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潔宇
(西南大學 中國新詩研究所,重慶 400715)
“五四”改革春天里的曇花一現(xiàn)
——論講學社對中外文化交流所做的貢獻
呂潔宇
(西南大學 中國新詩研究所,重慶 400715)
作為一個社團機構(gòu),講學社存在的時間并不久,但就在它短暫的生命里,它開拓了一個更為廣闊的視野,體現(xiàn)了一種敢于改變的精神。四大名哲的演講給中國的知識分子帶來了新的思想,給民族注入了新的血液,它借著“五四”的浪潮將中國帶入了一個更為廣闊的發(fā)展前景。文化的影響是雙向的,中國的文化同時通過演講者得到了傳播和發(fā)揚。講學社給中國知識分子提供了學習的契機,在學習中我們的民族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
講學社;四大名哲;演講;改革
在摧枯拉朽的五四時期,在思想紛爭的非常年代,報刊與演說層出不窮的沖擊著整個精神市場,廣大的革命者用最赤誠的吶喊與最激情的文字喚醒國人,挽救危難的民族。在這改革的浪潮中,思想啟蒙者用最樸素最真誠的方式將思想訴于筆端,實踐著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士族精神。講學社是其中的一個很小,但成就非凡的團體,通過梁啟超等人的努力,他將外國智者請到中國,將先進的思想引入國內(nèi),讓新文化革命和“五四運動”的浪潮波及到更廣泛的領(lǐng)域,讓中國的教育、科學、政治、文學在短時間內(nèi)得到了革新。同時,四位哲人對中國現(xiàn)狀及文化的反思,也在創(chuàng)作中得以表現(xiàn),其著作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中國文化的傳播。講學社的五年如曇花一現(xiàn),但在中國文化的發(fā)展史上卻畫下了美麗的一筆,它對中外文化交流所做的貢獻是不可磨滅的。
講學社的建立與梁啟超的個人努力密不可分,他是講學社的發(fā)起者。在五四狂潮席卷大地的時候,他放眼世界,意識到文化的重要性,于是講學社從一出生便承擔了文化交流的重任。但講學社由于經(jīng)濟,組織分散等各方面原因,在短短五年之后便解散了,曇花一現(xiàn),但卻美麗非凡。
在20世紀初期這個破舊立新的年代里,梁啟超是最早覺醒的中國人之一,他一直鍥而不舍的尋找強國之路。一戰(zhàn)之后,他開始了長達一年的歐洲之旅,在這其中,他積極關(guān)注西方最新學術(shù)思想,西方人對東方文化的推崇使得他開始試想著用中國文化對西方科學與文明進行調(diào)和,改良中國的政治與學術(shù)[1]。梁啟超認識到:提高中國思想文化的水平,迫切需要大力開展中外交流;而輸入世界先進思想文化的最直接、最有效地方式,莫過于邀請西方著名學者來華講授他們的學說,此思想直接引發(fā)了梁啟超建講學社的愿望。他希望通過引進西方的先進思想文化來與傳統(tǒng)文化進行中和,渴望這種混合的文化可以有利于他的改良思想的傳播,從而徹底的改變中國的政治制度和被凌辱的現(xiàn)狀。1920年9月5日,講學社在北京成立,梁啟超將其宗旨確定為“將現(xiàn)代高尚精辟之學說,介紹于國中,使國民發(fā)揚健實”[2]。它是從一開始就擔任了傳播文化的重任,事實證明,在以后的五年里,講學社確實是按這個軌道發(fā)展的。
梁啟超的號召得到了很多革命者和知識分子的贊同,他邀請了一大群社會名流加入,比如蔡元培、林長民,蔣百里,張謇,胡汝麟等,講學社主要依靠梁啟超及其門生故交來運作,他們以梁啟超為核心,以其共同目標為紐帶,全力而又自覺地維系著講學社。講學社的建立和發(fā)展也經(jīng)歷了很艱難的過程,經(jīng)過其門生和故友的集資,社會名流的捐贈,商務(wù)印書館的報酬等多方渠道,講學社終于能在資金充足的情況下運作了。不過,后來由于組織的分散,梁啟超所受社會輿論的壓力和反對者的指責,還有經(jīng)濟等多方原因,講學社經(jīng)歷了四五年之后便不了了之,解散而終。
講學社自成立之后,其主要的活動之一.就是邀請國外學術(shù)界著名人士來華講學,進行文化交流。以講學社為代表的中國學界先后請了杜威,羅素,杜里舒,泰戈爾等人來華講學,他們在中國的很多城市進行了多次演講,演講涉及物理、數(shù)學、文學、教育等多個領(lǐng)域,引起了一大群知識分子的狂熱追求。通過演講,他們進入了另外一個未知的世界,新的思想、新的科學激勵了一大批人勇敢的變革。
