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 米羅

位于美國得克薩斯州的甜水鎮(zhèn)，人口僅1萬出頭，但卻擁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圍剿響尾蛇比賽”。 這一賽事每年都會吸引約3萬名游客，小鎮(zhèn)的旅館通常要提前一年預訂。50年前，甜水鎮(zhèn)就因蛇患而聞名美國，響尾蛇遍布小鎮(zhèn)，給當?shù)鼐用駧砹巳缲瑝舭愕目膳陆?jīng)歷。人與蛇幾乎將小鎮(zhèn)分而治之，直到該鎮(zhèn)的鎮(zhèn)長決定帶領居民圍剿響尾蛇，局面才有所好轉(zhuǎn)。

但50年過去了，群蛇仍無退居叢林之勢，而這項運動也被延續(xù)至今。2011年2月，動物學家艾倫博士親臨甜水鎮(zhèn)，他此行的目的并不只是呼吁保護響尾蛇的生命，更是要將甜水鎮(zhèn)的蛇患原因一探究竟——

蛇患危機

響尾蛇為劇毒蛇，咬中人后，能迅速讓人斃命。每年3月中旬，美國甜水鎮(zhèn)都會舉行大規(guī)模的圍剿響尾蛇活動，不是因為當?shù)鼐用駩鄢陨呷?，喜好蛇皮，而僅僅是為了保護家園！

甜水鎮(zhèn)的蛇患，不僅一直困擾著美國動物研究者，也讓當?shù)鼐用窨嗖豢把裕?0年前本有10萬人的小鎮(zhèn)，如今卻只剩下不到1萬。2011年2月，動物學家艾倫早早趕到甜水鎮(zhèn)，他早就聽說當?shù)厣呋际请y解的謎題。為了解決蛇患，當?shù)鼐用衩磕暌C殺成千上萬條響尾蛇。艾倫決心要將其中的奧秘一探究竟，讓這場人蛇大戰(zhàn)早日結(jié)束。

艾倫找好酒店，吃早飯的時候，他就察覺到鎮(zhèn)民們已經(jīng)忙碌起來。艾倫觀察到，小鎮(zhèn)與叢林接壤的地方并沒有全都設置防蛇網(wǎng)，只是配備了捕蛇自助工具箱。只有在小鎮(zhèn)的南部布置了防蛇網(wǎng)，對此，艾倫并沒有多想。小鎮(zhèn)的紐曼公園對公眾免費開放，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前來參賽的捕蛇者，他們大都對捕捉響尾蛇懷著極大的興趣。

艾倫隨著人群走向宣誓臺，沿途的展板上貼滿了巨型響尾蛇和捕蛇英雄的照片。甜水鎮(zhèn)的鎮(zhèn)長詹姆斯正站在舞臺上，他滔滔不絕地說著甜水鎮(zhèn)捕蛇的歷史及一些傳奇故事。他是個40歲的男人，很精干，他的父親就是那位號召大家與蛇斗爭的鎮(zhèn)長。詹姆斯的講述非常精彩，吸引了大批的人。艾倫忍不住走上臺，大聲地質(zhì)問詹姆斯：“您難道不覺得這個活動很殘忍嗎？”詹姆斯對他看了看，并沒有動怒，因為每年都會有個別抗議者來到甜水鎮(zhèn)，他已經(jīng)習以為常，他笑了笑，反問艾倫：“您知道響尾蛇每年會咬死我們多少個孩子，多少只牲口，那就不殘忍嗎？”艾倫并沒有堅持，而是提高嗓門說道：“屠殺總不是最好的辦法！”說完就轉(zhuǎn)身消失在了人群里。

艾倫回到酒店，打算帶上工具，下午進入?yún)擦挚疾臁Ｈ欢?，卻被一個叫查理的少年纏上了。查理說自己是因為在公園里聽到了艾倫的話，覺得艾倫肯定是來研究蛇患的，他愿意做向?qū)А０瑐惔蛄苛艘幌虏槔?，笑著說道：“小孩子還是留在家里吧！”正在這時，酒店的走道里卻響起來尖叫聲，查理和艾倫趕緊開門走了出來。一條身長2米的響尾蛇竟橫立在走廊當中，一位抱著孩子的女士尖叫不已。

艾倫想回房間拿工具捕蛇，可查理卻沉著冷靜地和眼鏡蛇對持起來。他不慌不忙地從口袋里拿出一雙粗布手套，戴好之后，以極迅速的動作抓住了響尾蛇的頭部。那身手絕對是捕蛇的行家。艾倫不禁為之一動，看來這小鎮(zhèn)連孩子都是捕蛇的能手，可見蛇患之嚴重。就這樣，艾倫同意帶上查理。因為蛇患，居民出入?yún)擦中枰k理手續(xù)，為了避免麻煩，查理帶著艾倫從一張被秘密剪破的防蛇網(wǎng)邊緣溜進了叢林。

