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圣涵 (廣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 廣西桂林 541004)
赫哲族口弦琴現狀的探討
劉圣涵 (廣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 廣西桂林 541004)
赫哲族是分布在中國東北地區(qū)的一個歷史悠久的民族,同時也是中國北方唯一以捕魚為生的民族。所使用的赫哲語,屬于阿爾泰語系滿—通古斯語族滿語支,沒有創(chuàng)制文字。因歷史上長期與漢族交錯雜居,現已經通用漢語。
在音樂上,一提起赫哲族,首先讓人想起的便是著名的《烏蘇里船歌》,也就是那優(yōu)美舒展的“赫尼哪”調。而赫哲族還有一種重要的樂器并不為多數人所知,這就是口弦琴。本文將以赫哲族口弦琴的歷史和現狀作為切入點來重點進行探討。
赫哲族;樂器;口弦琴
在我國境內主要聚居在黑龍江省同江市街津口和八岔兩個赫哲族鄉(xiāng),饒河縣四排赫哲族鄉(xiāng),撫遠縣抓吉赫哲族村,佳木斯市郊區(qū)敖其赫哲族村。其他人散居在北京、哈爾濱、佳木斯、同江、饒河、富錦、勤得利、撫遠等各大中小城市以及全國各地。
口弦琴被赫哲人稱作“空康機”(據赫哲語發(fā)音音譯),屬于撥奏類口弦,構造分琴鞘與簧片兩部分。琴鞘(琴架)為鐵絲彎曲并加以適當打磨而成,簧片(琴弦)則為鋼簧片制成,整琴長度僅10厘米左右,是中國最小的民族樂器。這種樂器是利用手指撥動簧片,再加上口形的開合動作,并借用口風的作用配合來發(fā)出樂音。演奏時用小舌呵氣,舌頭控制音高,上下唇顫動制定節(jié)拍。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持琴柄,并把琴身虛含在口中,然后用右手食指或拇指撥動小柄,用小柄牽動簧片條振動而發(fā)音。
口弦琴琴聲優(yōu)美動聽,但是音量極為弱小。赫哲族口弦琴能夠發(fā)出的音色有空、哐、哽、嗡等多種。都是根據實際發(fā)出的聲音來命名的。琴體也有大、中、小之分,型號越大、聲音越低、越渾厚,越小則反之。
據當地口弦琴傳人所講,口弦琴作為一種自娛自樂的工具,多在閑暇時或狩獵的間隙彈奏取樂。這種琴能模仿出大自然中各種聲音,能吹出歡快的曲調,也能吹出悲哀的調子,是演奏者內心情感的表達,從前姑娘和小伙子也常常用口弦琴來傳遞心聲。
由于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赫哲人只有自己的語言,并沒有文字,一切歷史的傳承只能依靠其他兄弟民族的記載和本民族的世代口口相傳。由于人口稀少、其他民族對于赫哲族文化的記載少之又少等原因。所以關于赫哲族口弦琴的歷史和來源,所能夠找到的文獻幾乎只有一個美麗的傳說:
人們傳說,很久以前,一個赫哲村子染了瘟疫,只剩下個吃奶的孩子,一位過路老人收留了她,便跟老人過起漁獵生活。她把悲慘遭遇唱給大家,后來嗓子唱啞了,老人便給她作了個口弦琴,孩子便用琴聲繼續(xù)彈奏述說。從此,這琴便流傳了下來。因此有人也稱它“悲琴”。
但是傳說僅僅是赫哲人民世代相傳的美好故事,其實口弦琴并非是赫哲族的專利,在達斡爾族、鄂倫春族、鄂溫克族、滿族、回族、蒙古族、羌族以及云南、四川部分少數民族中都有類似的樂器。由于歷史上長期被劃歸為“女真人”,赫哲族至今與滿、達斡爾、鄂倫春、鄂溫克等東北地區(qū)民族在文化習俗、宗教信仰等諸多方面仍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由此筆者認為,赫哲族口弦琴的起源自然也極可能是受到兄弟民族的同類樂器影響、演變甚至舶來而成。但具體何時、何人、何地將口弦琴引入赫哲族,由于文字記載稀缺,至今難以考證。
筆者實地考察了赫哲族聚居地之一的同江,拜訪了赫哲族口弦琴目前的傳承人之一的吳奇。通過與其進行的深入了解,對于赫哲族口弦琴現狀的問題,筆者總結了以下幾點:
1.民族分布地點單一、人口基數稀少
