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 鳴

“面子消費”其實沒面子

■文/林 鳴

國產(chǎn)影視劇中人物常常大叫：“給我點兒面子行嗎？！”遇到這個時候，一般對手都會及時讓步，因為在我們中國人眼中，這個東西大過天。在消費領(lǐng)域，面子絕對不容小覷。不信，您可以去飯館瞧瞧。京城某大飯館的老板娘，談起餐飲浪費現(xiàn)象直搖頭。她說：“隨便一場婚宴，二十幾桌算少的?？墒且驗槭窍彩?，喝酒便少不了?？删埔缓榷嗖司腿Ｏ铝?，真正能喝到肚子里的酒連一半都不到。而且這種時候沒人制止，那多沒面子啊?！币f，眼下最大的面子消費，應該是奢侈品消費。據(jù)說中國已經(jīng)追到“老二”的地位，很快要超過第一的日本。預計未來5年，中國奢侈品消費額將居全球首位。有識之士提醒：由少數(shù)人“炫耀性消費”掙來的“世界第二”，對于縮小收入分配差距、促進社會和諧進步有多少積極意義？ 與其拼命地往自己臉上貼金，不如冷靜思考：如何做到避免財富分配的“馬太效應”，填補貧富懸殊的鴻溝？眾所周知，如果窮人過不好，富人也會害怕——可哪位富翁會對自己的揮霍行為感到羞恥？還有一種面子消費，居然和“文化”沾了點兒邊。日前，一位朋友正上中學的兒子，隨著學校樂隊去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出，每個孩子要掏幾萬元。盡管費用不菲，但此舉充分滿足了家長、學生和學校領(lǐng)導的面子。哪管歐洲人惡評如潮，但大家普遍認為：這趟“路演”忒值了——因為我們“征服”了金色大廳。

心理學家稱，中國是禮儀之邦，也是個人情社會。然而，過分重禮儀很容易導致形式化。因而，國人在消費中往往更重視別人的看法和意見，更關(guān)注個人消費的社會群體效應。不論城市農(nóng)村，也不論貧富貴賤，大家都視面子為第一消費要素，將進貢送禮、維系關(guān)系等視為基本需要，將爭表現(xiàn)、給面子和禮尚往來列入行為規(guī)范，從而形成我們社會中恒久而普遍的面子消費，造就出中國浩大的特殊消費市場。 據(jù)觀察，中國人的面子消費可分為四種類型——個人情感型、個人功利型、社交情感型和商務(wù)功利型?？梢哉f，其中任何一種類型都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而是受人情輿論、生存發(fā)展和其社會外力所致。再譬如，每到年底，各個行業(yè)、部門召開的總結(jié)會、表彰會、酬謝會特別多。別看平時賓館會議廳多有閑置，可一到年底，則會出現(xiàn)爆滿現(xiàn)象。“大會小會，挨個排隊”，就是形容年底各賓館承辦會議的盛況。一位會議中心工作人員提及浪費現(xiàn)象時心疼不已：有的會議的瓶裝水是企業(yè)贊助的，而散會時大多數(shù)瓶裝水只喝了一兩口，只能全部扔掉；有些會議提供厚厚一摞資料，但多數(shù)與會者在散會時直接把資料扔在桌上一走了之；為了會議效果更好，即使窗外陽光明媚，也要拉上厚窗簾，室內(nèi)則燈火通明。盡管這些會議會造成不小的浪費，但場面莊嚴了，氣氛熱烈了，面子給足了，大家滿意了。一切OK!

中國人愛“面子”在世界上是出了名的，至于“里子”如何，則有些人卻不聞不問。大家知道，消費的本來目的是為了維持自身的生存。但為面子而揮霍的習慣，在很多人身上都存在著。比如有人覺得不買車沒有面子，即使不需要，他也要貸款跨入有車一族，因為這事跟面子有關(guān)。可是，每月都得還銀行貸款，給自己增加了沉重的經(jīng)濟負擔。有人在購買商品或接受服務(wù)時，明明心里有意見，可是覺得與商家理論有失面子，于是放棄了正當維權(quán)。因而消費專家指出：在一個消費日趨復雜、多樣的時代，需要越來越多的消費者拋棄庸俗的面子觀，實施理性、科學、文明、健康的消費。然而，我對這種“呼吁”并不樂觀。春節(jié)剛過，學校開學了，家長紛紛為孩子準備新行頭。一些父母雖然口頭上教育孩子節(jié)儉，卻競相為孩子購置一些高價文具用品，幾千元的書包，幾百元的文具盒，還有各式各樣的數(shù)碼產(chǎn)品……所做的這一切，就是怕自己孩子在同學當中“沒面子”。教育學家惋惜地說：都說萬事“從娃娃抓起”，但這第一步棋就走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