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免费av电影一区二区三区,日韩爱爱视频,51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91视频爱爱,日韩欧美在线播放视频,中文字幕少妇AV,亚洲电影中文字幕,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址,久久综合视频网站,国产在线不卡免费播放

        ?

        赤金罐

        2010-12-31 00:00:00
        傳奇故事(上旬) 2010年7期

        一六四五年春,湖北繁華之地襄陽城。城里大街東頭有家古董珍寶店,店堂富麗,幾只又高又大的紅木百寶架上擺著一件件古董,有陶瓷的,有金銀的,甚至還有青銅的,形狀不一,色彩各異,煞是琳瑯滿目,另有幾只高高的屜柜,想必盛的是小件古董珠寶,店號“聚寶”,老板姓蔣,名世賢,年屆不惑。

        蔣世賢兩條臥蠶眉,濃黑如墨,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洞察細(xì)微,不說威風(fēng),也見精神。一身打扮富而不俗,又文又武,若是聽到蔣世賢的言談則更見其精明不凡。

        蔣世賢來襄陽開店沒有幾年,可襄陽城中紳士大戶、官場權(quán)貴人人皆知,因其豪爽,多與結(jié)交。當(dāng)初他從川西來此開店時沒有店面,后遇襄陽大紳閔大人,閔大人原在崇禎朝兵部供職,官至右侍郎,后因不滿朝政腐敗,告歸老家襄陽。當(dāng)即把自己在大街東頭的一幢空宅賣與蔣世賢做店鋪。該宅深廣,店堂后尚有兩進(jìn)房子及一座不小的院子。自此蔣世賢同閔大人成了至交,過從甚密。

        這日蔣世賢午睡后覺著燥熱,想是睡前飲了點(diǎn)酒的緣故,于是踱入院子,打算吹吹風(fēng),驀見自己愛女小碧正在院子里舞劍,他便隱在一棵大樹后觀看,只見女兒使了一套蔣家祖?zhèn)鞯奶珮O劍。這太極劍起劍落劍迅猛,加之步履迅速,如旋如轉(zhuǎn),遠(yuǎn)看人與劍渾成一團(tuán),處處鋒芒。敵手入圈即亡。蔣世賢見女兒的劍術(shù)果然日見成熟,然尚欠老辣,于是便欲再指點(diǎn)她一二。此時忽見女兒劍圈中露出一個破綻。他隨手撿起一粒石子,朝女兒投去,只聽“當(dāng)”的一聲,小碧手中的劍抖了抖,劍鋒偏斜,散了招式。

        “哪個取鬧?”小碧怒睜秀目,見是父親,便道?!暗?你怎么同孩兒取鬧?”

        “小碧。你的劍術(shù)果真長進(jìn)了,不過尚欠老辣,因太極劍之長處非但能守,且能攻,劍圈定于一地即為守,而滾圈向前即可攻,只守不攻,或只攻不守均非完善,能攻能守亦攻亦守方為上上劍術(shù),此理同兵理?!闭f罷蔣世賢接過女兒手中的寶劍道,“讓爹試試!”

        只見蔣世賢人與劍混為一團(tuán),不見劍不見人,但見人影劍光或前或后,或上或下,或定于原地,一個圈兒在滾動,其術(shù)之精,令小碧不禁歡叫:“爹,女兒這下可佩服了,原來女兒還以為爹平日教得不過如此,想不到還真有功夫!”

        蔣世賢的劍術(shù)此時招來了另一個人的目瞪口呆,你道是誰?原來是店堂伙計劉二。這個劉二自從來店后從不知蔣老板還會舞劍弄刀。雖為外行,但見蔣老板那柄劍舞得如此精彩,不禁脫口叫道:“好劍!”

        蔣世賢回身見是劉二,即道:“你來后院干什么?”他是從不允許外人到后院來的,臉上顯得不快。

        劉二答道:“老板,閔大人家的許總管求見,說有要事相求,我見老板久久不出,所以急急進(jìn)來報知,請恕劉二魯莽。”

        蔣世賢轉(zhuǎn)為和氣道:“知道了,請許總管客堂稍候,我馬上更衣出來,你先去吧。”忽然他又喊住劉二,“劉二,今天舞劍之事不可對外人亂言,明白嗎?”

        “明白了,老板!”

        “我也是年少時學(xué)著玩的,二十余年未擺弄了,見小碧玩得高興才弄弄的?!?/p>

        “明白了,劉二一定不亂言。”

        劉二走后,蔣世賢對小碧道:“功不在一時,勤練還須勤思,最忌的是一曝十寒。等一會兒去看看你母親,我去會許總管,替我告知你母親一聲。”說罷他更衣見客。

        客堂即在店堂后面,蔣世賢剛?cè)肟吞?,見許總管正在堂內(nèi)踱步,一邊觀賞著墻上掛的幾幅名人字畫。蔣世賢笑道:“許總管,多日不見,想必安康?”

        “尚可,尚可。蔣老板別來無恙?”

        “多謝記掛,托貴東家閔大人的福,不知許總管緣何屈駕寒舍?”

        “也無什么大事。只是閔大人新近得了一件寶貝,請蔣老板過去同賞一下。”

        蔣世賢知道這“同賞一下”即鑒定古玩珍寶的真假,并估個價的意思。便道:“閔大人得寶,那是一定要去恭賀的,轉(zhuǎn)告大人,鄙人今晚即去貴宅拜見大人?!?/p>

        “那好,晚間恭候,在下告辭了?!?/p>

        一六四四年春,即一年前的農(nóng)歷三月十八,崇禎帝的太監(jiān)曹化淳開彰義門迎降闖王,外城遂破。十九日李自成攻破皇城,大明江山遂亡。就在十八日夜,宮中已是大亂,一個在文華殿當(dāng)值的宮女肖娥念及有個老母在世上。不禁生了逃出宮去的想法,想自己十二歲進(jìn)宮,于今已二十二歲,老母也當(dāng)有花甲之年了。父母婚后生一子,十余歲時夭折,后隔數(shù)年方生有自己這么一個女兒,疼愛無比,不幸父親在自己十歲時就病故。如今闖王行將進(jìn)宮,與其坐以待斃,橫遭凌辱,何不逃離皇宮,尋條歸路,得以同老母相依為命?想到這兒肖娥打點(diǎn)出自己平時的衣飾和一些皇上的賞賜物品,偷偷離宮,臨別之前隨手拎走了博物架上皇帝的一件寶貝,想萬一將來窮極時將它變賣了,同母親也有一個依靠。不料就此一件寶貝,引得數(shù)人為之斗殺幾條人命,這是后話。

        卻說肖娥改裝易容,好不容易逃離禁宮,一路行乞,數(shù)月后南歸家鄉(xiāng)襄陽城外,肖家村在西城外,肖娥由東門入城直抵西門,要比繞城到家近。所以一路由東大街向西大街走去。

        此時街中正圍著一堆人,不知在觀看什么,夾雜有喊叫聲,肖娥十幾年未出宮門,一時好奇。也探身向里擠去。原來是一對賣解父女在此獻(xiàn)藝。天漸漸晚了,賣解父女息了藝,人群陸續(xù)散去。肖娥也忙著西行歸家,直怪自己怎么有興看賣解獻(xiàn)藝,不急著同母親相聚。這時偏偏有個油頭公子一手抓住了她的肩頭,一手扭過她的臉面,淫笑著道:“好個標(biāo)致妞兒。襄陽城中無雙!”

        往日天天見皇上也不打顫的肖娥嚇得打顫道:“公子住手,小女子還要趕路。”

        公子身后還有兩個家丁模樣的漢子,_二個笑道:“小娘子有福了,咱們的爺看上你了,有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p>

        另一個哼哼道:“你知道咱們的爺是誰?是襄陽守備羅大人的半子康大爺呀!”

        那個羅守備的女婿康國龍一手仍在肖娥的臉蛋上撫摸,肖娥用手去扳他的手,可他分明有功,不能動他分毫,只得告求:“公子休得無禮,小女子有急事趕回家?!笨祰埛堑挥枥聿?,另一手又欲在肖娥身上摸索。

        此刻一個聲音叫道:“大膽!光天化日之下欺負(fù)良家女子,還有王法嗎?”

