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鼠

林雪兒昨晚加班，到家時已是夜里十二點半。她走到小區(qū)門口時，隱隱約約看到，小區(qū)圍墻的墻角處有個人站在那里。因為小區(qū)里的路燈光正好被圍墻附近的樹擋住，所以那人站的地方有些昏暗。但林雪兒還是能分辨出，他穿著藍(lán)衣服，戴著頂帽子。

這人一動不動站在那里，讓林雪兒覺得很奇怪。她跟小區(qū)保安說覺得這個人有點鬼鬼祟祟。保安拿著手電筒過去查看。

他快走到那人身前時說了句：“喂，你是干什么的？”沒有回答。保安走近一瞧，突然罵了一聲，把那人抱起來，扔到了路邊。一輛疾馳的汽車開過，從那人身上碾了過去。

林雪兒驚叫一聲。這時候保安回來了。

“你……為什么……”林雪兒指著路上躺著的那個人，話都說不出了。保安卻皺著眉頭說道：“不知誰這么無聊，竟然弄個紙人放在那里！”

林雪兒再次看路上被車碾過的那個人時，發(fā)現(xiàn)他的一些“尸骨”已經(jīng)飄了起來，攤在地上的是用秫秸做的骨架。果然是紙人。而且，絕對是壽衣店里做出來的那種！

林雪兒大罵一聲晦氣，趕緊朝自己家走去。走進(jìn)電梯，她按了數(shù)字10。此時電梯里就她一個人，除了電梯運轉(zhuǎn)的聲音，她能聽見的就剩自己的呼吸聲了。她莫名其妙地想起有人說過，如果一個人坐電梯的時候，千萬不要回頭，因為很可能你會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身后多了一個人正沖你笑。她忍不住回了下頭，除了自己的影子，什么也沒看到。

電梯在5樓停下，說明有人要從這一層進(jìn)電梯。隨著“叮”的一聲，門開了。但是，外面空蕩蕩的，沒有人在等電梯。林雪兒湊到門口朝外望了一眼，走廊里沒有一個人。她按鍵把電梯門合上。

電梯繼續(xù)運行，在7樓的時候又停下了。門緩緩打開，走廊的燈好像出了毛病，一會兒亮一會兒滅。電梯里是亮堂堂的，走廊那里則會時不時陷入黑暗中。

這時候，一個人緩緩走了進(jìn)來。電梯門重新關(guān)上。林雪兒覺得這人有些怪，不過沒好意思仔細(xì)看他。她見他連按鍵都不按，心說興許跟自己是同一層下。電梯運轉(zhuǎn)起來，很快到了10層。林雪兒先走出去，那個人緩緩地跟在后頭。

突然，那個人發(fā)出一聲非常尖利的咳嗽。因為這咳嗽聲太特別了，所以林雪兒回頭望向他。這是她第一次仔細(xì)看這個跟自己一起坐電梯的人。他穿著藍(lán)衣服，戴著頂帽子！而且關(guān)鍵是，他竟然是個紙人！林雪兒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呼吸立刻急促起來。這時候只聽這個紙人說道：“姑娘，我想找到那個開車碾我的人。請問你剛才記住那輛肇事車的車牌號了嗎？”

林雪兒叫一聲“媽呀”，趕緊朝家門跑去。身后的紙人忽然笑了，笑聲輕飄飄的。他緩緩地向林雪兒靠近，同時說道：“呵呵，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請你幫我個忙，找到那輛肇事車。麻煩你告訴我它的車牌號，好嗎？”

林雪兒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了。她掏出鑰匙要開家門，卻因為緊張怎么也沒辦法把鑰匙插進(jìn)鎖孔里。

藍(lán)衣紙人離她越來越近了。林雪兒大喊一聲救命！這時候，她的鄰居把門打開。林雪兒二話沒說，“噌”地閃進(jìn)鄰居家，使勁兒把門給關(guān)上。她背靠在門上，上氣不接下氣，汗水淌了滿臉。

她的鄰居是一個小伙子，跟她年齡相仿，三個月前搬進(jìn)來的。兩個人雖僅一墻之隔，卻從沒說過話。

林雪兒平靜下來，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剛才我被嚇倒了。不好意思啊?！?/p>

“沒關(guān)系?！毙』镒诱f，“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雪兒簡單地把今晚的遭遇說了一遍。小伙子咬牙切齒道：“肯定是有人在惡作劇。你應(yīng)該也知道，現(xiàn)在都市里許多年輕人為了尋求刺激，專門喜歡在晚上想辦法嚇女孩子。”

林雪兒點點頭。小伙子剛要開門，卻被她制止：“你要干什么？”小伙子道：“我去看看外面的紙人還在不在，說不定那些惡作劇的人就在附近?！?/p>

“別開門，別開……”林雪兒的臉依舊是白的。小伙子說道：“有我在嘛！”伸手就要開門，卻被林雪兒用手拉住。

兩人的手就這樣拉在了一起。林雪兒趕緊把手抽了回來，而小伙子的臉?biāo)坪跻布t了。

“我叫陳康?！毙』镒诱f道。林雪兒也報上自己的名字。

“我們做鄰居都這么久了，但直到今天我們才算是認(rèn)識?！标惪嫡f道。而他心里卻想，怎樣盡快把那個帶轱轆可以遙控的帶擴(kuò)音器的紙人弄回來，以免嚇到別人。他見到林雪兒第一眼時，就對她產(chǎn)生了好感。他想認(rèn)識她，但是彼此雖是鄰居，卻根本不說話。自己如果主動搭訕，又害怕她覺得輕浮。最后只好想了這個辦法。

選自《秘密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