從1919年到1924年,講學社先后請了杜威、羅素、杜里舒、泰戈爾等人來華講學。
約翰·杜威是美國實驗主義哲學家、教育家,二十世紀西方教育史上頗有影響的代表人物。1919年4月30日,恰逢五四新文化運動如火如荼之際,這位被近代中國知識界譽為“美國教育大家”、“世界思想領(lǐng)袖”的教育名家應(yīng)邀來華講學。在此后兩年多的時間里在華講演多達兩百余場,其中最具影響力的有五大演講《美國之民治的發(fā)展》、《社會哲學和政治哲學》、《教育哲學》、《倫理演講》、《現(xiàn)代的三大哲學家》。杜威的演講將“實用主義”、“民治”帶到了中國,特別是他的“教育救國論”,給當時教育還很貧瘠的中國大地播下了希望的種子。他的演講得到一致好評,書籍一版再版,渴望知識的革命者從他那里獲得了靈感和力量。
羅素是百科全書式的學者和思想家,在數(shù)學、哲學、政治學、歷史學、教育學、社會學、心理學、文學等思想和知識領(lǐng)域都有建樹,他于1920年10月12日來到中國,開始了將近一年的講學。他對西方國家侵略的殘暴感到失望,希望借中西文化精華的中和來實現(xiàn)社會的真正文明,他帶著改造文化的愿望而來,先后發(fā)表了著名的“五大演講”:《哲學問題》、《心的分析》、《物的分析》、《社會結(jié)構(gòu)學》和《數(shù)學邏輯》。羅素的“自由主義教育觀”對宗教迷信進行了徹底的批判,對中國文化的自由發(fā)展給予了鼓勵和支持,這對當時的社會改革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泰戈爾是一位與中國交情甚深的大家,兩次來華,他的1924年訪華是中國近代中印文化交流史上的大事件,他對東方文明有著特別的偏愛。在演講中,他極力強調(diào)東方文明勝過西方文明,希望借助這種的力量來超越西方,他的觀點具有濃厚的印度宗教主義情懷。其演講在當時知識界引起了極大的反響,社會對他的演講褒貶不一,使得文化交流混入了政治的洪流中。
哲學家杜里舒應(yīng)講學會的邀請,于1922年10月來上海訪問。他先后在上海、南京、杭州等地發(fā)表講演,系統(tǒng)地介紹和闡述了自己的哲學體系。“他以生物學為出發(fā)點,強調(diào)通過試驗獲得對事物的認識,堅持生機主義,反對生物學上的機械主義和形而上學觀點?!盵3]他強調(diào)實踐,鼓勵中國用自己本土的文化來改造自身。他的影響雖比不上另外三人,但對中國哲學的發(fā)展仍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一系列的演講讓新的理論注入到了廣大知識分子的心里,不可否認,其演講內(nèi)容中有一些觀念不符合中國國情,如杜威的“對于現(xiàn)行制度,應(yīng)該是今天一點,明天一點,從各個方面各個體進步的,是拿人力補救他,修正它,幫助他,使他一步步朝前去”[4]的社會改良主義和對馬克思主義的批判在當時顯然是不會取得實效的,這與當前的社會形勢相差太遠。但這四位哲人確實有很多精辟的理論和觀念值得借鑒,他們的理論對后來中國的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杜威的實用主義的觀念,對進行女子教育、平民教育、職業(yè)教育的宣揚,在當時尤如給知識分子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他們看到了教育的作用,大批的優(yōu)秀教育家如陶行知,胡適等吸取其實用主義的精華,開始著手對學校教育進行改革,教育學體系也正是在這次演講之后得到了完善。同時新的教育理念的運用,大量學校得以建立,學校開始注重對學生的動手動腦能力的培養(yǎng),教育的普及使得更多的人擺脫了愚昧,給中國未來的改革輸入了更多的精英力量。杜里舒哲學觀念的傳播,在中國引來了眾多追隨者。而羅素的對中國文化的思考和建議也為改革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泰戈爾的文學“泛神論”思想被很多作家吸收,為中國新文學添上了美麗的一筆。
