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婷

(徐州師范大學文學院,江蘇徐州 221116)

喜劇小品語言模因類型研究

胡 婷

(徐州師范大學文學院,江蘇徐州 221116)

模因論是近十年語用研究領域的一個新興的理論,擁有巨大的研究潛力。模因的特點是復制和傳播,這一特點更好地闡釋了語言文化的發(fā)展規(guī)律,為語言文化的研究提供了一個更為廣闊的視角。喜劇小品作為中國特有的一種當代藝術形式,以其獨特的魅力博得各階層大眾的喜愛。作為一種特殊的語言交際形式,喜劇小品語言具有通俗易懂、詼諧幽默,形象生動等特點。在喜劇小品語言中,一些眾所周知的成語、俗語、詩詞名句等經(jīng)典語言可以被直接復制、傳播而成為語言模因,并通過基因型和表現(xiàn)型兩種方式進行傳播。

喜劇小品; 語言模因; 幽默

Abstract:Memetics is a brand-new theory in Pragmatic approach fields in recently ten years and possesses tremendous research potentiality.The feature of memetics is the processof replicating and transmitting,which it interprets the developed regular pattern of cultural evolution,which provides a deep wide visual angle.Chinese comic sketch,a kind of important contemporary art form,has always been enjoying high popularity among the audiences from all walks of life.As one of special forms of language communication,comic sketches are plain,humorous,vivid and impressive in language.Among large number of words in comic sketches,as we all known some classical language such as idiom and common saying and famous quotation become memes through ways of replication and transmission mechanism, which has two types of memetic genotype and memetic phenotype.

Key words:Chinese comic sketch language; language-meme; humorous

一、引言

模因論(memetics)是基于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解釋文化進化規(guī)律的一種新理論。它借用生物進化模式探討模因的復制、傳播和進化對事物之間的普遍聯(lián)系以及文化中出現(xiàn)的諸多一脈相承的相似現(xiàn)象進行詮釋。[1]與基因一樣,模因復制的結果不一定是前后一致,更非形式上的等同移植。因此,模因復制和傳播的過程是一種不等值的過程:或增值或刪減。[2]語言可以說是文化傳播的主要載體,也是一種最顯著的文化現(xiàn)象,因此模因論在語言研究中應該大有用武之地。

模因論的基本要點如下:(1)模因作為文化傳播單位,表現(xiàn)形式繁多,例如:音樂曲調(diào)、思想觀念、宗教、諺語、服裝樣式、房屋建筑樣式、鏈式信件和電子郵件病毒等。(2)模因是一種信息單位,通過非遺傳的方式,特別是模仿而得到傳播。(3)模因也是一種認知或行為模式,由一個人傳輸?shù)搅硪粋€人,攜帶模因的人叫做宿主,因為宿主繼續(xù)攜帶模因,傳輸過程也叫做復制,宿主繼續(xù)向群體傳播模因,進行自我再生產(chǎn),所以模因也是復制因子。[3]總之,任何一個信息,只要能夠通過廣義上稱為“模仿”的過程而被“復制”,它就可以稱為模因了。

二、喜劇小品語言的模因類型

喜劇小品語言深入人心,幽默經(jīng)典語言比比皆是。在喜劇小品語言中,一些眾所周知的成語、俗語,政治科技詞語和名言、詩詞名句等語言精粹在小品中既可以被直接使用傳播而成為語言模因,也可以在其傳播的過程中發(fā)生變異而成為一種模因變體。此外,喜劇小品語言還會創(chuàng)造性的使用一些說法,通過人們的不斷復制傳播而最終成為新的模因廣為流傳。

可以說,語言本身就是模因,模因主要寓于語言之中。任何字、詞、語句、段落乃至篇章,只要通過模仿得到復制和傳播,都可以稱為模因,并從字、詞、句乃至篇章層面上表現(xiàn)出來。[4](P150)從模因論的角度觀察,語言模因的復制和傳播主要通過兩種方式表現(xiàn)出來,即“內(nèi)容相同形式各異”的基因型和“形式相同內(nèi)容各異”的表現(xiàn)型。[4](P158)

