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忠]
堂弟從新疆回來,帶給我們一大包葡萄干,給孩子們帶了幾個毽子。
孩子們很高興,立刻在院子里踢起來。那毽子是用一塊很硬的橡膠和粉紅色羽毛做成的,漂亮好看,不像我們那個時候。
那時玩具少,大場聚集了全村的孩子,誰有毽子誰就可以當“王”。做毽子先要找兩個麻錢,然后再找狗尾巴上的毛綁上。二叔家有許多麻錢,加上我家正好養(yǎng)有一條大黃狗,所以,我也很順利地當過幾回“王”。但因為是王,所以毽子爛得也快。
記不清做了幾回,也記不清剪了幾次大黃狗的尾巴。它的尾巴讓我倆剪得像破敗不堪的刷鍋刷子。
大場依然那么熱鬧,那天我和堂弟沒有去,因為我們的毽子又爛了,想再做一個——這是最后一個,因為春天馬上就來了。
那天,我們像往常一樣,一邊給大黃狗饃饃,一邊撫摸它的身子??墒谴簏S狗似乎感覺到什么了,它顯得極不友好,動不動就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堂弟脫下了他的衣服,蓋住了大黃狗的頭。大黃狗的尾巴確實沒有毛了,我掏出剪子梳理了半天,才捏住一小撮,一剪子下去,大黃狗“汪”的一聲立了起來,堂弟倒在一米之外的地方,大黃狗趴在地上也不住地發(fā)抖。
父親聽見叫聲后就出來了,看見我們的樣子,大聲罵著,賊剁的兩個雜疙瘩,你們把狗尾巴剪成啥樣子了。我才發(fā)現狗尾巴被我剪破了。堂弟也被狗咬了一口,還因為這不能寫字而耽誤了上學,再后來,他的手上結了一塊疤……
我說堂弟,給你買瓶“疤痕靈”,讓它消了吧。
堂弟說,幾百元買那東西?你能讓我再回到那時候,讓狗再咬我兩口我都愿意呢!
我們都笑了。
是啊,那種歡樂再難尋覓。假若知道前生和來世的話,大黃狗肯定在某條路上等著我們,到時候說不定拿著剪子的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