        康國龍回首一看,原來是那個賣解的老漢,于是丟下肖娥尋上老漢道:“怎么?臭叫花的老東西。與你什么相干?”說著,一拳黑虎掏心直搗老漢。

        老漢輕輕地抓住康國搋的來拳,一個送虎歸山即打點(diǎn)了他,只見他一個大踉蹌朝后退了七八步,幾乎跌倒。康國龍惱羞成怒,對兩個家丁道:“還不快上!”于是兩條惡犬拔刀撲向老漢。

        此刻只聽一個尖利女聲道:“爹在旁歇息,讓孩兒來打發(fā)這惡犬!”于是一劍對二刀在街心廝殺起來。

        老漢看了幾個回合。便對肖娥道:“姑娘,你快趕路回家吧,還呆在這兒干什么?”

        肖娥正驚呆,老漢的話提醒了她,可一時又不忍丟下賣解父女,囁嚅道:“可……可……你們怎么辦?”

        老漢嘆道:“你快走吧,我們到處為家,又可說是無處歸家的人,沒關(guān)系的?!?/p>

        “那小女子告辭了!”肖娥施禮方欲提步,康國龍一個惡虎攔路:“小娘子休走!”老漢揮手一拳打虎上山,趁康國龍讓過一邊,忙對肖娥道:“姑娘快走,后會有期!”

        “多謝老伯、姐姐救助!”肖娥不再猶豫,挎著她的那只沉甸甸的大包袱急急朝西門走去,不一時便無影蹤。

        這邊康國龍見跑了妙人兒,心中對賣解老漢恨之入骨,于是連連出手進(jìn)拳,招招均是毒招。欲置老漢于死地。而老漢原為的是解救肖娥,現(xiàn)見肖娥已走,便生息事寧人之心,招架之中讓了他三分,可康國龍不解此意,越逼越緊。

        那邊賣解女對兩個家丁也越戰(zhàn)越緊。賣解女同她父親存有一心,想那位姑娘走了,自己也可收劍走路,不料那兩個家丁不領(lǐng)此情,緊逼不舍,一邊嘻皮涎臉,大有調(diào)戲之意。這下可激怒了賣解女,她見一個家伙揮刀朝自己胸脯戳來,于是賣個破綻,那家伙正自得意,但見賣解女兔起鶻落。一個劍花刺中了這個家伙的右臂,手中鋼刀“哐”的一聲掉在地上,細(xì)看時臂上已削去一塊皮肉,血正汩汩流出,口中不禁“哇哇”叫疼。一邊還破口大罵。

        賣解女譏道:“本姑娘今天存你一臂,日后不得作惡!”說時用劍點(diǎn)向另一家伙。

        街心當(dāng)口有家酒樓,雅名“小黃鶴樓”。此時靠窗的座位上有兩人正在對酌,一個即閔大人府中的許總管,另一個即閔府中的看家武師薛嘯虎。兩人邊飲邊聊,一邊瞧著街上來去眾人,賣解父女同康國龍及兩家丁的打斗也全為他們所見。

        許總管憤然道:“羅守備的東床煞是鬧得不像話,人家賣解父女是仗義執(zhí)言,他卻仗勢同人家蠻纏。薛武師,你何不出面說幾句?”

        薛武師推辭道:“我算哪一輩?得罪了羅守備東床尚且無礙,得罪了羅守備如何了結(jié)?咱們還是喝酒吧。”

        許總管感慨道:“路有不平,人皆可抱之!”說罷推開酒杯,“如不說幾句公道話,這對賣解父女定必吃虧,在下有點(diǎn)捺不住了?!彼鹕黼x席,匆匆下樓而去。

        來到街心,許總管置身老漢同康國龍之間道:“兩位住手。聽在下一句公道話?!?/p>

        老漢住了手,可康國龍仍以拳相加,許總管道:“這就是守備貴東床的不是了,人家招招相讓,無非是圖個息事寧人,你卻招招相逼。依我看,你比老人的功夫差了一截,此其一;你在外如此拈花惹草胡鬧,守備千金饒得了你嗎?即使千金饒得了你。此行此舉在襄陽城傳開,豈非有礙守備大人的官譽(yù)?此其二。望康爺三思!”

        康國龍不免又羞又惱,要發(fā)作,又無言以對。一時愣住。那邊賣解女忽聽有人出面為她父女說話,一時走神,家丁趁機(jī)一刀直逼賣解女左臂,要躲讓已為晚,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凌空一聲虎嘯:“休對姑娘無禮!”原來是薛嘯虎在酒樓上見到此險情,不免情急拔刀躍下酒樓相救,只聽“當(dāng)”的一聲,已以闊背鋼刀擱開對方的那柄刀,一刀飛出,不偏不倚,正中康國龍后背,康國龍險些跌倒,可血已從后背涌出,他自知再纏下去勢必吃大虧,在兩個家丁扶持下狼狽而去。臨行恨道:“后會有期!”

        賣解女對薛嘯虎施禮道:“多謝義士相救之情!”

        薛嘯虎一介武生,二十余歲,為人精明,平時風(fēng)流倜儻,尚未成親,見一個行武女子施禮言謝,不禁生了情,再一細(xì)瞧,賣解女嬌麗可人,更是動了心,忙還禮道:“姑娘免禮,在下不敢動問,于今你們父女作何打算?”

        老漢道:“我們父女來自北方,家鄉(xiāng)戰(zhàn)亂饑荒,難以生存,憑著一點(diǎn)武藝討個生計,不料在此遇尷尬事,若無兩位相助,真不知至于何地。在下父女本無家可歸,隨處為家而已,說什么打算不打算?”說罷不免嘆息。

        許總管捋了下胡子道:“在下有一言,不知你們父女可聽?”

        老漢道:“但言無妨?!?/p>

        “敝東家閔大人極是高義,如你們見過東家必定有所安排。此外,剛才同你們爭斗的是襄陽羅守備的女婿,此人極是無賴,想必此后還會來尋仇。而敝東家閔大人同羅守備交情甚篤,由他調(diào)定,萬事可休,你們意下如何?”

        薛嘯虎附和道:“許總管說的極是,只有見過閔大人方可無虞?!?/p>

        賣解老漢拱手道:“悉聽兩位安排?!?/p>

        天已漸黑。一行四人即歸閔府。

        閔大人見過賣解父女,又細(xì)聽了許總管詳述,頷首道:“雖莽撞了點(diǎn),可羅大人同我交情頗深,想必?zé)o虞。你們父女可暫住我家,好在你們都有武功?,F(xiàn)今世道混亂,就跟著薛武師看家護(hù)院吧,比之賣藝想必要安穩(wěn)多了,不知你們父女意下如何,喔,還忘了問你們的名姓。”

        老漢喜道:“多謝閔大人照料,在下姓華,單名一個隆字,小女華芝?!闭f罷對女兒道,“快過來謝過閔大人。”

        華芝姑娘即對閔大人叩頭稱謝:“多謝閔大人收留之恩!”

        閔大人見華芝姑娘雖是行武女子,卻也文靜有禮,不禁喜歡幾分,道:“免禮,免禮!”轉(zhuǎn)對許總管同薛武師,“你們?nèi)グ才湃A隆父女的住處,另外給他們一些銀子,讓他們添置一些日常服飾?!?/p>

        此日閔大人又設(shè)家宴款待華隆父女,別無他人,僅許總管同薛武師作陪,眾人正說笑間,忽報守備府的仇公弼來訪。

        閔大人道:“他來何事?此人是羅守備的心腹幕僚,甚是奸猾。”

        許總管道:“大人,我去應(yīng)付一下即來,他肯定是為華隆父女而來。”

        不多時。許總管復(fù)歸,對閔大人道:“果真為華隆父女而來。他為康國龍私下所托,欲請大人交出華隆父女。我曉之以義,并抓住羅守備不知此情一節(jié)挾制仇公弼,請他回去叫康某莫再糾纏,說了不少好話,還送了他二百兩銀子,方才應(yīng)允?!?/p>

        閡大人很是稱贊許總管的能干,華氏父女也極感激閔大人與許總管,終于放下心來繼續(xù)飲酒。

        席散,眾人離去,許總管留下對閔大人笑道:“大人,我心中有一言,不知大人愿納否?”

        “你我相知,盡管說來。”

        “大人自打夫人過世后甚為孤獨(dú),膝下又無一子半女承歡,大人又未納妾,我想華芝姑娘出身雖卑微,可頗懂禮教,人又秀麗,我欲為大人做媒,聘娶華芝姑娘,以續(xù)閔家香火,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其實(shí)他知閔大人歡喜華姑娘,他從閡大人見華芝姑娘時的神態(tài)已知端倪,“此行正可斷康國龍之胡纏!”

        閔大人沉吟道:“這個……這個……”

        “大人正當(dāng)盛年,娶華姑娘接續(xù)香火正是佳話。此媒我做定了!”