1.基因型模因

Blackmore在分析模因進化時指出,這類以傳遞信息內(nèi)容為主的模因儲存在我們的大腦之中,可以比喻為基因型的模因。這種基因型模因是指原封不動地完全照搬固有的成語、諺語、俗語、名言、詩詞名句、歌詞等創(chuàng)造語言模因?；蛐偷哪Ｒ蛉绻蓄}切境,運用得當,有獨特且雋秀的語言魅力。

模因的基因型就是指內(nèi)容相同形式各異,思想或信息模式一旦得以傳播和仿制就具有模因性。表達同一信息的模因在復制和傳播過程的表現(xiàn)形式可能一樣,也可能不一樣,但其內(nèi)容卻始終同一。同一信息可以先后在不同的語境中以不同的形式傳遞。[5]模因的基因型具體劃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以相同的信息直接復制套用傳遞,即直接套用;另一種是以相同的信息、表達形式不同的類推模仿,即變化移用。

(1)直接套用型

這類“直接套用”復制形式是指不改動任何語言信息內(nèi)容,而是通過直接模仿的方式復制和傳遞語言強模因。這類信息可以在合適的場合下不改動信息內(nèi)容而直接傳遞。如使用各種引文、口號、經(jīng)典臺詞,轉述別人的話語,交談中引用名言、警句等。當遇到與原語相似或相近的語境,模因就往往以這種直接的方式來自我復制和傳播。

例1:高秀敏:我們衷心祝愿鄉(xiāng)長,年年健康,歲歲平安,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趙本山:永遠活在我們心中。——《拜年》

例2:高秀敏:你上中學那天我還去送你了么,臨別時送你上路,你回頭跟鄉(xiāng)親們一擺手,當時老姑的心哪,默默無語兩眼淚。

趙本山:耳邊響起駝鈴聲嘛。

高秀敏:這回想起沒想起來?

范偉:啊,這歌詞我倒是想起來了,可是你還是沒想起來。——《拜年》

例1中,小品《拜年》里,養(yǎng)王八專業(yè)戶趙老蔫和老蔫妻去找鄉(xiāng)長問問下期魚塘誰負責,這幾句是拜訪時見到鄉(xiāng)長的客套話。把“永遠活在我們心中”這樣莊重的經(jīng)典話語用到鄉(xiāng)長身上,未免有些夸大。我們一般會說“毛主席永遠活在我們心中”,而在這里直接引用,把老蔫妻奉承鄉(xiāng)長的感覺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例2中,這里是引用《送戰(zhàn)友》里的兩句歌詞,頗有斷章取義的味道,趙老蔫和老蔫妻兩個人急于拉近與鄉(xiāng)長關系,笨拙而滑稽的樣子就活靈活現(xiàn)了,也成為小品的亮點。

(2)變化移用型

“變化移用”復制是指相同的信息內(nèi)容以異性傳遞、反復指稱的模仿?！白兓朴谩钡膶ο笫茄哉Z交際者耳熟能詳?shù)氖煺Z語言強模因。這種變化移用雖以異形間接傳遞,但在模因復制過程中出現(xiàn)的模因移植或變異的內(nèi)容和本質(zhì)是不變的。

例3:趙本山:大妹子我確實不明白,你來……

宋丹丹:你不明白你問啊?我告訴你,我們的工作往大了說叫家政服務,往小了說叫鐘點工,在國外叫賽考類激死特(psychologist),翻譯成中文是心理醫(yī)生,啥也不懂,走了,傷自尊了?！剁婞c工》

例4:趙本山:改革開放富起來之后,我們倆蓋起了二層小樓。這樓蓋完了屋多了,突然跟我提出來要分居,說擱一個屋耽誤她學外語,完事呢說感情這個東西是距離產(chǎn)生美。結果我這一上樓,距離拉開了,美沒了!天天吃飯啥的也不正經(jīng)叫我了,打電話,還說外語:“Hello哇,飯己OK了,下來咪西吧!”

