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章
在群賢畢至、惠風和暢的東晉蘭亭之邊,書圣王羲之以精美絕倫的獨特書法,寫下了他光彩奪目的生命體驗——
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游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這體驗,抖動而放光,乘著公元353年的風云,飄越一千余年的滿目滄桑,此刻正震蕩在我的心里。但引發(fā)我心靈共振的,并不是大自然的億萬物種,而是北美大陸的一大人文景觀——位于大湖區(qū)的一座大學城,因為它以它的新異和獨特,把書圣王羲之筆下的那個“盛”字描摹得更加繁復多姿。
大湖有五,曰:必利爾湖,休倫湖,密西根湖,伊利湖,安大略湖。它們都蕩漾在美加邊境處,總面積等于歐洲的十多個國家。湖水清澈,湖岸多林,有數(shù)百條大小河流注入其中。不必說它的湖面有多少船帆,不必說它的上空有多少水鳥,也不必說它的周圍有多少避暑勝地,單是那蜿蜒如奇妙琴弦的湖岸線,就足以令人銷魂的了。不是嗎?你看那邊,那燦爛陽光照射的沙灘上,一個身著泳衣的少女歡快地走來,走來,而當她把她的一只赤腳剛剛踩在湖岸線上的時候,仿佛整個北美大陸都在律動作響了,一如觸響了冥冥中的全部音箱。
大學城就在這里,在這水意溶溶的樂聲之中。
校叫什么?密西根大學。城叫什么?安娜堡。但是,校,無墻無門融入城;城,處處化進學校中。整座密西根大學的校園就是安娜堡市,也可以說,整座安娜堡市就是密西根大學的校園。在這兒,在這座大學城里,眾多雄偉建筑錯落排開,鋼鐵、水泥、石頭和玻璃的各種組合,各種結(jié)構(gòu),各種線條,各種造型,各種氣勢;各種墻面和門窗,各種柱體和雕花,各種走廊和棧橋,各種過渡和對比,各種想像力的極致;看一眼,那不凡的境界,僅僅看一眼那不凡的境界就把你的心給揪住了!而隨著光線射角的推移,豐富的光影便在眾多建筑上演繹著一幕幕變幻無窮的迷人景致,令人心醉神迷。引人駐足的還有面積高達一萬多平方米的浩浩闊闊的計算機中心,它令人想起《敕勒歌》的風吹草低,而足球場的看臺如月亮的環(huán)形山,環(huán)形山上足可以圍坐十萬多吳剛和嫦娥。
這是一座不凡的城,由它發(fā)出的“消費者信心指數(shù)”,時時都撥動著華爾街的敏感神經(jīng),深刻地影響著美國以至全世界的各個角落。這是一座青春的城,全城居民平均年齡只有二十五六歲,到處是蓬勃向上的豐沛意緒。它是全美公立大學的翹楚,15,000多門課程和近6000個研究項目任你挑選。這真是一座別樣的城,寬帶無線網(wǎng)絡遍布于各個角落,十分鐘一趟忙碌穿梭的校車總是免費乘坐,校車的吐出和納入之間,教材,最新書籍,青年雜志,剛進貨的時尚衣褲,杰克遜和蘇珊大媽的搶手唱片,捧在帥氣的男生手中,捧在如花的女生手中,清芬撲鼻。
像馬克·吐溫對他的作品一樣,大學城已經(jīng)相當好了但還要更好,所以它一刻也沒有停止新的建設。住在這兒,我常幫女兒做做飯,往幼兒園送送孩子。閑來無事隨意在校園里走走,坐坐,或者與同為探親族的中國老人們聊聊天,或者只是望望周遭環(huán)境,讓綠陰縫隙灑下的陽光輕撫著我多皺的臉頰,覺得均不啻是愜意的享受。徜徉于這座大學城,無異于徜徉于森林之中,到處被綠陰掩蓋著。除建筑之外,余下的地方,不是高大的樹木,就是草坪和綠地。你信著步兒隨便向哪里走去吧,盡皆草色,草色,草色,草色上腳綠;盡皆樹影,樹影,樹影,樹影入眸青;走在這兒,你甚至感到連你的肺腑也都變得綠茵茵的了,甚至其上還開著小花落著花蝶,多么舒心!
