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焱
(安徽大學法學院,安徽 合肥230039)
危險駕駛罪定罪問題探析
劉 焱
(安徽大學法學院,安徽 合肥230039)
隨著《刑法修正案(八)》的實施,理論界與司法實務界都逐漸認識到危險駕駛罪立法設置的必要性和適用的復雜性。對于犯罪的認定,需要從犯罪既遂形態(tài)類型、犯罪責任的要素、犯罪停止形態(tài)、罪數(shù)等角度進行深入分析,從而在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精神的指導下準確認定本罪。
危險駕駛罪; 情節(jié)犯; 危險犯; 間接故意; 犯罪停止形態(tài)
犯罪既遂是故意犯罪的完成形態(tài),指著手實行的犯罪行為具備了具體犯罪構成全部要件的情況[1](P158)。正確認識本罪犯罪既遂形態(tài)的類型,有利于正確區(qū)分本罪的罪與非罪以及既遂的標準。由于本罪的犯罪構成屬于復雜的犯罪構成,包括追逐競駛與醉酒駕駛兩個方面,且既遂形態(tài)的類型不同,故需分開論述。
《刑法修正案(八)》規(guī)定:“在道路上駕駛機動車追逐競駛,情節(jié)惡劣的,……”本罪追逐競駛行為的犯罪既遂形態(tài)的類型是情節(jié)犯,以情節(jié)達到一定惡劣程度為既遂標準。有觀點認為,所含“情節(jié)”字樣的情節(jié)犯,是一種綜合性要件,既可能是指主觀方面惡性極其嚴重,也可能是指客觀方面的行為如手段極其殘忍,還可能是指犯罪主體一貫屢教不改[2]。因而,追逐競駛行為的情節(jié)惡劣,需要司法解釋統(tǒng)一界定標準,以確定具有哪些情節(jié)并達到何種程度屬于情節(jié)惡劣。結合道路交通安全的實際,筆者認為具有以下情節(jié)之一可以考慮為情節(jié)惡劣:(1)在城市次干路(或相當類型道路)以上級別道路或高速公路追逐競駛的;(2)發(fā)生有人員輕傷以上或達到一定財產(chǎn)損失以上的交通事故;(3)追逐競駛過程中互相反復逼擠的;(4)廣場、公共停車場等公眾通行的場所在人流頻繁期間追逐競駛的;(5)情節(jié)未達惡劣標準被行政處罰后又實施,或未被行政處罰但累計達3次以上的。根據(jù)社會一般觀念,下列情形不宜認定為本罪:(1)追逐競駛的速度應當達到相應道路限速標準的一定比例或限速標準以上,沒有標準的達到一定法定速度。低于一定速度的追逐競駛一般不會產(chǎn)生嚴重社會危害。(2)追逐競駛應達到一定的追逐時間和追逐路程,時間或距離過短的追逐競駛一般不會產(chǎn)生嚴重社會危害。(3)公安等法定機關追逐違法犯罪人的職務行為屬正當行為。(4)正當防衛(wèi)或見義勇為等追逐違法犯罪人的行為不宜構成本罪。
《刑法修正案(八)》規(guī)定:“在道路上醉酒駕駛機動車的,處……”該犯罪既遂形態(tài)類型的界定,主要會產(chǎn)生舉動犯、行為犯、危險犯的分歧,如行為人醉酒后上車發(fā)動掛擋即被制止,亦或深夜在無人道路上短程醉酒行駛,是否均構成既遂?有觀點指出,要正確把握危險駕駛罪的構成條件,不應僅從文意理解修正案的規(guī)定,認為只要達到醉酒標準駕駛的就一律構成犯罪[3]。有觀點認為,在公眾看來,醉駕入刑就是只要達到醉酒駕車的標準就構成犯罪,酒醉駕車是罪與非罪的標準,可現(xiàn)在又說這不是惟一標準,讓人有朝令夕改的感覺。在當前執(zhí)法環(huán)境下,如果不能一刀切地以酒精含量為追究刑責的標準,就等于沒有明確的執(zhí)法標準,這個口子一開,勢必造成選擇性執(zhí)法,甚至產(chǎn)生腐敗空間[4]。產(chǎn)生以上觀點分歧,在于對醉酒駕駛的犯罪既遂形態(tài)存在不同理解,若按部分人所理解的行為犯甚至舉動犯,則司法機關方面擔心實際中打擊面過寬。如該方面觀點所指出的,懲處醉駕的根本目的是警醒醉駕者,防止其再次違法犯罪,同時教育其他社會公眾。對情節(jié)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醉酒行為,依法不認為是犯罪,通過行政處罰加以制裁,同樣可以達到預防、教育目的,且有利于節(jié)約司法資源,避免動用刑罰可能帶來的副作用[5]。在理解醉酒駕駛行為犯罪既遂形態(tài)的類型時,應充分考慮本罪的立法背景和立法意圖,依據(jù)寬嚴相濟形勢政策的指導精神作出合理解釋。
