以重慶市最近幾年的案件事實為實證研究的對象，綜合調(diào)研分析了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趨勢以及成因。

一、2005—2010年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人數(shù)①重慶市2005—2010年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人數(shù)來源于重慶市各級人民法院已做出有罪判決的司法工作人員犯罪數(shù)據(jù)。2005—2010年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人數(shù)分別為:19人、15人、12人、28人、33人、69 人。發(fā)展趨勢

(一)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人數(shù)呈現(xiàn)階段性下降但整體上升的發(fā)展趨勢

據(jù)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統(tǒng)計數(shù)據(jù)，2005—2010年重慶市共查處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176人，其中2005—2007年查處的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人數(shù)呈現(xiàn)下降趨勢，從2005年的19人下降至2007年的12人，而進入2008年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人數(shù)突增，增長了246.42%。究其原因，這種情況與重慶市近年來開展的“打黑除惡”專項斗爭中查處一批“保護傘”有密切關系。在這里我們還要注意的是，由于司法工作人員犯罪智能化、隱蔽性的特點導致其存在較大的未暴露的“黑數(shù)”。如果將這部分“黑數(shù)”計入，那么我國司法工作人員犯罪的增長趨勢可能會更嚴重。

(二)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程度不斷加深

2010年重慶市查處的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最為突出，占2005年以來重慶市查處的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39.2%。2010年是重慶市“打黑除惡”最為關鍵的一年，隨著該專項斗爭的不斷深入，一批充當“保護傘”的司法工作人員相繼被查處。并且其中大案要案居多，重特大案件13件，占2010年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案件數(shù)的18.84%?？梢娭貞c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危害程度正在日漸加深。

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作為一種特殊類型的犯罪，是國家司法工作人員濫用權力、褻瀆權力的表現(xiàn)，是最為嚴重的腐敗形式。要想徹底解決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問題，就要深刻把握其新的特點，從源頭上鏟除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存在的土壤和條件。

圖1 2005—2010年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人數(shù)分布圖

二、2009—2010年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特點

如前所述，重慶市在2009—2010年對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打擊比較有力。同時，這兩年被打擊的犯罪呈現(xiàn)出與以往職務犯罪一些不同的特點。因此，筆者重點研究這兩年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特點并進行分析，以期能夠探尋到職務犯罪的相關規(guī)律。

(一)學歷層次分析

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呈現(xiàn)出高學歷、高智商趨勢，高學歷犯罪逐年上升。2009—2010年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者，多數(shù)為大學以上文化程度。2009年查辦的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人員中，大專學歷14人，本科17人，碩士1人，博士1人;2010年查辦大專及以下學歷26人，本科學歷40人，碩士3人，高學歷的人員占了很大的比例。由于文化程度偏高，司法人員犯罪一般都行為隱蔽、手段高明，在過于自信的僥幸心理驅(qū)使下，往往不計后果。如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原副院長張弢，博士學歷，受賄900多萬元案，就是司法工作人員犯罪高學歷化的典型案例。

(二)職業(yè)構(gòu)成分析

從職業(yè)構(gòu)成來看，在職務犯罪的司法工作人員中，公安機關工作人員居多，法院居次，檢察、監(jiān)所和司法系統(tǒng)相對較少。2009年、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中，涉及公安機關工作人員犯罪的分別有29人、50人，分別占當年司法系統(tǒng)職務犯罪人員總數(shù)的87.8%和72.4%;涉及法院工作人員犯罪的為2人、10人，分別占當年司法系統(tǒng)職務犯罪人員總數(shù)的6.2%和14.5%;2009年沒有檢察機關工作人員犯罪記錄，2010年涉及檢察機關工作人員犯罪的有5人，占2010年司法系統(tǒng)職務犯罪人員總數(shù)的7.4%;2009年、2010年其他司法工作人員犯罪有2人、4人，分別占當年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總數(shù)的6%和5.7%。司法工作人員作案手段帶有明顯的職業(yè)特點，與其承擔的職責和執(zhí)法活動密切相關。例如公安系統(tǒng)大多發(fā)生在辦案、審訊環(huán)節(jié)以及執(zhí)法檢查過程中，檢察系統(tǒng)大多發(fā)生在職務偵查訊問階段、審查起訴等過程中。