作為一個愛書癡書的人,我來不久就到圖書館去了好多次。這里的圖書館有主館與好多分館,一進主館你就沿著旋梯大邁雙腿吧,只見旋梯層疊向上,光影傾瀉而下,仿佛是在經(jīng)歷著一次最神圣的偉大洗禮。我驀然倚欄回首,似看見許多高大的背影剛剛下樓:十九位諾貝爾獎得主,七位宇航員,一位總統(tǒng),接著是訊息理論與數(shù)位電路之父,谷歌和美林的創(chuàng)辦人,以及眾多的別的領域的杰出人物,其中的華人有諾貝爾獎得主丁肇中,兩彈一星元勛朱光亞,臺灣物理學家吳大猷,香港政務司司長唐英年……那一串背影披著光,挾著風,隱隱綽綽,似幻似真。但我覺得我是真的看見他們的背影了,那一串氣宇軒昂的背影。他們仿佛都是剛剛拿到這個學校的畢業(yè)證書。我似乎看見他們正好碰見一群剛剛?cè)胄5男律?。新生們熱情地圍住了他們。他們朗聲對新生們說:“我們以校友的名義祝福你們!愿你們在這提供了無窮無盡的可能性的學校里,發(fā)奮努力,一往直前,鑄造好自己的創(chuàng)造精神!”
我轉(zhuǎn)首向上,光影瀉下,瀉下。我在騰空。到了。映入眼簾的,是蒼穹般的高高屋頂,天宮般豪華的閱覽室景象。一縷縷裝飾。一幅幅名畫。一尊尊塑像。一架架書籍。一排排桌椅。一臺臺電腦。一張張年輕的來自全球14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的各種膚色的臉孔。聚焦這邊吧:一個放在腿邊的中國制造的書包。書包旁是一雙穿在腳上的也是中國制造的高筒靴子。桌上一杯咖啡。湖水樣的藍眼睛透過森林般的長睫毛,定定地望著一本打開的精裝書。頭發(fā)呢,她的每一根頭發(fā)都是一條黃金之絲,這黃金之絲在斜射過來的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如果我不是親眼所見,我絕不會相信世界上居然有這么奇異這么悅目的頭發(fā)。姑娘來自哪里?屬于哪個族裔?我正這樣思忖著,我的目光卻又被一個又一個的我們中國的留學生們吸引過去了。一看見他(她)們我就有一種親近感。他(她)們無愧于長江黃河無愧于我們的民族。他(她)們是當代的子路、顏回和冉耕,不,他(她)們遠比衣袂飄飄的子路、顏回和冉耕們淵博上了千倍萬倍萬萬倍。哦,我的年輕的有出息的小同胞們,我羨慕你們!羨慕你們在這知識的海洋里大口吞噬著無數(shù)營養(yǎng),如一撥又一撥的進取之魚。比起你們,我知道我不但上了年紀,而且,英文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英文,我只是一條睜眼盲魚,我縱有極好的胃口,卻什么也無法捕獲。我只好到一個分館東亞圖書館里再去看看。
東亞圖書館雖然規(guī)模小了好多,卻有我心愛的倉頡造下的美麗文字,一層層一彎彎的,如中國的山,中國的水,甚至如我的生身之地我兒時歡蹦瘋耍的野花飄香雞啼犬吠之地,走近它,我如近鄉(xiāng)情怯,心跳咚咚。我終于平靜下來,踏入密密的書架之間一本本地翻,一本本地讀。讓人驚喜的是,我想起了陳忠實,舉目一瞅,就有陳忠實的小說;我想起了閻綱,舉目一瞅,就有閻綱的文學評論;而且,我居然也看見我自己的作品了!我的一些我早已無從尋覓的文革前的幼稚之作,一篇篇,也居然被收藏在這里了!那時我好不激動!哦,我生命的衍生物,我失散多年的孩子們,咱們在這浩渺大洋的彼岸,竟意外地相逢在一起了!恍惚間,我直欲伸出雙手,把他們攬在懷里??磱蓛?,嬌兒不離膝,畏我復卻去。而我,真想從自己的衣袋里為他們掏出點什么。