        “雖為喜事,不過;”閔大人道,“此舉是否有乘人之危之嫌?”

        “大人為人堂堂正正,一番美意豈會被人誤作歹心?我立即去做媒。”言畢許總管出了廳堂。

        卻說華隆父女被安頓在三間平整的下房內(nèi),房內(nèi)一應(yīng)家什盡都齊備,正白慶幸從此以后可免去流浪賣藝之苦,心中正感激許總管、薛武師與閔大人。此時。只見許總管笑吟吟進(jìn)來道:“道喜來了!”

        華隆拱手道:“多謝總管老爺救助,又給我們安置了這等歸宿,我華某沒齒難忘,愿當(dāng)犬馬以報!”

        華芝也施禮道:“多謝總管爺!”

        許總管接著道:“不是,不是,我是做媒來的?!?/p>

        華隆不解道:“做媒?”

        “對。做媒!”

        “為誰做媒?”

        “為華姑娘!”

        “這……敢問婆家是……”

        許總管一言道破:“東家閔大人新近喪偶,膝下無一子半女,閔大人又不肯納妾,所以姑娘嫁過來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只不過閔大人年歲略微大了點(diǎn)?!?/p>

        華隆“喔”了一聲,心中已大半愿意,便笑對女兒道:“孩子你意下如何?你也確到婚嫁之年,這幾年在外闖蕩,爹把你的婚事耽擱了,好在許總管做了這個大媒?!?/p>

        華芝一陣羞澀,掉過臉去道:“孩兒不敢做主。任憑爹做主?!辈贿^在她腦際不知怎么閃現(xiàn)了英俊的薛嘯虎含情注視她的情形,這是華隆、許總管絕對沒有想到的。

        許總管又道:“閔大人為人剛正多義,當(dāng)初他就是不滿朝政才告官回襄陽的,他對下人也極多恩,何況將來姑娘做了夫人!”

        華隆道:“高攀了。那么一切就拜托許總管了!”

        華隆父女應(yīng)允了這樁婚事,閔大人大為高興,為示誠心,于是大辦婚事,應(yīng)邀至親好友出席婚宴。自然羅守備及其女婿康國龍均在所邀之列,華隆父女同他們的那場過節(jié)在閔大人的圓場下消解。眾人高興,唯獨(dú)一人不高興,你道是誰?原來是薛嘯虎,他本有意于華姑娘,于今卻是一場空歡喜,為此生出幾多糾葛、仇恨,及至仇殺,這是后話,按下慢表。

        卻說肖娥跌跌撞撞,慌慌忙忙回到肖家村,憑著兒時記憶尋到自己老家,可老家的屋子早已不復(fù)存在,只剩下一塊荒涼的地基,又累又急的肖娥不禁坐在地上嚶嚶哭泣。此時一個有些酒醉的漢子朝這邊走來,嘴中不住地念叨:“又輸了……又輸了……明日,…··明日……借了錢也要去翻本……”他打了三個酒嗝,又念叨起來。

        肖娥見有人走來。便起身問道:“請問這位大哥,原住這兒的肖家大媽現(xiàn)在何處?”

        醉漢見是個秀美的小女子站在面前,不禁醒了三分,問道:“你是誰?”

        “我是肖家姑娘,十年前……”

        “喔,”醉漢半驚道,“你是肖娥呀,如今出落成一個美人兒了。可……可你不是在宮中的嗎?怎么回家了?”

        肖娥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大哥,你可知……”

        “對了!你可真要稱我為大哥呀。我是你大伯的兒子肖富呀,你母親現(xiàn)今跟我住???,去見你母親!”說著他要去攙扶肖娥。肖娥覺得不便,道:“謝謝大哥,我能看見。”

        “那么我來替你拿包袱?!辈蝗莘终f,他接過了肖娥的包袱。拎在手中覺得沉甸甸的,心中喜滋滋,道,“娥妹,這包里可是什么寶貝,這么沉呀?”

        肖娥有點(diǎn)驚慌道:“無非衣飾而已?!?/p>

        到了肖富家中,只見一個老婦在床上哼哼道:“富兒呀,你怎么這么晚才歸家?又去賭錢喝酒了吧?”

        “沒有,告知你老人家一個好消息,肖娥妹妹從宮中回來了?!闭f罷把肖娥引向床前。

        肖大媽又驚又喜道:“什么?你說什么?”肖娥見母親要從床上爬起,忙去攙扶,只見母親一雙枯瘦的手亂摸,分明是瞎了眼。她抱住母親道:“娘,女兒回來了,可你的眼睛……”

        “娘想你呀,總以為這一輩子你回不來了,娘是哭瞎了眼呀!”

        “好了,娘,孩兒從此不走了,侍奉娘一輩子。”說著母女哭成一團(tuán)。

        這邊母女哭成一團(tuán),那邊肖富在里屋早已鼾聲大作。

        肖大媽對女兒道:“肖富是個不爭氣的敗家子,父母的一份家當(dāng)全給他敗光了,你大伯大娘也活活被他氣死。后來他又假說侍奉我,把我們家房子賣了,弄我到這間茅屋里來住,不孝之子呀,成天不務(wù)正業(yè),只知喝酒賭錢。”

        肖娥道:“這幾年總算有富哥照應(yīng)你,待過幾天女兒來勸說勸說他……”

        “咳,不說他。娥兒,你是怎么回家的?”

        肖娥嘆道:“明朝亡了。崇禎皇帝上吊自盡了?,F(xiàn)在聽說北邊又是什么大清皇朝了。原先宮中的宮女、太監(jiān)四散,我也是從宮中逃出來的?!?/p>

        次日肖富在家睡悶覺,不時嘆息,肖娥知他又無錢喝酒賭博了,便進(jìn)里屋勸道:“富哥,望你從今往后不要再去賭了,好好營生,或種田或做買賣過日子都可,我同母親日后還好靠哥哥,縱然我同母親能干些雜活,畢竟都是女流,況且哥哥日后還當(dāng)成親,如此……”

        這“成親”兩字勾起了肖富的心思,他一個近三十的漢子見一個美女子楚楚地立在面前,況且又伶牙俐齒,甜美誘人,不禁心癢癢地一骨碌從床上爬起,猛然摟住肖娥道:“娥妹,我就娶你為妻吧,從今后我一定好生侍奉你們母女倆。我一定改邪歸正!”

        肖娥不防他這一手,又怎經(jīng)得起他硬拉死拽,生生地被他按在床上不能動彈。

        外間的母親只聽肖娥哀求道:“不可,富哥,不可,富哥,即使富哥要娶我,也須……”

        “不行,娥妹,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我已近三十,你也二十出頭,不必講究了……”

        “富哥,富哥,你……”

        “我……我也是看重你呀,別同富哥裝小姐了,誰知你在宮中同皇帝老兒干過沒有啊……”

        之后只聞肖娥的偷偷啜泣聲,老母捶床道:“該死的肖富呀,你不該欺負(fù)娥兒呀,老天有眼,作孽呀……”

        自此肖娥算是嫁給了肖富,她信了他那兩句話“我一定好生侍奉你們母女倆,我一定改邪歸正”,便也甘了心。頭兩個月日子倒也過得安穩(wěn),未及三個月,肖富便對肖娥道:“我想借點(diǎn)錢到襄陽城中去開爿吃食店,日后你同老母都可去城里住,老母看店,你我守店,日子必定美滿。”

        畢竟是女人,肖娥被說活了心,從首飾盒中拿出一支金釵兩副翡翠耳墜,還有一些零星首飾,遞與肖富道:“你去變賣了,先去租間店面要緊,余事再商量?!?/p>

        ,肖富見首飾盒中尚有數(shù)十件首飾珠寶,不禁傻了眼。一副涎相,肖娥催他快去辦事。他方取了東西離家入城。

        在家候著他的肖娥直到子夜才見肖富醉醺醺地歸來。肖娥嘆道:“你不是去租店面的嗎?怎么又去喝酒了呢?許是還去賭了錢?”

