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法國文壇上出現(xiàn)了一件引人注意的事:一個18歲的女學生寫出了她第一本篇幅不長的小說,它不僅得以出版,而且轟動一時,其印數(shù)達到84萬冊之多,獲得了這年的“批評家獎”。對此,當時不少人認為,法國當代文學中出現(xiàn)了一個“神童”式的人物,一個罕見的才女。這就是弗朗索瓦絲·薩岡和她的處女作《你好,憂愁》。
這個世界從不缺乏天才,也不缺乏天才式的寫作。在他們青蔥歲月時,便亟不可待地擦亮激情的火花,光芒四射,又速速地被此起彼伏的潮流湮沒,了無痕跡。青春意味著激情、敏感、尖銳,意味著才華。但才華從來不是通行證,它不具備保險的功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在揮霍掉最后一點才情之后,接下來便是永遠的沉寂。同樣的例子相信還有不少,很多天賦異稟之人,在青年時代,便寫下了此生再也難以逾越的成名之作。相比馬爾克斯38歲才開始動筆寫《百年孤獨》,我對類似于薩岡這樣的“天才”短命式的寫作方式感到惋惜和同情。大師之所以為大師,是其“老而彌堅”。所以也許可以這樣說,在經(jīng)典的殿堂中,青春寫作不能缺席,但絕對不是最重要的一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1947年8月份,哥倫比亞20歲的青年加西亞·馬爾克斯在閱讀了《變形記》后,大受啟發(fā),創(chuàng)作了短篇小說《第三次無奈》。小說發(fā)表后,反響很好,青年備受鼓舞,第二年,他又開始了《枯枝敗葉》的創(chuàng)作,從此走向了漫長的文學旅途。和薩岡相比,相信真正有文學信念追求的人,受加西亞的影響和啟發(fā)會更大些。
本期推出的三位青年作家,都有著堅定的文學追求。他們的作品,大多數(shù)我都讀過。曹永之貴州“野馬沖”、呂魁新構(gòu)建的山西“墨縣”以及曹瀟青春小世界里的校園時光,都可以看出他們的文學抱負和理想。三位都是80后,和1947年的馬爾克斯一樣,正處于文學的起步階段。他們和前一撥80后作家相比,審美趣味和情懷則迥然不同。他們更貼近現(xiàn)實、貼近大地、貼近生活,具有強烈的人文關(guān)懷和自覺責任意識。和之前80后青春寫作的唯美頹廢風格相比,是截然不同的,甚至是格格不入的兩路人。在文學的長河中,以“代際”來劃分的文學本身就是荒謬的,是忽略不計的。時間對一個人的生命來說,也許是件殘酷的事,可作品如能經(jīng)歷得起時間的洗禮,那是何其莫大榮幸之事!我想,這三位心懷遠大文學夢想的青年作家,他們的目光不可能只停留在“青春寫作”的音符上,在他們在面前,還有更恢宏悠長的交響曲在等著他們。
——鄭小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