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滕曉天

老西寧的周邊地區(qū)，過去陸路交通不是很方便，但卻有水運。那時，流經(jīng)河湟地區(qū)的黃河、湟水、大通河，水流量都很大，就連西寧的北門大河，都有叫“扯船”的渡船往來。舊時青海境內(nèi)有兩條水路，一條是黃河水路，從貴德至蘭州，再至包頭；另一條是湟水的水路，從西寧到蘭州，再到包頭。

水路運輸，一般因限于自然和地理環(huán)境，一是除少量的靜水有逆行外，只有順水運輸；二是除短途有客運外，長途則全是貨運，主要運送羊毛、皮張；三是水運全靠皮筏子，從西寧到包頭后，貨物搬上碼頭，再運到天津等地。青海的西寧“大白毛”聞名遐邇。從西寧出發(fā)的皮筏子，在此雇駱駝沿陸路返回。

青海水路上，沒有大型輪渡，大量的貨運靠的是高原上特有的皮筏子。經(jīng)常出沒在驚濤駭浪中從事水上運輸，并以此為生的，是那些可敬的“筏子客”。花兒唱道：“黃河上耍水的筏子客，/性命在浪尖上繞哩；/尕妹們一天盼不黑，/相思病啊早會好哩？”春夏季節(jié)，是筏子客們最辛苦的日子。河湟河道陡峭，峽谷連連，水勢兇猛，濤聲驚天，讓人心驚膽顫。一些地方，連飛鳥都插翅難飛。長江三峽中古人筆下的“兩岸連山，略無闕處”，蔭天蔽日，陰風怒號，驚濤駭浪，巨石暗礁，比比皆是。河湟窄峽里，比起“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的凄涼、可怖情景，有過之而無不及。筏子客們風里浪里，摸爬滾打，九死一生，“阿哥們風浪里摔慣了，/針眼里透了個命了?！倍?，沿河結冰封路時，筏子客們又一邊窩冬，探尋并了解路途狀況，一邊趁閑精心修補皮筏子，策劃來年的活計。

皮筏子，一般用囫圇牛羊皮特制，里面充氣。其做法是：屠宰后的牛羊，從脖頸處將皮囫圇剝下，再在肉茬面撒細鹽晾成半干，除毛而生揉，制成可充氣的皮袋。然后用約十厘米粗的桿扎成龍骨，將充氣皮袋分列兩行，用繩索結扎連接為筏子排。筏子排，通常用四至十二只羊皮袋扎成，充氣后用來渡河。大筏子，用十二至二十四只羊皮袋扎成，充氣后短途運貨或載客。一般由一兩名水手用手代槳航運。長途則用三十個左右牛皮袋扎成，分兩行橫排，前后檔頭皆有枕木，上栓六米長木漿，前槳導航，后槳掌舵。牛皮筏子，以運糧油、羊毛、皮張為主，其體型大，運量多，航程遠，耐摩擦。有的可運載九噸糧油，四噸羊毛，相當于當時八十多頭騾子或十多輛畜力大車的運量。到包頭的羊毛筏子，可運載羊毛三十噸，相當于三百四十頭騾子或四十輛大車。

皮筏子運輸是季節(jié)性的，河水解凍時叫開河筏子；河水結冰前將筏子運回，叫關河筏子。以筏子為業(yè)者，叫筏子客，多由沿河的回族、撒拉族中體格健壯、諳熟水性的年輕人擔任。民和川口地區(qū)有過五六十戶，擁有一百以上牛皮筏子的有十多戶。這些筏主自己購、運、銷，也承運貨物掙運費。循化一帶有筏三百多只。從西寧至包頭一趟，水上行程四十天，水手可掙五十多銀元，拿事一百三十元，回程步行，雇主管一月伙食。羊毛大筏是將從西寧起運的小筏在蘭州再轉(zhuǎn)為大筏的。大筏上搭有帳篷、置有鍋灶，前后各四人操四槳，晝夜兼程，直達包頭。

抗戰(zhàn)后，包頭一度淪陷，水運中斷。解放后，隨著陸路交通的發(fā)展，高原筏運逐漸被淘汰。

木筏也是一種水運代工具。但它不是反復使用的固定工具，而是利用水的浮力將待運的木料在水上扎成木排運走。一般將零散木料從甘肅的永登經(jīng)大通河運至民和的享堂峽口，再扎成木排，運往蘭州，有時還稍帶生豬、煤炭等。每趟約五天，每人工資五元，水手多為川口周邊的人。

小木瓦，意為獨木舟，是一種原始的渡河工具，多見于循化的黃河邊上。它是用一根粗木挖鑿成的小型木船。雙瓦，將兩只并聯(lián)，較為穩(wěn)定。木瓦用鐵锨做槳，往返擺渡?；▋涸疲骸耙徽陕锶叩男∧就?，/它飛在大浪的尖上；/盼阿哥騎上個白龍馬，/熱懷里，/我倆兒悄悄兒喧上?！毙蜗蟮孛锠盍水敃r的小木瓦渡河的情景和相思相戀的情結。

黃河一些渡口還有用數(shù)根木料排列扎成的擺渡工具叫排子，在深水河道擺渡來往過客，一般只載十來人。古老的渡河工具已消失了，但永遠地留下了難忘的情結，但愿三江源的水流永遠清澈，永不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