(三)年齡、性別結(jié)構(gòu)分析

從年齡、性別結(jié)構(gòu)看，中年犯罪占大部分且有年輕化趨勢，男性司法工作人員為犯罪高發(fā)群體。2009—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者平均年齡44歲。其中，35歲至50歲的有75人，占總數(shù)的73.5%，51歲以上的有15人，占總數(shù)的14.7%，35歲以下的有12人，占總數(shù)的11.8%，最年輕的僅27歲，中年司法工作人員占有較高比例。2009—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102件司法系統(tǒng)職務犯罪中人員中，女性僅有兩名，其他都為男性。這反映出目前男性司法工作人員犯罪存在亟待解決的問題，并有必要對男女司法工作人員犯罪如此懸殊的問題進行深入的探討和反思。

(四)職級分析

從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職級分布來看，犯罪主體多為單位領導、部門負責人或處于關鍵崗位的工作人員。2009—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司法工作人員犯罪中科級以上的有63人，占61.7%，其中副處級干部15人，正處級干部13人，副廳級以上干部7人。這些司法工作人員多數(shù)都是各部門的骨干力量，都掌握一定的決策權或者處分權。從重慶2009—2010年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看，大量中層干部以及單位一把手掌握著人、財物等大權，存在權力過分集中的現(xiàn)象。職位越高，權力越大，位高權重，制約減少，使得一些領導干部一步步走向墮落。因此加強對單位以及處室“一把手”的監(jiān)督和管理，是當前有效遏制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需要。

表1 2009—2010年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職級情況

(五)罪名種類分析

從犯罪種類看，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罪名相對集中，主要集中在賄賂類犯罪和瀆職類犯罪。2009—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中賄賂類犯罪共計48件，占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案件總數(shù)的47%，其中受賄罪45件，行賄罪2件，介紹賄賂罪1件。瀆職類犯罪共49件，占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總數(shù)的48.02%，其中徇私枉法罪19件，幫助犯罪分子逃避處罰罪13件，玩忽職守罪11件，濫用職權2件，徇私舞弊減刑、假釋、暫予監(jiān)外執(zhí)行罪2件，故意泄露國家秘密罪1件，民事行政枉法裁判罪1件。貪污罪4件，占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3.9%。非法持有、私藏槍支、彈藥罪1件，共占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總數(shù)的0.98%。

從圖2可以分析出，當前司法人員職務犯罪的犯罪形式主要表現(xiàn)為司法工作人員利用職權之便收受、索取賄賂，或利用手中掌握的裁定權、處分權成為其進行權錢交易的工具，因此針對此種趨勢和特點如何采取有針對性的預防和懲治對策已成為當務之急。

圖2 2009—2010年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犯罪罪名分類圖

(六)涉案金額分析

從涉案金額看，大要案比例較高。2009—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102件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案件中，涉及貪利型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共52人，其中受賄罪45人，貪污罪4人，行賄罪2人，介紹賄賂罪1人。涉案金額10萬元以上有39人，其中涉案金額100萬元以上的有10人。處級以上干部31人，其中廳級干部6人，大要案共計19件，占大要案總數(shù)的70%。從查辦的情況來看，絕大多數(shù)司法工作人員職務職務犯罪具有強烈的金錢占有欲和行為冒險性，涉案金額少則數(shù)萬，多大數(shù)百萬甚至上千萬元。

(七)作案方式分析

從作案方式看，非共同犯罪突出。2009—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102件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案件中，非共同犯罪共計 80件，占總數(shù)的78.4%，一般共同犯罪19件，占總數(shù)的18.7%，犯罪團伙3件，占總數(shù)的2.9%。數(shù)據(jù)還反映出領導干部單獨作案尤為突出，共同犯罪比例下降。從這些特點來看，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隱蔽性更強，查處難度更大，社會影響更加惡劣。

(八)刑罰力度分析

從判處刑罰來看，輕刑適用比例大，附加刑適用比例小。2009—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102件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案件中，判處死刑1件，判處無期徒刑1件，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31件，共占總數(shù)的30.4%;判處不滿3年有期徒刑(包括緩刑)的29件，占總數(shù)的28.4%;判處緩刑和免于刑事處分23件，占總數(shù)的22.5%;其他有期徒刑17件，占總數(shù)的16.7%。2009—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102件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案件中，有75件沒有適用財產(chǎn)刑等附加刑，占總數(shù)的73.5%。對于貪利型的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而言，理應對之更多地適用財產(chǎn)刑等附加刑。但是，在判處的貪污罪、受賄罪等貪利型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案件中，適用沒收財產(chǎn)的比率非常低，明顯低于其他刑事案件財產(chǎn)刑的平均適用比例，這說明大部分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主體都沒有罰當其罪。2009—2010年重慶市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判決情況表明，目前司法實踐中對于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刑罰處罰一方面緩刑、減輕處罰廣泛、頻繁適用，另一方面財產(chǎn)刑的適用較少。這種情況不僅嚴重削弱了財產(chǎn)刑的應有作用的發(fā)揮，而且大大降低了對于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刑罰處置的嚴厲程度，總體上進一步促成了當前司法實踐中對于此類犯罪的輕刑化現(xiàn)狀［1］。

