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陽
(德清縣新市鎮(zhèn)士林中學,浙江 德清 313200)
常常聽到學生們感嘆,在學習語文時有三怕:作文、周樹人和文言文,尤其是文言文。究其原因,文言文雖是中國文化的瑰寶,凝練而又深刻,但離我們太過久遠,甚至遠過外語,連字詞句的意思都不能了解,哪里還談得上來體會文中的道?
那么怎么樣才能讓學生盡快掌握文言文呢?
任何一種語言都是來表情達意的,是有它獨特的系統(tǒng)的,如果學生掌握了其中的系統(tǒng)法則,不就能一通百通了嗎?這個系統(tǒng)就是該語言的語法。因此,語法分析的運用在文言文閱讀中是相當關鍵的。語法分析在文言文閱讀中該如何運用呢?
文言文中的字詞跟我們現(xiàn)在的字詞還是有很多想通的地方的,所以我們完全可以用“替代法”來解決。雖然有些詞義項繁多,但一般而言,它們在意思上還是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的,而且它在某個具體的語言環(huán)境中,意思基本是單一的。所以在解釋文言詞語時,可先對句子進行語法分析,確定這個詞在句中的語法功能,即了解這個詞在句中充當什么成分,然后根據(jù)這個詞和其它詞構成的語法關系來推求它在句中的意義。
如:“邑人”稍稍賓客其父。 (《傷仲永》)
孤立地看這句中的“賓客”,許多學生是很容易草率地回答“客人”的。“賓客”是有這個意義,但我們的目光如果放寬一點,就會發(fā)現(xiàn),“賓客”是支配“其父”的,與“其父”構成動賓短語,譯為“客人他的父親”顯然是不通的。邑人到底是怎么他的父親呢?結合“賓客”的“客人”這一意義,聯(lián)系一下“其父”,學生是不難想出“賓客”是當動詞用的,而意思又與“客人”的意思有聯(lián)系,這樣學生應該能理解這里的“賓客”是“當賓客來招待”的意思,再聯(lián)系到要用來支配“其父”,所以改解釋為“以賓客之禮來相待”。
又如: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孟子·梁惠王上》)
句中的“鼓”字,如果單獨地來看,作名詞解釋也無不可,聯(lián)系“填然”這個擬聲詞就講不通了,通過語法分析,不難看出這里的“鼓”是動詞。但是,確定了“鼓”是動詞后,學生就很容易把“鼓”字錯誤地理解為“擊、敲打”,為何?“鼓”后有代詞“之”。這句話中的“之”真是代詞嗎?我們還是要從“鼓”字的語法分析入手,“鼓”在該句中用作動詞,意思跟“戰(zhàn)鼓”有關,所以應該解釋為“擊鼓”較為準確,那么如果“之”是代詞的話,應該代的是“戰(zhàn)鼓”,這樣不是重復了嗎?因而該句中的“之”不能作代詞來解釋,作助詞來解釋較為準確。
像上面這樣的詞類活用是文言文閱讀中的常見現(xiàn)象,也是學生必須掌握的內容?;钣迷~最大的特點是它的臨時性,而這一點是受一定的語言環(huán)境限制的,在分析時要注意活用詞前后的修飾成分以及它們的結構關系。如果我們平時只是告訴學生,它本來是什么詞,現(xiàn)在活用為什么詞,意即什么什么,學生是難以理解透徹,也是難以記住的。如果我們能夠帶領學生分析前后詞的組合關系,再講活用現(xiàn)象,學生就不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了,記憶也一定能保持得持久些。而且,學生如果養(yǎng)成了這種分析的習慣,有些東西也就無須死記硬背了。
“而”字在文言文中常用作連詞,表并列或轉折等關系,在閱讀文言文時,有時我們可以巧妙地運用“而”的這種作用來幫助分析“而”字所連的字詞的語法上的運用,進而來理解其含義。
如:北救趙而西卻秦。(《信陵君竊符救趙》)
該句中的“卻”的意思,一時很難得出,那么我們就可以來分析,通過分析發(fā)現(xiàn),句中“而”兩邊很對稱,可以看出兩邊的結構相同,左邊“北”是“向北”,那么“西”也就該是“向西”的意思了;左邊的“救”是動詞“解救”的意思,右邊的“卻”也就該是動詞的用法,聯(lián)系上下文該不難看出是“阻止、擊退”的意思。
如《愛蓮說》中的一句: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講解這個句子,我們一般總是問學生:句中“之”是什么用法?然后強調:這個“之”是用于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獨立性。學生聽了記了,過后也忘了。后來,我從語法分析入手,叫學生先分析句子的主謂賓,并提醒他們可以從“愛”字入手。學生很快就劃分好了: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然后引導學生思考愛的是什么,是“蓮”還是“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品行,再思考“之”字的用法,學生就容易理解了。
再如《賣柑者言》中的一句:
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