1.醉酒駕駛的犯罪既遂形態(tài)不屬于舉動犯
舉動犯的特點是,只要行為人著手實行犯罪的實行行為,犯罪即告成立。其與行為犯的重要區(qū)別在于,舉動犯的既遂以著手實行犯罪為標志,而行為犯只有當實行行為達到一定程度時,才過渡到既遂狀態(tài)[6](P499)。如有觀點陳述只要喝了酒,汽車一啟動就可以處罰[7]。按照舉動犯進行認定,可能會導致本犯罪行為的既遂發(fā)生早,如行為人醉酒進入駕駛室發(fā)動汽車后即關閉發(fā)動機睡覺,或者剛把車駛出停車位即感覺不能駕駛熄火下車,不宜認為行為人已構成本罪既遂。
2.醉酒駕駛的犯罪既遂形態(tài)不屬于行為犯
根據(jù)法益侵害說的觀點,犯罪的實質(zhì)是對國家所保護的利益造成侵害或者招致危險[8](P62)?,F(xiàn)在一些國家不斷在刑法中增設新的犯罪,也是因為出現(xiàn)了新的法益侵害行為[9](P56)。我國立法機關之所以在修正案中增設醉酒駕駛行為構成危險駕駛罪,主要是基于近幾年許多嚴重、惡性交通事故都是由醉駕引起,醉駕行為不僅造成人民群眾的重大人身、財產(chǎn)損失,而且一定程度上引起了社會恐慌和民憤。本行為的入罪有明確的法益保護目的。行為犯在一般情況下會造成法益的侵害或產(chǎn)生侵害的危險,但也非必然,如行為人深夜醉酒駕駛機動車駛過一條白天也無人通行的偏僻道路,不會產(chǎn)生公共交通危險。本著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精神,以行為犯認定會導致相對寬泛。從比較的觀點看,與本罪同處危害公共安全罪一章的最嚴重的放火、爆炸、決水、投放危險物質(zhì)、破壞交通工具、破壞交通設施等犯罪均是危險犯,這些犯罪并不比醉酒駕駛社會危害性低,故醉酒駕駛行為不宜認定為行為犯。
3.醉酒駕駛的犯罪既遂形態(tài)應當屬于危險犯
刑法中危險犯的立法意圖是當某些犯罪既遂后的危害結果損害巨大時,采取提前遏制危害結果,即只要致使刑法所保護的某種法益處于危險狀態(tài)時就認定充足犯罪的構成條件。有觀點指出,在今天這樣一個風險社會里,那種必須等到損害結果出現(xiàn)或基于故意實現(xiàn)了現(xiàn)實緊迫的重大危險時才予以刑事規(guī)制的想法,已無助于實現(xiàn)刑法的規(guī)范保護任務,刑法在某些特定領域應當將保護前置,實現(xiàn)刑法規(guī)制早期化,這些特定領域主要是和整個社會發(fā)展密切相關的那些公共安全領域[10]。立法者基于醉駕行為的嚴重性及其所保護法益的重要性,沒有將其規(guī)定為結果犯,但如前所述,界定為舉動犯或行為犯則可能打擊面寬泛,故而界定為危險犯既符合法益保護的要求,也符合我國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既不會放縱醉酒駕駛者,也可以排除一些確實不會產(chǎn)生危險的刑事追究。危險犯可以分為抽象的危險犯與具體的危險犯,前者指符合構成要件的危險行為一經(jīng)在特定的地點或特定對象實施,便認為存在一般危險狀態(tài),從而成立犯罪既遂;后者指危險內(nèi)容已由刑法分則條文加以規(guī)定,需要依法判斷才能成立該種犯罪的既遂[11]。
醉酒駕駛行為所產(chǎn)生的危險應當屬于抽象的危險。(1)醉酒駕駛危險的產(chǎn)生是主動積極、無規(guī)律的,無需外界客觀條件或被害人行為的配合。如北京長安街陳某酒后超速駕駛并違反交通信號,直接撞上前方等候交通信號放行的小轎車,繼而又撞向正常行駛的公交車,致二死一重傷[12]。受害人守法通行,醉酒駕駛的侵害行為是其自發(fā)、無規(guī)律、無緣由的。(2)一般道路作為公共交通,具有瞬息萬變的動態(tài)特點,即使當下無人,不代表下一時刻和下一地點沒有人流或車流出現(xiàn),且由于我國城市人口密度大,非午夜等特殊時刻或非特別偏僻道路,人流變化出現(xiàn)的幾率高。(3)具體的危險犯在我國《刑法》中的表述一般有“足以使……發(fā)生……危險的”,而本罪犯罪構成的客觀方面并無此表述。
