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斌,張迎春
(遼寧師范大學 政治與行政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9)
近年來,我國不斷擴大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試點范圍,并且與一些國家簽訂了貨幣互換協(xié)議,這表明我國正在穩(wěn)步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同時,在國際金融危機的背景下,要求建立多元化的國際貨幣體系、加快人民幣國際化的呼聲越來越高.那么什么是人民幣國際化?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經濟有哪些作用和不利影響?如何推進人民幣國際化?下面對這些問題予以探討.
人民幣國際化是指人民幣跨越國界,由國內貨幣轉變成國際貨幣的過程.具體來說,包括3個層面的含義:一是人民幣現金在境外較大程度地流通,隨時在其他國家進行自由兌換;二是以人民幣計價的金融產品成為國際各主要金融機構的投資工具,以人民幣計價的金融市場規(guī)模不斷擴大;三是在國際貿易中,以人民幣結算的交易要達到一定比重.[1]
一國貨幣的國際化大致應具備以下條件:一是強大的經濟實力和穩(wěn)定的宏觀經濟,以及較強的政治實力和軍事實力,即綜合國力是國際化的基礎條件;二是金融市場的完善程度,即金融市場要有一定的深度和廣度以及流動性;三是較強的貨幣控制能力和管理能力,保持貨幣幣值的相對穩(wěn)定;四是具有一定規(guī)模的貨幣流通及交易領域.以這4條標準來衡量,我國實現人民幣國際化既具備一定條件,也面臨著相當多的制約因素.
我國實現人民幣國際化的有利條件包括:第一,我國政治穩(wěn)定,具有較強的世界政治地位,積極參與國際事務,在國際上有良好形象,是負責任的大國.第二,我國經濟實力的提高為人民幣國際化提供了物質基礎和內在動力.一種貨幣能否成為國際貨幣,主要是由市場決定的,即世界各國是否愿意把它作為計價和儲備的手段.無論是美元、歐元還是英鎊、日元,其本身并不具備價值,其他國家接受它們是因其發(fā)行國所具有的國家信用,而支撐這一國家信用最根本的因素是國家的經濟實力.我國改革開放后30多年經濟高速發(fā)展,2009年的 GDP總額約為4.92萬億美元,是全球第三大經濟體;2010年的GDP總額約為6.04萬億美元,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這使得人民幣有可能成為一些國家接受的貨幣.人民幣在周邊國家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已有8個國家普遍接受人民幣作為支付和結算貨幣.第三,人民幣幣值相對穩(wěn)定為人民幣國際化提供了有力的保障.良好的國際信用和充足的國際儲備是促進貨幣國際化的重要因素,為保持人民幣幣值的穩(wěn)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作為國際貨幣,幣值應該保持相對穩(wěn)定.近10多年來,人民幣一直處于比較堅挺的狀態(tài).無論是在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還是在當前的金融危機中,人民幣都表現良好,體現了較強的抗風險能力.此外,我國外匯儲備2010年末已達到28 473億美元,連續(xù)5年位居世界第一.這足以向世界表明,當出現人民幣匯率下降時,我國有能力通過拋售外匯購買人民幣支持匯率穩(wěn)定.第四,美元的信任危機客觀上為人民幣國際化創(chuàng)造了條件.美國爆發(fā)金融危機后,美國政府采取大量印刷美元的措施來救市,使美元遭受嚴重的信任危機.為防美元危機擴散,各國政府正在謀求更安全的幣種和儲藏貨幣的多元化.人民幣的國際化在一定程度上適應了當前國際金融發(fā)展的潮流和需要.
我國實現人民幣國際化的制約因素包括:第一,與貨幣國際化程度較高的國家相比,我國的經濟實力還有一定的差距.在經濟總量還需要進一步提高的同時,經濟結構失衡,經濟發(fā)展方式等必須實現轉變.第二,金融體系不健全,金融監(jiān)管能力有限.人民幣國際化不僅要求其經濟實力,而且要求國內必須要有與之相適應的結算市場、金融市場和資本市場.但我國金融體制改革與國內金融市場的發(fā)展尚不完善,缺乏一些制度支持.如外匯市場發(fā)展水平較低,交易品種單一;人民幣匯率機制沒有實現市場化,沒有實現人民幣的可自由兌換;資本市場的規(guī)模和結構還不能與人民幣國際化相匹配,境外人民幣缺乏回流機制和穩(wěn)定暢通的交易獲利途徑,人民幣國際流通量不足;在金融監(jiān)管不到位,金融市場有投機的機會和空間時,很容易成為國際游資攻擊的目標等.[2]
由于國際上對我國綜合經濟實力和金融管理制度并沒有廣泛地認同,人民幣尚不能成為廣泛的支付手段和儲備貨幣.要解決這些問題,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我國近年來的實踐主要還是圍繞貨幣國際化第一個層面進行的.我國現階段的經濟實力和政治經濟環(huán)境決定了人民幣在近期不可能成為世界性貨幣,人民幣國際化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此外,雖然受金融危機困擾,美元的強勢地位因美元貶值受到削弱,盡快建設一個多元的或超主權國際貨幣體系是未來國際金融的改革方向,但美國的經濟實力使它在國際儲備和國際貿易結算中的壟斷地位在短期內無法撼動,也難以被其他貨幣取代.人民幣國際化只是使人民幣成為國際主要儲備貨幣之一,并不是用人民幣取代美元,更不意味著美元時代的終結.