不知不覺間,夕照已然燎紅遠山。湖里水鳥游弋,魚來魚往,新荷朵朵。巨大的松樹枝葉垂掛下來,樹下滿是松塔,長著蓬松長尾巴的松鼠在那兒互相追逐。另外看見的,是腳蹬滑板飛馳而過的年輕健美的學生,還有邊走邊談的老教授。而在綠地上,學生們有的身著運動衣在打橄欖球,有的懶散地躺在木制長凳上翻閱著一本什么消閑書。而還有些學生則是去參加一些社團活動。全校共有一千多個學生社團,其中匯聚著各方面的杰出人才,他們圍坐在一起開會,蹙著眉頭細心切磋,共同探討人類社會和科學發(fā)展的各種前沿問題。思想和智慧的花朵,在這兒燦然怒放。再晚的時候,螢火蟲出現(xiàn)了,在新剪的草香裊裊的草坪上閃爍如一盞盞迷你小燈,有的學生便撲了前去。一股一股的青草香。一閃一閃的小精靈。一陣一陣的大狂喜和大歡呼。而這時候圖書館大樓上依然燈火通明,一些舍不得離去的青年助教和學生們就在樓下的小賣鋪里買一點比薩餅,甜點,或者啤酒,一邊吃著喝著,又一邊上樓去了。這時候如果來到健身室門外,你常??梢钥匆娪行W生一邊在跑步機上跑步,跑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一邊還在看書。因為他們明白,在這里,山外有山,云上有云,再優(yōu)秀還不夠優(yōu)秀。因為他們知道,雙腳一踏進這座大學城,你就像跳進高壓鍋了,你必須忍受那不斷升高的氣壓和沸點,那遠不是十倍百倍的桑拿天可以相比的。你必須咬著牙關(guān)忍受。倘問同學們感受何如?不用說,多數(shù)對母校都是愛得要死,恨得要命,愛恨交加。
這里生活著包括留學生和探親族在內(nèi)的四五千個我們中國的同胞。我們中國同胞向以大聲說笑著稱,但是到了這里,他們受到環(huán)境的感染,也變得低聲細語了。整個大學城常常靜得就像古剎一般。但是也有嘈雜之聲可以抬起房屋的時候。市政府幾間房原在一個極為偏僻的地方,很不起眼,如隨便建在那兒的一個飲水龍頭。現(xiàn)在它卻成了焦點所在,圍著它,群情沸騰,口號聲聲。那里聚集了好多學生,好多抗議者,斥責政府花了一些不該花的錢,影響了教育方面的許多事情。學生們都有很強的參政議政意識,對于這樣的活動,一個個不甘落后。一位站在一邊的梳著馬尾辮蓄著大胡須的教授贊賞地說:“我的學生真是好樣的,說不定會從其中出現(xiàn)一個總統(tǒng)哩?!彼f完豪爽地大笑起來。OK!他的喜悅?cè)话l(fā)自內(nèi)心,每句話都有燙人的溫度。
我雖然常被鄉(xiāng)愁所煎熬,但我還是很喜歡這里。我發(fā)現(xiàn)這里的每個季節(jié)都各有各的鮮明特色。