具體的危險犯的危險是否成立,需要司法者結合案發(fā)時各種主客觀因素認定是否當時存在客觀的危險。醉酒駕駛對公共安全造成的是高度危險,不確定性強,基本無規(guī)律可言,難以判斷具體的危險。因此,將其界定為抽象危險犯既符合客觀規(guī)律,也能夠為公眾所接受,可以盡可能給司法機關留下較小的自由裁量空間,從而減少公眾所擔心的選擇性執(zhí)法問題。
抽象的危險犯與行為犯既有相似性,但仍然存在區(qū)別。前者要求構成一定危險,盡管這種危險不需要司法者進行認定,是推定存在的。但既然是推定存在的,就有反證例外的情形。故而醉酒駕駛行為仍然可能存在不具有危險的情形。如:(1)啟動機動車后隨即熄火停車,后不再行駛,如尚未移動、尚未駛出停車位;(2)低于一定速度行駛一定距離內(nèi)即熄火停車,后不再行駛,如以非常慢的速度靠路邊行駛數(shù)十米即停車不再行駛;(3)行駛道路屬于城市偏僻支路,且在夜晚一定時間段行駛,如在深夜零點至五點行駛于平時白天也基本無人通行的城市偏僻支路。但(1)(2)兩種情形仍然有可能構成本罪的預備、未遂或中止。
故意是指明知自己的行為會發(fā)生危害社會的結果,并希望或放任這種結果的發(fā)生。根據(jù)大陸法系國家刑法理論的通說,結果是對法益的侵害或侵害的危險[13](P163)。有觀點指出,危害結果是指危害行為對刑法所保護的社會關系所造成的實際損害和現(xiàn)實危險[6](P191)。危險駕駛行為無論是追逐競駛還是醉酒駕駛,其給公共安全造成的首先是一種危險,對于這種危險,行為人均有清醒認識,但仍然實施危險駕駛行為,放任該種危險的產(chǎn)生,故筆者認為行為人的主觀心理屬于間接故意。但以下問題仍值得探討:
過于自信的過失是指已經(jīng)預見而輕信能夠避免結果的發(fā)生。其與間接故意的主要區(qū)別在于行為人是否輕信能夠避免結果,即在認識因素上行為人不認為結果會真正發(fā)生,在意志因素上行為人認為當時的各種外部條件或自身的能力技術等能夠避免結果發(fā)生。通說觀點指出,所謂“輕信”并沒有實際根據(jù),行為人所指望的避免結果發(fā)生的那種情況根本不存在,或者雖然存在,但對防止結果的發(fā)生毫無意義或意義極小,如果發(fā)生危害結果,不是過于自信的過失,而是間接故意[1](P123)。醉酒后對自身行為辨認和控制能力的大幅減弱甚至喪失,醉酒者在醉酒前、中都是有認識的,辨認和控制能力減弱的醉酒者在醉酒后也有認識。在這種情況下,行為人仍然認為自己能夠憑借小心謹慎或嫻熟車技不給公共安全帶來危險,顯然意義極小或無意義。故醉酒駕駛者的主觀故意應當是間接故意,而非過于自信的過失。有觀點認為,刑法中所稱的故意或過失是針對危害結果而言,在高危駕車行為明知危險性的情況下,完全可能對危害結果的發(fā)生持否定態(tài)度,所以僅是對行為的危害性有認識而故意實施,并不足以認定行為人主觀上的故意[14]。故意與過失的認定針對的都是結果,如前所述,危害結果包括實害結果和危險結果,后者即為危險犯構成要件的危害結果。在本罪中,行為人僅需明確認識自身醉酒駕駛行為所產(chǎn)生的危害公共安全的危險,并放任危險的發(fā)生即可,無需考慮其對交通事故結果的認識。
如果存在醉酒后不具有辨認和控制能力的行為人,或者因為嚴重醉酒導致辨認和控制能力極低,則需要原因自由理論進行闡述。該理論需要行為人對自己酒后的違法犯罪行為有預見性,即行為人能夠預見到自己在酒后有可能實施相關犯罪行為,才可構成相應的犯罪。當然,這種預見不需要行為人有構成要件方面的具體清楚認識,只要認識到自己酒后可能會有某類危害社會的行為即可依據(jù)該理論認定相應犯罪。如行為人開車赴宴,則不能以酒后無辨認和控制能力或能力低而否認構成犯罪。但如行為人本無車,除非事先與他人約定酒后開他人之車,一般情況下他難以意識到酒后有車可開。故而其醉酒喪失辨認和控制能力或能力極低后的駕駛行為能否符合原因自由行為理論,以及教唆者的刑事責任,值得探討。