這個句子,直接就句式提問也未嘗不可,但總有些“突兀”之感。明白的,你問了個無效的問題;不明白的,你同樣問了個無效的問題。如果從成分分析入手,先問學生:這個句子的主語是什么? (你),謂語動詞呢?(察)“察”的對象呢?(是)之后再來引導學生與現(xiàn)代漢語作一番比較,這時學生就能很快說出該句的句式特點,從而明白“之”的提賓的用法,進而準確地把該句翻譯出來。
成分的界定,不僅有助于我們把握句式,理解詞義,而且有時對我們的思維起著積極的作用,使我們的翻譯規(guī)范而不隨意。如《傷仲永》中的一句:
卒之為眾人,則其受于人者不至也。
這個句子有同學就翻譯為:“最終他淪為了平常人,那是因為他后天受到的教育沒有達到(要求)。”從句意看,這樣也可以。但嚴格地說,這樣翻譯不準確,“之”是“卒”的音節(jié)助詞,應該看作一個整體,譯作“最終”,而不是“最終他”。因此該句準確地應譯作:“最終(他)淪為了平常人,那是因為他后天受到的教育沒有達到(要求)。”兩個翻譯,雖然只是一個括號的差別,但是后句更規(guī)范更嚴謹。
同詞的組合一樣,一段話中的句子也是按照一定的順序連綴起來的。而這“一定的順序”又反過來制約著我們的言語行為,規(guī)定著你說了“因為”,就得說“所以”;前面有個“如果”,后面就應該有個“那么”。因此,我們也可以從句與句的關系分析,推斷詞句的意義。
在文言文的閱讀中,準確地解讀和推斷文言詞句,對于閱讀者來說,既是閱讀必備的綜合能力之一,又是一個難點之所在。但它卻是準確解讀文言文的前提,是關鍵。
如《莊子與惠子游于濠梁》中的一句:
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末句譯為“怎么知道魚很快樂”還是“哪里知道魚很快樂”呢?孤立地看這一句,似乎都通。但我們聯(lián)系文末:“莊子曰:‘請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魚樂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一句就會發(fā)現(xiàn)問題。因為文末莊子在與惠子辯論時偷換概念,把“安”應解釋為表反問的“怎么”強行解釋為表一般的疑問的“哪里”,所以把“安知魚之樂”解釋為“哪里知道魚很快樂”較為自然。
再如《送東陽馬生序》中的一句話:
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
其中的“雖”的解釋也值得探討。在初中的文言文中,但凡出現(xiàn)“雖”,無非兩種解釋,即雖然、即使。而這兩種解釋的區(qū)別也是明顯的:如果“雖”字后面所涉及的事情是“已發(fā)生的”就應作“雖然”解,反之亦然。如:“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曹操,《龜雖壽》)該句中的“雖”應作“雖然”解,又如:“雖我之死,有子存焉。”(《愚公移山》)該句中的“雖”該解為“即使”,因為愚公不會跟智叟講:“我雖然已經(jīng)死了,但是我的兒子還在。”你人都死了,還怎么跟人講話啊?所以,上面關于“雖”的解釋根據(jù)后面的情況的是否已經(jīng)發(fā)生來辨別是可行的。因此,我們現(xiàn)在以此來解釋“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也應該是可以的。首先我們來確定“我”是否愚,我們可以通過了解作者來驗證。宋濂,字景濂,號潛溪,別號玄真子、玄真道士、玄真遁叟。漢族,浦江(今浙江義烏)人,元末明初文學家,曾被明太祖朱元璋譽為“開國文臣之首”,學者稱“太史公”。宋濂與高啟、劉基并稱為“明初詩文三大家”。這樣的人能算愚嗎?當然不能。那么,句中的“雖”該作“即使”來解釋:所以我即使愚鈍,最終學得了不少。宋濂不愚鈍,當然是可以也應該能學好的,而且,本文寫作的目的是要勉勵馬生勤奮學習。因此,解釋為“即使”講不通。那么到底該怎么解釋呢?這里還是應該解釋為“雖然”。宋濂本就不愚,為什么自己要說愚呢?因為他謙虛,而且能更好地說明學習需勤奮。
又如《捕蛇者說》中的一句:
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蔽釃L疑乎是。今以蔣氏觀之,猶信。
初讀之下“猶信”很容易被翻譯為“才相信”,但它還可以譯為“還是真的”,究竟哪個是正確的呢?我們看前面一句:現(xiàn)在從蔣氏一家的遭遇來看——下面該接什么呢?不妨再舉一些相近的例子:
這件事,現(xiàn)在看來,
這件事,從你這個角度來看,
它們的下面應該接什么句子?應該接說話人對“看”的對象的評價性的話,表示說話人的看法。因此,“猶信”的主語應該是承前省略了的“孔子的話”,謂語是“信”。此句應譯成:現(xiàn)在從蔣氏一家的遭遇來看,(這句話)還是真的。
語法、詞匯是讀懂文言文的工具,但文言文閱讀的目的絕不止于“讀懂”,重要的是接受傳統(tǒng)文化的熏陶、教育,以更好地傳承我國燦爛的傳統(tǒng)文化。面對比重大、任務重的文言文閱讀,我們應該積極探索,在實踐中總結出更多、更有效的教學方法,從內在因素上激發(fā)學生學習文言文的興趣,最終達到教育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