圖3 2009—2010年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判處刑罰圖

三、重慶市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原因分析

(一)心態(tài)失衡信念動搖

近年來查處的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中有大量的處級以上領導干部，他們中有的出身寒微，如烏某進法院系統(tǒng)之前曾是一名普通的水手;有的根正苗紅，如張某來自革命軍人家庭，從小受到正統(tǒng)教育。最初，他們均對工作盡職盡責，表現(xiàn)出色，做出了一定的貢獻，因而得到了組織的肯定和信任，并被委以重任。但在掌握權力之后，受到內(nèi)外因素的影響，信念開始發(fā)生變化。人生的奮斗目標自覺不自覺地由為人民服務向利用權力、關系“致富”轉(zhuǎn)變。隨著司法工作人員掌權后接觸人群的變化，他們?nèi)找媸艿讲涣硷L氣的侵蝕影響。這些公安干警檢察官法官走上領導崗位或是掌握重要權力后，更多的接觸所謂的成功企業(yè)家、律師精英，感受到他們?nèi)粘Ｉ畹暮郎?。將他們作為對比物后，心態(tài)自然發(fā)生了變化，認為自己為國家、集體付出了許多，但得到的回報卻很少，尤其是面對律師，發(fā)現(xiàn)對方必須依仗自己的權力，付出的也不一定有自己多，結(jié)果收入遠遠超過自己，心理便產(chǎn)生了不平衡。正如有學者這樣描述職務犯罪的罪犯的心態(tài)是:“貪得無厭的斂財思想;高人一等的特權追求;權錢交易的心安理得;生活上貪圖享受，腐化墮落;僥幸心理?！保?］

(二)社會大環(huán)境和周圍小環(huán)境促使司法工作人員很強的從眾心理

14名犯罪法官在回答“為什么要這樣做”的時候，普遍將環(huán)境作為一個重要原因。法官，特別是民事審判、執(zhí)行環(huán)節(jié)的法官與社會接觸較多，看到相當部分的行業(yè)回扣成風，找人辦事要講關系送錢，部分法官喪失了對違法行為的正確認識。例如，某法官“覺得法官和律師的關系就像醫(yī)生和醫(yī)藥代表的關系，律師把他獲得的律師費拿出一部分給法官，就像醫(yī)生收取醫(yī)藥代表回扣一樣，是一種普遍現(xiàn)象，是行業(yè)潛規(guī)則，只要自己不枉法裁判，那么收取律師的好處費就沒什么大的問題”。正是這種“‘官本位’思想嚴重，特權思想根深蒂固，‘權大于法’的人治觀念深刻影響著人們的思想，成為職務犯罪之重因?！保?］

同時，在工作的小環(huán)境中，一些法官看到同事不同程度地利用職務之便撈錢，久而久之，他們漸漸地對發(fā)生在自己周圍的貪污賄賂犯罪產(chǎn)生了認同感，進而也萌生了實施貪污賄賂犯罪的心理動因。特別是在部門內(nèi)部，如領導干部乃至一般工作人員都在撈錢，且長期得不到處理，腐敗丑惡現(xiàn)象成了常態(tài)的情況下，不肯同流合污的法官反而會受到排擠、打擊，從另一個方面加快了以上的心理變化過程。罪犯閆某就痛切的感到:“如果我參加工作沒有分配到執(zhí)行局，或者執(zhí)行局的領導不是烏某而是一位清廉的領導，那我也許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結(jié)局!”