冬天是這里最為漫長的季節(jié),而且經(jīng)常下雪;難得的是只要下雪,就從不忸忸怩怩,而是豪爽曠達,痛快淋漓。往往一夜大雪,第二天早晨起來一看,樓頂升高三尺白,小丘加肥三尺白,鐘聲里也攜著三尺白,整個校園,整個校園都被厚厚的白雪埋住了。只有高飛的鷹是黑的。剛辟出的道路有時就像雪谷,人們背著書包,在雪谷中呵氣如云,踽踽而行。泊在停車場里的汽車,哪里還再有汽車的樣子,它們都成了一個一個的又白又亮大蘑菇了。冰雪的世界讓許多小動物都鉆入地下進入冬眠狀態(tài),而莘莘學子的頭腦這時候卻特別清醒,于是他們便抓緊這一時間,貓在室內(nèi)或者做一個什么纏斗似的艱辛實驗,或者趕寫一篇不亞于在硝煙中奪取制高點的畢業(yè)論文。到了星期天當然還是要上街的,要去超市購買糧和菜。那么首先就挖掘吧,每個人都在億重白羽的掩埋中挖掘他自己的汽車,像挖掘一座座龐貝古城,一個個秦俑坑。而到了消雪的時候,那殘雪和初步裸露出來的散發(fā)著泥土、草根和水汽混雜味道的大地,也是很有幾分看頭的,它就像出自哪個大師之手的一幅凝重的銅版畫。
春天總是姍姍來遲。但遲來的春天總是十分誘人的。先看那草,它們很像由冬眠而醒的小動物們,一個一個張大著好奇的眼睛,鉆出了地面,并且炫耀著它們鮮碧的生命之汁。再看那花,一朵一朵爭著搶著開放,一朵一朵展著露著笑顏,一朵一朵搖搖曳曳喜氣洋洋好不快活。一些我不知其名的貓樣的小獸,春陽下,總是在這兒刨,那兒刨。它們在尋找什么呢?天知道!還有那奇奇幻幻的莊周夢中之物也一齊擁來向這世界注冊報道——翻飛蝴蝶亂紛紛。而大雁們,天鵝們,更是成群結(jié)隊地飛到這里,在綠地上覓食,時而咯嘍咯嘍,引頸高歌。它們的數(shù)量真多,走遍校園,幾乎到處都有它們的由于心情快樂而顯得更加高貴優(yōu)雅的身影。也有大大咧咧的雁婦人和天鵝娘子,它們竟然把好大的蛋遺落在草叢中了。當然只是少數(shù);如果誰人以點代面,對此大加奚落和調(diào)侃,那就顯得與大好春光不夠協(xié)調(diào),不夠厚道啰。過不了多久,往往使人們驚喜得不能自持:一伙一伙的大雁的天鵝的毛茸茸的小貝貝們都出世了,在綠地,在水中,走著,游著,跟著它們驕傲的母親。學子們看見它們,無不投去深情的一瞥。這時候仿佛有音樂響起,音符就蕩漾在小提琴的弦上,鋼琴的鍵盤上,和圓號、木管、雙簧管的絕美的袖珍隧道里,如抒情的慢板,令人感動勾人回想。夫回想起什么啦?母親之愛乎?家鄉(xiāng)之美乎?友情和初戀乎?夢中的欣喜和苦澀乎?都有點又都不全是也。都耐人咀嚼又都有些虛幻也。都被升華了也詩化了也。而各種膚色的男女學生們,就穿行在這瑰麗的樂聲之中詩意之中。
要說真正給人以最大歡樂的,還要數(shù)從不酷熱的夏天,因為每年這時候的七月這里要舉行規(guī)模宏大的街頭藝術(shù)節(jié)。那是全美最大的露天藝術(shù)節(jié)。其時也,這座大學城完全變了樣子。隨著眾多卓爾不群的藝術(shù)家的紛紛趕來,隨著他們搭帳篷,卸車,擺放,街道上,校園里,鋪天蓋地的是各種精美的藝術(shù)品——繪畫,雕塑,攝影,陶瓷,玻璃制品……還有美食,還有行為藝術(shù),還有音樂表演和舞蹈表演。