對外開放是我國的一項基本國策,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貨幣金融的國際化是整個經濟國際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人民幣國際化是我國經濟融入全球、經濟發(fā)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結果,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對于我國有著重要的意義.
(1)提升我國的國際地位和經濟影響力.人民幣國際化不僅有利于推動國際貨幣多元化,有利于國際貨幣體系改革,同時使我國有了世界貨幣的發(fā)行和調節(jié)權,提高了人民幣在國際金融體系中的地位,從而有利于改變目前被支配的地位,全面提升我國在世界經濟和各種國際事務中的地位和影響力.
(2)防范和降低匯率風險,提高競爭力.目前我國對外貿易主要采用美元作為計價及結算貨幣,匯率的波動常常使我國企業(yè)遭受損失.雖然企業(yè)可以通過外匯期貨市場進行對沖,但也需要一定的交易成本.人民幣國際化后,我國企業(yè)在國際經濟交易中可使用人民幣計價和結算,其在對外貿易和投資中所面臨的匯率波動風險和貨幣交易成本會隨之降低,從而減輕企業(yè)的負擔,加快結算的速度,有助于我國對外貿易的進一步發(fā)展.
(3)獲得國際鑄幣稅收入.鑄幣稅是指發(fā)行者憑借發(fā)行貨幣的特權所獲得的紙幣發(fā)行面額與紙幣發(fā)行成本之間的差額,是源于貨幣創(chuàng)造而獲得的財政收入.當貨幣流通超越國界后就產生了國際鑄幣稅,即一國因其發(fā)行貨幣為他國所持有而得到的凈收益.而持有外國貨幣作儲備,就等于向外國政府繳納"鑄幣稅"."一項關于美國鑄幣稅的研究表明,美國平均每年能獲得大約250億美元的鑄幣稅收入.二戰(zhàn)以來累計收益在2萬億美元左右."[3]人民幣國際化實際上是以紙幣換取別國實際資源,可以使我國獲得可觀的鑄幣稅收入.
(4)降低我國外匯儲備規(guī)模,緩解高額外匯儲備的壓力.一國要保持一定的外匯儲備,用于彌補國際收支逆差,穩(wěn)定匯率和防止外部沖擊.但外匯儲備不是越多越好,我國巨額的外匯儲備實際上相當于對外國政府的巨額無償貸款,同時要承擔通貨膨脹和匯率變動帶來的貶值風險.人民幣國際化可降低我國外匯儲備規(guī)模大帶來的成本負擔,同時節(jié)省下來的國際儲備可以進行生產經營和投資,從而獲得收益.
貨幣國際化是一種權利和義務的國際化,它對發(fā)行國是一把"雙刃劍".人民幣國際化在給我國帶來好處的同時,也會帶來一定的風險.
(1)加大宏觀調控的難度.人民幣國際化后,會有大量的人民幣在國際金融市場上流通,這會給中央銀行的管理帶來一定的壓力,加大我國貨幣政策操作的難度和復雜性,使宏觀調控的有效性受到影響.例如,中央銀行提高利息率以減少貨幣流通量,但其他國家流通的人民幣可能流入我國尋求利差,因此導致貨幣供應量反而增加,無法達到緊縮的目的.[4]
(2)增加國內經濟金融穩(wěn)定的難度.人民幣國際化使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融合在一起,國外金融危機和通貨膨脹等都會傳遞到國內.特別是強烈的本外幣利差收益或升值貶值預期,會驅使套利資金集中大規(guī)模異動,對國內金融市場產生沖擊,從而影響經濟穩(wěn)定發(fā)展.
(3)可能使我國背上沉重的債務負擔,影響國內經濟持續(xù)快速增長.一個國家的貨幣要成為國際貨幣,被世界其他國家所持有,必須輸出本國的貨幣.從理論上說,輸出本幣的途徑無非是貿易逆差和資本外流.人民幣成為國際貨幣后,必然也會大量輸出,這就可能使我國背上沉重的債務負擔.同時,國際收支長期保持逆差則意味著出口的減少和進口的增加,其結果必然是外需的減少和國內部分市場的喪失,這對增加國內就業(yè)、保持國內經濟持續(xù)快速增長形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學界對人民幣國際化的實施戰(zhàn)略能夠達成共識的就是:在地域上采取"三步走",即人民幣周邊化、人民幣區(qū)域化、人民幣國際化的取向;在貨幣職能上采取"三步走",即人民幣結算貨幣、人民幣投資貨幣、人民幣儲備貨幣.[5]上述"三步走"中的各步驟不是彼此割裂的,而是相互銜接、相互交叉進行的,而且每一步都是一個錯綜復雜且循序漸進的過程,需要踏實地走好每一步.目前,針對人民幣國際化面臨的主要障礙,其主要措施是:
(1)加快金融體制的改革和金融體系的完善.高度發(fā)達和開放的金融體系是人民幣國際化的重要基礎.完善金融體系首先需要發(fā)展完善多層次金融市場.目前我國金融市場無論是金融創(chuàng)新水平、金融產品的品種,還是資產規(guī)模和交易規(guī)模,都與發(fā)達國家有很大的差距.因此要豐富市場工具和品種,形成規(guī)范、高效的金融市場.其次要加快匯率制度改革.要完善人民幣匯率的調控機制,提高匯率生成機制的市場化程度,同時要完善金融監(jiān)管制度.最后要積極穩(wěn)妥地實現人民幣資本項目的開放.