(三)以程序正當、法律缺失、權力行使為掩護心存僥幸

雖然犯罪心理有時并非發(fā)生犯罪行為的決定因素，有犯罪心理并非一定會發(fā)生犯罪，但任何犯罪行為都可謂是在特定的犯罪心理的直接作用和驅(qū)使下發(fā)生的。法官職務犯罪和其他犯罪一樣，都是在特定的犯罪心理的作用下發(fā)生的。犯罪的法官普遍具有相當深厚的法律知識，張某更是直接參與重慶多起貪污腐敗大要案件的審理，親自確定定性、量刑的關鍵問題，對受賄的認定、處罰的了解不可謂不深，但仍知法犯法，僥幸心態(tài)是一個重要原因。犯罪法官普遍認為，只要不是枉法裁判，案件本身處理沒有問題，請托送錢的人又因此獲得了利益不會告發(fā)，很難被發(fā)現(xiàn)，即使對方當事人有所反映，也可以找到各種理由去搪塞推卸。

犯罪法官往往以程序正當為掩護，自己對請托的案件很少直接拍板定案，而是通過參加合議庭或是在審委會研究時發(fā)表意見影響案件處理。他們有時也會以法律缺失為理由枉法裁判，特別是民商事案件。由于我國民商事法律規(guī)范缺失、法律關系復雜，對案件有時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受請托的法官盡量找出能夠自圓其說的理由，如果被審委會采納就完成了請托，即使將來被改判也可歸因于對案件認識的不同，很難說對錯，更難以認定枉法。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原副院長張某曾說，執(zhí)行案件中，請托人往往是請求加大執(zhí)行力度和加快辦案速度，這些都是執(zhí)行工作的基本要求，也是法官職責范圍。而刑事案件，由于法律規(guī)定的裁量空間過大，如果再加上正當程序的掩護，很難說是錯案或者是哪一個人的責任。以上種種，不僅為法官運用手中權力辦理請托事項提供了方便和機會，而且成為收受賄賂的心理安慰，一些法官在伸手拿錢的時候想的是“貪贓不枉法”。貝卡利亞就曾經(jīng)說過:“對于犯罪最強有力的約束力量不是刑罰的嚴酷性，而是刑罰的必定性?！保?］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僥幸心理作祟，犯罪人員在收受他人賄賂時更加無所顧及、更加膽大妄為。

(四)利用手中權力在司法活動各個環(huán)節(jié)中修暗道渡陳倉

2009—2010年重慶市查辦的102件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中，涉及檢察機關工作人員犯罪的有5人，占2010年司法工作犯罪人員總數(shù)的7.4%。從查辦的幾件檢察機關工作人員犯罪中，我們發(fā)現(xiàn)司法工作人員特別是檢察人員作案手段帶有明顯的職業(yè)特點，與其承擔的職責和執(zhí)法活動密切相關。

有的檢察偵查人員利用偵查權，在已有犯罪金額的基礎上，將涉案當事人的違紀金額和認定犯罪有爭議的金額湊成犯罪金額，“過大”則決定立案偵查，為結(jié)案時對涉案犯罪嫌疑人予以關照埋下“伏筆”，以致結(jié)案時大案變小案，犯罪嫌疑人及其親屬進而感“恩”圖報，想方設法向辦案人行賄。

在批捕環(huán)節(jié)中“合理”利用不批捕權可以說是有些掌握批捕權的檢察人員從涉案犯罪嫌疑人處謀取好處的一條“依法”之道。在實踐中立案偵查的職務犯罪案件幾乎都對犯罪嫌疑人采取了刑拘措施，但過后不久，很多都以不批捕結(jié)案。在這一轉(zhuǎn)換過程中，基本上是偵查部門的人員說了算，以致一些貪婪的偵查人員借機從中轉(zhuǎn)換角色，由“打”變“親”。同時，也有檢察官利用手中掌握的基層檢察院案件申訴復核權做文章。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jiān)督機關，在訴訟監(jiān)督上理應履行法律監(jiān)督的職責，而有的檢查人員卻利用此權力作為權錢交易的籌碼。而且，在起訴環(huán)節(jié)中公訴檢察官雖然對案件沒有實體裁判權，但對案件的處理有訴訟終結(jié)權。一些檢察官為使案件辦得讓犯罪嫌疑人及其親屬滿意，從中貪利，一則使認定的案件事實盡量向“輕微”靠攏，二則根據(jù)案件稍存的疑點，鉆法律上“存疑”具體標準的缺乏之空，將案件辦成存疑案件，以致所謂的“輕微”、“存疑”案件在檢察機關以不訴方式得到了結(jié)。此外，法官對公訴案件在庭前僅作程序?qū)彶?，對案件實體問題是在開庭時審理，且堅持的是“不告不理”原則。這樣在審查認定案件犯罪事實方面，主訴檢察官在偵查機關和部門制約不到、法官不能制約的情況下有很大的活動空間。有學者說，司法工作人員肆無忌憚的職務犯罪行為，是由監(jiān)督機制的不健全和司法權力缺乏有效約束所致［5］。

