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小晟
格魯吉婭是一個叛逆心很強(qiáng)的女孩,她和母親住在巴西圣保羅,從小時候起,記憶里從來沒有父親的印象。盡管母親很愛她,但她仍然對父親充滿了好奇心。
父親究竟長什么模樣,他去了哪里,母親從不正面回答這些問題,只是露出苦澀的笑,然后撫摸著她的頭發(fā)說,父親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一定會回來看我們的。
時間久了,格魯吉婭也不再問了,因為長大后,她偶爾在鄰居的口中聽到有關(guān)父親的消息,那是一個關(guān)于愛情和背叛的故事。父親是一個印第安文化迷,一直致力于印第安人的研究工作,常常深入人跡罕至的印第安部落,一去就是數(shù)月。
在格魯吉婭剛出生不久,他又出門了??蛇@次,他竟然再也沒有回來,鄰居說,格魯吉婭的父親是個拋妻棄子的可惡家伙,他愛上了印第安部落的女子。
到了談戀愛的年齡,格魯吉婭遭遇了幾次無疾而終的短暫愛情,這讓她越發(fā)懷疑愛情。于是,她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去,她不顧母親的強(qiáng)烈反對,選擇了研究印第安文化的專業(yè)。
很多次,她都在心里暗暗發(fā)誓,終有一天,她要找到那個讓母親等待一輩子的男人,她一定站在他面前問問他,愛情到底是什么?
大學(xué)畢業(yè)前一年,格魯吉婭被分配到學(xué)院的研究所實習(xí),與她搭檔的是一個叫做巴斯托斯的男生。巴斯托斯很喜歡她,但格魯吉婭總是冷冰冰地回應(yīng),除了工作以外,從不給巴斯托斯任何接近她的機(jī)會。格魯吉婭以為巴斯托斯碰到釘子都會全身而退,沒想到,巴斯托斯就如一顆甩不掉的口香糖黏住了她。
巴斯托斯每天都會早早來到研究所,替格魯吉婭準(zhǔn)備愛心早餐和咖啡,并且附上一朵鮮花,就連格魯吉婭的母親也來說服女兒接受這份愛情。其實,格魯吉婭對此也深有感觸,但她很怕如母親那樣,淪陷愛情而受苦一生。
大學(xué)畢業(yè)后,她沒想到家境富裕的巴斯托斯,竟然放棄優(yōu)越的工作環(huán)境,跟隨她進(jìn)入了一家辛苦跑外線研究的組織??粗退雇兴拐\摯的眼神,格魯吉婭眼睛濕潤了。她與巴斯托斯達(dá)成協(xié)議,如果巴斯托斯能陪她一起找到失蹤的父親,她就應(yīng)允他的愛情。即使這是一個遙遙無期看似沒有結(jié)果的條件,巴斯托斯還是興奮極了。
從此,格魯吉婭和巴斯托斯開始深入各個印第安人部落,一邊進(jìn)行研究,一邊尋找父親。能去的部落都探訪過了,可絲毫沒有格魯吉婭父親的線索。長時間的辛苦奔波,讓格魯吉婭很絕望,她感覺自己都要放棄了,但每到這時,巴斯托斯總鼓勵她:我們還有希望。
為此,他們申請了探索與世隔絕部落的請求,但組織為了他們的安全沒有批準(zhǔn),格魯吉婭陷入了無盡的迷茫中,她想自己這輩子也許再也找不到父親。面對和巴斯托斯的協(xié)定,她選擇了毀約,巴斯托斯默默地轉(zhuǎn)身走了。
三個月后,巴斯托斯突然滿臉憔悴地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他氣喘吁吁地拉著她的手,急切地說,我?guī)闳ヒ粋€地方。
巴斯托斯帶著格魯吉婭先坐車到一個偏僻的小鎮(zhèn),然后步行到人跡罕至的森林邊緣,再穿越大片茂密的森林,爬山涉水,一路上苦不堪言,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天,他們終于來到了巴斯托斯所說的巴西和秘魯?shù)倪吔缣帯?/p>
那真是一個世外桃源,格魯吉婭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那是大片大片的鮮花,五彩繽紛,花海的正中間是一個簡陋的房子。走近,就看見一對五六十歲的老人正在伺弄房屋前的花草,女的顯得有些木訥,仿佛怕見到生人。男的看見巴斯托斯露出開心的微笑,熱情地請他們進(jìn)屋。
盡管房間簡陋,但花香滿屋。男主人說,近三十年從沒有人到過這里,這位年輕人說會帶來他心愛的姑娘來到這里,我還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真的帶來了。格魯吉婭宛如在夢境里,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就在這時,巴斯托斯突然跪了下來,他對格魯吉婭說,請接收我的愛,嫁給我吧!看到格魯吉婭遲疑的表情,巴斯托斯又帶著她走出屋外,來到一個開滿鮮花的土堆前。等巴斯托斯扒開豎立在花叢中的一個木板,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木板上竟然刻著她一直尋找的一個名字,而直到那時,她才明白,土堆下面竟然埋著她的父親。
原來,這對老人是在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為了逃避戰(zhàn)亂,而選擇隱居的一對戀人。由于戰(zhàn)亂,女人受到驚嚇,男人為了避禍,也為了讓愛人遠(yuǎn)離喧囂,就帶著她穿越大山森林來到這里。二十多年前,一個男子奄奄一息地?zé)o意闖到這里,男子告訴他,他是一位研究印第安人文化的工作者,本想探尋未知的部落卻遇上動物襲擊。
遺憾的是,由于沒有任何醫(yī)療條件,男子最終沒能熬過去,男人死之前手里還緊緊握著一張照片。格魯吉婭接過老人遞來的那張發(fā)黃的照片,年輕漂亮的母親懷里抱著半歲的她,而身邊英俊挺拔的男人就是自己苦苦尋覓的父親。
格魯吉婭結(jié)婚了,在大片的花海里,在父親的墳?zāi)骨?,沒有教堂,沒有神父,只有兩位依偎著的老人見證著這一切。格魯吉婭在巴斯托斯的眼神里最終明白了,所謂愛,是為了愛人寧愿舍棄世俗的一切,為你種滿園的花了此一生;也是隨身攜帶貼在胸口的那張照片,陰陽相隔無緣再見的遺憾;更是緊握著你的手,能有福同享更能有難同當(dāng)?shù)囊环N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