        肖富語無倫次道:“遇到幾個過去的朋友,硬拉著出去喝酒……又輸了……又輸了……肖娥,你再給我?guī)准|西,明日……我去翻本,把釵和墜贏回來?!贝稳?,肖富果真軟磨硬纏肖娥給了他幾件東西又去賭,如此未有一年,把肖娥一盒首飾輸個精光,后來又賣了肖娥那幾件綾羅綢緞的衣服,至此肖娥唯有叫苦,常同母親抱頭痛哭,恨不能立時去死,可又舍不得老母,只得熬下去。

        一日,閔大人同許總管兩人在襄陽城內(nèi)閑步,路過小黃鶴樓旁的賭場,忽聽一陣嘈雜,又見從賭場里逃出一個衣彩襤褸的家伙,捧著個包袱,內(nèi)似有一個茶壺之類的東西,此人身后追出一個兇惡的肥人,一手抓住捧包袱的人要打。閔大人示意許總管上去問個究竟,許總管識此肥人乃賭場老板,一手隔開他的拳頭,笑問:“龔老板何故發(fā)怒?”

        龔老板正待發(fā)作,見是許總管與閔大人,馬上堆笑道:“有告閔大人,此人太欺人,輸了五百兩銀子卻用這么一個鳥罐來抵?jǐn)?shù),該打不該打?”

        閔大人問那人道:“你是何人?家住何處?龔老板所言屬實(shí)否?”

        那人答道:“小人肖富,城西肖家村人。龔老板所言屬實(shí),不過小人所抵之物實(shí)值五百兩銀子,不信請大人過目?!闭f著肖富打開包袱,露出一個金光閃閃的有梁提罐,做工極是精致。

        閔大人平時極愛搜藏古董珍寶。一時愛不釋手,便對肖富道:“聽著,此罐我買下了,龔老板這五百兩銀子我替你還掉,此外我再給你三百兩銀子,以經(jīng)營度日之用,你看如何?”

        龔老板見債有主了,立刻對肖富道:“還不快快向閔大人叩謝?今日算你遇著恩主了?!?/p>

        肖富向閔大人叩謝:“多謝大人解救之恩!”

        閔大人命許總管當(dāng)即給龔老板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銀票,又付一張三百兩的銀票給肖富。龔老板拿了銀票匆匆進(jìn)場去料理他的缺德生意。這邊肖富拿了銀票急急去兌銀子買酒喝,臨去前對閔大人低聲道:“大人,這是宮中之物,當(dāng)值如許!”說罷一溜煙地跑了。

        閔大人無心閑游,當(dāng)下便同許總管打道回府。肖富的“宮中之物”擾亂了他的心思,念及蔣世賢是個行家,決意請他來鑒定一下。

        晚上,蔣世賢衣飾端莊來到閔府,門人告知閔大人在書房恭候,于是直達(dá)書房,許總管早在房門等候。閔大人正拿著書在消遣,見蔣世賢來了,一迭聲讓座。寒暄畢,閔大人即吩咐許總管:“把金罐取來給蔣老板看看。”又對蔣世賢道,“今天同許總管出外游玩,無意中得此金罐,一時不解何物,故請蔣老板賞鑒一下?!?/p>

        “讓小弟看看再言,不一定說得準(zhǔn)?!?/p>

        說時許總管捧出金罐,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此刻,薛嘯虎進(jìn)入,本來都是熟人,一同坐下聽蔣世賢評鑒。

        金罐連梁高尺許,寬六寸許,金光燦燦,罐蓋及罐身飾以鸚鵡圖紋,形狀奇妙,工藝極是精湛。蔣世賢翻過罐身,見罐底鐫著“貞觀鄺毅”。他見此四字不禁倒抽了口氣,驚道:“稀世珍寶,稀世珍寶!”

        閔大人急道:“此話怎說?”

        “依小弟所見,”蔣世賢款款道,“此乃唐貞觀時的遺物,貞觀是唐太宗的年號,鄺毅是當(dāng)時的名匠,多有所聞。從此罐的款式、工藝來看確是唐時的寶貝,那鸚鵡飾式也足見是太宗時的時興式樣。據(jù)說太宗極喜歡鸚鵡,魏征怕太宗玩物喪志,曾加譏諫。不過,有一點(diǎn)小弟可要掃大人的興了?!?/p>

        閔大人問道:“是唐物肯定無疑?”接著道,“蔣老板有言盡管道來!”

        “恕小弟直言,此罐不是金制,而是銀制,只不過赤金鍍飾而已。然而唐物是肯定無疑的,就此已價值昂貴了!”

        閔大人笑道:“無疑?”

        “無疑!”蔣世賢也笑道,“不過現(xiàn)今的假貨實(shí)在太多了,你道我擱在店堂里的那些古董都是真的?不瞞大人說,件件是假的,真的豈會放在那兒。不過閔大人勿多慮,我賣給你的可件件是真,那是我藏在后院屋里的,絕非放在店堂的?!闭f時眾人大笑。

        蔣世賢又道:“敢問大人何處得此奇珍?”

        閔大人見許總管對他使眼色,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有個漢子賭錢輸了五百兩銀子,以此抵債,我贖下了,另外又給了他三百兩銀子,共八百兩銀子得此寶物,賭場龔老板成就的好事。”

        蔣世賢嘆道:“現(xiàn)今民間已頗少這等寶物了,此官彼官,這王那王,層層搜羅,就早搜光了。不瞞大人,莫說八百兩銀子。此物八千兩也值,不是戲弄大人,大人若肯出讓,小弟愿萬兩收進(jìn)!”眾人又是一陣歡笑。

        一直在旁細(xì)聽的薛嘯虎忽然開口道:“大人此物何人出手?”

        許總管又一次對閔大人使眼色,可他仍直言道:“此人自稱是城西肖家村的肖富?!蔽磶子值?,“他拿了銀票臨行還說這是宮中之物。想是妄言?!?/p>

        “宮中之物?”薛嘯虎半驚半疑,“一個鄉(xiāng)下窮戶豈會有宮中之物?”

        蔣世賢嘆道:“現(xiàn)今世道大亂,吾皇爾皇,這個進(jìn)宮那個出宮,宮中之物散落民間也未為可知?!?/p>

        各人懷著心思各抒己見,時光悄悄溜走,仆人告知新夫人請老爺有言相商,一時蔣世賢告辭,許總管與薛嘯虎也各自散了。

        閔大人進(jìn)入內(nèi)室,正見新夫人華芝依床凝思,似有心事,便上前問道:“夫人有何事相商?”

        華芝似有所醒,欲言又止,閔大人再三催問,方才紅著臉道:“妾身有孕了?!?/p>

        閔大人聞之喜不自勝,即欲摟抱華芝,華芝輕輕推開道:“老爺,莫讓丫頭撞見?!?/p>

        閔大人樂道:“我有后了,我有后了,從此再也不愁無人接續(xù)香火繼承這份家產(chǎn)了?!闭f及家產(chǎn),他想起了剛才帶進(jìn)房的赤金罐,又對華芝道,“夫人,今天我得到一件寶貝,你瞧瞧?!闭f著他打開包袱,露出了那只赤金罐。

        華芝撫罐道:“好一件寶貝,又不知哪一家遭災(zāi)敗家,賣此寶物?!闭f罷喟然一嘆。

        閔大人道:“夫人何必多愁,富貴轉(zhuǎn)手,所謂過眼云煙,原本人生常事。這件寶貝是唐時的東西,方才蔣世賢蔣老板已鑒定過,你且替我收起來,將來留給子嗣,也算是一件傳家之寶?!?/p>

        華芝從柜中取出一個楠木匣子,恰好把金罐盛入,然后把匣子鎖進(jìn)柜去。柜中還有一只同樣的匣子,原是一對,當(dāng)初造來就是盛放貴重之物的。

        華芝藏妥,上床。閔大人總覺她有言而難啟齒,又不便追問,就雙雙安臥,這一夜閔大人對她更是多了一層恩愛。

        不料以上種種均為窗外一雙賊眼所睹,尤其是那藏寶之處。

        次日一早,華芝在后花園里練功。自打嫁人閔府,她照舊操練武功,絲毫不曾荒廢,這是她爹華隆關(guān)照的,一是不忘本,二是以備不時之需,閔大人也十分贊許。

        剛剛練了一套劍法,一套拳路,只見薛嘯虎手提那柄闊背鋼刀也來園中練功,他看無人,便移步走近華芝道:“夫人早啊,昨日所言可曾細(xì)想?”

        華芝面帶羞色,含怒欲言又止住,薛嘯虎再三催問,方道:“薛武師休得無禮!我雖一武女子,但也懂禮數(shù)。我已嫁閔大人,豈可再與你茍合?況且閔大人有恩于我父女,所謂涓滴之恩,涌泉以報……日后你不可再行糾纏,否則我定將告知老爺。昨夜我本想告訴老爺?shù)???伞?/p>

        “你沒有告訴老爺,你心存憂慮。生怕老爺疑你不貞,故欲言又止。”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都看見聽見了!”