——《昨天·今天·明天》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中外文化藝術交流的進一步步提速，抽象美術被更多的介紹到中國。國內(nèi)美術家有的也開始創(chuàng)作抽家美術作品。這些作品讓人眼目一新，感到很美，但真能欣賞的不多，因此，尚未形成大氣侯。

例3中,宋丹丹飾演的鐘點工向趙本山介紹家政服務的含義,把心里醫(yī)生叫做賽考類激死特,其實表達的意思就是英文“psychologist(心理醫(yī)生)”,但是家政服務員能夠說出復雜的英語,這也是對常規(guī)的一種反叛,收到了幽默風趣的效果。

例4中,趙本山在小品《昨天·今天·明天》里說現(xiàn)在日子過得好了,東北的小老頭小老太太也開始趕時髦了,說話都帶有洋腔洋調(diào),本來應該說“老頭子,飯做好了,下來吃飯吧”!非得說成“Hello哇,飯己OK了,下來咪西吧!”。這句話里,把東北方言詞語和英語的“hello”、“ok”與日語“咪西”雜混在一起使用,這種表達新鮮有趣,可謂中英日嫁接,珠聯(lián)璧合。

2.表現(xiàn)型模因

模因表現(xiàn)型是指形式相同內(nèi)容各異,我們可以將復制、傳播模因過程的行為表現(xiàn)看作是模因的表現(xiàn)型。這種類型的模因采用同一的表現(xiàn)形式,但分別按需要表達不同的內(nèi)容。民謠流傳到今天,其內(nèi)容有些已失去現(xiàn)實意義,于是人們在復制這些民謠的過程中只保留其形式(字數(shù)、行數(shù)、排列方式)而換以各種新的內(nèi)容反復傳誦;流行歌曲保留原來曲調(diào),但填上不同內(nèi)容的歌詞反復傳唱等。這類以所謂“舊瓶新酒”或“移花接木”方式出現(xiàn)的就是橫向并聯(lián)傳播的原因,它按需而發(fā),形式近似,內(nèi)容迥異,是模因的表現(xiàn)型。

(1)同形聯(lián)想嫁接型

同形聯(lián)想傳播的模因就是指在一些原有的比較固定的語言框架上換上新的詞或調(diào)換某些詞的位置,對耳熟能詳?shù)脑蜕约痈膭?。在喜劇小品中對一些古詩、諺語等的改動,會造成幽默的效果。

例5:徒弟:師傅!請收下我們吧!

范偉:哎哎,孩子們,忽海無崖,回頭是岸,學好就好,過年了,給你們包紅包去,包紅包。

徒弟:師傅,他太厲害了。咱回去吧!——《功夫》

例5中,“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原為佛家勸人改過向善的常用語。比喻作惡的人,一旦悔悟向善,即能得救。這里范偉對趙本山“組團忽悠”的兩個徒弟的勸慰話,意在表示不要讓他們再去忽悠其他人,改錯就好,所以說成“忽海無涯,回頭是岸”。

例6中,眾人皆知,我國唐詩三百首中有一首李白的名篇《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北磉_了游子思鄉(xiāng)之情。這里趙本山面在“兒子”面前夸耀下下夸我國古詩歷史文化悠久,想背一下古詩,卻背成“床前明月光,玻璃好上霜,要不及時擦,整不好就得臟嗎!”這首《靜夜思》可謂孺婦皆知,在小品里為了使這個文化層次低的冒牌“父親”和海歸博士“兒子”知識淵博形成鮮明對比,從而產(chǎn)生幽默的修辭效果。