由于歷史的原因,赫哲族世代居住在三江流域(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聚居分布相對較集中。并沒有像達斡爾、鄂溫克、錫伯等族因戍邊(清乾隆年間前往當時的伊犁將軍府)的原因而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民族遷移。這就使得赫哲族的民族文化基因沒有得到完整的“復制”或“備份”,一旦原始居住地的文化沒有得到妥善保護,那么整個民族文化就有消亡的可能。
赫哲族人口數量基數太少,根據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統計,赫哲族人口數為4675人,其中占民族總數67%的人口(約3100多人)散居在北京、哈爾濱、佳木斯、同江、饒河、富錦、勤得利、撫遠等各大中小城市以及全國各地。這些生活在普通文化環(huán)境中的赫哲人已經沒有或基本沒有了本民族的文化特質。保護赫哲族民族文化的重任就落在了聚居在黑龍江街津口等地的少數赫哲族居民手中。在這其中民間藝人所占比重就更很少,口弦琴又僅僅是赫哲族民間藝術的一個相對次要的分支,所以能夠熟練的掌握口弦琴技藝的人真的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雖然當地對口弦琴的傳承人們給予了諸多重視,但是赫哲族口弦琴卻始終難以擺脫瀕臨消失的境地!在物種進化過程中,具有相對的數量優(yōu)勢,就是生存、發(fā)展和延續(xù)的優(yōu)勢。同理在民族文化的傳承方面也同樣適用。而數量優(yōu)勢恰恰是赫哲族所不具備的。
這就是赫哲族口弦琴所面臨的最主要的客觀問題。
2.制作工藝幾近失傳、演奏技藝退化
由于沒有文字,口弦琴的制作及其原料采集等工藝,只能口口相傳。雖然口弦琴的構造相對簡單,但是作為一種樂器,在材料配比、硬度等方面稍有偏差,其最終的演奏效果便會差之千里。
據傳承人吳奇所講,他僅有的一把口弦琴已經有八十多年的歷史。雖然已經陳舊不堪,但他們父子兩代人用了二三十年都未能再制造出一把能與之媲美的口弦琴??梢姽に囅А⑼嘶乃俣攘钊诵耐?。
赫哲族口弦琴作為一種自娛自樂的樂器,沒有記譜法傳世。其傳統曲目也只能以口口相傳的原始形態(tài)流傳至今。而口口相傳的最大弊病就在于傳承過程中的散失和遺忘所導致的曲目、精深技藝的流失。據傳承人所講,他本人已經無法用單個的口弦琴來演奏出帶有旋律性的樂曲、模仿大自然的聲音,想要完成音樂作品則需要伴奏的襯托。對于這種自娛自樂的樂器不得不說是一種無奈,一種痛。
3.難以迎合當代人們多元化的審美需求和商業(yè)化環(huán)境
同許多瀕臨消亡的少數民族器樂一樣,赫哲族口弦琴最不容樂觀的現狀,就是幾乎沒有市場、沒有受眾。除去客觀因素,單單對現今口弦琴本身進行探討就不難發(fā)現,其自娛自樂的本質存在,正與當代人們日漸商業(yè)化、流行化、偶像化、低俗化的音樂審美漸行漸遠。難以在環(huán)境不利的情況下做出改變,它們就會漸漸被人們忘記。
如何在當代人們審美需求多元化和社會環(huán)境商業(yè)化的條件下保護這些瀕臨消亡的樂器,成為了擺在民族音樂工作者身上的一大課題。同時口弦琴自身能否進行令人耳目一新的改革,也將是這件樂器能否延續(xù)生命力的關鍵。
一種樂器,其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有更多的人能夠演奏它,而不是成為博物館里的陳設!一件簡單的小樂器,也許消亡了也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但是,誰又能保證我們的民族音樂文化寶庫,不會在這個時代漸漸地被人遺忘并最終消失呢?
[1]尤金良.赫哲族音樂概況[J].《黑龍江民族叢刊》1986,(01).
[2]赫哲族社會歷史調查[M].牡丹江:黑龍江朝鮮民族出版社,1987.
[3]張嘉賓.黑龍江赫哲族[M].哈爾濱:哈爾濱出版社,2003.
[4]中國赫哲族網.www.hezhezu.com.
劉圣涵(1985-),黑龍江佳木斯人,廣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09級學科教學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