        “你這卑鄙賊子!”

        “夫人息怒!”薛嘯虎嬉笑道,“難道夫人不念我拔刀相助之恩嗎?”

        “我會叫老爺報答你的?!?/p>

        “其情不一般。”

        華芝探劍指點(diǎn)薛嘯虎,嗔道:“若再糾纏定告老爺懲處,今日饒你一番,聊抵拔刀相助之恩,從此兩清了。若再無禮,看劍!”說罷一劍刺向薛嘯虎。

        薛嘯虎見華芝動怒,一刀擋開道:“夫人息怒,望再三思!”言畢悻悻離去。

        恰值華隆進(jìn)園練功,見女兒同薛武師過招,薛武師悻悻而辭,不解其意,便問華芝:“孩兒,你怎么同薛武師過招?”

        “孩兒……”華芝難以啟齒。

        “有話盡管對爹說,何必吞吐?”

        “薛武師竟然對孩兒無禮,孩兒以劍相勸!不過……”

        “此人原來竟這般心術(shù)不正。孩兒,老爺待我們父女不薄,千萬不能有負(fù)老爺,至于薛武師……”

        “求爹饒他這一遭,不要驚擾老爺。”

        “好吧,依兒所言,此人如再有欺主之舉,老夫定然饒他不得!”說罷托了托手中的那把單刀。

        夜闌,襄陽守備羅大人尚未入睡,正同他新納的小妾圓兒在吃消夜。守備杯酒下腹,便已微微醉了,圓兒執(zhí)壺再斟,守備抓住圓兒的玉手意欲親吻,圓兒半推半就,正廝鬧,門外有人輕咳。

        羅守備推開圓兒,整整衣服,道:“誰?”

        “我,大人?!?/p>

        羅守備聽出是心腹幕僚仇公弼的聲音。便道:“何事?”

        “四川有緊急密件來告。”

        “好吧,你去書房等我,我馬上就來?!贝鸸鲎吆螅_守備在圓兒臉蛋上擰了一下,道:“等我回來再喝。”

        圓兒嗔道:“不等,我要睡了?!?/p>

        羅守備步入書房,仇公弼遞上一封信道:“是張獻(xiàn)忠那邊底線來的信。”

        羅守備端坐太師椅,瞄了眼信封,見上面寫著“襄陽守備羅大人親啟”,他無心親啟,心里還念著圓兒,于是對仇公弼道:“你念與我昕!”

        仇公弼啟封,念道:守備大人臺鑒:

        大人多次催問軍情失利之故,并疑有獻(xiàn)賊內(nèi)線通報,大人高明之致,經(jīng)多方探查核實(shí),終于查明賊之內(nèi)線隱于襄陽城內(nèi),名日蔣世賢。此人在城內(nèi)大街上辦“聚寶”古董珍寶商號作幌子,一來刺探軍情,二來為獻(xiàn)賊籌措軍餉,望大人立即處置,勿稍遲疑,以絕后患,切切。

        謹(jǐn)頌

        仕祺

        高裕仁頓首

        羅守備聽罷秘信,沉吟了一會兒,然后哼了一聲道:“這個蔣世賢,平時被他蒙了??蓯海摎?”

        仇公弼道:“大人當(dāng)作何處置?”

        “你說呢?”

        “依小人之見,高裕仁所言極是,宜立即處置,勿稍遲疑,否則后患無窮。”

        羅守備捻了捻髭須道:“所說極是,不過一時捕殺,百姓莫解,還以為官府謀其財物,況且我手中又無他的罪證。你速去信命高裕仁取證一二送來,此外我自當(dāng)有安排?!闭f罷他附耳關(guān)照了仇公弼幾句,又道,“我不是向他購過幾件古玩的嗎?哈哈!”

        “大人高明,大人高明?!背鸸鲆魂嚰樾Ω胶?。

        薛嘯虎受了華芝的訓(xùn)斥心中大為不快,下午無事,帶了點(diǎn)碎銀出外,欲去喝酒解悶,于是一步步朝小黃鶴樓走去,上得樓來,小二見是薛武師,忙把他引到臨窗雅座。

        薛嘯虎要了酒菜,獨(dú)自飲著,不一時只見樓下又上來兩人,真是冤家路窄,原來是羅守備的半子康國龍,另一個是他的家丁。那日薛嘯虎救助華芝時是見過的。他們在另一桌坐下,要了酒菜,約莫過了刻把鐘,那個家丁發(fā)現(xiàn)了薛嘯虎,便對康國龍說了點(diǎn)什么,康國龍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須臾他皺了皺眉頭,想起什么似的對家丁耳語了什么,家丁似為疑惑,又問了點(diǎn)什么,他似有怒氣,于是家丁急忙點(diǎn)頭。

        薛嘯虎被他們這番做作弄得有些心煩,生怕他們尋釁,他倒不是懼怕他們,實(shí)在怕的是羅守備,于是起身準(zhǔn)備下樓,此刻只見那個家丁諂笑著攔住他道:“薛武師,康爺有請!”

        薛嘯虎先是一驚,繼而又是一惑,忙道:“在下還有事,下次打擾?!?/p>

        “不??禒攧?wù)必請薛武師過去一敘?!?/p>

        薛嘯虎于是來到康國龍身邊,道:“康爺不知有何見教?”

        康國龍一把拉他入席,笑道:“一向聞道薛武師武藝高強(qiáng),上次同你一交手,果然名不虛傳。我是爽快人,上次的過節(jié)算了啦,其實(shí)在閔府中不是早就了啦嗎?哈哈!”說著命家丁為薛武師斟酒,康國龍飲了一口,又道,“薛武師,在下有事相求,不知能否見允!”

        薛嘯虎不免有點(diǎn)受寵若驚,忙道:“不知康爺有何事相求,在下理當(dāng)效力?!?/p>

        “說來也是小事,犬兒一十有余,頗喜習(xí)武,可遍尋襄陽城,卻無一個堪教犬子的,故想來只有薛武師能當(dāng)此任,康某想請你做犬子的武功教師,不知意下如何?”

        “這……”薛嘯虎沉吟不語,還未等他“怕難從命”出口,康國龍先道:“你大概是念著閔大人的舊情吧?那個閔老兒酸腐得很,有什么可留戀的?酬金我定會加倍奉呈,此外……”

        那家丁道:“此外羅守備是極疼愛康爺?shù)膼圩印⊥鈱O的,將來羅守備看中了你的武藝,還愁你沒有榮華富貴?跟著閔老兒又如何?英雄救美人,想不到美人落到閔老兒手中去了,到頭來還是一條看家狗!”說罷笑將起來。

        康國龍打岔道:“不雅,不雅!大家喝酒!”

        薛嘯虎忽地想起華芝給他的難堪,以及華隆對他的怒目,加之家丁的嘲弄。心想,與其待在閔府倒不如脫身出來,更想到日后閔大人知曉自己對華芝的非禮,定必不饒,于是松了口道:“在下恐怕不堪當(dāng)此重任?!?/p>

        “哪里,薛武師過謙了,來,快給薛武師斟酒!”康國龍對家丁使眼色。

        不多時,三人已大為投機(jī),康國龍笑道:“那個賣解美人兒真死心跟著閔老兒了?”

        薛嘯虎嘆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況且閔大人還不怎么老,聽說新夫人近日還有孕了呢!”

        家丁怪聲道:“這個閔老兒真還會撒種呢?!闭f著三人淫笑起來。

        薛嘯虎突然低聲道:“最近閔大人又得了一件寶貝,你們可知道嗎?”

        “又弄了個美人兒?”

        “不是,一件唐時的古董。”

        “究竟什么東西?”

        “赤金鸚鵡紋提罐,是唐時的寶貨,去年有人從明宮里偷出來的?!?/p>

        “閔老兒是怎么弄到手的?”

        “他是從賭場一個賭徒那兒贖來的?!?/p>

        康國龍沉思了一會兒,又呷了口酒,才道:“薛武師,你的做官機(jī)會來了。”

        薛嘯虎未免驚喜,伸頸問道:“此話怎說?”

        “岳丈大人羅守備獨(dú)愛古董,如能把此罐弄到手,還愁無晉升之階?我定然要為薛武師美言的,那時可不是犬子的武功教師了,弄個帶品的武官也當(dāng)為易事?!?/p>

        “這個,這個……閡大人昔日待我不薄,如此豈不……”

        “無毒不丈夫,‘良禽擇木而棲’羅大人比閔老兒如何?”