修正案之所以規(guī)定的是醉酒而非酒后駕駛,表明立法者考慮到行為人辨認和控制能力減弱與產(chǎn)生危險的比例關系。醉酒雖有國家標準即血液中酒精濃度達到80mg/100ml,但實踐中個人基于自身的身體素質(zhì)對酒精耐受力不同,有人超過此標準仍然能夠保持一定程度的辨認與控制能力,而有人可能尚未或遠遠未達到此標準即已喪失辨認和控制能力。因此必須對何為醉酒界定一個客觀標準。正如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因年齡幼小尚不具備足夠的辨認和控制能力,因而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顯然不是所有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都不具有或剛滿14周歲就比幾天前大幅提升了辨認和控制能力??陀^標準是法定的標準,行為人不能以自己酒量大,即使達到法定醉酒標準也能夠清醒辨認和控制自己的行為,不會對公共交通安全產(chǎn)生危險而否認具有罪過心理,司法機關也不能對沒有達到法定醉酒標準但辨認和控制能力已大幅減弱的酒駕者認定本罪。
本罪屬于故意犯罪,存在故意犯罪的停止形態(tài),追逐競駛行為與醉酒駕駛行為構成的危險駕駛罪的犯罪停止形態(tài)有所區(qū)別。
追逐競駛行為構成的危險駕駛罪屬于情節(jié)犯,需具備一定的情節(jié)方構成犯罪既遂,行為人意圖實施符合情節(jié)的行為或意圖達到符合情節(jié)的結果,但因客觀原因或主觀認識未能達成或停止,屬于犯罪未遂或犯罪中止,行為人實施不符合情節(jié)要求的行為且無意圖達到情節(jié)要求,則不構成本罪,依據(jù)道路交通安全相關法律法規(guī)給予行政處罰。如若規(guī)定在城市次干路以上級別道路追逐競駛屬于情節(jié)惡劣,則行為人在城市支路上追逐競駛不構成本罪,行為人在支路上追逐競駛并由此駛?cè)脒B接的次干路或主干路,在剛駛?cè)爰幢唤痪瘮r下,則構成犯罪未遂。
危險犯亦存在既遂、未遂與中止。有觀點認為,危險犯并不是以發(fā)生危險狀態(tài)為既遂標志[13](P311)。有觀點認為,危險狀態(tài)應該作為危險犯成立既遂的標志[15]。危險犯的既遂肯定應以危險存在為前提,沒有危險即已既遂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否有了危險就達到既遂標準,或者說危險出現(xiàn)難道犯罪還沒有既遂么?筆者認為通常危險狀態(tài)的存在基本可以認定為危險犯已既遂。作為抽象的危險犯,除有反證危險不存在的例外情形,行為人只要在一般道路上醉酒行駛即構成既遂。醉酒人進入駕駛室發(fā)動機動車并掛前進或倒車檔可以認定為預備。如果醉酒人將車慢速移上道路,正欲提速行駛即被交警攔下(因速度尚未提上來,此時對公共交通安全的危險是一種即將發(fā)生而不是已經(jīng)產(chǎn)生),或因過于瞌睡操作失誤致發(fā)動機熄火并昏睡,或因自身意識不清操作不正確無法行駛等,則可以考慮認定為未遂。如果此時行為人因意識到行為錯誤或害怕被處罰等停車不再行駛,則可以認定為中止,因沒有造成損害,應免除處罰。對尚未造成危險的預備、中止和未遂行為的,也可以根據(jù)具體情節(jié),依據(jù)《刑法》第13條的規(guī)定,對情節(jié)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不認為是犯罪。
由于道路交通與機動車數(shù)量、速度發(fā)展的歷史原因,我國刑事理論和實務以往對這兩種行為都沒有較大關注,雖然也不是不能將它們歸入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刑法》第114條規(guī)定的“尚未造成嚴重后果的”)中。修正案新增的危險駕駛罪法定刑罰輕,如果行為人危險駕駛同時發(fā)生致他人傷亡事故等,根據(jù)修正案,應依照處罰較重的規(guī)定定罪處罰。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醉酒駕車犯罪法律適用問題的意見》指出,行為人明知酒后駕車違法、醉酒駕車會危害公共安全,卻無視法律醉酒駕車,特別是在肇事后繼續(xù)駕車沖撞,造成重大傷亡,說明行為人主觀上對持續(xù)發(fā)生的危害結果持放任態(tài)度,具有危害公共安全的故意。對此類醉酒駕車造成重大傷亡的,應依法以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今后對醉酒駕車,放任危害結果的發(fā)生,造成重大傷亡的,一律按照本意見規(guī)定,依法以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量刑。