叢林驚魂

一路上，查理向艾倫談起了自己的身世。查理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因為被蛇咬去世了，母親因此變得神情恍惚。他和爺爺一起生活，說起爺爺，查理自豪極了：“我爺爺可是捕蛇英雄，受到過尼克松總統(tǒng)的接見！”不過，查理的爺爺近年來再沒有捕蛇了，而是總在嘴里念叨：一定還有更好的辦法杜絕蛇患！爺爺對于小鎮(zhèn)因為蛇患而組織獵殺響尾蛇的比賽很不喜歡，因為一些外地人，只是想嘗試殺戮的快感，沒有一個是為了改變現(xiàn)狀而來的。查理說自己有預感，艾倫就是那個給小鎮(zhèn)帶來希望的人。艾倫摸摸查理的頭，沒有說話。

艾倫對響尾蛇的習性非常了解，他們都是晝伏夜出，視力幾乎為零，可它能在漆黑的夜里捕捉到活蹦亂跳的田鼠或松鼠，秘密就在于其面頰處的兩個凹窩----頰窩。由于頰窩對周圍溫度極其敏感，不僅能感受到周圍溫度極微小的變化，而且可以準確判斷發(fā)熱物體的位置。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扎營等待?？墒切℃?zhèn)捕蛇的號角已經(jīng)吹響，艾倫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因為每年捕蛇比賽結(jié)束后，蛇群都會退避一段時間，那時候就會阻礙研究。穿好防護服后，等查理睡著，艾倫獨自走進了叢林。走了10分鐘，他隱約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流水聲。艾倫警覺起來，那是響尾蛇的聲音。當響尾蛇劇烈搖動尾巴時，就會發(fā)出一陣陣如溪流的水聲。響尾蛇用這種聲音引誘口渴的小動物，是它捕食的一種辦法。也會起震懾作用，讓對手一開始就有害怕的心理。

很快，艾倫就發(fā)現(xiàn)了一條響尾蛇，對方也發(fā)現(xiàn)了他。艾倫的目的是先活捉一條，研究其有沒有特殊性。于是他借助黃色的捕蛇槍，這種工具大約有1.2米長，末端是開關，按住開關，槍頭會緊緊鎖住響尾蛇的頭部。然而，見慣了捕蛇者的響尾蛇很迅速地躲過了艾倫，直接繞到了他的背后。眼鏡蛇突然朝艾倫發(fā)起了攻擊，眼看防護服幾乎被咬穿。

艾倫頭戴面罩，緊張得幾乎窒息。一定要冷靜，艾倫緩緩轉(zhuǎn)過身體，他目測這條響尾蛇大約有1.5米長，有手臂那么粗。他再次拿起捕蛇槍，可面前的樹上竟然突然掉下一條響尾蛇。正在危急時刻，身手極其敏捷的兩個身影閃了過來，兩條響尾蛇都被拿住了。那兩人原來是詹姆斯和查理，原來詹姆斯在比賽之前都會親自走一遍叢林。他叫醒在帳篷里熟睡的查理，料到艾倫會碰上危險，于是趕了過來。

艾倫驚魂未定，突然，詹姆斯帶領的隊員都叫了起來，原來，不知什么時候四周出現(xiàn)了數(shù)十條響尾蛇。詹姆斯冷靜地指揮著大家朝西面的山坡撤退。果然，蛇群沒有跟來，而是全都向著叢林北面的甜水鎮(zhèn)爬了過去。

詹姆斯對大家說，他們要開始了，比賽也要開始了。詹姆斯認出了艾倫，他不屑地說道：“你就是那個要找出蛇患原因的科學家嗎？在你之前，已經(jīng)有十幾個科學家來過了，沒有一個成功的，我看你提著這兩條響尾蛇在一邊看看比賽就好?！闭f著，詹姆斯將裝著蛇的口袋扔給艾倫。

艾倫好像在想著什么，他突然問詹姆斯，為什么小鎮(zhèn)只在南面布下防蛇網(wǎng)？而且蛇群應該沒有方向感，為何剛才不追逐人，而是徑直朝北移動？詹姆斯回答，蛇群只從南面進入鎮(zhèn)子，因為以前全鎮(zhèn)四周的網(wǎng)子，只有南面的損毀最嚴重，所以最后，只加固南面的。而至于蛇為何只朝北移動，詹姆斯想想說，那是因為小鎮(zhèn)不就在叢林的北部嗎？那里有人和食物，人和蛇是世仇，他們當然知道怎么爬。

艾倫搖搖頭，又點點頭，他拿著裝蛇的袋子帶著查理回到了小鎮(zhèn)。

揭開真相

第2天，天還沒亮，小鎮(zhèn)的獵殺響尾蛇活動已經(jīng)開始了。鎮(zhèn)民和來自世界各地的捕蛇者，帶著各式各樣的獵殺工具開始了血腥的屠殺。艾倫知道，要制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來不及多想，帶著查理朝東面叢林出發(fā)。