(五)內(nèi)部監(jiān)督不到位，外部監(jiān)督不嚴謹

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jiān)督機關，對其自身來說，立案偵查的職務犯罪案件沒有外來機關監(jiān)督制約。這其中雖有內(nèi)部監(jiān)督制約，但是該制約是有限的，有時甚至成為空話，實踐中職務犯罪案件立案的多判刑的少是最好的例證。我國實行人大監(jiān)督“一府兩院”的政體模式，而實際運行中，人大監(jiān)督偏少，缺乏經(jīng)常性、科學性。在基層，“兩院”對人大的監(jiān)督大多是匯報性的應付，且存在報“喜”不報“憂”，報“績”不報“失”。這樣以來，人大對“兩院”的監(jiān)督有可能實際上成為一種擺設，起不到通過監(jiān)督制約、遏制司法腐敗的作用。

得不到監(jiān)督的權力往往是產(chǎn)生腐敗的“溫床”。漢密爾頓等人在《聯(lián)邦黨人文集》中先知般地寫道:“在這方面，如同其它各方面一樣，防御規(guī)定必須與攻擊的危險相稱。野心必須用野心來對抗?！绻硕际翘焓?，就不需要任何政府了。如果是天使統(tǒng)治人，就不需要對政府有任何外來的或內(nèi)在的控制了?！保?］總之，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司法不公，就要對司法權進行有效的監(jiān)督和約束。近年來，雖然國家出臺了一些法律法規(guī)，但可操作的具體的實施細則尚未出臺，加之現(xiàn)實條件的限制［7］，所以對司法人員的制約相應也較空泛。可以說這些法律原則性的多，具體的少;彈性的多，剛性的少;寬容性的多，威懾性的少。所以其作用的發(fā)揮受到了極大限制。個別處于領導崗位的司法人員，將領導班子民主集中制視為烏有，“一言堂”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有的司法部門工作透明度不高，造成“暗箱”操作，為權錢交易提供便利;還有的基層司法機關，特權思想嚴重。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原偵查監(jiān)督處趙某自1995年至2009年，利用其職務之便，或者利用其職權或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其他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多次收受、索取他人現(xiàn)金、房屋和車輛，共計價值人民幣206萬余元。為什么趙某在長達14年的時間里從事犯罪活動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查處，這與內(nèi)部外部監(jiān)督的缺失有密切關系。

［1］賀洪波.司法工作人員涉黑犯罪法律適用問題研究［J］.重慶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6).

［2］周其華.職務犯罪熱點、難點問題解析［M］.北京:中國方正出版社，2007:32－34.

［3］胡渝.職務犯罪的預防研究［J］.重慶工商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11):91.

［4］貝卡利亞.論犯罪與刑罰［M］.黃風，譯.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05:72.

［5］張寶來.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探析［J］.江西社會科學，2001(5):88.

［6］漢密爾頓.聯(lián)邦黨人文集［M］.程逢如，在漢，舒遜，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254.

［7］王曉，任文松.量刑建議權之理論支持及具體設計［J］.徐州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6).

Current Situation of Position Crime and Its Cause Analysis for Judicial Officer in Chongqing

Research Group of First Branch of Chongqing Municipal People’s Procuratorate
(First Branch of Chongqing Municipal People’s Procuratorate，Chongqing 401147，China)

In recent years，with the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the crimes of judicial staff are overall increasing.The crime of judicial staff not only stains integrity character of public servants but also constitutes an extremely severe crime.Therefore，it is of important significance to study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causes of the crime of judicial officers theoretically and practically.The paper aims to combat and prevent the crime of judicial staff by investigating years of judicial experience in practice and summarizing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causes of real cases around recent two years in Chongqing.

judicial officer;characteristics of crime;causes of crime;anti-corruption;crime by taking advantage of duty

D924

A

1674－8425(2011)10－0062－06

2011－05－05

* 本課題由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與重慶大學法學院合作完成，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課題組組長為陳勝才副檢察長，成員包括藍林、張濤、陳榮鵬、羅婷、張廣超;重慶大學法學院組長為肖洪副教授，成員包括蔣佳麗、楊慶慶、姜鳳維。

(責任編輯 王烈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