講學社組織的學者演講給知識分子展現(xiàn)了一個更美好的社會圖景,對中國的改革和發(fā)展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同時演講者對于中國文化的濃厚興趣致使他們獲得了更多學術(shù)的靈感,他們對中國文化的獨特看法是中肯而真誠的,這促進了中國文化的傳播。講學社的獨特歷史作用是不容忽視的,它給中國革命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
我們不能否認講學社這次思想的引進所帶給我們的福利。學術(shù)的五大演講介紹了西方的先進文化,包含政治,經(jīng)濟,教育,社會學,哲學,數(shù)學等多方面,極大地擴大了人們的視野,他們拋開被束縛的思想,轉(zhuǎn)而一種更自由、更民主、更平等的方式來面對教育,面對我們的文化。在動蕩的年代里,很多人都對未來迷失了方向,教育等各方面都亟需以一種新的姿態(tài)來呈現(xiàn)。他們的出現(xiàn),使得更多的人了解這種“破”和“立”的大趨勢,同時給那些苦于改革教育無從下手的人一點啟示。
同時,講學社所處的年代正處于新文化運動的晚期,新文化運動在一定范圍內(nèi)已經(jīng)深入人心,對文學、文字和人權(quán)觀念的革新已經(jīng)成為一種新的文化立足的標志,四大名哲對于中國文化的深刻見解,以及對于舊事物的批判推進了新文化運動的廣泛深入。比如羅素認為儒教對于自由的限制,迷信對科學的拒絕和文字繁瑣對于教育普及的阻礙都與新文化運動的觀念相吻合。
五四時期處于一個文化轉(zhuǎn)型期,對中國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吸收和舍棄成了一個極為重要的爭論,“全盤西化”和拒絕西方文化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一時間使得文化的發(fā)展前途成為了一個問號,對于西方先進的技術(shù)我們該采取一種怎樣的態(tài)度,怎樣引進,或者引進的優(yōu)劣比較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四大名哲對于中國文化的認同在一定程度上給中國人一種文化延續(xù)的信心,在新文化運動初期,“打倒孔家店”的口號使得一切的經(jīng)典文化在一夜之間一文不值,這種過于偏激的態(tài)度對于文化的發(fā)展是很不利的,往往會產(chǎn)生過猶不及的效果,所以對于文化我們必須慎重的改革,有所批判有所保留。羅素等人的演講都提倡對中西文化的精華進行中和,中國古代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必須保留,同時對于文化中的集體本位,迷信思想都要予以剝離,對于外國先進的科技我們必須學習和引進,講學社的學術(shù)引進本身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所以這次學術(shù)交流在一定程度上糾正了過于偏激的態(tài)度,讓我們用一種更客觀的態(tài)度看待中國傳統(tǒng)文化,同時以一種開闊的眼界來看待西方文化。
杜威說:“一切溝通(因而也就是一切真正的社會生活)都具有教育性。當一個溝通的接受者,就獲得擴大的和改變的經(jīng)驗。一個人分享別人所想到的和所感到的東西,他自己的態(tài)度也就或多或少的有所改變。傳遞的人也不是不受影響”[5]。講學社引進學術(shù),對中國的革命發(fā)展影響甚大,同時,中國文化也開啟了名哲的智慧,促使他們的學術(shù)研究有了一定的發(fā)展。四大哲人滿懷熱情的來到中國,盡管后來泰戈爾和羅素都帶著不好的情緒離開,但他們的心里肯定還留存著一種美好的回憶,他們對于中國史難以割舍的,羅素回國之后根據(jù)這十個月在中國的見聞,寫出了《中國問題》,對中國文化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徐志摩對這本書的評價極高:“羅素這本書,在中西文化的交融中,確實地新立了一塊界石”[6],羅素在這本書里對中國的一系列社會現(xiàn)象進行了剖析,在中國的所聞所見啟迪了羅素的思想。同時《中國問題》的出版,可是使更多人了解中國,這對于中國文化的傳播起到了一定促進作用。相對于另外幾位哲人來說,中國之行是他們?nèi)松械囊欢谓?jīng)歷,是一次文化的熏陶,他們對中國文化和精神大加贊賞,對于未來更是滿懷期待和祝福,他們這次的講學經(jīng)歷不光是一次旅行,更是一種情感的記憶。這對于他們今后的創(chuàng)作生涯來說,都是一個很重要的促發(fā)點。