走了大半個早上，從東走到西，艾倫果然如自己所料，蛇群爬行的方向全部朝北。有零星幾條響尾蛇看見他們經(jīng)過也無心戀戰(zhàn)，直接向北爬去。艾倫立即用衛(wèi)星電話向紐約的蛇類研究中心調(diào)取了響尾蛇的趨向性資料，還借來了測試設備。艾倫興奮地對查理說，或許自己即將揭開蛇患的謎底。

資料顯示，響尾蛇尾巴上由堅硬皮膚形成了一個角質(zhì)輪。由這種角膜圍成了一個空腔，空腔內(nèi)又用角質(zhì)膜隔成兩個環(huán)狀空泡，也就是兩個空振器。當尾巴搖動時，空氣一進一出，兩個空振器不僅會發(fā)出響聲，更重要的是發(fā)出一種向同伴們傳遞進攻信號的序曲。那是一種次聲波，蛇群的方向、攻擊目標被傳達得細致而緊迫，而且只有響尾蛇能感應得到。

回想小鎮(zhèn)每年2月至3月，就會蛇患不止，而且缺乏方向感和視覺的蛇類，攻擊方向竟驚人地一致。艾倫用設備測試得出，響尾蛇尾部發(fā)出的次聲波竟然與甜水鎮(zhèn)南面入口某處的次聲波同級。經(jīng)過一周的測試，艾倫發(fā)現(xiàn)，原來是甜水鎮(zhèn)南面的風笛大鐘引來了蛇群。50年前，為了紀念甜水鎮(zhèn)的風笛演奏家瑪麗安，甜水鎮(zhèn)豎起了這座大鐘。2月-3月之間，是瑪麗安的誕辰，小鎮(zhèn)規(guī)定每日早晚各鳴鐘20分鐘。對于鎮(zhèn)民來說優(yōu)美的風笛鐘聲，卻將和響尾蛇尾部發(fā)出的次聲波同級的信號也傳遞了出去。群蛇一聽到，即瘋了般地涌向小鎮(zhèn)的南面入口，見到人類和牲口就立即攻擊。

經(jīng)過論證，艾倫的推論得到了證實。2011年4月，艾倫來到甜水鎮(zhèn)的殺蛇大會。鎮(zhèn)長詹姆斯正在完成手刃響尾蛇王的表演。那是一條身長近5米的響尾蛇，它非常狡詐，且性情暴躁，曾有不少牲畜，遭了它的毒手。而人們卻一直捕捉不到它，這次，詹姆斯帶上了祖?zhèn)鞯慕鹕渡呖车?，對眾人發(fā)誓，一定要活捉蛇王。

冥冥中，似乎有天意，詹姆斯如愿以償。但他并不想直接殺死蛇王，而是要與它再進行一次面對面的交鋒，讓鎮(zhèn)民們親眼泄憤！蛇王被放出來后，顯得很冷靜，并沒有選擇逃跑，也沒有立即發(fā)起攻擊，而是以不變應萬變，它低著頭，尾巴發(fā)出連續(xù)的刺耳響聲，因為落點較低，詹姆斯一下子難以下手。手握砍刀的詹姆斯蹲了下來，而就在這一瞬間，蛇王發(fā)起了迅猛攻擊。詹姆斯往左面一閃，避過這一擊，蛇王被激怒了，身子站立起來，對著詹姆斯再次發(fā)起迅猛地攻擊，就在這電光閃爍的一瞬，詹姆斯徒手擒住了蛇王，讓它動彈不得。人群中爆發(fā)中雷鳴般的掌聲。

“鎮(zhèn)長先生，你們真的要把這些蛇剝皮、吃肉喝湯才解恨嗎？”詹姆斯看見艾倫，并沒有停手的意思，就在他準備一舉斬下蛇頭的時候，艾倫大聲叫道：“其實，蛇群攻擊小鎮(zhèn)可以避免，人類也有責任！”說著，艾倫將印有蛇患真相的鑒定傳單拋向了空中。人群中立即傳看開來，驚嘆聲此起彼伏，有位婦女喊著自己被蛇咬死的孩子的名字，痛苦不已。

真相就這樣被揭開了，甜水鎮(zhèn)第一次舉辦了放蛇儀式，響尾蛇王也幸運地躲過了一死。詹姆斯和查理向艾倫表示了感謝，他們將風笛大鐘搬進了博物館，再也不敢敲響。艾倫對詹姆斯說道：“你沒有錯，你只是保護了自己的家園。因為屠殺總不是最好的辦法，什么事情都會有原因！”也許甜水鎮(zhèn)的獵殺響尾蛇大賽將會被取消，或許仍會繼續(xù)，但不管怎么說，人與蛇的這場延續(xù)了50年的仇怨將會隨著時間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