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孩子善變的臉。慢慢拉大的水平氣壓差,慢慢在地面上的塵埃間形成氣旋。風神間歇擦過耳廓,在遙遠的地面上的一個中心,逐漸凝聚力量。我以為那是在千里之外歷盡千辛萬苦才到達身邊的溫暖,卻在我感動得涕淚橫流時,轉(zhuǎn)了彎。
冷暖鋒相互對峙,倔強得誰也不肯認輸。準靜止鋒無聊地夾在它們之間,在江南上空的云層之上。梅雨落了一個時節(jié),黃鳶失了三月。
斑駁的石頭砌起古老的石橋,拱出陳舊的弧線。這里的深水淺巷,隔岸的名樓藝女,戲臺的歷史唱段,統(tǒng)統(tǒng)籠罩在昏黃的燈火光暈中,行人熙熙攘攘,淡薄的雨幕影影綽綽。
撐著烏篷船在遠處江上徐徐而行的那個披蓑衣,戴斗笠的船頭長什么樣?作畫的人沒有告訴我。
三月,真是孩子善變的臉。為了給三月寫一首潮潤的詩,我讓梅雨落了一個時節(jié)。
下雨很美,而我卻不得不落魄地在雨中穿行。大顆大顆的雨滴砸向地面濺起的小水珠慌忙胡亂地蹭到我藍色的校褲上。地上的積水這么多,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放緩自己急促的腳步。我知道,前面沒有溢滿詩情畫意的古亭等我去停歇,只有老舊的書店安靜地立在石橋盡頭,等待著我的到來。忽然好想知道,悠長的雨卷中,那位結(jié)著愁怨的丁香般的姑娘,會是什么模樣。名樓藝女,深水淺巷,沒來由地就這么思慕起江南古鎮(zhèn)。
究竟是冷鋒贏了,還是暖鋒勝了呢?就算烏白色遮住了大片大片的蔚藍,可陽光還是投進了人間。一個星期后,浮云漫不經(jīng)心地退著潮,整個城鎮(zhèn)的塵埃,都散發(fā)著陽光的味道。陽光,讓我有融化的感覺。
人心開始躁動。擁擠的空氣又開始努力驅(qū)趕熱氣……
深夜,一場蓄謀已久的梅雨,終于將所有的抱怨聲再一次徹徹底底淹沒……花瓣被雨水蕩進土壤,深植于心間。
三月,你這善變的孩子,哭濕了誰的臉?
【點評】
本文描繪了一隅唯美中略帶一點清澀的三月的煙雨江南。三月的流水人家,三月的梅雨,三月的烏蓬船,有一點兒清香,又有一點兒躁動,一點一滴如淺澗一般涓涓流淌,無言卻有聲,娓娓道出了作者對早春無盡的癡戀與悵惘……
(指導教師 林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