平日內(nèi)心深處偶爾生出一些無奈的鄉(xiāng)愁的中國的留學生們,此刻便借機排遣心中的傷感,便在宿舍門前張燈結(jié)彩,并且請了遠方的同學,聚集在一起,在觀看藝術(shù)展演之余,唱唱土得掉渣的家鄉(xiāng)民歌,聊聊這些年的諸多深刻感受,然后或燒烤,或包餃子,同時打開多年不沾的中外酒瓶,一醉方休。潛藏于他們身上的過剩的青春活力,因而獲得了最完美的宣泄和釋放。我曾聽見過有人在眾聲喧騰中大聲喊叫:“不亦快哉!”哦,那不是大才子金圣嘆筆下的妙語嗎?那當然是的。不過現(xiàn)在經(jīng)中國留學生這么一喊,這“不亦快哉”便有了濃烈的后現(xiàn)代意味了。
而景色最絕最美最瑰麗的時候,應是秋天。密西根的紅葉是久負盛名的。秋風一吹,滿校園的高大喬木和低矮灌木,就準備著悄悄給人一個大驚喜了。而當你每天早晨起來放眼看時,都會發(fā)現(xiàn)它們正在用力蓄勢,色階與前一天有了明顯的不同。要是你三五日忘了留意而有一刻忽而轉(zhuǎn)臉時,?。錁涠际羌t葉,兩頰被烤得似有汗珠兒冒出來了吶冒出來了!啊!深紅的火!淺紅的火!橙紅的火!桃紅的火!棕紅的火!紫紅的火!啊!到處都是火焰!到處都在燃燒!千萬棵燃燒的樹木的莖葉何其奪目何其燦爛!它們狂野得就像剛剛參加了畢業(yè)典禮的男女學生啊男女學生歡呼的打滾的男女學生!?。∏讶幻匀搜?,萬彩亂了地平線,莖莖是火,葉葉是焰,層層熱烈層層釅,校園成了火的調(diào)色板了吶矣哉矣哉!而有些學生還不滿足,還要在周末,三三兩兩地結(jié)伙,駕了車,到周圍茫茫的楓林中去瘋張。其實應該說,他們都如神話中的人物,如東方的后羿和西方的普羅米修斯,以造福人類的崇高襟懷,一個個都撲到火海里去了!待到暮色蒼茫他們返回,待到他們又走進燈光明亮的自習室,待到他們又打開電腦,不論是男生還是女生,他們的發(fā)上、衣上、鞋上,依稀還飄動著隱約可見的火苗。
美國是集西方文明之大成的國家,其突出的表現(xiàn)之一,就是很早就非常重視教育。其貌不揚而絕對偉大的林肯總統(tǒng)曾經(jīng)簽署了一項流芳千古的《莫里爾法案》,根據(jù)這一法案,聯(lián)邦政府將它在各州的一部分國有土地贈與州政府,讓州政府出售這些土地,然后用其收入作為開辦州立大學的基金。從此美國的大學便像雨后春筍般地到處冒了出來。所以美國的大學動輒都有一百五、六十年到二百年的歷史,直逼國家的歷史。
我嘗自問:多年以來,美國這個只有世界人口百分之五的國家,為什么卻擁有百分之四十三的世界經(jīng)濟生產(chǎn)力和百分之四十的高科技產(chǎn)品?又為什么擁有世界上最多、最優(yōu)秀的科技人才和超過一半的諾貝爾獎獲得者?為什么?當我這樣問著的時候,只見五大湖的風凌波而來,風撩起我的花白的頭發(fā);只見五大湖的霧倚林而來,霧湊上我的欠聰?shù)亩洹N抑里L是在回答我霧也是在回答我,風和霧分明都是在說:
因為——
因為在美利堅這廣袤無垠的美麗土地上,矗立著以那些帶藤的大學和密西根等大學為標桿的許多頂尖大學,它們是一批大氣磅礴厚重無比的雄偉山岳,巨石嵯峨,連嶂競起,半腰多伸入雪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