在講學社的積極組織下,文化交流與學習達到了一個高峰,梁啟超“文化引進”的夢想正在慢慢的實現(xiàn),講學社的努力促使中國文學得到了更新,同時也使得中國文化因素慢慢滲透進了外國文化中,在中外文化交流的歷史上,講學社功不可沒。
講學社在那個特定年代里算不上最出色的社團,但是它在短暫五年里所帶給中國革命的靈感和指引是不可小覷的,它拓寬了中國人的視野,為迷惘中的知識分子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它帶動了中西方更為廣泛和長遠的文化交流。文化沒有國界,講學社身體力行的將這一觀念落到了實處。在今天,我們?nèi)耘f感嘆梁啟超開闊的眼界,欽佩講學社成員在那個動亂年代頂住壓力但堅持夢想的精神。時代在前進,但這種精神仍然被我們所需要,講學社會因其獨特的歷史作用被歷史永遠銘記。
[1]冉維山.梁啟超與講學社[J].滄桑,2006,(6).
[2]講學社歡迎羅素之盛況[N].晨報,1920-11-10.
[3]王維凱,張益寧.論杜里舒哲學在中國的傳播[J].前沿,2009,(5).
[4]張良才.杜威來華對中國教育的影響[J].遼寧高等教育研究,1996,(6).
[5]王彥力.“中國之行”對杜威及其教育思想的影響[J].教育研究與實驗,2006,(2).
[6]沈益洪.羅素談中國[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01.
[責任編輯:阿 力]
The Contribution of Lecturing&Learning Society to China-foreign Cultural Exchange
LV Jie-yu
(Modern Chinese Poetry Research Institute,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As a social organization,Lecturing&Learning society did not exist for long.But in its short life,it opened up a broader horizon and displayed a daring spirit to make changes.The lectures of four sages brought Chinese intellectuals with new thought and injected new blood into the nation.Borrowing the wave of May 4th movement,it brought China with a broader prospect.Meanwhile,with their lectures,Chinese culture was disseminated and carried forward.Lecturing&Learning Society provided Chinese intellectuals with learning opportunities,and in the learning process,our nationality underwent tremendous changes.
Lecturing&Learning Society;four sages;lectures;reform
I206.6
A
1674-3652(2011)02-0128-04
2010-12-01
呂潔宇(1987- )女,湖北長陽人,西南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碩士生,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與中外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