從主觀上說,雖然追逐競駛?cè)伺c醉酒駕駛?cè)吮硎緦煌ㄕ厥陆Y果的發(fā)生希望能避免,但是其追逐競駛與醉酒駕駛的方法行為正是重大傷亡事故發(fā)生的高度危險原因,行為人這種避免危害結果發(fā)生的主觀意思不具有說服力,究竟是過于自信的過失還是間接故意,也不能以行為人的主觀表述單純判斷。因而危險駕駛對公共危險的發(fā)生是間接故意,對于實害結果的發(fā)生,仍宜認定為間接故意。故而對于醉酒駕駛行為,沒有事故損害的,構成本罪;根據(jù)《刑法》第115條規(guī)定,造成重傷、死亡或使公私財產(chǎn)遭受重大損失的,構成本罪,與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的想象競合,以后罪論處;如造成了事故損害,但沒有達到《刑法》115條所規(guī)定的重傷、死亡或公私財產(chǎn)的重大損失,符合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尚未造成嚴重后果情形),根據(jù)法規(guī)競合特殊法優(yōu)于一般法的處理原則,宜認定為本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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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With criminal law amendmentⅧ’s implementing,theorist and criminal justice authority are all realizing the necessity and complexity of crime of dangerous driving.To convict the crime,the type of situation of the accomplishment of crime,element of responsibility,suspended situation,quantity of crime were analyzed.The crime is confirmed in the spirit of the criminal policy of tempering justice with mercy.
Key words:crime of dangerous driving;circumstance crime;dangerous crime;indirect intent;suspended situation of crime
On Conviction of Crime of Dangerous Driving
LIU Yan
(School of Law,Anhui University,Hefei,Anhui 230039,China)
D924.32
A
1674-0297(2011)05-0015-04
2010-06-30
201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guī)劃基金項目“交通肇事犯罪的刑法對策研究”(編號:10YJA820129)的階段性成果。
劉 焱(1982-),男,安徽合肥人,安徽大學法學院講師,主要從事中國刑法學研究。
(責任編輯:張 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