        薛嘯虎聽康國龍的言語有點(diǎn)不倫不類,也無心計較,只道:“獻(xiàn)給羅大人固然不錯,可如何把此寶弄到手呢?”

        那個家丁不耐煩地扔下酒杯道:“薛武師一身武藝,又是聰明人,還要咱們康爺來教你嗎?”

        “此話怎說?”

        “夜間潛入閔府,殺了閔老兒,把寶貝取來不就完事?”

        “這豈非殺人越貨了嗎?”

        康國龍拍拍薛嘯虎的肩,笑道:“何必自丑?許多人還無此發(fā)家之道呢!”轉(zhuǎn)問家丁,“是否?”

        家丁應(yīng)道:“當(dāng)然,康爺說的極是,我就無此良機(jī)。薛武師還猶豫什么?”

        薛嘯虎慢慢舉起桌上殘剩的半杯酒,仰脖一飲而盡:“干了!”

        康國龍喜形于色,跟著嚷道:“干了!”干畢,他對薛武師道,“我再給你兩個人助你一同行事。”

        “不必,獨(dú)來獨(dú)往,無所牽掛?!?/p>

        “不,”康國龍命家丁道,“那么就你一個跟薛武師一同行事,一切聽薛爺調(diào)遣,只許成不許敗!”

        “是,康爺放心!”

        康國龍突然笑道:“薛武師,有一事相托。刀下千萬留下華芝那個小美娘。你得你的寶貝,我也得我的寶貝,如何?”

        “這個……”薛嘯虎自有心思,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康國龍不解其意,道:“咱們再籌劃一下動手日期與其他事宜。”三人又湊作一團(tuán)。

        蔣世賢同夫人剛剛打點(diǎn)包裹完金銀、珍寶及細(xì)軟,即見女兒小碧進(jìn)屋道:“爹喚孩兒有何吩咐?”

        蔣世賢對小碧道:“碧兒,爹今日必要對你講明了,爹可不是什么古董珍寶商人,爹實(shí)則是……”

        小碧笑道:“爹莫同孩兒玩笑,爹究竟有何話要告知孩兒?”

        夫人正色道:“碧兒,你爹說的是真話,聽你爹吩咐,莫打岔!”

        蔣世賢繼續(xù)道:“爹是川西張獻(xiàn)忠麾下的人,到襄陽原是為獻(xiàn)爺當(dāng)坐探,刺探官軍的消息,經(jīng)營店號原是打個幌子,為的是同大戶、官家聯(lián)絡(luò),替獻(xiàn)爺籌措軍餉?!?/p>

        “爹,張獻(xiàn)忠不是逆賊嗎?朝廷不是在清剿嗎?”

        夫人道:“碧兒,你不是在咒你爹嗎?聽爹說下去!”

        “爹今日喚你來實(shí)有事托你。今日早晨襄陽府羅守備遣人送書來,約我明天晚上到守備府去看兩件古董并小酌。這是從未有過的,其一,我同羅守備的交情泛泛,他過去有東西也總是遣人到店里來看。要什么古玩也總是遣人到店里來挑,從不曾請我去過;其二,我從不同他有應(yīng)酬,何來小酌?此外,這幾日我見門外常有人走動,夜間也不例外,看來是爹的事發(fā)了?!?/p>

        小碧焦急地道:“爹有何托?”

        “羅守備約我明夜去守備府,因此你今夜即護(hù)送你母親到閔大人家中去暫息,我已修書一封在此,你交與閔大人即可。閔大人是個多義之士,同我又極有交情。你務(wù)必今夜即走,走后門小道,切切!家中的值錢之物均已打點(diǎn)在此,你同母親一并攜去,日后帶到川西尚有用處。好了!你同母親速速離去。我?guī)蟿⒍蚯伴T出去閑走一番,吸引他們的注意?!?/p>

        小碧未免悲傷,握劍低泣,蔣世賢慰道:“孩兒莫悲,明日從守備府回來,我一定即至閔府看望你們母女,萬一我回不來,務(wù)必同母親速歸川西尋獻(xiàn)爺。我也已修書給獻(xiàn)爺,已交與你母親,切記!”

        “爹,你一定回來!”說罷小碧含淚護(hù)著母親,攜著幾個包袱,悄悄從后門去了閔府。

        這邊蔣世賢帶著劉二搖搖擺擺、喧喧嚷嚷出大門而去。后面霎時跟上幾個暗探,一路緊盯不舍。

        次日夜間蔣世賢準(zhǔn)備完畢,內(nèi)里一身短打,他在靴筒里插了兩把利匕,背上斜插了一柄精鋼劍,外面罩了一件石青緞子長褂。他在室中走了幾步,頗覺穩(wěn)妥,于是帶著劉二瀟瀟灑灑來到守備府。

        門子一路通報,早有一個黑臉大漢,身穿戎裝出來迎人,可卻把劉二留在二門,說羅大人單請蔣老板。七轉(zhuǎn)八彎,蔣世賢牢牢記住門徑,最后被領(lǐng)到花廳,只見羅守備同兩個幕僚,其中即有那個仇公弼,已不耐煩地等著。

        蔣世賢上前施禮道:“守備大人,在下蔣世賢有禮了!”

        羅守備假意欠了欠身,笑道:“免禮,免禮,咱們是故交了。來人,看座!”

        一個戎裝大漢即把蔣世賢安排在羅守備對面,他即握刀立在蔣世賢身后,立時有侍女來上酒上菜,于是眾人飲酒品菜。

        酒過三巡。蔣世賢問道:“羅大人究竟有何寶貝令在下賞鑒?何不拿出來瞧過再飲?”

        “不忙,不忙。來,為蔣老板滿斟?!绷_守備命仇公弼為蔣世賢又斟上一大杯酒,強(qiáng)勸喝下。

        蔣世賢知今日必有事,所以滴酒未沾,可那一杯杯酒到哪兒去了呢?他掩手舉杯時,酒都倒入了那件緞子長褂的大袖籠里了。

        又過了三巡,蔣世賢假作內(nèi)急起身,身后那位大漢欲拔刀相向,羅守備對他喊道:“周將軍休得無禮!”又對蔣世賢笑道,“蔣老板請坐,我正要請你鑒寶呢!”說罷把高裕仁的那封密信擲與蔣世賢,未等蔣世賢閱完,羅守備即叫道:“來人哪!”霎時花廳外的十幾名刀劍手一齊擁入圍住蔣世賢。

        羅守備奸笑道:“蔣世賢,知罪嗎?”

        蔣世賢兀自坐著,笑道:“在下不明羅大人所言,請予明言!”

        仇公弼罵道:“好個獻(xiàn)賊的坐探,果真老練,至此面不改色!”

        身后的周將軍揮刀道:“從實(shí)招來,可免你一死!”

        說時遲那時快,蔣世賢一躍而上臺面,他抖掉身上那件濕漉漉的長褂,拔出背上的那柄寶劍,擋住周將軍的那把大刀,接著又一躍出了花廳。圍住的刀劍手怎禁得住他沖殺,未有幾個回合,已刺倒六七個,其余的嚇得不敢動彈,那周將軍借著蠻力窮追不舍。好在蔣世賢牢牢記住了來路,不一時已躥到大門口,可那個周將軍又追到大門口,蔣世賢抽出靴中利匕一手飛去,正中他咽喉,立時倒地斃命。但門口聚了眾多刀劍手,一時無法沖出。蔣世賢運(yùn)足輕功,一個騰躍上了高高的圍墻。正在此時,只聽有人道:“康爺回來了,快,康爺,有賊上了屋頂!”

        只聽康國龍大聲問道:“在哪兒?”