(2)同構異義嫁接型

同構異義復制的模因是指語言模因的結構和形式都不改變,只是內(nèi)容變了,為另外的詞語所取代。平時一些常見的詞語,一旦定格為模式,也會被到處復制,模仿,成為活躍的語言模因。這種形式不限于單個詞語,有時是語句,甚至是整段篇章,這類模因往往別出心裁地以某個特定結構為樣板套以不同的內(nèi)容。[4](P161)在喜劇小品中,也常會出現(xiàn)這類句段。

例7:蔡明:你這是癩蛤蟆插雞毛撣子冒充大尾巴狼你知道嗎

郭達:你這是癩蛤蟆趴在馬路上,冒充迷彩小吉普你知道嗎

蔡明:你這是癩蛤蟆戴眼鏡冒充句主任你知道嗎

郭達:你這是……

王晴:你們怎么又嚷嚷起來了?

蔡明:閨女,又來了一個冒充你爸爸的癩蛤蟆。

蔡明:俗話說的好哇,癩蛤蟆喝膠水,讓我張不開嘴兒

句號:俗話說的好哇,郭達的頭上噴發(fā)膠啊,你們是多此一舉了

郭達:是是是,俗話說的好哇,癩蛤蟆開吉普,咱們走走走吧——《送禮》

例8:徒弟:師傅,進去吧!

趙本山:別著急,先撥個騷擾電話。(打電話)通了。你好!

范偉:你好。這里是見你見你一也會也防忽悠咨詢熱線。我是資深上當者老范。憑借多年的上當經(jīng)驗,對你是否被忽悠作出明確判斷。有人賣拐,請按1;有人賣車,請按2;有人出腦筋急轉彎,請按3;有人賣擔架,直接撥110?！豆Ψ颉?/p>

例7中,我們知道,歇后語中有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不量力”,根據(jù)這句歇后語,我們還經(jīng)常模仿改寫,如“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癩蛤蟆吃稱砣——鐵了心”等等。小品《送禮》中,蔡明和郭達都是為了孩子上學來主任家送禮的家長,他們的對話中把這種“癩蛤蟆怎么樣”的歇后語形式進行同構類推,給觀眾以耳目一新之感。

例8中,廣大移動客戶都經(jīng)常撥打10086進行移動人工咨詢,里面的話務小姐會說“尊敬的移動客戶,歡迎致電移動服務熱線,本機業(yè)務請按1,其他手機業(yè)務請按2”。在小品《功夫》中,資深上當者老范憑借多年上當經(jīng)驗,也開通了防忽悠咨詢熱線,內(nèi)容是“有人賣拐,請按1;有人賣車,請按2;有人出腦筋急轉彎,請按3;有人賣擔架,直接撥110?！边\用這種模因變體,能讓觀眾感受到這位資深上當者的一片誠意以及接下來不會再被趙本山“忽悠”的劇情作了暗示和鋪墊。

三、結語

從模因論的角度來看,語言模因揭示了話語流傳和語言傳播的規(guī)律,在大眾間廣為流傳的小品語言就是一種模因的形式。筆者認為,喜劇小品語言之所以能夠在受眾間廣泛傳播,是因為模因在其中起到了關鍵性作用。作為一種傳播信息的因子,模因依靠復制和傳播得以存在發(fā)展,并遵循一定的復制傳播方式,也就是通過“基因型”和“表現(xiàn)型”兩種方式使得喜劇小品語言更具魅力和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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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何自然.語用三論:關聯(lián)論·順應論·模因論[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

[5]李琳,吉哲民.從模因論的角度淺析語言的復制和傳播[J].內(nèi)蒙古農(nóng)業(yè)大學學報,2010,(3):396.

On the Memetic Phenomenon of Chinese Comic Sketch Language

HU Ti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Xuzhou Normal University,Xuzhou,Jiangsu 221116)

H12

A

1671-9743(2011)01-0094-02

2010-12-01

胡 婷(1984-),女,江蘇徐州人,徐州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生,從事漢語言文字學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