(2)進一步擴大雙邊本幣互換的范圍與規(guī)模,增大人民幣在周邊國家的流通量和影響力,積極推進亞洲區(qū)域貨幣合作.跨境貿易結算使人民幣向作為國際通用的結算貨幣邁進了一大步.人民幣在周邊國家充當邊境貿易結算和旅游消費的支付手段,如越南邊貿成交額中由人民幣結算的已經達到90%以上;在蒙古,流通的人民幣現金占現金總流通量的60%以上.但這些國家都是在貿易中處于相對弱勢的發(fā)展中國家,還需要進一步擴大人民幣在其他周邊國家的流通量和影響力.一是通過建立區(qū)域自由貿易區(qū),鼓勵貿易區(qū)內的成員國用人民幣作為國際結算和投融資的支付手段,用人民幣作為外匯儲備貨幣.二是發(fā)揮人民幣在區(qū)域經濟中的核心貨幣作用.我國應積極主動地創(chuàng)建亞洲貨幣體系,逐漸提升人民幣在亞洲貨幣單位中的權重,提升人民幣的影響力并使之成為區(qū)域內的主導貨幣.三是積極創(chuàng)造條件,提高人民幣被更多國家接受和使用的程度.放寬人民幣出入境管制,鼓勵商業(yè)銀行加強與境外金融機構的合作,拓展業(yè)務范圍,增加結算兌換業(yè)務.讓境外的非居民更多地選擇人民幣作為支付結算的手段.
(3)加快人民幣離岸市場的建設與發(fā)展.離岸金融市場主要是為非居民提供境外貨幣借貸、投資、貿易結算、證券交易等金融業(yè)務和服務的一種國際金融市場.隨著人民幣國際地位的提高,國際投資機構對人民幣的需求越來越大.在目前情況下,可利用香港金融市場的制度優(yōu)勢,設立人民幣離岸中心,為人民幣在沒有實現完全可兌換之前提供一個充分國際化的市場平臺.具體來說,一是發(fā)展離岸人民幣結算市場,可以使境外投資者在中國境外將人民幣與其他貨幣相互轉換,從而降低持有人民幣的成本;二是發(fā)展離岸人民幣遠期匯率市場,可以使境外投資者規(guī)避持有人民幣資產或負債的匯率風險;三是發(fā)展離岸人民幣金融產品市場,可以使境外投資者購買以人民幣計價的金融產品,使他們愿意長期持有人民幣,進而使人民幣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儲備貨幣.[6]
(4)建立健全人民幣跨境流通監(jiān)測機制,防范和化解金融風險.在積極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的同時,要建立健全人民幣出入境監(jiān)測機制,對人民幣跨境流動實施有效監(jiān)控.要加強跨境流動的人民幣國際收支申報管理,加強對地區(qū)經濟運行中本外幣關聯(lián)指標的關注和分析,防止利用人民幣跨境流通進行洗錢等違法交易活動.這對于我國國內貨幣政策的決策、提高金融管理的效率有著重要的意義,也有利于防范和減少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經濟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為人民幣國際化后我國防范金融風險、保持金融穩(wěn)定提供有力支持.
總之,人民幣國際化是我國政治經濟發(fā)展的必然結果,但人民幣國際化是一個客觀的市場選擇過程,不是短期內就可以實現的,不能急于求成.人民幣國際化是一把"雙刃劍",既帶來收益也帶來風險.但從長期、整體來看,人民幣國際化利大于弊.我國要積極創(chuàng)造條件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注重防范風險,制定應對措施,做到趨利避害,從而為我國經濟發(fā)展提供更加有利的環(huán)境和條件.
[1]歐陽祖友.人民幣國際化的利弊分析與推進策略[J].上海金融,2010(9):73-75.
[2]張繼軍,孫伯銀.人民幣國際化:機遇與挑戰(zhàn)[J].農村金融研究,2009(10):8-13.
[3]孫兆東.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的核心機遇與挑戰(zhàn)[J].資本市場,2009(9):8-11.
[4]孫 霞.對人民幣國際化的幾點思考[J].新疆財經,2009 (6):38-40.
[5]王云龍.關于人民幣國際化的若干問題研究[J].財貿經濟,2009(7):16-22.
[6]王大賢.推進人民幣國際化之我見[J].中國發(fā)展觀察, 2010(10):1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