        眾人答道:“在大門圍墻上?!?/p>

        “好,你們快去護(hù)衛(wèi)守備老爺,待我上去擒賊!”康國龍三躍方上墻頭,足見他的輕功比之蔣世賢差了一截。未等他站穩(wěn),蔣世賢便一劍把他砍下墻頭,隨同康國龍的“撲通”跌倒聲,蔣世賢早已無影無蹤了。

        夜深人靜,薛嘯虎一個“仙鶴沖頂”翻入閔府,徑直潛向閔大人同華芝的內(nèi)房。他見內(nèi)房一團(tuán)漆黑,心中不禁樂道:“天助我也!”他迅即用刀尖挑開房門,躡手躡腳來到放赤金罐的立柜前,又用刀尖挑掉掛鎖,伸手一摸,那只盛罐的木匣兀自好好在那兒。他掂掂分量,喜不自勝,往預(yù)先備就的背兜里一放,便回身到房門口,突然記起康國龍命他殺掉閔老兒的話。可心想閔大人又沒有發(fā)現(xiàn)我盜罐,何必殺他?況且他過去畢竟待我不薄,于是飛身出屋。

        繞過書房時,薛嘯虎猛見書房里的燈還亮著,不禁心生疑竇,于是踮腳在書房窗下用濕指戳破窗紙,只見閔大人、許總管、華隆、華芝、蔣世賢夫婦,還有其女小碧均在其間,薛嘯虎驚奇自語:“原來他們都未睡,想必有要事相商??祰埐皇钦f蔣世賢是獻(xiàn)賊的坐探、朝廷的要犯,擒而不得,怎么他竟逃匿此處?且聽他們怎么說?“

        只聽閡大人嘆道:“世賢弟雖是張獻(xiàn)忠那邊的人,可豪直如許,足見明之亡勢在必然,可恨吳三桂引來外賊!南明小朝廷不事抗清。反而遣使北上,陰謀共圖農(nóng)民軍,恐怕也亡在旦夕。于今世賢弟作何打算?”

        “羅守備必定追殺,我立馬歸川,以免后患。”

        “世賢弟可先行,夫人、千金暫寄敝府,日后再行接取。”

        “多謝閔大人照料。最好一同歸川,如留此處,一則連累大人,二則也恐有不測?!?/p>

        正聽時,薛嘯虎挪動了一下身子,不意背上的匣中之物一響,書房內(nèi)的蔣世賢喊道:“門外有人!”說著一步?jīng)_出書房,提劍截住竊聽者。

        薛嘯虎拔刀相斗,兩人即在院中廝殺,蔣世賢見此人蒙著面目,便道:“來者是誰?請報姓名!”突然,小碧一步跳到薛嘯虎面前。一劍挑掉他的面罩道:“孩兒替爹解開此人真面目!”

        薛嘯虎大驚失色,他從不知蔣世賢父女會武功,昨日康國龍告之,蔣世賢武功如何了得,他還以為夸大其辭,只知蔣老板儒雅,小碧文靜,于今大大出乎意料,未免慌了手腳。

        華隆父女同閔大人、許總管也跟出。華隆大罵薛嘯虎:“叛主之賊,竟還有臉面上門,必然又來干什么卑鄙勾當(dāng)!”說著同薛嘯虎連連過了數(shù)十招。但畢竟年老力衰,漸漸不敵,華芝上前助父,惜乎有孕在身,未免力怯。蔣世賢見狀,道:“讓我來收拾他,此人絕不能讓他活著出去,否則遺患無窮!”

        此語一出,薛嘯虎不覺心慌,拼力奪路而出,華隆以刀攔道:“賊子休走!”

        薛嘯虎情急,一刀貫頂而下,華隆以刀相迎,力弱不敵,瞬時頸上吃了一刀,薛嘯虎趁機(jī)奪路逃遁。蔣世賢父女雙雙追殺。

        這邊華芝見父親受傷,急忙扶住,閔大人速命許總管把華隆扶回房去包扎,一時大亂。

        那邊薛嘯虎匆匆到了大門口,蔣世賢看快追上,忽見他揚(yáng)手一拋,忙叫道:“小碧,小心暗器!”

        小碧躲避不及,一匕飛過,所幸只刮去一層耳皮,可薛嘯虎已遠(yuǎn)走了許多。蔣世賢見他躍上門墻,心中恨恨,飛出一鏢,打中了他的右腿,一頭跌出墻外,門外那個康國龍的家丁忙把他接走。

        蔣世賢不再戀戰(zhàn),同小碧速速歸還,對閔大人道:“我等馬上須離此歸川,不知閔大人有何打算?”

        閔大人厲色道:“我就在此等著羅守備發(fā)落吧!我看他如何對待我?想必也不至十分為難?!?/p>

        蔣世賢正想勸說他同走,忽然許總管進(jìn)來報道:“華隆失血過多,人已昏死!”

        閔大人同蔣世賢速去華隆房間,只見華隆又醒了過來。一把拉住蔣世賢的手道:“蔣老板,我不行了,有一事相托,華芝姑娘已有身孕,你回川務(wù)必把她一同帶走,以存閔家一脈骨血。薛武師必不放過她,因他垂涎華芝久矣,并希閔大人為延續(xù)香火計,讓華芝去川?!闭f罷華隆漸漸閉目。

        閔大人說道:“世賢弟,你就帶華芝走吧,不必再遲疑,否則薛武師一去回報,必出不了城門!許總管速備馬車送他們出城,多取銀兩給守城門的兵丁,就說咱閔府有急事出城,他們知道我同守備大人有交情,未必留難?!毖援吽蜷_柜子,欲取那只赤金罐給華芝一同帶走,一瞥之下竟傻了眼,因柜中空無一匣。

        華芝驚道:“原來薛賊是為赤金罐而來,所幸他盜去的那只匣子只不過盛了幾錠金子,那只盛赤金罐的匣子我早就藏起來了。”原來,那次薛嘯虎對她非禮,道出見她房中之情,于是華芝為防不測藏起了此罐,頃刻華芝從床頂上取下匣子。

        閔大人道:“你見了張將軍后就把此罐獻(xiàn)與他,以作晉見之禮?!?/p>

        不多時許總管備就馬車,親自駕車,匆匆把一行四人送到西城門口。

        許總管見過西城城門守卒,道是閔府有急事出城,拿出兩錠銀子塞入兩個守卒懷中道:“閔大人賞與你們喝酒的!”守卒知羅守備同閔大人交情甚篤,樂得放行,于是也未細(xì)查車中之人。城門一開,馬車載著蔣世賢夫婦及女兒小碧還有華芝一溜煙朝西飛馳。

        康國龍被蔣世賢一劍砍下墻頭,正躺在床上將息,劍傷在左頰,半個臉面被包了起來,活脫一副鬼相。午夜,忽報薛嘯虎求見,立刻來了精神,道:“請!”

        薛嘯虎右腳帶傷,一瘸一拐走了進(jìn)來,那個康國龍的家丁在旁攙扶。康國龍此前曾夜審劉二先生。欲獲蔣世賢的行蹤,不料劉二先生生性耿直。平時又十分敬佩蔣老板為人,至死不語,康國龍為左頰一刀深恨蔣世賢,于是一刀殺了劉二先生解恨。此刻余怒未息,見薛嘯虎背上有個包袱,便轉(zhuǎn)喜道:“東西到手了?”

        “到手了,康爺!”薛嘯虎解下包袱取出匣子遞給康國龍。

        康國龍追不及待打開匣蓋,這一瞧幾乎把他氣個半死,內(nèi)中分明數(shù)錠黃燦燦的金子,他氣得咬牙道:“薛嘯虎,你好聰明能干呀!”

        “不敢,還靠康爺多加栽培!”

        康國龍終于怒吼:“你看看你取來的是什么?”說著連匣帶錠摔給薛嘯虎。

        薛嘯虎此驚非同小可,頭上沁出了汗珠,道:“這個閔老兒,太……太……”

        康國龍道:“此事我已稟告過岳丈羅守備,他急要此物,日后貢獻(xiàn)……”他的未盡之言是“給大清攝政王多爾袞,多爾袞王爺最愛舊朝古董,岳丈以此作晉升之階”,可他畢竟沒有說出,略頓后對薛嘯虎厲聲道,“于今你看如何?”

        薛嘯虎猛地記起蔣世賢,道:“金罐雖未到手,可我發(fā)現(xiàn)了守備大人要捕捉的獻(xiàn)賊坐探蔣世賢?!?/p>

        康國龍驚喜地道:“在哪兒?”

        “就躲在閔府中,方才我去盜罐。親眼所見?!?/p>

        “這個蔣世賢,這一刀之恨非報不可!你為何不早說?咱們快去稟報守備大人!”

        此時羅守備正同愛妾圓兒用夜宵,聽說蔣世賢仍在城中,忙命康、薛速帶兵丁去捉拿,并道閡府人等如有違抗,格殺勿論!

        一伙人趕到閔府時,閔大人同許總管正為華隆守靈,商辦喪事。見康、薛一伙,閔大人便大罵薛嘯虎道:“你這個逆賊,殺人越貨,還有臉面來此見我?有人對我多次暗示,說你居心不良,我總不以為然,不意你果真如此歹毒!”

        薛嘯虎惡向膽邊生,不由分說,一刀砍殺了閔大人,然后又用刀逼向許總管。

        許總管平心靜氣地道:“薛武師,咱們平日交情不淺,于今你先殺了華隆,又殺了閔大人,我不明白你究竟為何?”

        “交情不淺?閔老兒說的有人暗示,想必即許總管吧?那日賞罐時,你兩次向閔老兒使眼色,為不叫我得知真情,你當(dāng)我不知?”

        “閑話少說!”康國龍一面命兵丁在府中上下抄查。一面問許總管道,“蔣世賢一家人呢?新夫人華芝呢?還有那只赤金罐呢?”

        許總管笑道:“蔣世賢一家及華芝夫人早就出城去了,是由我親自駕車送走的,怎能等你們來捕殺?至于赤金罐也為華芝夫人攜走。你們不也得了一匣金錠嗎?”說罷許總管一笑。

        康國龍惱羞成怒,一刀砍殺了許總管。不一時眾兵丁來回報,人罐俱無。

        康國龍對一副將道:“我同薛武師先出城去追趕,你隨后帶兵丁趕上!”他同薛嘯虎兩人回守備府,在馬廄中牽了兩匹快馬,打聽得蔣世賢一行人由西門出城,于是一路趕去。

        卻說蔣世賢別過許總管,同夫人、女兒及華芝朝西疾行,看看到了肖家村,蔣世賢想如此行程太慢,須再雇車西行,說來也巧,看見一戶門口有輛馬車系著,便敲門打問。

        一個漢子開門道:“誰人敲門,半夜三更的,困死人了。”說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蔣世賢道:“我是過路人,攜著女眷,行路甚慢,因此想雇你家門口的馬車使用?!?/p>

        “這半夜三更的……”

        “我多給你銀兩打酒喝!”

        一聽有酒,這個漢子來了精神,便道:“你們到哪里?”

        “我們到川西,你只需把我們送出鄂北地面即可,萬勿延遲,速速啟程為是!”

        那個漢子聞后即套馬上車,載著蔣夫人、小碧及華芝三人啟程。蔣世賢見馬廄里還有一匹馬,便騎上護(hù)車,如此一路向西而去。

        算算行了半個時辰,可老馬拖車,未免緩慢,蔣世賢騎在馬上正憂慮有人追上來,即聞遠(yuǎn)處小道上有馬蹄聲急急而來。

        瞬時,在月光下只見薛嘯虎、康國龍拍馬揮刀而來,蔣世賢揮劍迎上,同薛嘯虎廝殺。

        這邊康國龍趕到車前,剛用刀挑開車帷,一枚金鏢“瑟”的一聲削去了他的半只耳朵,只聽一個女聲道:“你替薛賊也吃我一鏢!”隨聲一個身影躍出車廂,那是蔣小碧??祰堒S馬來戰(zhàn)小碧,他見小碧比肖娥、華芝更為秀美,顧不得耳疼,嬉笑著道:“你這個小美娘,何必到川西去做賊婆娘,何不回去做我的小娘子?”

        小碧見他調(diào)戲,不禁怒從心頭起,心想不殺此賊不足以平此羞,于是使出祖?zhèn)鞯奶珮O劍法罩住了他。

        康國龍原以為小小女子有何能耐,不過是花架子劍法,可一入劍圈內(nèi)便知著了道,再也脫不開身。只見劍影罩住自己,不離左右前后,一縷劍光老在門面上轉(zhuǎn)悠。他不禁慌了神,道:“康爺不同你小美娘胡纏?!彼牖_,只顧護(hù)住門面,不料下三路上露出了破綻,小碧一劍刺中他的小腹,他“啊呀”一聲倒地,霍地另一劍直插康國龍之喉,原來是華芝,她恨恨地道:“這個好色之徒,總算出了這口惡氣!”

        那邊薛嘯虎見康國龍被殺,慌了手腳,他想跨馬溜走,于是揚(yáng)手一拋,一柄利匕飛出,蔣世賢勒住馬頭避開,利匕直飛車廂,不意竟中蔣夫人當(dāng)胸,她朝前一沖摔下車來,手中還捧著那只盛赤金罐的匣子,那是華芝出車前交與她的。

        蔣世賢見夫人被殺,由疼而恨再怒,此時薛嘯虎乘機(jī)要溜,便抽出一匕飛擲他坐騎,正中馬腿,馬失蹄,薛嘯虎跌下馬來,蔣世賢躍馬向前,華芝同小碧也一同上前助戰(zhàn)。

        卻說駕車漢子見有人趕殺馬車上的人,嚇得躲在車肚底下不敢出來,忽見中匕的蔣夫人摔下車來,手上一包東西不偏不倚落在自己眼前。漢子解開包袱,只見一個方方的匣子,他打開匣蓋,月光下一件寶貝清清楚楚地顯現(xiàn)在面前,他不禁一呆,這不是自己賣掉的赤金罐嗎?原來他正是肖富。舊物在手,不禁大為感傷,他憶起當(dāng)初賣掉此罐后肖娥為此哭鬧了好幾夜,甚至要投河自盡,而肖娥的母親為此活活氣死!他深感慚愧,把肖娥從河中救回后居然真心悔改,用閔大人給他的三百兩銀子買了兩匹馬同一輛車,經(jīng)營駕車的行當(dāng),并從此戒了賭,同肖娥兩人安安穩(wěn)穩(wěn)過起了日子。肖娥見他浪子回頭,便也罷了,并勸他酒也少喝,他只是笑笑,自知這輩子難戒。先前蔣世賢打門雇車,他已同肖娥熟睡,后聽能得多許酒錢便應(yīng)了,不料剛走了半個時辰便遭此廝殺,偏又重睹此寶,正自驚喜之間猛聽得前方一劍擊中人的聲音,又聽有人“撲通”一聲重重倒地。

        須臾聞得蔣世賢罵道:“背主之賊,還有何說!”

        “我無話可說,閔大人也被我殺了,我雖死而有辜,可惜沒有娶到華芝姑娘為妻,可惜沒有得到赤金罐?!?/p>

        華芝聽說他殺了閔大人,不禁眼前一黑,待清醒時手起一劍,結(jié)果了奄奄一息的薛嘯虎。

        肖富見兩個追殺的人都被殺了,便從車底下爬出,手中捧著那只赤金罐。

        蔣世賢慰道:“你吃驚了,車?yán)习??!?/p>

        “還可,還可。這是方才夫人扔在地上的東西,現(xiàn)撿回給你,其實(shí)……其實(shí),這東西是……我家的?!?/p>

        蔣世賢猛地記起,車是由肖家村雇的,忙道:“你就是肖富?”

        “小的正是肖富,老實(shí)說此寶正是小的妻子年前從宮中帶出來的?!?/p>

        “就是你把它賣給閔大人的?”

        “正是。說來慚愧!”

        “既如此,此罐物歸原主,你攜回家去吧,好生收藏,再莫失落!”

        肖富喜出望外,一再叩謝,然后急急駕車歸家。

        葬了蔣夫人,蔣世賢知此處不便久留,令華芝、小碧兩人騎上薛嘯虎和康國龍的快馬,三騎一路向川西飛馳而去。

        婷婷亚洲国产成人精品性色| 无码人妻丰满熟妇区五十路百度 | 波多野结衣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 夜夜春亚洲嫩草影院| 亚洲热妇无码av在线播放| 东北妇女肥胖bbwbbwbbw| 男女肉粗暴进来120秒动态图| 国产精品无码无片在线观看 | aⅴ色综合久久天堂av色综合| 在线视频亚洲一区二区三区| 偷拍视频这里只有精品| 三区中文字幕在线观看| www夜插内射视频网站| 米奇欧美777四色影视在线| 日本成本人片免费网站| 亚洲精品无码久久久久秋霞| 无码不卡免费一级毛片视频 | 丰满人妻久久中文字幕| 不卡一卡二卡三乱码免费网站| 激情综合一区二区三区| 2021国产视频不卡在线| 国产亚洲精品综合一区| 中文字幕一区二区va| 日产分东风日产还有什么日产| 日本亚洲国产精品久久| 人人妻人人妻人人片av| 欧美日韩在线免费看| 蜜臀av人妻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午夜免费啪视频观看| 亚洲国产精品无码久久一线| 久久成人国产精品| 国产a三级久久精品| 国产精品久久中文字幕第一页| 中文字幕亚洲一区视频| 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色搞| 香蕉久久福利院| 日本高清一区二区不卡视频| 午夜精品人妻中字字幕| 澳门蜜桃av成人av| 麻豆免费观看高清完整视频| 欧美在线三级艳情网站|